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年初一。
昨晚大家一起看完春晚才睡觉, 早上都起晚了。
特别是程甜馨跟江闻谨, 倒数完不但不困, 还很兴奋地在被窝讲悄悄话, 结果差点睡到没早上。
今天亲戚来访, 程甜馨醒了之后不能赖床了，迅速爬起来穿新衣服打扮。江闻谨少个化妆的步骤，等她洗漱完才起来，换上一起买的情侣外套。
第一次一起过春节, 她们决定拍张合照留念。
阳台光线好, 搬出三脚架摆好相机, 自食其力用蓝牙遥控器摄影。
见状，季梅提议拍张全家福。
江闻谨觉得尚未正式成为一家人不好参与，想着帮忙拿相机好了，谁知被季梅喊了过去, 糊里糊涂拍完了。
程怀国和程阳夏都没意见, 这么看来意思清晰了。
拍完之后两位长辈给孩子们发红包。
在他们家, 不管几岁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红包人人有份。但像程阳夏那样的就有点惨, 避免不了被唠叨。
季梅给他红包时是这样说的：“新年快乐哈, 祝你早日脱单，别让妹妹爬头。”
程甜馨在旁边无情耻笑, 笑完噼里啪啦讲了一大串祝福语领取大红包，感觉非常擅长。
江闻谨腼腆地说了几句，握着未来妈妈给的红包, 抑不住满眼欢欣。
发完红包一起吃早饭，接着没啥事了，程甜馨拉着江闻谨回房间玩耍去。
关上门，第一件事是拆红包。
每年爸妈给的红包是最大的，程甜馨看完自己的，然后问江闻谨的是多少，非要人家拆开看看。
江闻谨不在意那个数字，只要人家认可就行，不过为了满足程甜馨的好奇，她还是打开来看了一眼。打开发现是个大红包，眯着一个眼睛数了数，用手比了个数字。
程甜馨大吃一惊，竟然跟自己一样！
厉害了小江，父母果真把她当成自家人了。
江闻谨把红包塞回口袋，轻轻拍了拍，仰着脸过去坐在床沿。
其实回到房间也是闲着，根本没啥要做的，只是在房间比较自在。
程甜馨打开电脑导出相机里的照片，发一份到家里的群，再单独发一份给江闻谨。
昨天被黑惨了，今天程甜馨要替自己洗白，把刚才与江闻谨的高清合照发到微博上去。
昨晚她已经发很多微博了，跟粉丝们实时讨论春晚内容，哈哈哈笑个没完，后面又发了亲手煮的汤圆。
江闻谨不像她一直玩手机，她专心看电视跟老年人保持交流，直接拿程甜馨的图祝大家快乐，不忘炫耀女朋友做的汤圆好吃，害大家浮想翩翩却不透露是不是真的见家长去了。
根据以往经验，亲戚们都是接近饭点才来，现在还有些时间，程甜馨想撸张新年明信片。
以前她会跟网上聊得不错的人交换明信片，今年时间仓促换不上了，但也想做几张自己收藏。
打开画图软件时，象征性问江闻谨一下：“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去转转。”
江闻谨在回复老师同学的信息，同样漫不经心回答：“你们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通常本地人都不觉得自己家这边有啥特别，程甜馨表示：“手机。”
“换个地方玩手机？”
“嗯。”
“那还不如待在家里，有wifi有棉被。”
“是的。”
“太敷衍了程甜馨，你好歹带客人出去溜达一圈。”
程甜馨停下笔，扭头过来看她一眼：“别见外，你可以不把自己当客人。”
“懒鬼。”江闻谨回她一个鄙夷的眼神，心里却是甜甜的。倚在床头，拉过被子盖着脚，按要求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程甜馨画得飞快，没多久画了个线稿。
以往她画的贺图全是虚拟偶像的形象，今年偶像都拐回家了，所以不用再虚构了，画的是自己和江闻谨拿着红包笑嘻嘻的模样，中间写着谨贺新年字样。
颜色还没上，因为打印出来容易出现色差，程甜馨在纠结配色。
房间里安静和谐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外面传来吵杂的笑声交谈声。
肯定是亲戚们到了。
