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43

　　“我看着你上去。”

　　“你欺负我，还不听我的话！”

　　“……那一起吧，我走，你也走。”

　　“快点走！”沈绛年凶得嘞，沈青訸心里一软，“恩，那我走了。”沈青訸走出去很远没忍住回身，沈绛年还站在原处，沈青訸挥了挥手，沈绛年也不动，就跟望夫石一般，立在冬夜里。

　　沈绛年的手机响了，是沈青訸发来的信息。沈青訸：回去吧，外面冷，别冻着。

　　沈绛年吸吸鼻子，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没来得及藏得更深的记忆被风吹散了浮云后露出最为真实的一面，沈绛年想起伏在她身下，费心心思伺候她的人，她的身体太不知羞耻了！

　　如果身体会说话，大概也要喊冤的。沈绛年：让你走，你就走。

　　沈青訸没辙，走到前面，不该转弯的地方转了弯，许久后她出来，沈绛年不在那了。

　　沈青訸的心落了落，抬手摸摸鼻尖和唇，还记得温柔湿润的感觉，一直润到她的身体里。尽管这和她渴望的深入交流差的太远，但她依旧知足。

　　弥足珍贵的记忆，沈青訸不敢，更不舍得忘却，她喜欢，在她舌尖上绽放的小浪卷。

　　沈绛年是哭着回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大人都如此，不会再像孩提时代嚎啕大哭，无声压抑的哭泣让胸口发闷。

　　小时候，哭过了就畅快了。

　　长大了，哭过后更憋闷了。

　　沈青訸，我真的讨厌现在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沈绛年进了房，进了浴室，就着温暖的水流，她放开音乐，学着孩时那样放声大哭，胸口的闷，少了一些。

　　沈绛年躺下后却无法入睡，胃始终不太舒服，沈绛年翻来覆去到天亮，眼睛红肿地望着桌上笑眯眯的小狮子，懒得起床。

　　沈绛年跟朗思锐请了假，理由是：胃不舒服。

　　沈绛年去了医院，她记得啊，她对沈青訸说过，她这周要去医院检查胃。不过她不想做胃镜，她想去找一位医生。记忆模糊，沈绛年靠着记忆沿着楼层找，最终在换药室门口遇见了她，她穿着白大褂，正和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姑娘说话，沈绛年就站在那等，没想到这一等，等了半个小时，这两人还没说完……

　　沈绛年站的累了，身体靠着墙壁，继续等。

　　又是10分钟后，医生终于笑着指指远处的病房，和病人告别了。沈绛年立刻站起身，医生往她这边来了，经过她身边时，沈绛年还没开口，对方先笑了，沈绛年纳闷，这是认出她来了？

　　“又来做胃镜吗？”医生问。

　　沈绛年脸一红，医生记性真好，“您忙吗？”

　　“叫我名字吧，苏里。”

　　“可以叫我绛年。”

　　苏里不仅没有忘记沈绛年，而且记忆深刻，毕竟这是和沈青訸相关的人，“恩，绛年，做胃镜一个人可不行。”苏里往前走。

　　“我不做胃镜。”沈绛年跟在身后。

　　“那？”苏里步子一顿，“我等会要查房，你的时间不多哦。”

　　“苏里。”沈绛年心急地叫她，“我想跟你聊聊沈青訸。”

　　“哦？”苏里扬眉，“在沈青訸的背后，我们两个谈论她，这样似乎不好。”

　　沈绛年怕被误会，忙解释：“我没有恶意。”沈绛年鞠躬道：“拜托您了，我就是想了解沈青訸而已。”

　　“那今晚吧。”苏里今晚替同事值夜班，两人约定今晚再见面。

　　沈绛年感激地道谢，苏里好脾气地说：“不过你还是有必要做个胃镜，来都来了，做吧。”

　　“我自己来的。”沈绛年不想做，她揉揉胃，“我的胃还可以，就不做了。”

