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胜负

  赵水簪第一次穿女装,是在冬天。

  齐首辅送来几条裙子,是他小孙女穿过的,青灰色的小夹袄,配一条软绵绵的白色皮毛领子。

  “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穿的都是旧衣服,料子好,越洗越柔软。小门小户的女孩才总是吵着要新衣裳。”

  “是!”赵妃换上半旧的青色襦裙和镶着雪白兔毛的夹袄,使了两个剑招,刺破茶盏。

  “师姐今天穿女装了。”大家都看见了,只小全一个人说了出来,赵水簪“嗯”了一声,按剑道:“很奇怪么?”

  他梨涡浅现,笑道:“不,很漂亮。”

  这个文弱的小师弟,还就讨人喜欢,要不是他天天和别人一起洗澡,水簪都怀疑他是个女孩子装的。

  东方一抹鱼肚白映着清冷的薄雾,城郊下了雪,闻着有股土腥气。

  她不觉得冷,一呼一吸尽是畅快的水汽。

  除了小全,没有人再说什么,快锋血刃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眼睛里均是冷漠。赵水簪在头顶正中挽了个高高的丹阳髻,站起来的时候比他们都高,她心里痛快,挺直身板进了校场。

  “水簪。”齐首辅年纪大了,在官制的棉服外面裹了一层厚重的紫毫大氅,他腿疾发作,坐在碳火边,颤颤巍巍地烤着干瘪的右手。

  “水簪。”他对赵水簪招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和他一起俯视整个校场:“今日雨雪霏霏,宜做些风雅之事。”

  “水簪。”这是他第三次唤她,水簪觉得这“风雅之事”很可能与自己有关。她顺着齐首辅手指的方向,捡起一个棕色的布袋子,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小木牌,就是前几日他写的那些名牌。

  他摸了一块出来,是“小全”,又摸了一块是“大牛”。

  “今日比武,全凭自愿,不想参加者可以退出。愿意参加者,对手由抽签决定,生死不限。”

  众人听到“生死不限”几个字,神色均是凌然。校场比武有三种:“点到为止”、“生死不限”和“九死一生”,点到为止就是必须手下留情,九死一生就是只有胜者能活。而生死不限,是说输家的性命交由赢者处置,要杀要剐,齐首辅都不做干涉。

  这便十分考验他们平时为人处世的能力,身为暗卫,往往不擅交往,但一旦出了暗卫营,他们可能要“伪装”成普通的侍卫,在普通人中生活许多年。

  齐首辅继续道:“既然要性命相博,需得添些彩头,”

  他笑着看向赵水簪:“水簪,你就做一下今天的彩头吧。”

  什么!

  不待她应答,齐首辅便将写了名字的木牌抛入飞雪:“小全!大牛!”

  “领命!”

  两人一招小翻身,上了校场。剑光凄凄,飞雪扑面,小全身影消瘦,但他很聪明,总能预判对方的招式,几十个回合下来,只右臂挂彩。

  几场下来,硝烟味越来越浓,等到血刃上场,终于溅血寒梅,血刃招招回旋,刺人心脏。

  小全抽到他时,已经连站五场,体力渐渐不支。

  齐首辅问道:“我刚才说了,这次比武不过是师兄弟之间切磋游戏,全凭自愿,你可以选择不应战。”

  “属下愿意应战!”

  小全血洒琉璃,一步步走到了校场中间。

  赵水簪看校场上杀招频现,心里非常诧异,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为了争夺自己打得你死我活,血溅十步。

  齐首辅笑道:“我说过,你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

  他悠闲地看了一会,已经是午膳时分了,齐首辅缓缓起身,伸手等水簪搀扶。

  “不用看了,血刃要赢了。”

  “是。”水簪也觉得他会赢,他出手狠厉,不留活路,光是立在那里,便如杀神一般。

  他们行至书房,齐首辅笑道:“你觉得他们喜欢你吗?”

  小全拼得最苦,血刃赢的最多,但水簪想到他们杀到发红的眼睛,摇头道:“也没多喜欢吧。”

  “哈哈哈。”齐首辅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意思,抚须大笑半晌,才平复道:“他们拔剑相向,的确不全是为了你,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男人的尊严,和男人的征服欲。”

  男人的尊严和征服欲?水簪认真思索着,莫非齐首辅今天让他们恶斗一场,就是为了向她展示这两样东西。

  “许多女孩为了抓住夫君的心,想方设法让自己更美,才情更甚,好让他更喜欢自己,其实都是徒劳。你进宫以后,千万不要妄想俘获皇上的心,其实一个男人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都不重要,只要他一直想征服你而不得,就是你的裙下之臣。”

