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外滩，是斫市年轻人夜晚最爱去的地方。

　　这里不仅有个夜市, 还有各式各样的酒吧与ktv。在外滩靠江处, 甚至还有一条圈内人都清楚, 却没人戳穿的夜晚赛车道。

　　城市喧嚣, 霓虹灯点缀奢华。

　　古初晴和范巧巧到达外滩，这里已经人潮如涌，完全不逊于白日市中心的热闹。

　　看着车窗外人头涌动，范巧巧惊呆了：“哇, 怎么这么多人？”

　　惊呆后，她眸子一亮, 顿时兴奋, 侧头催促古初晴：“找个地方先把车停下。”

　　她可听同学提过, 说外滩夜市可好玩了，她因家里管得严，至今还没机会见识斫市出名的外滩夜景。

　　难得沾一次古初晴的光，今儿，可得好好玩一下。

　　古初晴摇下车窗，往外面街道看了看：“好像没地方停车？”

　　车外全是人, 根本就没空地停车。而且这一片似乎不许停车, 因为……一眼看去, 街道上一辆私家车都没有。

　　范巧巧环顾四周, 突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外滩下方一处沙滩地：“下面, 下面停了很多车，咱们下去看看。”

　　古初晴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慢慢把车开了过去。

　　下了车，范巧巧看了一圈周围停着的各式名车，感慨了句：“现今这年头，土豪可真多。”

　　不过随便找个地方停车，结果一停，就停到了土豪堆里，打眼看去，全是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车。

　　范巧巧瘪瘪嘴，回头看了眼古初晴：“走吧，今儿带姐你见识见识。”说着，提着包包，满脸欢快地扎进了人群。

　　古初晴翻了个白眼，侧头看了圈周围的名车，眼里闪过疑惑。

　　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这里是斫市，西南三大省会之一，和富津那小城市不一样，名车多应该是正常现象。

　　范巧巧走了一段，见古初晴没跟来，回头不虞地催促了一声：“你做啥，磨磨蹭蹭的，快点跟上。”

　　古初晴：“来了！”

　　两个面和心不和……错，其实连面也不怎么合的表姐妹就这么神奇的一起走上了大街。

　　古初晴神情淡淡，对逛街并不怎么热情，倒是范巧巧很兴奋，看到什么都很稀奇。

　　到底只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玩起来就没心没肺，早就把她和古初晴那点隔阂抛到了天边，甚至还拉着古初晴一起抓娃娃。

　　不过，她技术显然很差，投了几十个币，一个都没捞上来。

　　古初晴看她又急又气，和娃娃机扛上了。她垂头看了看手里还没动过的币，叹了口气，往娃娃机投币口放了一把硬币进去，然后脸不红气不喘，一口气抓了五六个布娃娃丢给她。

　　“……”范巧巧抱着手里的布娃娃，有点回不过神来，“你怎么抓的？”

　　古初晴耸耸肩：“就这么抓的。”

　　这东西，靠的不过就是眼力和手速，只要分析够到位，就算老板在机器上动过手脚，也能一抓一个准。

　　范巧巧：“……”

　　抓娃娃有那么轻松吗？

　　她从小抓到大，抓到的娃娃，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两姐妹在这里就着如何抓娃娃展开讨论，外滩沙滩上，却因为突然多了一辆车而炸开了锅。

　　“卢老三，你们的车子停过界了，怎么，是想投奔你刘大爷吗？”

　　一个穿着皮夹克，吊儿郎当的光头男，怀里抱着个浓妆艳抹、大冬天还穿小短裙的妖艳美女，嚣张得看着不远处围成一圈，吞云吐雾的男人。

　　被叫卢老三的，正是昨晚一起去接纪弘修的卢宏飞，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古初晴的熟人——田昊。

　　卢宏飞扭头，看着对面叫嚣的光头男，弹掉手里的烟头：“什么车？”

　　光头男：“装什么傻，那边那辆迈巴赫谁的？那地儿现在可是大爷我的，想要，今晚赢了再说。”

　　卢宏飞随着光头男指的地方看去，当看到那辆有些熟悉的车后，他转头，踢了脚吐着烟圈一脸享受的田昊。

　　“耗子，纪老二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

　　田昊眼帘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回了句：“他最近闭关，没来。”

　　卢宏飞：“那，那边那车是谁的？”

　　田昊闻言，抬眸往他们说的车子看了一眼。

　　一眼后，他眼睛突然一睁，慌忙环顾四周。

　　这车不是被古初晴开走了吗？怎么会停在外滩，停也算了，还停在他们对头那边。

　　……那女天师该不会也来外滩了吧。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田昊摁掉烟头，摸出手机，赶紧给纪弘修打电话。

　　他那日离开古宇镇，古初晴已经去了学校，没机会问她要手机号码，昨儿匆匆碰了一面也忘了。所以，要找古初晴，还得先找纪弘修。

　　电话打过去时，纪弘修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窝在真皮沙发上。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帅老头，同时还有一个一脸惬意，紧靠着帅老头身边的透明影子。