　　“不要等到难受了再做。”苏里笑着提醒，“你可以给朋友打电话，我给你约，要不然你自己可约不上。”沈绛年一琢磨，检查下也行，给黎浅发微信。

　　黎浅收到沈绛年在医院的信息吓一跳，忙打电话过来，听说是单纯地复查，黎浅才松口气。

　　沈绛年躺在病床上，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人生太脆弱了。

　　胃镜很顺利，沈绛年从麻醉中醒来，等了一会结果就出来了。

　　轻微的胃炎，医生告诉她：“胃要好好养着。”沈绛年嗯了一声道谢，想起之前做胃镜的事儿了。

　　“还记得上次你来医院的事呢。”黎浅笑了一声，“我还偷听来着，诶……”黎浅想起来了，“你当初让我删除录音，是不是自己录了？”

　　沈绛年笑而不语，黎浅嗔了一句，“就知道你有心计。”录音，沈绛年至今留着，舍不得听，尤其是她说了分手之后，听录音沈绛年怕自己会哭。

　　曾经的温柔记忆，对于现在的她们都是一种残忍。

　　她们的关系，现在是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旁人看着或许都嫌累，可身在其中的她们，谁都没有退出彼此的世界。

　　于是，僵持着，推搡着，你来我往，尽管没有言语上的定义，但暗地里那些小互动，只有她们知道，她们的关系因此越缠越紧。

　　苦涩中夹杂着甜蜜，因为那一丝淡淡的甜，再苦涩的果子都能吞下去，并且甘之如饴。

　　沈青訸，这样的日子，总会有尽头吧？

　　一定会的，沈绛年坚信。

　　沈绛年回家休息，让黎浅去忙。沈绛年没上班，也没闲着，辛玮桐拜访了Lux，并给她发了几条语音，大意是：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严峻，Lux高层整体倾斜雅奈尔，不过她也让沈绛年不要担心，她正在想办法私下约见其中一位高层，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

　　沈绛年支持辛玮桐的做法，不过也提醒：另辟蹊径可以，但要守住底线。

　　沈绛年记得沈青訸的话，她也认同，做人要有底线，法律的底线不能碰。

　　辛玮桐：你放心好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招不成，我还有别的办法，逐步推进，你别担心就是了。

　　沈绛年：恩，辛苦学姐了。

　　辛玮桐：不辛苦，回去请我吃饭。

　　沈绛年：行。

　　辛玮桐问及资格面审，沈绛年只说了句：我尽力了。

　　辛玮桐：恩，尽人事听天命。

　　沈绛年问辛玮桐何时面审，答案倒是让她意外了，辛玮桐不需要面审，理由是：朗思锐有权在选择自己的特助。

　　这言外之意，意味着，市场总监的位置，朗思锐不能全权做主，总部会从中干涉。所以，周芳雯的靠山必定是总部的吧？沈绛年在家里琢磨，她见过的几位高层里谁会是周芳雯的靠山？初审的几位都不像，倒是副总裁对她的态度值得怀疑，前面谈的那么融洽，却在最后翻旧账。

　　不管是谁，沈绛年都无法完全相信他们任何人了，她变得比以往更加多疑，所以她活得很累，时常会想从美到心坎里的人那里汲取温暖。

　　当然，她也想给她温暖。

　　她最喜欢的状态，她们相互依赖，相互依存，让彼此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身体里的余波早就没了，但昨夜的画面反倒更鲜明生动。

　　醉酒后的沈绛年，真是没法看，这辈子到底有没有反攻的希望了？

　　之前的捆绑不行，现在的喝酒不行，沈绛年拧眉思忖，叹了口气，遇见一个太完美的心上人，也是头疼。

　　晚上，沈绛年打包吃喝去医院报道。

　　苏里已经查完房，在医生办公室等她，“这么多好吃的。”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我还没吃晚饭。”

　　“可以白吃吗？”苏里半开玩笑。

　　“随便吃。”

　　席间，沈绛年都保持安静，偶尔会闲聊几句，都是关于菜色的。

　　落了筷，沈绛年将暖饮打开递过去，苏里接过来，啜饮一口，惬意地舒了口气，“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谢谢。”

　　“你喜欢，我以后……”

　　“不用。”苏里调笑道：“这里是医院，健康人少来。”

　　沈绛年笑了笑，嗯了一声，苏里放下饮料，“关于沈青訸，你想问的，我多半能猜到，能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希望你也别让我为难。”这是苏里在宣告底线，沈绛年会遵守，“那这样吧，我不问，你能说的，就说给我听。”

