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48

　　没敢打扰陆漫云，估计她忙活告一段落，沈绛年敲门。

　　“进来。”工作状态的陆漫云，透着一股子凌厉和威严，沈绛年有种重回学时的忐忑感，尤其是被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沈绛年感觉身体都要变成透明的了，陆漫云收回目光，淡声道：“什么事说吧。”

　　对着聪明人，说话不必太累，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没必要藏着掖着，更没必要拐弯抹角，“妈，我想让你帮我查几个人。”

　　“我像特工局的吗？”陆漫云头也不抬，不咸不淡的语气。沈绛年心里小边鼓敲的响，亲妈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沈绛年摸不准，“我认为你之前说的很对。”

　　陆漫云亮润的眸子一抬，扫了一眼又低头。

　　沈绛年以为陆漫云有话说，憋了一会陆漫云也没动静，她咳咳两声，说：“你说谁都不能相信，我现在估计也是做病了，除了家里人，我谁都信不着了。”谨慎是好事，过分谨慎是累人的事，就像是本就走在易碎的冰面，却还要小心被雪覆盖的冰面下藏着不知数量的冰窟窿。

　　“好好工作得了，查什么人。”陆漫云敲键盘，手头的活儿还没停，沈绛年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叫了一声“妈”，陆漫云灵巧的双手在键盘上跳跃。

　　“妈~”带着小情绪，委屈巴巴地又叫了一声，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陆漫云心一软，冷眸眺了一眼，无奈道：“我不是在听着呢么~”

　　“我是认真地跟你谈呢。”沈绛年双手扳着电脑屏幕，往下压了压，“你听我说嘛。”

　　“说什么啊？”陆漫云身子后靠，倚在靠背上，“你这一点诚意都没有，指望凭着母女关系打动我？行得通吗？”

　　……沈绛年双手下压，将电脑合上，“我现在跟您说，毫不保留，还不行吗？”

　　“别。”陆漫云忙摆手，“别搞得好像我逼你。”

　　沈绛年被气得没着没落，亲妈就是有这本事，让她吃黄连，还得说自己想吃的……可眼下，沈绛年真的是谁都信不着，她兜兜转转不得不承认，外面那么多大神小神，都比过家里这尊佛。五指山里住着她，佛把五指山外的沈青訸带进山里，看沈青訸那样子……是不会再出去的意思了，所以，她也得表个态不是？

　　一整个下午，娘两在书房里展开了一次摊开心扉的对话，沈绛年本打算粗略地表述一下，可聊到最后，她的灵魂都快被亲妈给全部剖开了。

　　“妈，你不当心理学家太白瞎了。”沈绛年喝了一口茶水，嗓子都讲干了。沈绛年主动给陆漫云倒水，陆漫云啜饮一口，“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想让我帮忙，就得听我的只指挥，按照我的规则来。”

　　沈绛年迟疑之后还是点头，亲妈的游戏规则她很清楚，霸道专政统治她快30年了，没想到，现如今她还是如此。沈绛年想想不成气候的自己，心里一阵黯然，年龄长了，其他都没长。

　　“行啦，别苦着脸了，”陆漫云放下茶杯，“不破不立，你也是大人了，我不会像你小时候那样要求你。”

　　沈绛年眸光一亮，“那？”

　　“我的底线和条条框框，我刚才给你画好了，”陆漫云指尖在桌上画了一个四方形，“你在框里随意折腾，”陆漫云指尖敲敲刚才画过的四条线，“触碰到线，我会提醒你，”陆漫云指尖沿着线条往外划，“如果趁我不注意，你离线太远，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惩罚……沈绛年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做任何事，都会有结果产生，或好或坏，或早或外，这个结果一定会显现出来，”陆漫云眸光凛然，“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来的事，我考虑到了，你没有考虑到，你做了错事，出现不良后果，得有人善后吧？”

　　沈绛年无奈，也只能点点头。

　　“我替你负重前行，你是不是应该为此付出点什么？”

　　“……好嘛，”沈绛年不情愿，也只能接受，“你说吧，惩罚是什么？”视惩罚而定，惩罚不重，沈绛年也不怕受罚。

　　陆漫云眉眼一弯，笑得意味深长，“具体惩罚不会现在告诉你。”

　　……沈绛年心中一排省略号，“这不公平嘛。”

　　“不过可以告诉你，惩罚会和沈青訸有关。”