　　纪弘修凤眸扭曲。

　　失算，失算……

　　以为不出门就见不到鬼，可他却忘了，他家却还有一个就算拍了符也撵不出去的鬼。

　　那就是他奶奶……

　　古耀给的符，只能驱除别的鬼靠近纪家，可……一直住在纪家的鬼，该怎么办？

　　这鬼还是他奶奶，总不可能通知古初晴，让她过来把他奶也撵出去吧！

　　心塞。

　　不过他见鬼也见习惯了。而且这鬼是他奶奶，不会害他，怕归怕，但还能稳得住。

　　“什么事？”电话接通，纪弘修垂着眼皮子，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田昊：“纪哥，赶紧给古初晴打电话，让她过来把车挪开。”

　　纪弘修：“什么车，说清楚！”

　　田昊：“你昨天留给古初晴的车，被她开来外滩了，而且还停在牛屁股那边，现在卢老三正跟牛屁股扯皮呢。”

　　纪弘修：“你们在外滩……”

　　田昊：“恩，今晚和牛屁股开赌局。”

　　外滩这地方太繁华，建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个停车场都没有，而且市政府还规定，不许把车停在外滩马路上。

　　大伙好不容易找了个沙摊停车，但车子太多……还总是抢车位。为了这车位，他们这帮人和牛屁股那坨人没少发生争执。

　　但现在这年头是法治社会，动手动脚啥的，不但容易搞出血腥事件，回头还得被家里长辈削一顿。

　　于是，两伙人就决定，一月一赌，赢的那方可以使用沙滩停车地一个月。

　　上个月，他们这边输了……所以，这会儿，他们的车全特么停在外滩外面的一处垃圾场里。

　　纪弘修闻言，浓眉一蹙：“你等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挂了田昊的电话，回头纪弘修就给古初晴打了个电话过去。

　　古初晴接到电话，还以为他是有啥事呢，结果一听电话内容，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这群富二代的日子，难道就是这么过的。

　　为了个停车地儿，就能争成这样……简直是闲得蛋疼。

　　“行，我现在去挪车。”古初晴耸耸肩，土豪的日子她不懂。

　　纪弘修：“恩，你挪了车，暂时别和田昊分开。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古初晴眉梢一竖：“不行，现在是晚上，你出来会见鬼，见鬼会影响你阳气波动，到时候没办法起坛。”

　　纪弘修偷摸着看了眼自家鬼奶奶，小声道：“可是我已经见鬼了……”

　　古初晴闻言一凛：“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家里？有大哥的符，什么鬼敢进你家？”

　　纪弘修：“……我奶。我奶一直就在家，这符防得了外鬼，防不住内鬼！”

　　那边正靠着纪老爷子一起看电视的名为奶奶的鬼，听见孙子叫奶，鬼脸一抬，“慈爱”地冲纪弘修笑了笑。

　　那笑容，瘆得纪弘修打了个颤。

　　妈了个咪……亲奶，麻烦你别笑！

　　纪弘修噎了噎喉咙，握着手机战战兢兢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赶紧远离鬼奶奶。

　　“……”古初晴诧异：“你奶？”

　　纪弘修压低嗓子：“对，我奶一直就在家！”

　　古初晴垂眉，片刻后道：“你过来接我，我去一趟你家，先把你奶关起来。”

　　纪弘修凤眸一瞪，赶忙道：“喂，那是我奶奶，你不能乱来。”

　　古初晴：“我又不是要对你奶做什么，就像关周良材那样，暂时让她附在一个娃娃上罢了，你只要看不到阴物，阳气就不会有波动。你要有心，还可以像供奉周良材那样，供奉你奶奶。”

　　纪弘修有点怀疑：“这样就行？”

　　古初晴：“要不然呢……”

　　纪弘修：“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去外滩。”

　　古初晴“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回头看了眼兴致勃勃的范巧巧：“走吧，咱们去挪下车。”

　　范巧巧迷糊：“挪什么车？”

　　“我们的车，占了别人的地儿。”古初晴也不管范巧巧听没听懂，她懒得费口舌解释，拉着范巧巧就往沙滩走去。

　　——

　　沙滩地上，一群拽儿吧唧，没地方挥发自己余力的年轻男子，正因为一辆多出来的车子，相互推搡着。

　　看那样子，火气似乎还越来越大。

　　古初晴赶到时，一群人正嚷嚷着，吼得很大声。

　　田昊是知道这车是古初晴停的，所以，在和光头男刘彼对峙的时候，眼观六路，时刻注意着周围。古初晴刚从沙滩上面下来，他就眼尖地发现了他。

　　田昊小跑到古初晴面前：“赶紧的，先把车子挪开。”

　　古初晴冷瞥了眼田昊，话都没说一句，就径直往车子走了过去。

　　“那小美女是谁？”

　　田昊接近古初晴，自然是有人看见。

　　卢宏飞往田昊那边看了一眼，暗道：这不是昨晚和纪弘修一起的美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古初晴往那辆引起争执的车走去，卢宏飞恍然大悟。