　　苏里愣了一愣，笑道：“你倒是聪明的。”苏里站起身，站在窗前，背对着沈绛年说：“那就从我初次见青訸说起吧。”

　　第424章 最新更新：2018-12-14 08:30:50

　　苏里本身是医生，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医护人员，她自然会保护病人的相关信息。沈绛年没奢望苏里会说的过于细致，只要苏里愿意说，她就感激涕零了。

　　要知道，沈绛年寻寻觅觅，兜兜绕绕，费了多少心思都没人愿意开口。可沈绛年也不怪罪，于她而言，这帮人不说给她添堵；于沈青訸而言，她们是过命的好朋友，她们护着沈青訸，沈绛年感谢她们。

　　苏里不同，她权衡过后，挑拣可以告诉沈绛年的部分。

　　苏里接手沈青訸的病例，还是从自己的导师那里，导师当时单独叫苏里去她办公室，将沈青訸的病情逐一说明，并嘱咐苏里：沈青訸的背景特殊，要特殊处理，外人若是问及，就说导师病人太多，忙不过来，她是辅助治疗。

　　那时在XX医院，导师的名声显赫，只看疑难杂症，对于沈青訸的病例，导师跟苏里说的最多的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沈青訸病根在于心，不在于身体。”导师让苏里尽可能和沈青訸建立特殊的“朋友关系”，而不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介意，但真的是，初见沈青訸，我被惊艳到了。”苏里这话听得沈绛年脸上不自在，苏里莞尔一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得出来，你们在意彼此。”沈绛年更加不好意思，那时候她自认为隐藏很深的……

　　苏里第一次见沈青訸，是因为沈青訸没有按时来医院复诊，而导师又交代必须盯紧沈青訸，年轻的苏里被逼的没办法直接去了雅奈尔。

　　寻常人想进雅奈尔哪有那么容易，苏里被拦了下来，好巧不巧的就是，那天正好是沈青訸外出开会回来，“我记得特别清楚，她当时穿了一件香奈儿的新款，黑色剪毛小羊皮那种，修身又耐看，在人群簇拥下，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我一看这简直是精神焕发，哪里像是病人啊？”苏里现在说出来还是诧异，“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比我还健康吧。”

　　沈绛年听得忍不住笑出来，“她工作时一直都是这样的。”

　　“恩，总之是将神状态很饱满。”苏里当时就跟在人群后，想混进去，然而她低估了雅奈尔的警戒力量，前台和警卫愣是从人群中发现了她，“因为我当场被擒住，惊动了沈青訸。”苏里解释之后，沈青訸跟导师确认，带着苏里一起上了楼。

　　沈青訸自带清冷高御气质，苏里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话也不敢随便说，到了楼上，沈青訸就去会议室开会了。

　　“我当时特别无语，寻思这人怎么这么无礼呢？让我来了，还让我等，也不给个消息。”苏里摇了摇头，“事后我们熟了，她告诉我，她当时开完会，完全把我忘了。”

　　沈青訸是个工作狂，沈绛年不能更认同了。

　　一直忙到深夜的沈青訸，还有死较真一直等着的苏里，最终在办公室门口相遇，沈青訸带着苏里去餐厅吃饭，闲聊之下，苏里发觉这位人前显赫的沈总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冷淡，当然也没有多热情。

　　“我是那天晚上才知道，沈青訸常年失眠，总去我导师那开药，偶尔有时间会和我导师聊天，但是你知道我导师也是高龄，实在没办法总在大半夜和沈总聊天，于是就交给我了。”苏里正式接触沈青訸，沈青訸话不多，即便是闲聊，大都是苏里开导引发式地领着沈青訸。

　　更多时候，沈青訸只是找苏里拿药。拿的药品苏里没有告诉沈绛年具体名字，但告诉大致种类是安心促进睡眠，调节神经舒缓压力之类的。

　　“直到现在，青訸也没跟我说她为什么开始睡不着觉了，只是告诉我她在国外时就如此，最开始她没放在心上，后来整个人状态不行了，她才开始吃药，但吃药仅限于短暂低质的睡眠。”苏里轻轻叹口气，“我猜想她是有很不好的经历，所以总是做噩梦，从噩梦里惊醒。”

