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一

  三月,案子开庭,祁之乐没有出席,也没有出席的必要,证据链完整,胜诉毫无悬念。

  林霄燃把判决书拿给靳哲阳。

  祁之乐有些担心的问:“她们会不会拖着不给钱?”

  林霄燃叼着烟,拽得二五八万,“放心,随她们赖,有办法治理她们,等判决生效期满了,我带你去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到时候,拉她一家人进黑名单,以后养老金都甭想办下来。”

  祁之乐:“……”

  别惹律师。

  ……

  四月,牡丹花开的季节,靳哲阳驱车送祁之乐回了苏州。

  花两天时间到学校办理好就读手续,跟袁敏才教授见了面,袁敏才拍着祁之乐的肩膀,直点头说:“我记得你,学习很下功夫的一个姑娘。”

  祁之乐笑着说:“没办法,脑子笨,得靠后天努力弥补先天不足。”

  袁敏才自然对自校培养出的学生信心百倍,也格外关照,二话没说,当即拍板收了祁之乐进团队,免去了她四处找导师的麻烦。

  当晚,祁之乐带靳哲阳去见了陆定宜。

  陆定宜是个老派苏州人,住在姑苏区的一条弄堂巷子里。

  白墙黛瓦的老房子,窄窄的青石板路,巷口有条穿城而过的小河,一切安逸恬静。

  许久未见孙女,老人高兴,下厨做了一桌祁之乐爱吃的菜。

  祁之乐到厨房帮忙打下手,趁着这功夫仔细瞧外婆,她发现,老人头发比以前白了些许,那双弹三弦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了。

  时间总是格外残忍。

  她鼻尖泛酸,背过身一遍一遍抹眼泪。

  靳哲阳捏了捏她的胳膊,无声安慰着。

  陆定宜将两人的小动作,全揽进了眼里。

  饭桌上,祁之乐胃口大开,吃的格外欢快,靳哲阳却食欲很低,认真但少量地品尝了陆定宜的手艺后,便只顾着给祁之乐夹菜了。

  陆定宜心知饭菜是不合他的口味,没说什么,慈爱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孙女,笑容温婉。

  三人话都少,并没有什么言语交流,所有的情绪传达全靠眼神。

  靳哲阳也是见到陆定宜,才深切体会到,祁之乐身上恬淡温润的气质从何而来。

  祖孙二人并肩而坐,远远望去像一副优雅的水墨画,极大触动着他。

  他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以“担心祁之乐刚回来不适应”为借口。

  祁之乐简直无语,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适应?

  要说不适应,也是他呀,因为甜味的包子甜味的面条甜味的炒菜……哼哼唧唧吐槽好些天了。

  祁之乐开课后,也渐渐忙了起来,顾不上他,她担心饮食不习惯,他身体会不适应,赶他回洛阳。

  靳哲阳充耳不闻,被赶急了,就用被子蒙着两人,一边动手动脚,一边哄骗,明天再说。

  明天复明天,他不仅没走,还在苏大的旁边租了一个小公寓,把自己行李从宾馆搬到公寓,又连哄带骗地把祁之乐的行李从宿舍也搬了过去,如此,开始了他陪伴女友学习深造的同居生活。

  祁之乐耍赖赖不过他,说理没有他巧言令色的本领,踢他一脚泄了愤,随他去了。

  天气渐渐回暖,靳哲阳开始调整他这么多年日夜颠倒的作息,每天五点半起床,跑步去找陆定宜,陪老人家沿着小桥流水遛个弯,再陪她在早餐店吃了早饭,然后七点半赶回家,送祁之乐去上学。

  一天,他出于好奇,同她一起上了一节语言学的课程,课程伊始,老教授在讲台一阵叽里呱啦,他在座位上,很配合地开始哈切连天,根本坐不住,煎熬到课间休息,果断丢下祁之乐跑去篮球场打篮球了。

