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进宫
苏婉兮一脸莫名，她可不记得有结识过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
“是夏含烟。”师药雪说。
“含烟？”苏婉兮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竟有这样的身份......”
师药雪嗤笑一声，“也是近些日子我们才得到消息的，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怀疑了。”
“珵美此言是何意？”苏婉兮问。
“丹师门派出去的人查到一件宫中秘事，”师药雪将宝剑交还给她，在方桌旁坐下，“可能跟你娘亲失踪一事有关，你还记得你娘失踪的时间吗？”
苏婉兮点头，回忆道：“是十年前的冬天，那日过后便下了场大雪。”
“这就对了，”师药雪说，“这位圣上，正是在十年前立的后。苏姑娘，你可否告诉我，你娘亲的名字？”
苏婉兮心中变得不安起来，但她还是出声道：“我娘姓叶，名梦笙。”
在十年前，这个名字，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师药雪蓦地变了神色，片刻后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婉兮，“苏姑娘，你可知，当今圣上是何人。”
苏婉兮摇了摇头。
“叶修寒，也就是说，是你的舅舅。”
这怎么可能呢？苏婉兮诧异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在街上听到的闲言闲语。
“苏姑娘，”师药雪道。“十九年前，叶修寒杀害了叶府上百条性命，他甚至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母。而叶梦笙当年已经贵为太子妃，且怀有身孕，幸而太子侍卫以命相护，才杀出一条血路，让太子妃逃了出去。在那以后，叶修寒起兵造反，夺得皇位，太子与太子妃皆是不知所踪。”
这就是她要寻找的真相吗？
“苏姑娘，我知道这有悖人伦，但确实有传言说，如今的皇后，便是当年的太子妃，叶修寒的亲妹妹。”
任苏婉兮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听到这样的事情时也还是难以置信的。
苏婉兮手握宝剑，看着上面刻着的“凤寰”两字，不禁问道：“那凤清扬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师药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凤清扬，是太极国的王爷，也是在没有找到凤寰公主之前唯一的皇家血脉。”
这关系太复杂了。
苏婉兮头皮发麻，心中乱成了一团。
如果真相真的是师药雪所说的那样，那为什么？为什么凤清扬不告诉她？
“我得亲自去皇宫证实。”苏婉兮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师药雪担心地看着她，“皇宫戒备森严，出了法空外定还有别的高手，你若是硬闯，恐怕不妥。”
“就算如此，这一趟，我必须去。”苏婉兮坚定地对上他的眼，“没见到我娘，这些就不能成为真相。”
沉默片刻，师药雪终是道：“我陪你去。”
“不必，”苏婉兮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还是别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更不想让丹师门受到牵连。”
师药雪眼中莫名柔和了许多。
她这是在担心他么......
“苏姑娘，”师药雪说，“皇宫地形复杂，你从未去过，还是我陪你去吧。”
苏婉兮想拒绝，又听得他道：“苏姑娘若是担心我托你的后腿......我修为并不在你之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婉兮无奈道。
师药雪微微勾起了嘴角，“那就让我陪你走一趟吧。”
自知他是执意要跟她一同前去了，既是好意，苏婉兮也不再推脱，只道：“若我真的见到我娘......罢了，到时候再说罢。”
师药雪道：“那我先去准备。”
苏婉兮微微颔首，目睹着他离开包厢。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中的长剑，不知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与娘亲分离十年，要是真的相见，她是该高兴的。
可那也就证明了，师药雪刚才与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
是夜，苏婉兮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在屋里等着师药雪到来。
木门嘎吱作响，师药雪走了进来。
脸还是那张冰山美人的脸，却不再是女性装扮，而是换了一袭玄色长袍，发丝高高竖起，俨然是个华贵公子的模样。
苏婉兮轻轻咳嗽道：“珵美，你......就这样潜入宫？”
“嗯。”师药雪挑眉看着她，在脸上系上了一块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
这还差不多。苏婉兮撇嘴，“走吧。”
宫中守备森严，高手云集，自然也少不了布下的阵法。
但两人一路通行无阻，苏婉兮不禁起疑，“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路，太顺了。”
师药雪走在她前方，露出了一个她看不见的笑容，“你放心，我只是带你避开了障碍，很快，我们便能到皇后寝宫了。”
“你为何对宫中地形如此熟悉？”苏婉兮微蹙眉头。
师药雪答：“我丹师门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正是因为皇家需要我丹师门为其制出丹药。故而，我常常出入皇宫，对这些路，还算是熟悉的。”
苏婉兮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你陪我涉险，我竟还怀疑你。”
“无妨，”师药雪回头看她一眼，眼里有一丝笑意，“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转回头，看到不远处隐在黑暗里的宫殿，道：“我们到了，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一有情况，我马上通知你。”
“多谢。”苏婉兮朝他拱手道谢，随机身形一晃便进了宫殿。
殿中未点灯，一片黑暗。苏婉兮用灵力在手掌中升起一团金色火焰，才得以照亮前路。
她在殿内探寻着向前，动作缓慢而小心。
“是谁？”
一道虚弱的女声响起，苏婉兮顿时浑身一震。
这声音，她绝不会认错。
待得殿内的烛火亮了两盏，苏婉兮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眼前的女人着一身轻衫，熟悉的眉目依旧是如画般的精致。
十年过去了，叶梦笙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在看清她的面容时，一双盈盈水眸露出了震惊之色。
叶梦笙眸中满是水光，“你？婉儿？怎么会？”
苏婉兮在见到叶梦笙的那一刻，便知道了，之前师药雪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内心十分混乱，混乱间，声音有些颤抖着叫了一声，“娘......”