　　吃药对身体的伤害不言而喻，再好的药物终究是药物。苏里开始转换思路，想着从别的方面着手调整，减少对药物的依赖。方法曾经试了很多，运动、听音乐、看书……最终，被沈青訸认可的办法是禅修。

　　苏里本身信佛，修禅是一辈子的事儿，她自己平时就喜欢自己琢磨修禅。有了沈青訸，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关于修禅者初期会遇到的问题，苏里都提前为沈青訸准备好解决方法了。

　　所以，沈青訸一个零基础的人，凭着苏里的教导和自身的悟性，开始了修禅之路。也正因为修禅，沈青訸渐渐减少了对药物的依赖，“现在青訸修禅可比我好，我现在还是心思烦乱，坐不了多久。”

　　苏里叹了句，“禅心无忧，禅心常乐，青訸自己也常说，如果不是修禅，她难以支撑到现在，”苏里的话语低了下去，“可终究是凡人，即便是修禅，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还是无法企及，或者说，青訸不愿意。”

　　苏里的意思，沈青訸现在的禅修足以让她维持正常人的生活，但心结依旧在。

　　心结亦是心伤，沈青訸藏在最深处不愿示人，苏里都能理解，可心结不解，沈青訸这辈子都会过得很累。

　　苏里曾经劝说沈青訸试着救赎自己，但沈青訸没言语，苏里不知道她是尝试过失败了还是压根没尝试，“倒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苏里扬眸笑着看沈绛年，“哀莫大于心死，我很庆幸，这世上，还有青訸在意的人，还有她想照顾的人。”

　　沈绛年听起来那么不真实，可苏里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沈青訸对她的在意，这远比沈绛年自我慰藉管用多了，当然她还是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的，“你说的有点夸张了吧？我和她的关系……”

　　沈绛年一时为难她们的关系，现在还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苏里接话道：“年轻人，格局大一些，别只看眼前，站在高处，你才会发现远处的风光无限，也只有站在高处，你才能看清自己要走的路，知道怎么避开那些坑坑洼洼。”

　　苏里的一番话引得沈绛年陷入沉思，她的基调定的太低了是不是？莫说和沈青訸相比，就算和沈青訸周围的朋友们相比，年近而立的她，都显得都稚嫩。

　　沈绛年从医院出来，夜风凉意十足，一阵风灌进领口，沈绛年裹紧大衣，踏着月色沿着主干道往前走。

　　尽管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但跟昨晚的胸闷相比，沈绛年的心口没那么堵得慌了。

　　沈绛年阔着步子往前走，眼前的路延伸到远方，光亮下，她渐渐看清，自己将要走的那条路。

　　沈青訸，等等我，我在努力。

　　手机之前响过几次，沈绛年想专心聊天都没回复。走了一段路，沈绛年打车翻手机，有朗思锐发来的慰问信息，沈绛年回复：朗总，去医院检查胃了，没有大碍，谢谢朗总挂念。

　　对方正在输入。

　　朗思锐：你有胃病？

　　沈绛年：恩，以前做翻译时，吃饭不定时导致的。

　　朗思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注意身体。

　　沈绛年：恩，朗总也是，身体第一。

　　朗思锐发来了个“恩”字，沈绛年没再回复，收起手机，望着车窗外飞成线的建筑物，想起了美到心坎里的人，心底一片柔软。

　　回到家，沈绛年先照着网上的教程熬粥，她捧着平板，更新同步云笔记。对着自己的本本记载的信息，沈绛年昂首，恩，还是挺有进展的，早就该写这么一本围绕沈青訸的小笔记了。

　　不把沈青訸当做一个普通的人，沈绛年现在是把沈青訸当做一个对象去研究，围绕着她延伸开展，现在笔记里涉及很多人进来，像是陈锦苏、陆之遥、沈俊豪等等。

　　沈绛年抱着自己的笔记，莫一阵看完都想笑，这简直都能写一部小说了。

　　沈绛年吃粥的时候，打开电视，入眼的就是吴诗尧。

　　从去年到现在，吴诗尧越来越火，随手转一个台，都有她的广告，衣食住行都涉及，街边的广告牌、LED大屏幕，商场里的宣传片……不得不说，一个人火起来，这气势压都压不住，连最近热播的青春剧里，吴诗尧也是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