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4

　　“夸你可爱。”沈青訸轻巧的语气。

　　“我才不可爱，我是成年人了！”

　　“呵~”沈青訸又笑了，“今晚喝了不少吧？”

　　“我就喝了，怎么着？”沈绛年气鼓鼓的，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喝就喝了，有没有安全到家？”

　　“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没有你想的那么白痴。”

　　“噢~”沈青訸恍然似的，“真有那么厉害哦。”

　　“那是。”

　　“真的有躺在床上？不会醉的找不到床了吧？”

　　“才没有！好不好！”沈绛年较真地说，“不信，你就自己过来看，告诉你，只准看一眼，我现在没穿衣服，看多了，戳瞎你眼睛。”沈青訸那边明显沉默了几秒，突然说：“恩，那就看一眼吧。”

　　“啊？”沈青訸回复那句有间隔，沈绛年聚焦当下，已然忘了她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让我看一眼，你是否真的在床上。”

　　“你要怎么看？”

　　“微信视频吧。”

　　“噢。”沈绛年显得很乖巧，因为忘了要拒绝，她心里还在想，真好，可以看沈青訸了。

　　人啊，一旦面对自己太渴望的人或事物时，很容易忘了自己。沈青訸干脆利落，挂了电话，沈绛年吸吸鼻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沈青訸的视频发过来了。

　　她平躺着，举着手机太累，她干脆趴下。沈绛年的视线，有点害羞，不好意思直接去看脸。镜头里的沈青訸只穿了吊带，漂亮的肩膀，还有精致的锁骨，都那么好看。视线上移，终于看见了，那张脸，哪怕在千里之外的上海，依然让她怦然心动。浑身的细胞跟着躁动，血液仿佛在她身体里逆行，让沈绛年脸上发烫，脑袋直嗡嗡，鼻子还有点疼，突然一阵凉凉的感觉，滴答！沈绛年还没反应过来，沈青訸有点小慌乱的声音，“怎么流鼻血了？”沈绛年低头一看，新鲜的血液还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流淌，留下一道让人羞耻难当的痕迹。

　　沈绛年扬手丢开手机，立刻跑下床，留下一句尾音，“等一下！”镜头里的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只听见，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沈青訸勾起唇角，浅浅的笑，这个傻姑娘。

　　沈绛年可以笃定，一定是刚才手机砸鼻子砸的有点重，之前仰面躺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翻身，鼻血受到重力的吸引……恩，不可否认，和她见到沈青訸血气上涌也有点关系。

　　沈绛年再回来，羞耻心也回来了，抓起旁边的毛毯把自己裹住，这次不敢趴那里了，半躺倚着床头，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又把毛毯往上拽了拽，裹得严实。刚要伸手拿手机，她抬手抓抓毛毯，又往下拽了点，摸摸锁骨，洗干净了，手感还不错。

　　沈青訸也不是之前的装扮，她套了素青色的T恤，双腿应该是曲着的，手臂落在上面，镜头离的有点远，“好了吗？”沈青訸关切地问。沈绛年红了红脸，解释道：“我先声明，我们视频之前，手机砸了鼻子，要不然才不会流鼻血的。”沈青訸闻言，浅笑：“噢，好。”那么淡淡的语气，让沈绛年觉得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躺着玩手机了，一下子砸到了这里，”沈绛年抬手比划，毛毯又落下去了一点，“鼻梁这里还痛的。”

　　“恩，自己揉揉。”沈青訸是发现，喝醉的沈绛年，格外孩子气，可爱。

　　“不要。”两个字，被沈绛年说的软软的，女人嘛，说话一软，像是在撒娇。

　　“那想要什么？”沈青訸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撑着微微偏的头，眸光深邃。

　　想要你……当然，沈绛年的念头只是一瞬，“你怎么也没睡？”沈绛年转移了话题。镜头里的人，还是太耀眼，沈绛年很想看沈青訸，但又不好意思一直看，只能看几眼，目光又溜走。

　　“看见你之前发的朋友圈了。”沈青訸后来再去看，已经被删了。

　　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沈青訸在关注她？沈绛年这么想，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噢，是吗？没想到你还关注我的朋友圈呢。”