每年程甜馨都躲在房间，不到吃饭不出去，因为那些人实在太烦了，问长问短，小朋友哇哇叫，那些声音可谓震耳欲聋。
可今年情况不大一样，江闻谨在这必定逃不了他们的盘问，更不能光出去吃顿饭，不然又得被说藏着掖着见不得人。
程甜馨在心里祈祷，求他们别那么奇葩为难人家。
看准时机，等外面的声音变小，众人情绪稳定后才带着江闻谨出去。
不出所料，出去那一刻一行亲戚全看过了来。
男的围坐在茶几跟程国怀沏茶聊天，女的则开了麻将桌，刚刚坐下。
这种场面程甜馨少应对，季梅给他们介绍：“馨馨的女朋友，小江。”
此话一出，大家都错愕看向季梅。
“...女朋友？”
完了又开始打量江闻谨，众脸懵逼，连例行的红包都忘记掏。
程甜馨早预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努力挤出一点假笑，给江闻谨介绍人。
什么二叔二婶、三姑父三姑，堂哥堂嫂表姐表姐夫的，挨个介绍遍。
不知道江闻谨有没有记住，反正礼貌地对他们问好了。
虽说同性婚姻合法，但在座的各位确实头一回见，而且是在至亲中出现，他们难以接受，心情复杂给了她俩红包。
收完红包，程甜馨跟江闻谨去厨房准备一下食材。
因为说好今天吃火锅，可大人们刚聚在一块，一时半会不会动手的，所以她们亲自动手，好比在外面坐着被人盯着看。
堂哥表姐一共带来三个小孩，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刚才还在专心致志玩玩具呢，没两分钟就满屋跑，玩躲猫猫。
女孩啪嗒啪嗒的冲进厨房，躲在门后面。明明很显眼，但其他两个就是找不到她。
小朋友就是没定性，一分钟没被找到自己走出来了，但她没出去，而是呆呆盯着江闻谨看。
“小姑姑，她是谁呀？”女孩仰着头奶声奶气问程甜馨。
说实话，这个问题难倒程甜馨了，她也不知道以后江闻谨的辈分称呼怎么搞...假装认真洗菜，迟疑良久才回答：“叫她姐姐就好。”
江闻谨摆出和善的笑脸，却讨不好小朋友，反而把女孩吓得往后缩了缩，因为她太高了，看起来会吃小孩。
面对这种情况，江闻谨很受伤，程甜馨无声偷笑，“出去玩吧，很快有吃饭饭了。”
“嗯！”小女孩像个火箭一样冲出去。
麻将桌那边的三姑六婆瞄了瞄厨房，又开始表演了。
二婶：“哎老梅，你咋想的呀，怎么由着甜馨找个女孩呢？”
三姑：“就是啊，以后怎么整？”
堂嫂：“别是玩玩而已哦，这种可不好玩咧。”
季梅摸了一个牌，定眼一看，淡定地扔了出去：“二万。女孩怎么了，我就很中意她。”
“怎么二万都不要啊。”
桌上几位以为她是糊涂了，一个比一个眼紧：“那她们要是结婚到哪头去？”
也就她们思想顽固不化才担心这些，季梅翘着腿喝口茶再回答：“她们爱到哪到哪去，你们那么操心干嘛，又不跟她们过日子，管她们过成什么样儿呢。”
“哎哟，话可不这么说，她们还小，以后又看上男的咧？”
“这是必然的吧，谁不想要个小孩啊。”
说到底那些人都是觉得繁殖才是正义，不然老了谁照顾。
“快出牌吧，”季梅护短，自家孩子肯定是最棒的，可不能由得她们这么说，便如实告知：“人家大学还没毕业就赚了几桶金，家里别墅有工人，她们一身轻松不用每天围着老公孩子瞎操心，换是你你不开心？我们这些人顾好自己得了，少管别人闲事。”
这话说得够明白的，就是让她们赶紧闭嘴，别管家里的事。
按辈分，程怀国排行第一，季梅是大嫂，那些人自然不敢得罪了，立刻转移话题不扯这一茬。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背地里少不了她们的八卦嘲讽。
在背后说坏话的不止她们，程甜馨在厨房里小声跟江闻谨吐槽：“刚刚你看见我堂哥没有？”
外边搓麻将声音大，外面的人听不见。
“灰色棉袄那个，怎么了？”
“我最讨厌就是他了，纯天然无污染零添加满分直男癌，”程甜馨在切土豆片，一边说一边拿着刀挥舞：“家务必须女人做，孩子也是女人带，我怀疑他根本没抱过家里两个小孩。”
江闻谨眉毛拧在一起，让她小心刀：“现代还有这种人存在？”