　　敢情那车是她停的啊……他就说，咋纪老二一段时间不出门，就忘记规矩，把车停到刘屁股那边去了。

　　似乎想到什么某种可能，卢宏飞眸子一眯，吆喝一声，就往古初晴和田昊靠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他们称之为刘屁股的刘彼也看见了古初晴。

　　在见到古初晴刹那，刘彼脸上划过惊艳，眼珠子里也带起了兴趣。

　　他垂头，看了眼像只八爪鱼趴在他怀里的妖艳女子，一把推开她，踩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往古初晴靠了过去。

　　古初晴刚钻进车，刘彼就蹲在了她车窗前。

　　“喂，美女，这车是你停的。”

　　古初晴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明五官不错，却非要剃个光头的男人，点了点头：“嗯，我现在就开走。”

　　刘彼：“别啊……来都来了，一起玩玩呗。”

　　“抱歉，没时间。”古初晴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刘彼，让开点，别挡道。”

　　田昊一见刘彼那模样，就知道这龟儿子在打什么注意，他踢了一脚沙子，推搡了一把刘彼。

　　刘彼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沙子上，他稳了稳身子，回头斜睨着眼田昊：“认识的？哟，我就说呢，不认识怎么会把车停到咱们这地来。死老鼠，不地道哦，要斗咱们斗就是，把个小美人牵扯进来，还是不是男人了。”

　　田昊懒得理这脑袋有坑的家伙，回头朝古初晴说了句：“你先把车开走，跟着路一直往前走，两公里左右有一个垃圾场，我们的车都停在哪里。”

　　古初晴朝他点了点头，意思知道了。

　　刘彼见古初晴要走，一把抓住车头后视镜：“别呀，走什么走，美女下车一起玩玩。”

　　刘彼和田昊他们同样，都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不过这家伙显然是比田昊他们那帮人要嚣张，玩的也比他们疯。

　　最起码，田昊他们那帮人玩归玩，却不会招惹圈子外的人。

　　古初晴脸孔陌生，穿得打扮也规规矩矩，一看就不是圈子里的人。这种美女，惊艳归惊艳，但田昊等人看见了最多感慨几句，却不会招惹。

　　但刘彼显然不是这样。

　　这家伙色胆包天，一见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在别人明确拒绝后，他还会装疯卖傻，胡搅蛮缠，有时候得不到，甚至还会用强。

　　所以，田昊他们这堆稍微还有点三观的富二代，都不愿意和刘彼处一块。

　　老实话，刘彼长得也不是癞蛤蟆，五官勉强称得上帅，有钱有势，这要碰上那些拜金女，他这一套的确很吃香，可这会儿，他遇上的是古初晴。

　　古初晴从小看着古耀长大，连纪弘修那种大妖孽她都无动于衷，这刘彼能算啥……虽然她看着穷迫潦倒，连学费都得自己挣，但古家差钱吗？

　　不差钱……

　　只要古初晴愿意，她分分钟就能变身成亿万富翁。先不说她那身本事，就说她家老宅房梁上的那些桃木剑就价值连城，更别说，古家还有很多久远前就积累下来的古铜币。

　　只是古初晴不愿意走那条路罢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正准备进车的范巧巧见一个光头男纠缠古初晴，当即就怒，她扭头气哼一声。钻进车，对古初晴道：“别理他，赶紧开车。”

　　范巧巧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她头上有个精明的妈，长期在周香凌的熏陶下，范巧巧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一看刘彼那副猪哥样儿，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妈的，她不过就和古初晴出来玩一趟，就遇到个大猪蹄，回头要是被她爸知道了……

　　刘彼：“哟，原来是姐妹花啊……来来来，下来，哥带你们见识见识，保准你们今晚玩得开心。”

　　刘彼看着古初晴和范巧巧，眼睛都直了。特别是在看向古初晴时，那眼神透着赤果果的势在必得。

　　这家伙其实也很有眼力，一见古初晴和范巧巧身上的衣服，就知道这两小美女属于哪类人……没什么钱的青春少女，只要哄得好，还不是手到擒来。

　　范巧巧见他那色眯眯的样，气不打一处来，怼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赶紧回去照照镜子。”

　　刘彼：“啧啧，还是个小辣椒呀！”

　　“美女，别不给面子，出来，哥今儿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刘彼绕有兴趣的从车头绕到范巧巧那边，说话的同时，咸猪蹄竟从车窗外伸了进去，想要把范巧巧拉出去。

　　古初晴见状，眸子闪过幽暗光芒。她伸手，也不知道是怎么用力的，轻轻一拉，就把范巧巧拉离了副驾座。

　　拉开范巧巧的同时，她胳膊一抬，很巧妙的一巴掌拍到了刘彼的手背上。

　　看似轻飘飘的一拍，却在刘彼手背上拍了一道红印子。

　　古初晴抬眸，意味深长一笑：“你想玩，行，我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