　　镜头里的人在笑，笑得真特么好看啊！沈绛年都有点躁动了。沈青訸说：“恩，不过你很少更新。”语气还是淡淡的，但因为能看见沈青訸的脸，看得见她的表情，她嘴角的弧度，所以，沈青訸显得没那么冷。

　　“还说我，也不看看你上次更新是什么时候了，好歹我今天还更新了呢。”

　　“恩，我上次更新是什么时候来着？”沈青訸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沈绛年。

　　“都3个月前了。”沈绛年当时看过，就记住了，真不是特意记的。沈青訸抿了抿唇，贝齿轻咬了下唇，抬眸的时候，修长的睫毛上撩，撩动了沈绛年的心。麻蛋，真的太好看了啊！这一刻，没出息的想，这样漂亮的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要原谅她啊！

　　“恩，”沈青訸亮亮的眸子，几乎全程都在看沈绛年，只是她的目光时常会落空，镜头里的小姑娘总喜欢垂着眸子，似乎不想看她，但沈青訸想，那个人应该是在害羞，“用微信是工作需要，我个人不喜欢。”

　　镜头里的人抬眸了，睫毛忽闪，“微信多好啊，用着多方便。”她不太满意自己的说法，弯弯的眉还皱了一下，红润润的唇，还微微嘟着，“我还是挺喜欢用微信的，要不是微信，你现在也看不到我。”沈绛年尾音有点哼唧，还替微信打抱不平呢。

　　沈青訸淡淡一笑，“也是。”眸光锁着镜头里的人，沈绛年几秒钟没等到沈青訸接下来的话题，她羞涩的眸闪了闪，“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沈青訸将镜头拉近了，“想好好看看你，但你一直低头，不想看见我么？”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果然，沈绛年中招，秒速否认，“不是。”

　　“那离摄像头近一点，别低头，这样才能好好看看我，不是吗？”午夜里，沈青訸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在撩沈绛年的心，让她痒痒的，那股子痒，都痒到心里去了。

　　沈绛年害羞，却也抬起头，这一次，她坚持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但眸光相对的那十几秒，只有沈绛年知道，她的心狂跳，热度直往上升。

　　相较于她的紧绷，沈青訸的状态很放松，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像是欣赏一般凝视她。沈绛年的身下猛地一紧，要了命了，这眼神会咬人，她感觉心被轻轻咬了一口，红霞都红到骨子里去了，沈绛年要坚持不住了，“沈青訸，你闭上眼睛！”

　　“恩？”沈青訸几乎全程在笑，“为什么？”

　　“你快点闭上！要不然……”沈绛年实在无法直视沈青訸了，那双眸，似乎会蛊惑人心，那看不见底的眼眸像是洒满了星光的夜空，让她迷了心智，忍不住沉沦。她不能再沉沦，沈绛年告诉自己，为什么她这么眩晕呢？是酒劲儿上来了吗？沈绛年闪烁的眼神，“要不然我就不跟你视频了。”

　　“我已经闭上了。”沈青訸提醒道。沈绛年定睛细瞧，嫌看的不清楚，她把手机挪的近一点，发现还是如此，傻傻的她才意识到，她无法缩近沈青訸和她自己手机之间的距离，“你能把手机再挪的近一点吗？”这次不是强硬语气，沈青訸挪的近了。沈绛年看她轻颤的睫毛，还有白皙的肌肤，只有她自己的脸那么红吗？沈绛年的指尖，不受控制抚上屏幕，仿佛能摸到似的。

　　当指尖隔着屏幕划过沈青訸的脸颊时，沈绛年心底一阵悸动，身下连续收缩几次，她卷了卷脚趾头，憋着一口气，身体，有点难受了。两人无声时，沈绛年一直在看沈青訸，因为耀眼的人终于闭上眼，她可以肆无忌惮。光是看不满足，指尖一直按着屏幕，她不会说，当目光滑过沈青訸饱满的唇时，她真的很想吻她。

　　望着沈青訸的脸，那一夜的时光，全部浮现出来，那么清晰地好似从未淡去，连身体都滋生了如同那时的空虚和渴望。她想吻沈青訸，也想被她抚摸，沈绛年这个念头，让她更加脸红心跳。

