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而张睢进来时便是见着了这幕。

  张睢是同那日进焉陵来迎接他们的官员魏坤一道前来的, 进了堂, 张睢与那魏坤皆拱手作揖对慕容器与严无为行礼道,“外臣张睢、魏坤,见过秦太子, 秦相。”有礼有仪,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慕容器却不以然,她本身年岁便小, 心里藏不住事,加之那日楚王对严无为轻挑的话,以及现下严无为身上的伤,依着他们慕容家护短的性子, 现下能给他们二人好脸了才怪。故此她才会在张睢与魏坤行完礼后不作声回礼,只坐在侧位上绷着个脸吃着方才严无为给她夹在碗里的菜, 将那两人视若空气,于是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见此张睢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 声音提高了些,再次拱手对慕容器道, “外臣张睢见过秦太子,严相。”

  慕容器不吱声,本是打算将人无视到底的, 却不想严无为在一旁扶额轻咳了一声,闻此,慕容器抬起头来闷闷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堂下的张睢与魏坤, 半晌,她才面无表情道,“张相魏大人多礼了。”

  “……”

  严无为不竟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怎么这慕容家的人都是一个模样里出来得呢?一个比一个孩子气的,一个比一个让她头疼,可现下到底是当着外臣面,严无为纵然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慕容器这般行径失礼,十之有八是因为自己才如是,如此,严无为便更不好说道什么了。

  于是只好笑着打和场对张睢魏坤道,“张相有礼了,魏大人有礼了。”

  二人亦笑着点了下头,看来是对慕容器这般孩子气行为并未放在心上,想到这儿严无为心里略轻松了些许,又听见张睢道,“在下听闻贵国有一风俗:上至王侯,下到平民,均会在这初雪时分摆宴饮酒庆贺,而我楚人却并未有此风俗,在下听闻过后心生好奇,故此才会不请自来,望秦太子秦相切莫见怪。”说着一旁的魏坤便上前了两步,将手中提着的酒送上前,下人见了上前立马双手接过,张睢这才又道,“这是在下家中亲友从外邦带回来酒,不才请秦太子秦相笑纳。”

  慕容器见此只是略为一点头,道,“楚相有心了。”

  张睢笑道,“太子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听闻贵国人士初雪时喜饮酒,这才从家中捎带了两坛,恐是味道不佳,让太子与相国见笑了。”

  慕容器抿着唇抬眼看了下站一旁的严无为,心知自己下现的行为太过孩子气了,可是那楚人行为那般过分,现下要是让她对着楚国人笑脸相迎的,也是为难她了,干脆便孩子气到底了,于是对严无为道,“严相。”

  严无为回身行礼道,“臣在。”

  慕容器表情臭臭的,“本宫年岁小,饮不得酒,招待楚相与魏大人的事便有劳你了。”

  严无为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臣领旨。”

  对严无为说完后慕容器又起身对堂下的张睢魏坤道,“本宫年幼,饮酒赏雪之事便由我家相国代劳了,本宫便先回房了,望楚相与魏大人莫见怪。”

  张睢与魏坤自然只有同意的道理,“恭送太子。”

  慕容器走后严无为这才快步走下主位,对张睢与魏坤歉意道,“让楚相魏大人见笑了,太子年幼,尚不更事,无为给两位赔个不是了。”

  张睢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严无为,所以慕容器走了正合他心意,遂道,“严相言重了言重了,我等不请自来,还望严相海涵。”

  严无为和气一笑,侧过身道,“张相多礼了,快请上坐。”

  “严相请。”

  “张相请。”

  三人落座之后严无为先是举杯道,“此乃我秦国所酿冬至酒,味甜微香,初雪之夜饮之最佳,无为有伤在身,不敢多饮,张相,魏大人,请。”

  二人举杯同尽,末了皆道了声好酒。

  严无为见此淡笑,心情甚佳地与两人说道起了这冬至酒酿制的细节,她模样周正,声音又如潺潺流水,听着实在是种享受,故此那二人听得仔细,末了不啧啧称奇道,“原是如此,我等才疏学浅,还以为这酒只是需冬至时酿便可,竟不想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如此赞誉,无为代秦人谢过二位了。”说着便举杯敬道,堂下的坐客亦举杯。

  “受之无愧,受之无愧。”

  酒过三巡,那张睢终于开口说道了正事上了,“说来惭愧,在下来此多时,竟未问及严相伤势,实乃羞愧。”说罢他又叹了口气道,“严相乃友国使臣,不想竟是在我楚国的国境内遇上了歹人行刺,张某实在是愧对严相啊!”

  严无为淡淡道,“张相言重了,无为的伤不甚严重,再养些时日便是好了,望张相莫太自责。”

  “唉,”张睢道,“不知严相接下来的打算是如何?”

  “自然是归国了。”

  “归国?”张睢讶异道,“严相便要过国了吗?”