  很快,他结识了各科各院的老师,学生,以及部分校外人士。

  每天都有人约他打篮球,他还跟着一位体育学院的老师练习网球和橄榄球。

  生活地丰富多彩,心态放松,人仿佛一下回到了青春年少。

  反观祁之乐,每天扛着20斤的文献穿梭各个教室,晚上还要熬夜写论文,苦逼兮兮。

  面对焕然一新的靳哲阳,她一边嫉妒,一边无语,一边又欣慰。

  她以前有埋怨过上天,为什么给两人增添磨难,非要在他和她刚刚复合的时候,甩给她一个难得的机会让她陷入两难的选择。

  现在才知觉,原来这一年的时间是上天开恩,特意赏赐给他们的。

  给了他再一次享受校园的机会,给了他再一次享受作为男朋友陪伴女朋友上课的机会。

  她想如果两个人当初没分手,他们异地恋,他应该时常会从洛阳赶来看他,陪她上一节课,陪她度过周末,陪她在校园走走……

  林林总总,曾经埋在胸口的遗憾,如今全部实现了。

  他在她暗淡的人生点缀了满天的繁星。

  ……

  靳哲阳在六月份中旬“逃”回了洛阳。

  梅雨季节开始了,一连一个星期淅淅沥沥的雨,水气浓重,床铺变得格外潮湿,他夜里转辗反侧难以入睡。

  祁之乐想点子:“要不我用电暖扇把床单烘热。”

  靳哲阳哼唧:“那我身上不起湿疹,改起痱子了。”

  祁之乐趴在他身上笑。

  靳哲阳搂紧她,唉声叹气:“我们两个啊,没享对方应享的福,却吃尽了对方该吃的苦,真是……绝配。”

  祁之乐回忆起了初到洛阳时,她的种种不适应,已经记不得是怎样捱过来的了,但每每午夜梦回,心情怅然,总希望有个人能来拯救她,把她接回苏州去。

  她不愿意他难受,心疼。

  又赶他回洛阳,这次,靳哲阳到是分外听话了,嗯了声,就是走之前,黏着和祁之乐温存了大半夜,精力吓人,祁之乐累地直咬他。

  靳哲阳悠悠一句,“果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完全不嫌疼。

  靳哲阳回到洛阳,先去网吧视察了一圈,受到了员工挤眉弄眼的打趣、毛野慷慨激昂的指责和凡娇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一一笑纳,然后没致一辞,转身离去,潇洒自如毫无愧疚地继续当甩手掌柜。

  第二天,他联系了搞室内设计的朋友,开始定房子装修的图纸,各种细节均一一遵循祁之乐的意见。

  祁之乐也是接到他的电话,才反应过来,他回去是装修房子的。

  方案定好后,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选家具和地板,颜色和图案也全按照祁之乐的喜好来。

  等施工队开始施工,他与负责人确定好所有的细节,便把盯梢的工作交给东子,拍拍屁股,人又飞回到祁之乐的身边了,大言不惭地说,家里装修,没地方住,只能找你凑着过段日子。

  祁之乐:“……”

  而在靳哲阳走的这段时间,陆定宜找祁之乐谈话了。

  她盘问了靳哲阳的家庭情况。

  一直以来,她暗中不动地在观察,她对靳哲阳高大帅气的外表是非常满意的,可两个人长久的过日子,不能单单有好看的皮囊,性格很重要,她是极怕祁之乐碰到尖锐暴躁的男人,因为她知道按着祁之乐的脾气秉性,她无法与之抗衡,所有委屈悉数咽下,那得多苦。

  在她眼里,祁之乐是个福薄的孩子,她给她添不了福,只能帮着擦亮眼睛,好好挑一挑枕边人。

  多日接触下来,靳哲阳的稳重自矜,让她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所以,是时候,进一步了解男生的成长环境了。

  祁之乐不隐瞒,“他是被收养的,养母跑了,养父早年间因事故去世了。”

  陆定宜仪容得体,不动声色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开了间网吧。”祁之乐声音弱了,她心底没底,不是为靳哲阳的职业感到难堪,而是在老一辈人的眼里,不学无术的孩子才会混迹网吧,沉迷游戏,她怕陆定宜因为刻板印象,对靳哲阳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陆定宜哦了声,声音软糯,听不出情绪,她淡淡地又问,“学历呢?”

  “高中毕业。”祁之乐看向陆定宜,眼神里写满了焦急和恐惧。

  她与靳哲阳的结合,最希望莫过于得到陆定宜的祝福。

  “外婆!”她蹲到陆定宜腿边,抓着陆定宜细白孱弱的手指,替靳哲阳说好话, “你不要给他贴标签好不好,我知道家庭、学历和职业评价一个人很重要,可是他没有足够幸运,有一个很好的出身,他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打拼一点一点得来的,他真的非常努力,是一个值得我信赖和倚靠的人。”

  “那么喜欢他啊?”陆定宜抚顺祁之乐的头发,听着她对他直白的赞扬,笑了笑。

  “特别特别喜欢。”祁之乐拼命点头,“外婆,其实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他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告诉我快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后来我们分开,我还是念着他,盼着他好,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提到高中,陆定宜大致能猜到她经历了什么,叹了口气,缓缓的又问:“为什么分开呢?”

