第六十章 许我重新追你吗?

  今天不加班, 下班许鹿鸣就准时收拾东西走了。

  和张圊她们约了在圣罗兰会所庆生。当年的六个小姐妹, 如今有两个去了国外, 留在国内的四个只有她还单着。一个艾小茜已经结婚两年, 张圊和雪梅都在恋爱着, 平时大家各忙各很少见面,借着生日会正好聚一聚。

  包间在十楼,不到7点人就已经聚齐。雪梅带了后来交的男朋友于辰川, 张圊估计又和她家那一位吵了架,只带了身边的小助理——一个才毕业没多久的俊气小男生, 艾青把宝宝留在家给老公带,一共几人凑在包厢里倒也热闹。

  圣罗兰会所专为客人提供大宴小席,她们这间对面的包厢门开着, 听起来人气甚旺。许鹿鸣这边吹着蜡烛,就听那边不时酒杯碰撞,时而谈笑起伏。

  雪梅的男朋友于辰川也在对面应酬,听雪梅说于辰川以前在W市一中,今晚他们当年的11届高三年段在搞同学会, 本来地点定的不在这,临时有位大佬级人物改到这了, 正好, 他可以两边不耽误。

  许鹿鸣忙了一下午,正低着头在专注充饥,她的头发特别好,乌黑而柔密, 遮住漂亮的半张脸庞,只看到享受甜品的红唇。不一会儿,于辰川从对面那边过来,叫雪梅陪他过去喝杯酒,大伙儿想见见他女朋友。

  两人谈了也有二年了,于辰川当年就是学校的演讲高手,现在电视台当主持,人缘挺不错的。雪梅不免羞涩怯场,扯上许鹿鸣一块过去撑胆。

  许鹿鸣这边是中包间,到了对面便作豪华大包,偌大个圆桌上坐着三四十个人,桌上饭菜没怎么动,酒瓶倒是先空了不少。

  毕业有些年了,暂是不到三十的年纪,成家立业的尚少,因此都能放得开不被拘束。

  一开始许鹿鸣没发现钟洲衍的存在。钟洲衍坐在斜对角的位置,一如他少年时的习惯,比较低调,白衬衫休闲西裤,没系领带,英俊傲然中透露不羁。

  许鹿鸣跟着站在雪梅背后,雪纺衫搭高腰裙,刚才在自己包厢喝了两杯冰啤,此刻姣好的脸颊泛着淡淡粉晕。目光都集中在闺蜜雪梅的身上,没注意周边。

  于辰川介绍完了女朋友,大家好一顿夸。

  一个同学瞄了眼边上的许鹿鸣,调侃道:“于川,你说你带女朋友过来就算了,后面还拖个小尾巴?”

  于川是同学间的简称。大家都看向这名陌生的女孩,于辰川分辨说:“这不是你们一群虎狼野兽,把我女朋友吓得带闺蜜撑气场嘛。来,郑重介绍下,我女朋友的好闺蜜,许鹿鸣姑娘,意大利留学海归,单身,现在KH集团某世界品牌做管理。大家熟悉熟悉,非诚勿扰。对了,洲衍,还是在你那栋楼办公好像,以后多多关照啊!”

  于辰川笑呵呵地看向一直沉默的钟洲衍。

  钟洲衍敛起浓密剑眉,捻着手里玻璃小酒杯:“不用你吩咐都是应该的。”低磁的嗓音,一下子把许鹿鸣的耳朵吸引了过去。

  像鹿一样细腻敏捷。

  许鹿鸣凝着他白皙隽逸的脸庞,这才发现这男人竟然也在这里,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很胶着似的。她就假意一副礼节性的回笑:“认识大家很高兴,那就谢过衍总了。”

  “不客气。”钟洲衍垂着眼回应。

  在座的老同学们不禁意外。

  钟家大少爷从初中到高一都在W市上,后面转学到了H市,高三下学期又转回来了。在印象里鲜少见他跟人搭话,尤其是女生,高冷得像一尊神。虽然他前段时间因为秋家千金的事上过热搜,各种舆论众说纷纭,但一点也不妨碍他恢复单身的魅力。今晚多少个女同学频频向他注目过去,他都低着眼帘如同屏蔽,这个女人一出现他倒变得主动和温柔。

  与座的不由打量起了许鹿鸣,眼神里各种揣测,却也遮不住许鹿鸣的美。

  忽然,其中一个方正脸的男同学张口诧道:“许鹿……科科小姐?嘿,竟然真的是你!我就说刚才怎么那样眼熟,听到意大利我就反应过来了!你这一回国段位又升级了啊,连我们衍少都快要搭上了!”

