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7

  他吼得太大声,她相信全世界都听得到。「要不是为了正事,我才不来找你。」

  「为了正事也不能来。」

  「至少先让我约个时间……」

  「滚!」

  瞪着管时锋转身离去的背影,江心瑀也火了。他有必要凶成这样吗?她不过想在工作时间内,把公事解决掉。她观察过几天,除了午休与下班外,管时锋多在工地,偶尔回办公室,偶尔去其它地方,但她不可能追着他跑,才直接来这里。

  太多任务人抛来探询的目光,她默默离开。即使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她仍心情不好,一整天闷闷不乐。

  到了傍晚,工班延迟下工,到了吃饭时间,食堂仍空空,江心瑀默默的吃完饭,回去洗过澡,心浮气躁的在诊疗室里看书。

  门上玻璃被敲两三下,管时锋自行推门进来。

  她淡淡瞥他一眼,他看来好好的,显然不是来看病或疗伤,她可以不搭理他。

  「出去走走。」这不纯然是邀请,命令的成分大了点。

  「外面乌漆抹黑的。」

  「有我,你怕什么?」

  「谁怕了?不想去而已。」她微恼,继续写字。

  他伸手过来关掉台灯。「出去走走。」这次声音软了些,听来有点累。

  想到这男人一整天在做耗脑力、耗体力的事……如果工地有他担忧的那么危险,对他友好一点似乎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她收好纸笔才起身。

  外面天已全黑,福家村的夜晚格外黯淡,电力不足以供给全村使用,自然没有多余电力耗在路灯上,尤其是他带领她走的荒僻小径。

  她怕跌倒,率先揪住他的衣摆,没来得及抓牢,他已经一把扯下她的手。

  她忽然有点生气。她快摔倒了,借抓一下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她的手被握进一只大掌里,牢牢包覆。

  化学反应自互相接触的皮肤烧开来。

  她像被电到一样,马上仰头看他的脸,他没什么特别惊讶的反应。

  忽然有点羞恼,指尖的接触似乎只带给她震撼,于他,根本没差。

  她讨厌这种不对等的感觉,讨厌自己彷佛已倾心,他却仍无动于衷。

  她试着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

  「放开我。」她咬牙小声道。

  「你熟这里的路吗?能自己走吗?」看她不答,他下了结论,「我带你走,会平安一点。」

  「我……」她还想争辩。

  「白天找我,要跟我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随即被转开,「想跟你谈诊疗室的情况。不过,你不是也下班了?要不要明天再说?」

  「白天没办法专心谈。」

  「我需要添购一批器材以及药品。」

  「列单子了吗?」

  「嗯。」

  「交给朴恩。你还需要什么?」

  「我想知道,像阿赖那样突然发生意外,有哪些资源可用。」这问题盘旋在心里好几天,她想了又想,「这里只有我在负责,没有助手--难道你们没想过要招护士吗?只有一个医生能干嘛?」说着说着,她的语气急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万一出事,病患可以往哪里送,一点制度规矩也没有,我……」

  注意到她情绪起伏,他握了握她的手,「冷静。这里确实不像大医院井然有序。」

  「我本来就不是走临床路线,我没办法把人照顾好!」

  她百般否定的适应问题终于发作了!管时锋环住她的肩膀,「深呼吸。」

  「我不想要不适任!」

  「你把阿赖处理得很好。」

  「我弄得超级糟糕!」想到那天情景,她忽然害怕起来。当时中暑头昏,加上认为自己不受欢迎,憨胆发作,才会无所畏惧,如今头脑清醒,现实变得难以忍受,「每个人都看到我不熟练的样子,以后不会再有人信我。再说,送他去医院的过程中,我一直睡,是你照顾他,是你……」

  管时锋捧高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没事。没事了。」

  她想推开他,但他坚持不动,发出安抚的嘘声。

  小小的热热的气流,喷在她唇上,宛如搔痒。

  她没多想,仰起头堵住他的唇,企图制止他。

  管时锋侧过脸,让那个阻挡他发出声音的动作,变成亲密接触。

  捧着她的脸,他轻柔含住她的上嘴唇。一开始,她有点呆滞,可他没再进一步,只是吸吮着,与其说是吻,不如说这是个带有强烈安慰性质的亲密动作。

  她忍不住对他的下嘴唇模仿。这不像吻,比较像动物之间的磨蹭,她觉得好安心,好受保护,却隐隐约约感觉不够,她想要……心旌动摇的感受。

  「你做得很好,真的。」他低声说。

  她胸口梗着一团心虚。部分的她知道,他反对她留下是对的,撇去她的安全顾虑不谈,她经验不足,把整村上下连同工班的性命交给她,是种冒险。

  但后来,他还是让她留下了,也因为这样,逐渐了解责任的她愈来愈慌。镇日守在诊疗室,她无法不想,万一害谁挂了,怎么办?那不只是她的问题,还会连累到他。

  「我不否认你不够熟练,不过,你每个步骤做得很稳,要求快不难。」他说,「再者,你也不该只想靠自己。虽然不像大医院有正式编制,但福家村自有一套应变措施,发生任何事,所有人会围过来帮忙,你不是单打独斗。」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令他灵光乍现。他想,他看懂了她的问题症结。