  水簪似懂非懂地回想着他的话。

  齐首辅真真是个好老师,既然要教她,就要教到融会贯通为止,一会把血刃叫来陪她练练手。

  水簪不明白什么叫“练练手”,在书房里等着血刃,她觉得那人剑法高超,自己一定要抢到先机,才有可能压制住他。

  所以门一打开,她便斜斜地刺出一剑。

  血刃用鞘抵了一下,立刻拔剑回击,三步之内,拆解了她的攻势,又用了一步的距离,画地为牢,将她困在里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水簪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凭借书房里的案几和架子略做抵挡,她躲在八宝阁后面,指着映彩青窑瓶说:“这可是御赐的……”

  “唰!”瓶子碎成三十来片,四散飞去,剑气点到她的肩,挑断了系着前襟的扣子。

  香肩胜雪。

  剑气点到她的腰,挑断了系着裙摆的带子。

  她双腿紧致,微微分开。水簪挺直了腰,兀自握着剑柄,她不觉得慌乱,也不急着遮掩,从小在男孩堆里长大,她觉得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着满地书卷、瓷瓶和翻倒的书架,自知败局已定,决然道:“你杀了我吧。”

  血刃目光下移,他平时就不怎么说话,有些师弟甚至以为他是哑巴。他今日也一样不愿多话,捡起她的夹袄,撕掉长长的兔毛领子,用一招捆妖索命,把她紧紧地捆了一圈。

  她皮肤滑腻,兔毛领子渐渐从胸前滑到了腰间,空荡荡地晃着。

  血刃把她拉到怀里,反手摁在书案上。他动作粗暴,撞倒了墨汁,沾染了新画的雪峰赏梅图。他一手摁着她,一手从袖里拿出两只玉葫芦,碧玉通透,拇指大小,正是女乐师傅们提到的……用于闺中情致的小物件。

  “血刃!”赵水簪咬牙道:“你敢!”

  这是齐大人交给他的任务,这件东西女乐师傅要用在赵水簪身上,赵水簪不肯,他便交给血刃来做。

  她眉心抵着娇艳欲滴的梅花蕊,被一种莫大的屈辱淹没,血刃竟然把玉葫芦推进去了,抵在她的身体的最深处。

  赵水簪一直觉得自己和男人没什么区别,可这一刺,到底刺醒了她,她再怎样自欺欺人,也不是男人……

  “血刃。”赵水簪咬着唇,冷汗泠泠地伏在案上:“我……我明天就来杀你。”

  她挣脱不得,便低头咬他的手指,贝齿细小,像小兽般轻轻啃噬着。

  血刃把她翻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他束着发,两缕散在额前,眼睛血红,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厮杀。

  赵水簪见他举起第二只玉葫芦,愤慨道:“不要碰我!我……我宁愿自己来!”她倔强地瞪大了眼睛,上唇微微翘起,喘着粗气,刚要分辨,突然被一股血腥味呛得闭了气。

  那是血刃身上的血气,他颈间潮湿,同样满是汗水。

  “你是我的彩头”他心里这样说,突然掠夺般地吻过来,吻得太狠了,吸取了她所有的生气。

  他们唇角流血,水簪用同样凶狠的吻回应他,两个人就好像躺在一艘湿漉漉的渔船上,摇晃,摇晃,海浪冲击甲板,提醒他该汹涌。

  水簪觉得很难受,直到身下一紧,第二个玉葫芦也被挤了进来,一快一慢,一浅一深,撞击着她的心。

  赵水簪空洞洞地望着天,身体的不适渐渐褪去,理智一点一点又回来了,血刃是闭着眼睛的,他一身铮铮铁骨,忽然变得弱点重重,赵水簪瞪着眼睛,那些女乐师傅说的桃花经,突然一股脑涌上心来,男女之间的情爱进退,此刻豁然开朗。

  齐首辅说,这就是男人,这就是……

  她身上的布条不知何时松开了,赵水簪勉强站了起来,颤颤巍巍挽住他,说:“师兄。”

  “师兄,我好歹是大家的师姐,你把我弄成这样,让我如何出门?”

  赵水簪体内的玉葫芦轻轻扭动,越来越暖,越来越粘。她既不会害羞,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想引诱一个人时,完全没有顾忌。

  况且,她好不容易发现了血刃的一个弱点,就绝不会放过。刚才那样的屈辱,也应当还一些给他才好。

  她伸直一双光洁的长腿,柔声笑道:“好歹给我披件衣衫?”

  傍晚时分,雪下得更大了,积了厚厚一层冰碴子,今日小全当值,拿着案宗,挨个找人签字画押。

  “师姐。”他右脸有伤,精神很好,见了师姐很有礼貌地说:“今日傍晚,师姐与血刃师兄一战,胜负如何?”

  赵水簪明眸瞥了眼血刃,抢先在“胜”字下面写下“赵水簪”三个字。

  众人都很诧异。

  水簪笑着沾沾唇角,舔掉他留在这里的吻痕和印记。他放进她身体里的玉葫芦,最后还不是亲手取了出来。

  血刃在“负”字下面画了一个干脆的血印,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姐篇快结束了,完结后再回头修文。

  这样大家,欢迎评论。

第16章 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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