“对，他能讨到老婆真特么是个奇迹。”
江闻谨洗完盘子，过来拿过她手里的刀把她挤到一边去：“幸好我掰弯了你。”
她翘着嘴角看了看程甜馨，然后开始切土豆。
这话有点争议，程甜馨不同意：“什么你掰弯我，明明是我掰弯你。”
“我每天换着花样找借口见你，你才有机会日久生情。”
“胡说，明明是我第一次出现在你眼前，你就自动弯成蚊香了。”
“可是在那之前你喊了我好几年老公。”
这事程甜馨没法反驳，便耍赖：“行了行了，谁掰谁重要吗，反正结果都一样。”
“是你先挑起的，”赖皮猪输了，江闻谨舒心了，手上的动作变得轻快。
食材准备好，开炉吃火锅。
今天特别人多，所以换了一张大圆桌，中间摆着鸳鸯锅。
不管别人眼光异样，小情侣该吃吃该喝喝。
江闻谨不吃辣，程甜馨爱吃，但辣的在另一边，她得站起来涮菜，来回几次就累了，后面是江闻谨帮她的。
亲戚们的注意力几乎全在她俩身上，看江闻谨一直剥虾涮菜，程甜馨给她盛饭拿纸巾。
堂嫂好奇了，忍不住问一句：“你们平常都这样的吗？”
程甜馨吃着鲜辣的肥牛，随便搪塞：“对啊。”
“哟，你真敢认啊？”季梅完全不给面子，当面揭穿：“不都是小江给你端茶递水洗衣做饭的吗。”
程甜馨在心里翻了个朝天大白眼，明明她真的有做家务，只是相比之下少一点而已，气鼓鼓道：“衣服是洗衣机洗的好吗。”
“得，你还有理。”
江闻谨浅淡一笑，给她挽回一点名声：“她卫生搞得不错。”
“小江你脾气太好了，才会让她骑在头上。”
“你说得我好像整天欺负她一样。”程甜馨用手肘碰了碰江闻谨，让她快点解释。
人前江闻谨还是很给面子的，又夹了几块肉放到程甜馨碗里：“没事，女孩子要惯着才可爱。”
这人连长辈都敢塞狗粮，季梅嫉妒，转而对程怀国说：“听见没，老程。”
程怀国十分配合，给她夹了一块肉：“得嘞。”
一家子都这样，其他人哪敢说话，个个只埋头默默吃菜。
刚才打麻将的时候季梅把江闻谨的事迹晒了一遍，现在那些亲戚看她简直就是浑身镶金。不仅会赚钱还体贴，还真挺好。
特别是那几个女人，反观自己，打一份工回家顾老扶幼，还要洗衣做饭家务全包，慢慢开始感觉季梅说的有点道理。
几个小孩吃饭坐不住，在屋里跑来跑去，大呼小叫才过来吃一口，饭菜没咽下去又哧溜一下跑开。
男孩子跟女孩子玩的不一样，可是男孩子调皮，非要欺负一下女孩子，没两下，女孩就哭了，那哭声音穿透灵魂。
“干嘛欺负妹妹！把玩具还给人家！”
表姐大声呵斥，可她家孩子非但不听，还跑到一边去。
于是表姐开始追了，追到以后硬是把玩具抢回来还给女孩。
她这种做法不仅不能消停，更把男孩也惹哭了，家里变成了可怕的噪音区。
如果声音是武器，那么这栋楼一定塌了。
大家被哭得脑袋嗡嗡作响，面目狰狞，几个父母全部前去哄，哄不好就恐吓，只要他们闭嘴就好。
这会儿是安静了，但吃完饭没多久又重蹈覆辙，女孩哇哇哇男孩啊啊啊，妈的，烦死个人啦。
看见程甜馨无奈烦闷，江闻谨绷着脸，趁一个男孩跑过时单手抓住了他，在他面前蹲下摊开手掌，示意他把玩具交出来。
江闻谨不笑的时候路人都怕，别说几岁小孩了，小男孩被震慑到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把玩具放在她手里。
江闻谨收好玩具警告：“不可以欺负女孩子。”
另一个男孩还在蹦跶，看见这一幕瞬间安静下来，生怕自己也被抓被骂，后退两步跑到沙发坐好看电视上的卡通片，估计是被吓萎了。
江闻谨把玩具还给女孩，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她别哭了。
女孩泪眼汪汪盯着她，一边啜泣一边说：“姐姐，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这几岁的小人儿，竟然会说这种话？？？
程大女孩不高兴了，飞快冲过去一把抱住江闻谨，认真对那小女孩说：“不行，这个姐姐是要嫁给我的！”
数秒后，屋里又一次响起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