  说话的是韩易,学艺术素描的,沾着艺术的光到处拈花惹草的主。没想到看起来乖乖俏俏的许小姐竟然会认识他?

  一时各种审量的目光中不免带了点揶揄。

  有人好奇问:“哟,怎么回事啊韩易,怎么走到哪都有你认识的姑娘?”

  “对啊……科科,给叫个这么拗口的名字。”

  话里的意思比较明显,能跟韩易结识的女人,十有七八个都带点内容。

  许鹿鸣原本都准备退场了,哪里料到杀出来个讨厌的家伙。

  这个韩易在意大利一所艺术学院上学,因为一次老乡会上认识了许鹿鸣,一直对许鹿鸣穷追不舍,更以为艺术献身的博大理由,试图劝说许鹿鸣做他的人-体-模特。

  许鹿鸣当然不屑care,甭说她那时候忙着勤工俭学考各种专业资格证,就是不忙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韩易几次试探得不到回应,后面见到有别人追许鹿鸣,他就听风是雨,到处编造抹黑。看见她跟一个男生并排走路,就造谣她换一次男朋友。包括许鹿鸣“科科小姐”的外号,还有网络上扒的那一溜八卦,都离不开他高尚的创造力。

  许鹿鸣之前虽然气呕,但可以用这个来给自己当挡箭牌,无论对季萧萧还是张圊,都可以冠冕堂皇地说自己谈腻了恋爱想歇歇。回国后她就不准备计较了,只想低调行事。哪里料到今天撞上这人晦气,而且最关键是钟洲衍还在场。

  不知道姓韩的狗嘴里会吐出什么象牙,微颦眉,琢磨着该怎么应对。

  韩易得色地解说:“这你们就懵了吧?你觉得绰号拗口,那是因为她本人就‘拗口’。当年你们不知,她在意大利的学校有多甜心,还得我给你们慢慢说来。校里校外多少个男人追求她,她呢,呵呵……”

  滔滔不绝,听得耳烦。

  “说够了没有?她是我前女友,你对我们之间的故事很清楚吗?”钟洲衍忽然启口,脸上阴沉得如若冰霜,却又不动声色。

  一句话惊愕一桌人,今晚来聚会的同学里,就没听钟洲衍主动提过从前交往的谁谁。而且从前中学时他交往又分手了的,他都不再打交道。现在竟然头一个承认这是自己的前女友。

  韩易最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当年顶顶怕的就是钟家的衍少,钟洲衍一个冷眼扫到他,他都能被藐视掉半条命。

  一时张大的嘴巴楞了片刻,终于琢磨出味儿来,敢情这是跟衍少有过一段,太岁头上动土。

  连忙讪讪地实话实说:“原来如此,我就说,许小姐当年在学校里N多人追,她怎就一个也看不上,原来……哈,原来是对衍少这么痴情啊!冤枉背了多年的外号,之前男生们追得辛苦,以为她是不是有隐疾,给起了个科科的绰号,比喻石头一样难啃……”

  啊‘啃’,怎么可以对衍少的女人用这种形容词??大嘴巴张开了就像管不住,越说越觉得说错,越想掌自己两嘴瓜子。

  呵,痴情吗,谁追都看不上。

  钟洲衍支着宽肩半颔首,听得不耐烦,眉间却起了淡淡谑意,瞄了许鹿鸣一眼:“够了,都是过去的事。”

  画风诡异暧昧啊,四下传来暗暗唏嘘。

  雪梅呆愕地看向许鹿鸣,不是说早就恩断义绝了吗?

  许鹿鸣更恼了,这样说倒不如直接说她滥’-交一个足球队算了。

  *

  从对面包厢回来,张圊几个正在撸串,女生聚在一起就狂爱吃辣,点了份麻辣红油小锅,里头捞着丸子火腿牛肉各种美味串串。

  看见许鹿鸣两个进门,汲着汁儿问:“干嘛了,去这么久?”