叶梦笙愣怔住了。
她自己生的女儿，怎么会认不出来？可是前些日子拿着锦囊来认亲的人，确实也是有几分像她的婉儿的，更何况有她留下的信物......
可如今面前的这一个，叶梦笙绝不会认错——是她的婉兮啊。
叶梦笙身形不稳地朝苏婉兮走了几步，走近后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娘......”苏婉兮眼中包着泪水，鼻子酸酸的，“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婉儿......”叶梦笙伸手抱住她，忍不住落泪。
母女俩紧紧相拥，抱着哭了好一会儿，苏婉兮才抹着泪问道：“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梦笙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床边坐下，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是娘没用。”
“娘被关在这宫里十年，根本无力反抗，”叶梦笙沉痛地闭上了双眼，继而睁开时眼中有隐隐的恨意，“是叶修寒！他杀了爹娘，抓走了瑾言，他怎么也不肯放过我！”
“娘，”苏婉兮环抱住了叶梦笙的腰，“婉儿这就带娘离开这里！”
叶梦笙低声啜泣着，“不行，娘不能走。”
“为什么？”苏婉兮抬起了头，不解地看着她。
“娘不能连累你，”叶梦笙说，“婉儿，如今有人冒充了你的身份，谁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将来还可以过安稳度日......你快些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说话间叶梦笙就拉着她起身，欲将她往外推。
“娘！”苏婉兮咬着牙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抛下你离开？什么安稳度日？我苦苦等了十年，就是为了来救你！”
叶梦笙的动作一僵，缓缓松开手，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娘，”苏婉兮蹲在她面前，“跟我走吧，我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了。”
“不，婉儿，娘不能走。”叶梦笙捂着嘴啜泣，一双眼里充斥着慈爱与悲痛。
苏婉兮难以理解地看着她，“为什么啊？”
“婉兮，你父亲没死。我必须要留在皇宫，才能让他活下去，让你活下去！”
苏婉兮已经是一团乱麻，突然，师药雪闯进来告诉她有人来了。
叶梦笙擦了擦眼泪，“快走！”
“不，娘，我要带你一起走。”她上前拉住叶梦笙的手。
叶梦笙将她的手扯开，望向师药雪，“这位公子，若是被人发现有人夜闯皇宫，叶修寒定会问罪。劳烦你快些将她带出宫去吧。”
师药雪颔首，拉起苏婉兮的手就要往外走。
苏婉兮想甩开，却被他点住了穴位，不能动弹。
“苏姑娘，既然你已经见到了你的娘亲，”师药雪将她扛在肩上，飞身跃起，“那此时我们还是先走为好，你要真想救你娘出宫，还得从长计议。”
苏婉兮停止了挣扎，半响后说道：“你说的对。”
见她已经冷静了，师药雪解开了她的穴道，将她放了下来。
“要救我娘，必须先搞清楚很多事，然后再从长计议。”
......
叶梦笙擦拭完泪水，吹熄了烛灯，装作若无其事地躺回了床上。
“娘娘，凤寰公主求见。”
通报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叶梦笙压着嗓子，作出一副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这么晚了，凤寰有何事？”
说话间，夏含烟已经挑着盏油纸灯走了进来，她满眼关切地跪坐在床塌前，“母后，孩儿见母后这边有异样，怕有刺客闯入，便来看看母后。”
她如今这神情语气，跟苏婉兮学得有七八分像。
也难怪叶梦笙一开始也没察觉出端倪了。
叶梦笙微微笑了笑，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发，“母后没事，凤寰这片孝心，母后心里明白，只是天色太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母后没事就好，”夏含烟浅笑着道，“那孩儿这就告退了。”
夏含烟刚走出宫殿没多远，便对身旁的侍女问道：“你不是说亲眼看见有人闯入玉清宫吗？”
“奴婢是真的看见了！”侍女惶恐地跪在地上。
夏含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回头看向黑暗中的玉清宫。
若是真的有人闯入，那叶梦笙为何瞒着她？
莫非，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不行！绝对不可以！她忍受了多少苦楚，才好不容易坐稳了公主的位置，怎么可以让人夺走！
夏含烟用力握紧了手心，指尖陷入肉里，鲜血顺着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看得一旁的侍女心中一惊，“公主......公主你的手......”
夏含烟收回目光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要想永远将这位置坐住，那她就必须先杀了苏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