  “来楚多日,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了,待初雪过后大晴,无为便要归国了。”严无为以茶代酒敬道,“在楚多日,承蒙张相与魏大人照顾,无为在此谢过了。”

  魏坤回敬道,“份内之事,严相见外了。”

  “请。”

  “请。”

  张睢喝完了那杯酒后面色就一直不太好,他此番前来为的就是严无为遇刺一事,事情已过去半月,再多的迷团差不多也解开了,何况此事本就不复杂,行凶人是谁,受谁指使,答案早在三日前就放在了他的书案上,他不是不知道作为一国之相,理应将此事给理个清楚明白,可这背后的元凶以他现下地位,无论无何也不敢往深了追究,可这毕竟是涉及到他国使臣的大事,来的人还是秦太子慕容器与秦相严无为,这叫人如何安抚得好?以那严无为的本事,恐怕早就查出了些门道了,一直不说,只在驿站养伤的,恐怕就是等着他们楚国人给个说法吧?

  张睢在府里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楚王又不见他,逼得没办法,张睢这才来了驿站,打算探探严无为的虚实,谁曾想这严无为嘴倒是严实,半分不提当日遇刺一事,只道风花雪夜,家乡风土人情,这一番聊下来张睢心里更没了底,实在是不敢肯定严无为是否知道自己遇刺一事的幕后主使是谁。

  一旁的魏坤还在同严无为聊着,张睢此刻的心尤如放在了油锅里炸,实在是好生难受,可又不能自乱了阵角,一时面色看上去也不如方才的好了。而严无为见此却道,“张相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正说着,驿站外传来几声喧哗,有一汉子正在高声叫骂着什么,众人心里一番计较,这深更半夜的,有谁会不就寝入眠还偏生如此喧哗的?遂默契地静了下了来,都想听听是个什么事,这一静下来才听见还有女人声,只听那汉子骂道,“你这悍妇!竟如此善妒,非怪不得当日娶你时我母亲那般反对,平日你颠三倒四,我见着孩子的份上没跟你计较,念着夫妻情,可你现下你倒是上脸了,竟敢善妒到我那已故好友之妻那去了,还敢出言不逊说我与她苟同,你,你这妇人!”

  其间参杂着器皿摔打的声音,汉子骂过之后一妇人哭泣道,“若不是阿郎对她关心的太过,奴家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再说我只是一时气头上,怎知她如此刚烈,竟去跳河……”

  “你还说!”汉子高声怒道,“因你善妒,而口出妄言!如此之妻,我甚是不敢再同榻!滚!滚出去!休书我已写好!你休得再做纠缠!!!”

  再听下去就是妇人哭声叫骂了,众人听过以后皆摇头议论那妇人的不是,为人妻者,最是记讳善妒了,那妇人竟因善妒而口出恶言,害得一女子跳河自证清白,如此行径,与那杀人凶手并无不同。

  与众人义愤填膺不同的是张睢,自从听完了汉子叫骂后他面色便一直算不得太好,现在众人再一番对那妇人口诛笔伐的,他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刚巧又听见堂下胆子大的人问道一旁坐着的严无为,“相国大人,不知你在家中可会善妒?”

  众人本就对严无为已成婚一事好奇,现下酒过三巡,壮着胆子便敢八卦起来了,严无为倒也是个好脾气,听了这话后只是淡淡一笑,“我在家中哪敢善妒呦。”

  那人听闻如此便又问道,“为何不敢?”

  严无为笑,“只因我那夫君比我还小气,论起善妒,无为不及她。”

  堂下人听了皆哈哈大笑,严无为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妇人如此行径,不过是仗着对方只身一人罢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张睢的脸色便是大变,只听那严无为又道,“若是那女子的夫君尚在,听到有人如此折辱自己的妻子,恐要与那妇人论个清楚明白不可。”

  有人道,“正是这个理,要是我家堂客被人如此无端说道,我非扒了她皮不可!”

  “哈哈哈哈哈哈…”

  张睢四下环顾,见堂下众人皆佩剑饮酒高歌,好生恣意快活,猛得一下想起了秦人好战一事来,心下更是乱如鼓,接连饮过几杯酒后竟是上了头,严无为问及时便也顺势提出了辞呈,严无为看了看天色道,“既如此,无为便安排人送张相与魏大人回府吧。”

  “府中仆役在外等候,不叫严相麻烦了。”张睢婉谢道。

  严无为点头道,“那好,无为送张相与魏大人出门。”

  “不可不可,严相有伤在身,切莫为张某操劳。张某这便先行告辞,还望严相在驿中好生养伤,吃穿有度,有缺的或是不称心的,派个人来知会声就是,张某定当为严相安置妥当。”

  “无为谢过张相了。”

  “严相多礼了,告辞。”

  “张相,魏大人慢走。”

  “严相留步,下回再聚。”

  “再聚。”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睡不着,悄悄更个新······

第33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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