　　沈青訸闭着眼睛突然问：“就那么好看？”笃定的语气，似乎早已看透她的内心，沈绛年的羞耻心作祟，否认道：“没有看你。”沈青訸轻轻笑，“这样不太公平，你看我三分钟，我看你三分钟。”

　　“不行。”沈绛年霸道而强硬的语气。

　　“那你说，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绛年盯着线条优美的唇，因为每一个字而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她喜欢，太喜欢了，这双唇，她想吻。

　　“我想看你。”沈青訸直白的表达，让沈绛年的心，跟着跳了一下，“你为什么想看我？”她明知故问，其实，就是想听她说，那些暧昧的，可以撩拨她的心的……那些话。是啊，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想看你需要理由？”沈青訸顺从本意，她就是想看，所以也说了，并没去想为什么。

　　“是的。”沈绛年把屏幕移开，“没有理由不给看。”有够孩子气的女人。

　　“因为想你，所以想看。”沈青訸的回答太快了，让沈绛年不满意，“你在敷衍我。”把想看你三个字拆分，随便排了一下，就成了“想你，想看”，太不认真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沈绛年都在想，她何必自讨苦头？沈青訸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自己干嘛非要较真呢？今天若不是她主动，沈青訸还是不会联系她的。想到这，沈绛年难免心酸，用自认为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逗你玩的，干嘛那么认真，明天周末了，你应该也有休息的吧？”沈绛年生硬地岔开话题，眼眶不争气地发酸。

　　“沈绛年。”沈青訸突然叫了一声，沈绛年咬着唇，嗯了一声，不要那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

　　“说实话，我这几天，真的有在想你。”沈青訸似是犹豫，“希望这话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困扰？怎么会是困扰？前一秒的酸涩发酵出的喜悦还带着气儿的，沈绛年心里咕嘟咕嘟在冒泡，她开心，沈青訸想她，说真的在想她，不是敷衍她。

　　“既然想我，干嘛不告诉我？”沈绛年还是不肯把镜头移回来，有些话，当着沈青訸的“面”，她根本说不出，脑子里会乱成一团。

　　“现在告诉你，我有想你，沈绛年。”沈青訸连表达思念都表达的那么郑重而又神圣，让沈绛年感觉到会心一击。沈青訸真的是太对她的路子，太顺她的胃口，除了她的不主动，和接听电话的时冷漠，一切的一切，简直完美无瑕，她沉沦，根本就是注定的。说她为自己找借口也好，说她自我欺骗也罢，这一刻，沈绛年的身心在沦陷，不受她控制。

　　“乖，给我看看你。”沈青訸哄着她，沈绛年将屏幕移过来，还是低着头，试图将满脸的绯红掩盖住。

　　“洗澡也不吹头发。”沈青訸说。沈绛年嗯了一声，“不想自己吹。”沈青訸很应景地接下句，“想我给你吹么？”沈绛年快速抬眸望了一眼沈青訸垂下眸，只觉得很口渴，“少逗我。”说这话时，沈绛年并不开心，因为她真的想，但也知道，只能是想想。那一夜，根本无法忘记啊，直到现在，她还回味无穷。

　　“睡觉前，要吹干头发。”沈青訸搭腔说。沈绛年的心还在痒，之前似是而非的情话，她还没有听够，“你刚才说想我，是真的吗？”

　　“是。”

　　“那你都怎么想的？”像是好奇宝宝。

　　沈青訸发现，这姑娘问题可不少，而且每次都把她难住，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她不陌生啊，可答案却是陌生的，她其实可以随口而答，甚至直接拒绝，但此刻，沈青訸思量几秒，说：“就是在不忙的时候，你会突然从记忆中跳出来。”她虽然在商场上舌战群雄，但面对女人时，她还是会温柔，这是蒋维尔说的，“青訸，你还是容易心软。”沈青訸并没有否认什么，柔软的女人，尤其是顺了她的眼的女人，沈青訸怎么会不心软呢？

　　“恩，那你都什么时候想起我呢？”沈绛年估计累了，歪歪头活动筋骨，一绺湿哒哒的发丝还粘着她的脸颊，问得那么急切，似乎就等着沈青訸回答完赶紧问下一个问题。

　　“具体还真没留意。”沈青訸实事求是，沈绛年不太满足似的噢了一声，问：“白天还是晚上呢？”好老师还在引导学生，沈青訸琢磨了一下，“晚上。”沈绛年忙抛出第三个问题，“那都会想我什么呢？”