  祁之乐心中泛起不可名状的苦味,“生活让我们分开了。”

  陆定宜若有所思,“都是苦命的孩子。”

  所以,时隔数天,当靳哲阳再次陪着陆定宜散步时,发现陆定宜对他的态度变了,她开始他交流,以祁之乐外婆的身份来审视他。

  “你和囡囡的事情,囡囡姆妈是什么态度啊?”陆定宜的普通话不太标准,浓浓的吴侬软语的调调。

  “还没有跟她挑明。”靳哲阳坦然道。

  “为什么?”

  “想让您来帮帮我们。”

  “那你呢?你做什么?”

  陆定宜身体不济,边走边说,气喘地厉害,干脆在巷子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旁边一棵枝条飘洒的柳树正好遮阴。

  “我什么都做不了。”靳哲阳语气无奈,又自责,“我冒然的出现,除了把彼此的关系弄地更僵,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稍微停顿后,又说,“当初,因为我,祁之乐挨过一顿打,受了不少苦,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再去独自面对指责和批评了。”

  靳哲阳知道,石雅心大概率是瞧不上他的,可她对他的不满,没法向他发泄,脸色只会甩给祁之乐看,那到时祁之乐的处境会有多难。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出面就一定能说服囡囡的姆妈?”陆定宜询问。

  靳哲阳轻微摇了摇头,有深意的一笑,“不是说服,是想让您,带着对我的信任,底气十足地通知她,让她把女儿嫁给我。”

  必须强硬一些,压制住石雅心,这样祁之乐才能不被刁难。

  “这是你的主意?”

  “嗯。”

  陆定宜瞥靳哲阳一眼,吃惊他竟会有如此周全深沉的心思。

  “万一这办法行不通呢?”

  靳哲阳啧了声,“那我可能会混蛋一回吧。”也是铺了退路,另做了打算的。

  陆定宜拢起鬓角垂下的碎发,望着远处长长的小巷和石板路,仿佛时间的洪水回溯。

  她突然问:“你第一次见囡囡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与祁之乐的第一面,应该是他敲玻璃窗喊毛野出去打篮球,却无意发现,座位换了人,她应声侧脸望他,小鹿似的眼睛里全是无辜。

  但靳哲阳却说:“我不小心拍飞篮球,球砸在了她课桌旁的玻璃上,玻璃碎了,玻璃渣溅在了她的身上,她受伤了。”

  他总觉得这才是所有交集的开始。

  陆定宜面容平静,没有问祁之乐伤到什么地方,伤势如何,淡淡地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夏天,她奶奶家,她当时有四个月大,她奶奶抱着她正给她喂奶粉,二岁的表姐在哭闹,也想被抱,但她奶奶顾不上,表姐不依不饶,拽着囡囡的腿往下扯她,显然是用了力气的,腿上被指甲挠出了好几条红血痕,斑斑驳驳,不知道到底疼不疼,总之,她没哭。”

  靳哲阳胸口揉捏着一团愁绪,那个姑娘的每个成长阶段,不管心理还是身体,总是在受伤。

  陆定宜又说:“我看着不忍心,便把囡囡抱回苏州,带在了身边。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距离隔了太远,导致生疏了母女关系,让家不像家。

  靳哲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感恩这段境遇,让他遇到了她。

  沉默良久,陆定宜说:“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也是时候站出来替囡囡说句公道话了。”

  ……

  十月份,天气稍微转凉,瞒着祁之乐,靳哲阳开车把陆定宜接到了洛阳。

  陆定宜提前联系了石雅心,说过来一趟,石雅心惊讶极了,早早地领着祁弘杉和祁雨晴在香樟林别墅区的门口迎候着。

  十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时天已经黑了。

  石雅心扶着陆定宜下车,祁雨晴跑来抱着陆定宜喊了声“姥姥,我好想你啊。”

  陆定宜整理好衣袖,淡然地拂她一眼,微微笑着说,“想我也没见你去看看我。”

  祁雨晴说:“那不是离的远嘛!”

  陆定宜说:“平时电话总可以打的。”

  祁雨晴尴尬极了,楞在原地。

  陆定宜没管他,转身对靳哲阳说:“一路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好。”靳哲阳说。

  石雅心一直在打量他,不认识,也不知陆定宜跟他什么关系,便问:“妈,这位是?”

