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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往胡志军这边挪了几步。
“老哥哥，今儿个鱼不好钓啊，你今天收获怎么样？钓得多吗？”
他把桶子和钓鱼竿都拿过来，自己选了个离胡志军稍微近一点的地方，然后放线，插竿子。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这才朝胡志军走过去，给他递了一支烟，又朝他的桶里看了一眼。
“哟，老哥哥您这收获不错啊，这条鲫鱼足有巴掌大吧？熬汤好喝。”
“来抽根烟。”
他递烟过来，胡老顺势接过。
人家马上又递了火，给他把烟点燃。
点燃之后，两人就随意聊了两句。
然后人家就退到自己那边去钓鱼了。
只是，看他的姿势，和胡老还是坐得比较近的。
当这人坐稳之后，把墨镜摘下来，胡老脸色猛地一沉。
“你来青城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吗？不，我没疯，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再不来找你，我就要死了。胡爷，我苟三儿在潘家园混得再好，但是在某些人眼里，我也就是贱命一条。”
“警察那边一查到我身上，当天晚上就有人要我的命，如果不是我机灵，跑得快，现在你就见不到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你还敢跑来找我，简直是自投罗网。”
胡志军眉头微皱，帝都那边，情况很复杂。
“我和那边，不能联系。你既然自己能跑出来，那就继续跑，千万不要待在这里。这个地方，遍布了童安的眼线。”
“我也想跑啊，可是胡爷，我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而且，你知道的，那人如果想灭口，我能跑到哪里去？那人，可比警察狠多了，我甚至想，如果实在不行，我干脆就自首好了。”
“你这是想威胁谁呢？”
胡志军表情有些阴狠，他想做的事，都还没完成，谁也别想打乱他的计划。
“胡爷，我也不想搅和了您的事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您埋在帝都的暗线，也是为那边提供经济支持的一步棋，可对方呢？真把我们当提款机了？”
“胡爷，对方这些年吃了我们多少钱进去了，但他们有尊重过我们吗？”
“您跟他们要继续合作，我也不说什么。您放心，就算我真的进去了，我也不会把你抖出去，但是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胡志军一撇眼，就能看见苟三儿眼底的疯狂。
看来，这次确实是那边对他痛下杀手，引起了苟三儿的记恨。
不过，每次那边都用同一招解决问题，不引起记恨才怪。
“你应该听说了吧？云省那边，姓曹的，以前多威风啊？听说最后死在警察局，最后被定性为自杀。”
“他真的是自杀吗？”
“如果我进去了，应该也和他是一个待遇吧？”
“哦，不对，那边为了封住我的嘴，说不定我都进不去就得被击毙。你说，偷换帝都博物馆里面藏品的罪名，应该怎么安在我身上？”
“你猜，他们会怎么圆这个缺口？”
“你信不信，我改天暴尸荒野，都有可能被说成是畏罪自杀？”
苟三儿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冷。
“你想太多了，你现在已经逃出来了，他现在顾忌着童家那位，也不敢太刻意找你。”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头顶太阳已经升起，树上知了一直在叫个不停。
夏日的炙热总让人心里有一股火。
两个人都没走，一个在等安排，另一个，在思考该怎么做。
最后，差不多，快十一点了，他们选的这边树荫下都已经被太阳直射到了，胡志军这才开口。
“后天晚上，A区码头，那里会有船送你离开。”
“胡爷！”苟三儿拿着烟的手一抖，他知道，自己来找胡爷，可能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胡爷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送他走，助他一臂之力。
第二种可能，就是直接弄死他。
胡爷这个人，别看平时里斯斯文文像个老学究，但之前在组织里，基本上下令灭口的人都是他。
反倒是之前被送进监狱的福爷，福爷其实心要软一点。
在听说胡爷愿意安排送他走的时候，苟三儿心里的警惕其实并没有放下。
“东南亚那边，有我的人，你过去，在那边好好待两年。你对古董这一块儿的生意是熟悉的，在东南亚待两年，我送你去美国。”
“胡爷，只要您觉得我还有用，我这辈子都跟着您干！”
苟三儿心里一动，在听到胡志军要送他去东南亚，只是过渡两年，还会重用他的时候，苟三儿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对胡志军还有用，他就有活着的希望。
一旦没用了，那他可能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下次你再回国，就是归国华侨的身份，你记住，凡事不能急，要有耐心。”
“还有，帝都那边，屁股擦干净了吗？”
“您放心，帝都那边，我把手头的东西都交给我最信任的人了。那里面有魏家的把柄，包括，魏家叫我们往一些人手里送的东西，每一件都有记录。”
“……”
胡志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自己长了心眼，也挺好。”
他记得之前是让他把和魏家那边的生意都做个活扣，但那些，他都交给自己了。
没想到，苟三儿自己那边竟然还留了备份。
怎么说呢？