　　“那更不公平，你直接罚我就好了啊。”沈绛年急道。

　　“唇亡齿寒，你不会不懂吧？”

　　至不至于这么严重，沈绛年有点打怵，陆漫云跨宽慰道：“没必要杞人忧天，”陆漫云笑着提醒：“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沈绛年稍微松口气，也是，再怎么着亲妈不会害她，“那我提出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吗？”

　　“视情况而定，尽量达成你的目标。”

　　“好，那就这么定了。”

　　沈绛年用一下午的时间，完成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尽管她处于劣势，但对方是亲妈，劣势也无所谓。

　　晚上，娘两出去买菜，沈万诚打电话说不回来吃了，沈绛年瞅瞅筐里的菜，“妈，咱们是不是买多了？”

　　“没事。”陆漫云打了个电话出去，“青訸，晚上要过来吃饭吗？”沈绛年眼睛瞪溜圆，她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直接过来就行，”陆漫云瞥见沈绛年吃惊的小眼神，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对了，小年也在家。”

　　“好，路上慢点。”陆漫云挂了电话。

　　“沈青訸会过来？”沈绛年明知故问。

　　“恩。”

　　沈青訸啊沈青訸，你和强大的敌人关系这么近，很容易被伤到啊！沈青訸晚上来正好，沈绛年趁机提醒沈青訸，注意和亲妈保持距离，别她一不小心犯规，惩罚就落在心上人身上了。

　　转而想起最近的一桩桩，一件件，沈绛年内心哼了一声，今晚有的谈，她得好好审问下沈青訸，看她态度如何。

　　娘两先到家，沈绛年在厨房洗菜时，听见门铃声，陆漫云去开门，沈绛年心一阵躁动，沈青訸来了？

　　“元宝。”沈青訸轻松愉悦的声音传过来。

　　“啊？”沈绛年下意识答应一声，探出脑袋一看，黑了脸。

　　沈青訸正抱着布偶猫，逗弄着：“我的小元宝太可爱了~”

　　沈绛年的醋缸子直接倒了，麻蛋，她吃醋！

　　第429章 最新更新：2018-12-19 09:06:17

　　沈绛年在厨房里，和蔬菜们较劲，一不留神就把菜叶搓洗的稀碎。客厅里隐约还能听见沈青訸和陆漫云逗猫的声音，沈绛年就是怕自己看着更吃醋，才放弃偷看。可阵阵欢声传过来，厨房里就她一个人忙活，沈绛年来气，这饭到底吃不吃？啊？

　　当然，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叫嚣，现在是有求于钦妈，被钦妈给划定活动范围圈了，沈绛年不敢像以往那般造次。不偷看不想听，但双耳还是下意识捕捉从客厅里传来的声音，朦胧中似乎听见陆漫云在说：“**小时候，傻乎乎的可爱~”

　　当着钦爹面说就算了，还要当着心上人的面说，沈绛年忍不住了，手里拎着一把刚沾水的白菜叶冲出厨房，“我才不傻好嘛！”水滴滴答答落一地。

　　逗猫二人组一起看过来，陆漫云心知肚明，故意说：“我说动物小时候都傻乎乎的可爱，没说你，是吧，青訸。”沈青訸还嗯了一声，气得沈绛年甩着白菜回了厨房，水甩的到处都是。

　　哼！好得很啊，你们婆媳二人组厉害了。

　　沈绛年使劲儿搓白菜，直接给搓成了两半。

　　身后有脚步声，沈绛年不知道是谁，也不想回头，现在看见这两人都来气。

　　“需要帮忙吗？”美到心坎里的人，话语温柔。

　　“不用。”糖衣炮弹是没用的，沈绛年冷若冰霜地拒绝。

　　然而，拒绝无效，沈青訸主动上前帮忙，就站在沈绛年身边，不经意间身体的摩擦，让沈绛年心神一荡，故意凶巴巴地嚷：“靠那么近干嘛，往那边去！”

　　不说还好，沈青訸反而靠得更近，沈绛年气呼呼地瞪着沈青訸，沈青訸眸中含笑望着她。对视几秒，沈绛年败下阵来，哼了一声转身去旁边拿冻豆腐去了。

　　沈青訸洗好土豆，削皮，放到备用碗里。

　　沈绛年已经开始切白菜了，沈青訸突然站到她身后，吓了沈绛年一跳。她身子贴着厨台，刚想吼一句干什么，沈青訸身子贴着她，手打开她上面的柜门，拿出一个鱼盘。

　　沈绛年咬咬纯，没做声，本以为拿完鱼盘就完事，哪知道沈青訸没走开，身子还往前靠了下。熊前的浑圆抵在她的后背，触感太明显，沈绛年的心跟着养，回身嗔怒地问：“到底完事没有？”