  陆定宜不介绍,只身往门口走。她步伐虽不太稳健了,但身板挺地直,自有古时大家闺秀的神采从容。

  石雅心朝靳哲阳笑了笑,靳哲阳颔首。

  他没立刻走,望着她们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他从车里摸烟盒,找半天,想起烟戒了,只好塞两粒薄荷糖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

  他靠着车门,眯眼看灯火通明的别墅区。

  没一会儿,驶来一辆车,横在路边,人从车里出来,是祁雨盛。

  想必是石雅心召回的。

  祁雨盛一摇三晃走到靳哲阳身边,说:“阳哥,稀客啊。”

  靳哲阳手抄兜,轻飘飘嗯了声。

  祁雨盛以为酒桌一面,两人很熟了,以熟人的口吻说:“这么晚,你来这干嘛呢?”

  靳哲阳勾起嘴角,说:“提亲。”

  祁雨盛只当他在说笑,乐了两声,附和着问:“呦—!哪家姑娘啊?”

  靳哲阳沉下目光,和他对视,说:“你姐。”

  祁雨盛:“……”

  ……

  登门提亲的老人开门见山,一句为“祁之乐的婚事”而来,当头敲懵了在场所有人。

  陆定宜气定神闲地说:“就是刚才送我过来的那个男生,你也算跟他打了照面。”

  石雅心糊涂了,“那你怎么当时没给我们介绍呢?”

  陆定宜说:“该考察的,我考察过了,你想问的,我也问过了,我很满意。”

  石雅心看了祁弘杉一眼,攒眉:“那我也应该把他的底摸清了,不能让大丫头不明不白就嫁了呀。”

  陆定宜抿了口刘姐递过来的热茶,说:“不知道为好,没一项达到你选女婿的标准。”

  石雅心怔然,“妈,我定的标准不高呀。”

  不待陆定宜说话,祁雨盛插嘴,“我姐看上的人是叫靳哲阳么?”

  陆定宜:“对。”

  祁雨晴看祁雨盛,吃惊地说:“小盛你认识?”

  祁雨盛点个头,“不熟。”

  陆定宜舟车劳顿,身子骨受不住,既然祁雨盛对靳哲阳的情况略知一二,一些话她就不用再费口舌了,她先行去休息。

  也不管石雅心怎样的鸡飞狗跳。

  第二天清早,早饭过后,石雅心再次跟她谈话。

  “妈,婚姻不是儿戏,我挑剔一点,是我为乐乐好,小盛说那个男生从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精明地很,这样的人,你怎么能放心地把大丫头交到他手上呢。”

  陆定宜问:“你是真的在关心囡囡,还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女婿的身份地位,让你上不了台面。”

  石雅心也不加以掩饰:“都有。”

  陆定宜问:“囡囡和这个男生高中便在来往了,这事你知道吗?”

  石雅心面色一僵,哑然。

  陆定宜:“你看,你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愿意跟你说。”

  石雅心眉头紧锁,有些抓狂道:“就是因为她瞒着什么都不说,我们之间才有隔阂跟矛盾,现在好了,自己谈恋爱,先斩后奏,还哄骗你来当说客。”

  “你们之间的隔阂跟矛盾,全然是因为囡囡的性格么,”陆定宜两只手拢在腿面上,坐得端正,她不据理力争也不强词夺理,而是用黏糯的声音徐徐道来,“当年,我还在书院唱评弹,囡囡刚会走路,我登台表演的时候,把她安妥在后台,让她坐在一张矮凳子上,手里塞给她一块小点心,那么个小娘鱼,就能安安静静坐在那,不哭不闹,书院人人夸奖,人人愿意亲一亲抱一抱的孩子,怎么到你跟前一文不值了呢。”

  “我没有贬低她的意思。”石雅心想辩解,可思来想去,无法描述祁之乐给她的感觉,无可奈何说了句,“这个孩子我养不熟。”

  陆定宜看着她,眼神悲切,她声音低了一个度,“你真有用心关心她了吗?作为一个母亲,孩子起码的衣食住行照顾好了吗?我就问你,囡囡上大学的头一年,你给孩子学费了吗?”

  石雅心失了神志般,像半截木头怔愣愣地干戳在那儿。

  陆定宜闭了闭眼睛:“这事,我不提,你永远都想不起来吧。”

  石雅心茫然失措,解释说:“她一高考完,就跑回你身边了,我忙,弘杉也忙,就给……忘了,那她也没找我要。”

  陆定宜说:“这些年,她张口像你要过东西么,提过请求么。”

  石雅心不吭声了,两只手捂住了脸。

  “不哭不闹的孩子,心里也知道疼的。”陆定宜说,“这一趟,我来是通知你,囡囡的感情问题,你覅插手,覅再拿你的想法左右她了,她已经离你够远了。”

第41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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