一点心眼儿都没有的人，处起来让人觉得糟心。
但心眼儿太多的人，你在用他的时候，就有点担心他被反咬一口了。
第三天晚上，苟三儿到了胡志军约定的码头，很快就看见了胡老为他准备的船。
他回头看了看青城这座日益繁华的城市，默默地说了一句：“我苟三爷，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1004】反常行为（二更）
“走了？”
胡志军在江上的游艇餐厅吃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问了这么两个字。
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他直接就把手机扔进了江里面。
另一边，童安把前几天监视胡志军的人都召集了起来。
虽然他没有帝都那边苟三爷和这边胡老有联系的证据，但他还是不想放过每一种可能。
“你们这几天监视胡老，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没有，童队，你让我们分成三个组，轮流监视他，但他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就连周末，都是周六钓鱼，周日去猫儿胡同溜达，或者去受邀去鉴宝，参加考古类的学术活动什么的。”
“……”
在三组人的描述里，这个胡志军简直每天就是在按照剧本生活，可生活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意外？”
童安皱着眉，总觉得胡志军那边没这么简单。
“意外真的没有，他的日子过得根本不像坏人，就是一个独居老人的生活。说起来，这个人也奇怪，明明家里挺有钱的，竟然没有娶妻生子，也就收了几个徒弟。”
“但据我们观察，他跟徒弟来往也不算多。而且，他的徒弟对他都非常尊敬，胡老这个人，无论是在鉴宝协会，还是在其他朋友眼里，都是一个老好人。”
“我们有时候都会怀疑，这样一个人真的会犯罪吗？童队，你说，他真的跟文物走私犯罪集团有关系吗？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查到线索？”
根本无法给这个人定罪，哪怕童安知道胡志军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可那又如何？
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抓人，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哪怕是老狐狸，总有一天也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你们不用太着急，只要死盯着他就行，千万不能放松。”
童安又何尝不知道，证据难找？
但这个人越是表现得完美，就越说明他有问题。
而且，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完美的罪犯？
不过是有些细节被他们忽略罢了。
“你们再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天他都跟什么人接触过，有没有异常。”
“哪怕是一个很小的细节，都说出来，大家一起来判断，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不是说你们没有判断能力，而是有时候你觉得正常，或者说看似正常的事儿，说不定那只是别人的伪装。”
童安一说到伪装，就有人突然拍了拍脑门儿。
“我想起来了！就周六那天，周六那天，我们跟着他去郊区水库钓鱼。那是他往常都必备的活动，所以开始也没在意。就您刚才说，也许正常的事情，其实是伪装，我才想起来。”
“在他去了大约半个小时吧，后面又来了一个人。”
“看打扮，完全就是一个老钓鱼的，动作很娴熟。唯一让我觉得不对的，是他说话的口音！”
最开始打招呼的时候，苟三儿的声音是有些大的，所以在旁边伪装的警察听到了几句。
“口音怪怪的，好像是在刻意模仿我们这边的人说话，但又带着点儿帝都腔。”
“我们还以为这种人就是去外地打工回来，才沾染了外面的习气。因为他和胡老吹牛的时候，也说自己去北方打工了一段时间。”
“可现在想起来，这好像不是一段时间那么简单。而且后来两人看着相谈甚欢。后来是那个人先走了，胡老这才按照往常一样去农家小院儿请人做鱼吃。”
“不过，按照以前的习惯，他都会带两条活鱼回家。好像是因为家里养了猫，可这一次，他走的时候竟然忘了带。”
小警察描述得很详细，他也在尽量回忆细节。
“帝都腔？”童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立马从电脑里调出一张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这个苟三儿的照片，还是帝都那边他的好友传过来的。
那边的人失职，把苟三儿弄丢了。
但他也没想到，苟三儿真的胆大包天，敢跑到青城来。
青城是他的地盘，难道苟三儿不知道吗？
就算苟三儿不知道，难道他背后的人会不知道？
等等，背后的人？
他想起之前朋友的话：“这个苟三儿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家煤气泄漏，那火烧起来，整条巷子的人都跟着遭殃。幸好，发现得及时！”
什么煤气泄漏，肯定是有人蓄意谋杀！
在那边得知他查到苟三儿身上的时候，对方就想到了要他死。
就像之前云省那个案子，姓曹的，不也是死在警察局了吗？
警局里都有他们的人，更别说其他地方了，肯定眼线遍布。