　　正赶上沈青訸倾身，因为她猛然回头的动作，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几厘米。

　　咕噜，沈绛年咽口水，她想钦。

　　咕噜，沈绛年身高不及沈青訸，微微低头，沈青訸颈部的线条起伏，沈青訸也在咽口水。

　　想钦的人不只有她，沈绛年脸一阵阵的发烫，硬气不起来了，问的颇为怨念，“你到底要找什么？”

　　“找之前用的鱼盘。”

　　“你手里的不是挺好的吗？”

　　“之前那个盘子里是带着花纹的。”

　　“就用这个！”

　　“好吧。”

　　用什么花纹？在人家身后蹭来蹭去的，蹭得那么养，烦死了。

　　虽然沈青訸取了鱼盘，和沈绛年拉开距离，但厨房就那么大的地方，两人距离始终不算远。加之来回走动，每次都能碰到，不是手臂，就是肩膀……沈绛年打个下手，打得心里长了草。

　　陆漫云换了身居家服，扯下围裙要做菜，沈青訸主动说：“陆教授，今晚我和绛年来做吧。”

　　“你和她做？”

　　“恩。”

　　“那就只能你做了。”

　　“妈！”沈绛年不满，钦妈怎么老是揭她的老底，“我也是会做的。”

　　“行了，你去看看猫吧。”陆漫云看时间也不早了，让这两人做饭，估计得后半夜才能吃饭。

　　沈绛年其实不放心让陆漫云和沈青訸相处，尤其是今天她和陆漫云摊牌之后，为了让陆漫云帮忙，沈绛年几乎等同于和盘托出，当然，这也是沈绛年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她对沈青訸的心意，历经多番波折，到如今也不容得否认，她就是喜欢沈青訸的。

　　从最初到现在，她都是喜欢这个人。

　　可现在又不同于最初，最初是莽撞不安患得患失却又想着如何志在必得，现在最大的变化是，她对沈青訸没有过分的执着，她想顺其自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份心思能保持多久，但现在至少可以，她想走进沈青訸的世界，就算付出很多也不想放弃。

　　沈青訸现在的处境，沈绛年也说不准，但作为旁观者来看，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也就是潜在的危机很多。沈青訸睿智稳重有担当，沈绛年自知她比自己的道行深，可架不住小人多陷阱多，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受伤。

　　再怎么说，沈绛年也不希望沈青訸受伤，当然，她给予的伤除外。沈青訸曾经伤害她多深，没有人比她感触更深刻了，但是外人面前，她不去谈论这些。

　　她们的事，关起门来，另算。

　　钦妈告诉她，谁都不要相信，连沈青訸都不要相信，她至少可以选择相信钦妈，那沈青訸呢？她的钦妈没了，后妈是个不好惹的厉害角色；分手多年的前任也是心机颇深；家人就更不必说了，沈绛年了解到的，沈青訸的家人等于没有，还不如朋友呢……沈青訸这孩子，命比黄连苦。

　　沈绛年一想起这茬，对沈青訸是满心的疼惜，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可既然选择和钦妈合作了，那就意味着无条件的相信，沈绛年也没像往次跑到门口偷听，坐在客厅里歇口气，顺便撸猫放松心情。

　　自制力不行，小耳朵总忍不住听厨房的动静，沈绛年把电视打开转移注意力。

　　入眼还是吴诗尧。虽然段钰说吴诗尧待定，在沈绛年看来，那就是不能来的意思，设想一下，雅奈尔和朗芙妮都在国际会展中心开年会，吴诗尧不可能再去了雅奈尔之后又去朗芙妮，这等于得罪了两家人。

　　说实话啊，雅奈尔真是不缺名气，牌子久远，提起都知道。朗芙妮作为杀出来的黑马，在国内塑造品牌形象，打造品牌影响力的道路还很遥远。

　　吴诗尧作为新生代的偶像，从定位来说，还是朗芙妮这类年轻的品牌更适合她。当然，沈绛年没机会跟吴诗尧分析这个，就算有人家也不见得爱听。

　　光靠网红，没有大明星，始终差了档次的感觉。

　　沈绛年还得琢磨，要怎么请个大明星过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就在元宝的耳根子响的，扰到了好梦，元宝不太乐意，扬起小脑袋，眼睛都没睁开，抗议似的喵呜叫了一声。