　　沈青訸抿了抿唇，笑出来，“你的梦想，是不是做一个老师？”沈绛年愣了一秒，旋即明白过来，红了脸，低着头晃了晃。一瞬抬头，见沈青訸温柔的目光在爱抚她，她忙不迭低头，“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她似乎问的太多了，一不留神。

　　“想你在做什么，想你会不会也想起过我，想你会不会给我打电话。”沈青訸还是回答了她，沈绛年听到最后一个，抬头说：“为什么是我给你打，而不是你给我打？”是的，直到现在，沈绛年还是计较这件事。沈青訸的笑意淡了淡，“你在等我给你打电话？”

　　“本来就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主动，临到结尾，你让我主动收尾，是几个意思？”沈绛年不免有些动怒，所以，害羞少了几分，“沈青訸，我不知道，我是你第几个一夜情的对象，但你是我的第一个。”她没说出的，是：你也会是最后一个。沈青訸的表情恬淡，并没有因为沈绛年情绪激动而有一丝起伏，“所以，你很生气。”

　　“是的，怎么会有人，拿走别人的第一次，还能留下一句，让我打电话回去？”沈绛年愤然，“搞得好像是我被你包养，你是我的金主，要了我，还得让我回电话汇报，我问问你，沈青訸，你让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是希望我跟你说，我太喜欢你，求你跟我再来一次419吗？”沈绛年此刻显得咄咄逼人。

　　沈青訸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沈绛年逼问道：“那我该怎么想，你说。”

　　沈青訸抿着唇，眸光很深，沈绛年目光胶着在她的身上，“怎么？说不出，没关系，就算你真的像我说的那么想，也没关系，只要是真话就行，”沈绛年有点语无伦次，“反正，我就是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留下那么一句话，你既然不想联系我，就直接说，”到头来，又是一个为什么，需要沈青訸回答的问题，“当然，你不想回答也没什么，我也不是……”

　　“沈绛年。”沈青訸叫住又要陷入喋喋不休状态的小女人了，“其实，理由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沈青訸轻声说：“沈绛年，你看着我。”沈绛年别扭地别过头，“就这样说吧。”她怕，沈青訸的答案会让她窘迫，她怕，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沈绛年，看着我。”沈青訸的语气温柔而又霸道，让沈绛年忍不住想要服从她。沈绛年抬眸，沈青訸将镜头拉近，似乎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那天，我离开时，你还在熟睡，我留下那句话，只因为怕我主动打过去，会吵到你，你不知道……”沈青訸的语气一顿，眉眼弯了弯，语气更加柔和了，“你睡觉的样子，”沈青訸没说下去，沈绛年也拉近距离，直直的目光盯着沈青訸的眸子，有点慌乱，“我睡觉的样子很难看是不是？”沈青訸扑哧一声笑出来，或许觉得她太可爱，没忍住，所以指尖敲了敲屏幕里的人，“你啊，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是吗？”沈绛年又脸红了，不生气的时候，害羞总是马不停蹄往回奔。

　　“你睡觉的样子好看，而且睡得很熟，我不想我的电话吵醒你。”沈青訸轻轻舒了一口气，垂下了眉眼，“如果我不想联系你，我不会留下那张字条的。”沈绛年的呼吸都屏住了，她憋着一口气问：“所以，你想过，和我继续联系？”沈绛年因为心急，晃了晃手机，“沈青訸，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想继续和我联系，还是和我就此断了联系？”

　　“很明显的答案。”

　　“我要你回答我。”

　　“我想过，和你继续联系，如果你愿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愿意？”沈绛年问的语气绝对是匪夷所思，那可是美到她心坎里的人。不是单纯的匪夷所思，还有计较，更多的是低落，“你想过和我联系，却最终没有联系，是怕我缠着你吧。”

　　沈绛年多希望沈青訸否认，可她没有，沈绛年心酸，不过还是调整自己说：“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

　　沈青訸说：“你希望继续联系，我们可以保持联系。”这话在沈绛年看来，近似施舍，“你用不着特意为了我如此，你如果再也不想和我联系，今晚过后，我不会再联系你。”她说的决绝，心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