童安突然有些丧气，如果对方真的能只手遮天，他查出一个，对方就灭口一个，那他这样查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卷进去，又有多少人，在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之前，就命丧黄泉？
那他走的这条路，真的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链子，那里藏着一个心型的吊坠，吊坠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相片。
那是他去世多年的未婚妻。
这是她穿警服的照片，年轻，漂亮，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好看极了。
“身形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长得不是很像，说起来，那个人戴着草帽，留的是大胡子，其实长什么样，看不是很清楚。”
“那就当他是！”童安有多年边境办案的经验，那边的罪犯最会伪装。
一般只要相似的，他都会按照是来处理。
十有八九，就真的是了。
这绝对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是一个警察的直觉。
“这也可以？”小警察心里犯嘀咕，但也没说什么，“好，就当他是。但那人后来先走了，我们现在要怎么找人？”
他有些自责，如果自己早一点察觉到不对劲就好了。
论办案经验，和细心程度，他们确实都不如童队。
在童队扎根青城这几年，文侦队的人破案率奇高，而且，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你们再想想，除了这件事，胡志军还有什么反常？再把他这两天的行程，仔细跟我说一遍。”
【1005】行动失败，说破（一更）
“对了，我之前听小向说，他今晚在陵江码头的游轮餐厅吃饭。”
“码头？今晚有船出去吗？”
“码头每天都有船卸货，当然也会有船走。”
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当然，他们其他警察都是土生土长的麒省人，所以对码头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码头现在已经很少有客船了，但游客很多，而且，现在货船也有一个专门的停靠港口，不会在游客区域。
“去查！看哪个船跟胡志军有关，等等，今晚所有的船，都给我查一遍，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童安立马反应过来，很有可能今晚苟三儿坐船走了。
更有一种可能就是苟三儿被人引到船上杀掉然后抛尸，在江里，很容易走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何况，还可以带船出海之后再抛尸。
到时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苟三儿这个人存在。
“动作要快，今晚出去的船，全部查找他们的目的地，越快将他们拦下来越好！”
文侦队全体出动，到达码头的速度很快。
但很明显码头上不是所有船都接到了暂缓出去的通知，有的船已经出去了。
半路拦截是不可能的。
“现在胡志军那边是什么情况？”
在码头没找到人，童安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他已经吃完饭，结账离开了，童队。”
那边随时传过来关于胡志军的消息，可惜没有抓到对方半点把柄，根本没办法对他进行传唤。
毕竟，像胡志军这样的身份，一旦传唤，动静就不会小，很可能上面知道了，那幕后之人又会暗地里下手。
其实，这边也不是没有胡志军的犯罪证据，至少他偷偷潜入鉴宝协会的多宝阁的证据，是被保留了下来。
鉴宝协会那边是把证据给了他的，但出于某种考虑，又不能给胡志军定下一个让他彻底翻不了身的罪名，所以他没有急着把胡志军请进警局。
反而是想要留在外面，留在他的掌控之中，好查出更多的线索。
胡志军和国外袁家有着某种联系，甚至他可以左右袁家人的决策。
这个人，暂时不能抓。
不仅不能抓，为了顺藤摸瓜，还必须确保他的安全。
他不仅是和美国袁家那边有联系，跟帝都那边某个势力也有关系。
他在里面扮演的绝对不是一个手下的位置，童安甚至怀疑，他才是那个看似已经被打掉了，却依旧在黑暗里活动的文物走私犯罪集团的老大。
不过，他没有证据。
但童安知道，只要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他等着胡志军自己露出尾巴。
这不，现在就露出来了。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没抓住这次机会。
“继续监视，一定要查出他是怎么跟苟三儿联系上，还有，他是怎么安排苟三儿离开的。”
胡志军现在所站的位置，其实正好可以从某个方位看到童安带着人到码头来，最后一无所获，又带着人走了。
他冷眼看着，面色都没变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怀疑上，但警方的跟踪监视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破解的。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好人，能帮他的人，多的是。
哪怕是警局里，也不乏有跟他相熟的人。
所以，在面对大家都觉得很恐怖的童队的时候，胡志军很淡定。
等到童安收队之后，他这才钻进游轮餐厅最顶层，这边有酒吧。
一个老头儿进入酒吧，可以说是奇景了吧？
监视他的两个人都以为这是他和暗地里的人联络的方式，所以跟着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