　　“夏总。”沈绛年抬手安抚身边的小猫咪。

　　“沈总，明天有时间一起吃饭吗？”夏耀辉是想单独请沈绛年吃饭，沈绛年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想想明天也没安排，两人定于明晚吃饭。

　　两人寒暄着，沈绛年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挂了电话几秒种后，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一回身，沈青訸的身影隐在厨房，这家伙神出鬼没的，难道刚才在偷听吗？

　　晚饭，就是家常菜，陆漫云坐定，“小年，盛3碗饭。”

　　沈绛年没客气，除了自己，陆漫云和沈青訸都是满满一碗。

　　“怎么吃的比中午还少。”陆漫云伸手要拿沈绛年的饭碗，沈绛年捧到怀里，对上沈青訸打量的眼神，她嘿嘿一笑，“我吃完再盛。”

　　沈青訸收回目光，没做声。

　　沈绛年故意吃得慢，就怕吃得太快，吃完了又要添饭，她不是不饿，是真没有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事儿太多了，沈绛年的睡眠开始不好，饭量也下降，从做完胃镜喝酒那次之后尤为明显。

　　沈绛年想得开，当减肥了。

　　吃的再慢，架不住饭少，沈绛年吃完最后一口，偷偷看了一眼在和沈青訸聊天的陆漫云，好像没发现自己吃完了，她打算悄无声息地落筷，哪知道这一口饭吃到嘴里，见了碗底，沈青訸立刻转身摊开手心，“再盛点。”

　　……沈绛年瞪了一眼沈青訸，不是在侧身聊天吗？后背有眼睛吗？

　　“少盛点，我吃不了太多。”沈绛年嚷道。

　　嚷也是白嚷，沈绛年怀疑沈青訸报复她，盛饭的量跟她之前盛给沈青訸的一样，沈绛年怒目，“都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我吃。”沈青訸轻描淡写接了一句，沈绛年的气，无形之间化成一缕轻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当着陆漫云的面，沈绛年哪好意思让沈青訸吃剩饭，努力吃用力吃拼尽全力吃……还是剩了小半碗。吃不下又不好说什么，就筷子戳着米粒，就差数着米粒吃饭了，沈青訸也漏了碗底，“吃不完给我吧，省得我去盛饭。”沈绛年红着脸没做声，沈青訸主动拿过来。

　　“青訸饭量见长啊。”陆漫云打量两人，“小年多像青訸学习，饭要好好吃，事儿多上火不吃饭，解决不了问题。”

　　……夸媳妇就夸媳妇，为什么还要踩踏她？沈绛年不满意。

　　饭后的厨房，陆漫云没插手，让两人忙活去了。

　　“一会还得走？”沈绛年渐渐习惯沈青訸如此了。

　　“恩。”沈青訸洗碗，问：“胃检查，结果怎么样？”

　　“完全没问题！”沈绛年学着沈万诚凹造型，故意粗着嗓子：“壮得像头牛！”

　　沈青訸被逗得眉眼一弯，“没事就好。”

　　厨房收拾妥当，按理来说，沈青訸就要走了，沈绛年站在门口，没挽留沈青訸，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她。

　　“方便的话，去你房里坐会。”沈青訸主动说。沈绛年立刻推开门，“方便！”沈青訸跟着沈绛年进了卧室，刚要关门，“元宝~”沈青訸叫了一声，沈绛年诶了一声，身后一声奶声奶气的喵叫~元宝挤着门缝也进来了。

　　沈绛年恨恨地瞪了一眼沈青訸，沈青訸笑着说：“元宝多可爱。”沈绛年踢了一脚沈青訸的鞋帮，“你差不多得了，占我便宜还喊得那么来劲。”

　　“元宝是真的可爱啊。”沈青訸抱起元宝，沈绛年走到衣柜旁边，吃醋地哼道：“它可爱，你干嘛来我卧室，你去它的猫窝好了。”沈青訸笑而不语，揉揉元宝的脑袋放到地上，走到正要换衣服的沈绛年身后，从身后抱住她，“这个元宝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