  雪梅说:“你猜,撞见钟洲衍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面,承认小六是他的前女友。”

  这也太意外了点,渣人衍少的冷漠不是没见识过的,从前张圊过生日,想邀请他作为许鹿鸣的男友来参加,人可是面都不屑一顾。不晓得小六当年怎就偏喜欢他,执迷不悟。

  艾小茜满脸不信。

  张圊听完冷叱:“也不稀奇。最近不是暗传他们钟家二房要分家的消息,没准处境艰难,看到我们小六生得美,又想起曾经对他的好了。覆水不收,小六如今视他如粪土,他自己吃苦去吧。”

  许鹿鸣倒不知他钟家是这种的情况,岔开话题:“刚才碰到留学时的垃圾,算他替我解了围而已。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如过我自己的生日!”说着坐下来,没心没肺地挑了一串海带片。

  一顿饭吃到八点半过就散场了,许珊和林展松那边的活动八点尾声,给许鹿鸣打电话说大约九点多钟到家,问许鹿鸣要不要接送。

  许鹿鸣说不用,也就计算着差不多的时间打车回去。

  难得聚一次,张圊几个还要改换地点继续耽一会。下了楼后几人就分道扬镳了,许鹿鸣站在广场中心,夜风带着十足的氧气沁入鼻息,甩了甩柔顺的长发寻找的士。眉眼略过之处,却看到广场左侧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小车,车窗半开,里头男人硬朗的侧影与黑色车身融为一体,隽冷而迷人。

  她咬了咬唇,便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下来。

  钟洲衍转头看到,淡声说:“把安全带拉上。”锐利的眸子盯她看了看,然后启动了方向盘。

  没放音乐,却好像气氛莫名柔和,可能是因为今晚听说了她从前没找男朋友。

  许鹿鸣有点不解气,就跟防护的盔甲被揭穿了似的。而且她谈不谈恋爱和他有关系吗?别自作多情了。

  初夏的夜晚车流量大,不时有车辆从后头飞梭超跃,钟洲衍却兀自开得沉稳,丝毫不见生疏。许鹿鸣静默了会儿,问道:“前两周还坐着轮椅,衍总今天就能开车了?”

  眼睛看着前方,目不转睛的。

  钟洲衍瞧在眼里,回道:“我开不开得了车,你不是最清楚?”

  空气中霎时有诡秘的气氛拂过,许鹿鸣脸一红,瞥过去不应。半晌嘀咕:“商人本奸,所以之前能走却故意窝着轮椅,是在做苦肉计给谁看?”

  钟洲衍噙嘴角,透过后视镜反问:“有必要么?针灸治疗本就是一段一段间隔的过程,做完后神经麻痹肌肉也有点发僵,那段时间刚好一轮针灸,做轮椅也是为了利于放松。”

  口中说着,浓眉间略微溢出痛苦。就像少年时候被黑夜与噩梦纠缠的他,兀自忍耐着生生不屈。

  许鹿鸣就不答话,又有点莫名心疼。好像除了亲人之外,她这些年都没再心疼过谁了。

  车内安静了好一阵儿,钟洲衍打破沉默,问道:“许阿姨住在哪里,还在盛华别墅区吗?”即刻脸上表情又恢复了一贯冷贵的常态。

  许鹿鸣一点也不奇怪他知道地方,反正他打探的门路跟明朝锦衣卫似的。眼瞅着距离快要到了,就说道:“停在小区外50米,我自己走进去。”

  钟洲衍敛眉:“就这么怕见人?当年追我的时候,满城都知道我身边的是你,现在却对我藏着掖着。”

  许鹿鸣反驳:“当年是男女朋友,现在是陌路人,不一样。劝衍总别翻旧账,你渣男的印象已经在我圈子里根深蒂固了。”

  钟洲衍打着方向盘,颔首说:“那季萧萧结婚时,你撩我上-床做什么?我渣男的印象在谁眼里不是根深蒂固,本来都不打算招惹了,做了两次,现在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想你。”

  这人,是怎么做到能目视前方、泰然自若地说出这种肉-麻话的。

  许鹿鸣保证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因为看到他被甩,才带着私心去挑衅,羞得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你呢,腿好了装没好,难道不是在对我博取同情?”

  四周空旷无人,她掐人死疼死疼,疼得钟洲衍错不及防打了个急刹车。还好已经到地方了,别墅区门口的保安走过来要门卡,钟洲衍不住在里头,没门卡,便从钱包里掏出黑金名片递了过去。

  保安一看,赶紧恭敬地递回来,钟洲衍径自开了进去。

  许鹿鸣冷坐在一旁,原来又是他们钟家的地产。

  许珊的一栋别墅在5排3号,钟洲衍没在门前停,拐到了后院树丛的阴影里。

  许鹿鸣要下车,钟洲衍说你自己开门下去,许鹿鸣打不开,问他想怎样。

  钟洲衍就攥住许鹿鸣的腕,隽逸身躯蓦地俯过来,抵上她的脸说道:“许呦呦,你都说我那时候幼稚了,现在我想跟你和好,你能再许我重新追你吗?”

  夜色下,男人的目光灼灼的,气息也灼灼的,攥着许鹿鸣白皙的腕动弹不得。

第六十章 许我重新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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