  微扯开她,看着她的眼睛,管时锋说,「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不用独自面对问题,我在,其它人在,我们会一起面对问题。一起,懂吗?」

  她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这个男人发现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太聪明,居然马上猜到她怕什么。

  可是,他不打算用发现的事实操弄她,相反的,他想都没想,就站在她这边。

  他看穿了她的弱点,却选择安抚她,而非借机欺负,这跟她以往看穿的人性不一样,这个认知宛如一道闪电,划过脑内。

  管时锋继续说,「你绝对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我。」

  江心瑀骇然发现,要对他动心……好容易。

  那个磨蹭不再足够,本能的,她将舌头贴着上唇微探,正好喂入他口中。

  管时锋的自制力到此为止,尽数溃散。

  ***

  从江心瑀将嘴唇抵在他唇上起,管时锋就没安过纯洁心思。但知道她需要安慰,他让双唇相触维持在单纯的磨蹭。

  「你不该诱惑我。」他叹息。「老天,你好香……我从刚刚就一直想碰你,你不该给我机会。」

  她立刻被他搂进既湿又热的怀抱中。

  几个移动间,转到大树之下,他将她困在自己与大树之间。她浴后淡淡的香气让他怜惜,也让他忍不住想把一天的汗息擦到她身上。

  他想要她身上有他的味道,那是种纯粹雄性的满足感。

  他早看穿,情欲方面,她还停留在小女孩阶段,可他已是老手,不打算配合她慢下速度,看到机会就猛烈轰撃是男人本能。

  知道她情动,他的腿以最快速度顶入她双腿之间,一只手捧高她的脸,吻在唇角,另一只手探向她的胸部揉捏,一切失速。

  她惊喘口气,他满足的将这声小小抽噎吞下去,那代表了她的纯洁。

  她的胸部因渴望而疼痛。「这样太快了……」

  「刚刚好。」他坚定的说,吻弄她的唇。「我想摸你。」

  她想钻进地底,却也同时想碰他。

  「第一次见到你,把你夹在双腿之间时,我就想碰你。」小心计算日期,看工程计划,他看似没再出手,但其实已在布局要找出工作空隙,循序渐进的开发她的欲望。

  江心瑀记起那时他胯下的硬挺,在碰到她的时候,他悄悄闪避,可这一次,他没有藏起自己,欲望抵到她腿间。

  她曾看过晨间的他,尽管被衣料覆盖,仍巨大壮硕,令她心悸,也令她兴奋。

  「习惯我的碰触。」管时锋喃喃的说,声音灌注力道,「亲爱的,开始习惯我。」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

  ***

  那晚起,夜间散步变成一种习惯,也是一个不说出口的秘密。

  每晚饭后,管时锋会过来,带江心瑀去散步。

  他没说什么原因,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彷佛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有时江心瑀会想,她在发什么神经?每次跟他走,都是默许他带她到隐密的地方亲热,默许他拥有她更多。

  他们总是规规矩矩的走出诊疗室,途中遇到人会打声招呼,他亲切得如下工后任何时间的工头,她拘谨得一如来到福家村的每分钟。

  可转入无人的林间,一切礼数消失,两人立刻投入彼此怀中。

  像迟来的青春期终于到了,又像一层桃红迷雾罩在两人之间,她不想逃。

  十七、八岁时,同学开始谈恋爱,她冷眼旁观,不懂跟男生混在一起有什么好,约去图书馆念书,从来不是念书,打情骂俏,互相抬杠,说的话傻兮兮又不投机,无聊得很,她情愿读书。

  她没为谁心动过,也看不懂男女游戏。

  后来,撞见了罗定海与冯琳雅在做爱,性爱更让她恶心。

  她现在才知道,跟男人在一起,可以是一种娱乐,一种美好,一种渴望,接吻的感觉非常棒,他的手滑在她身上也很对。

  黑暗中的情欲记忆,让她体内沛然而生强烈的渴望。到食堂吃饭时,看到他的身影,脚趾手指会忍不住蜷起来。她想碰他,好想好想,这种未曾有过的欲望让她窘迫,让她困惑,让她羞赧,让她想象力狂飞,更刺激她的欲望,他们互拥的模样一直出现在脑海中。

  她想要他。尽管心中有阴影,仍迫切的想要他。

  虽然不曾宣之于口,可她知道,他们就快上床了,她有预感。

  那种暗潮涌动让她期盼,也让她紧张。

  是今晚,还是明晚,或者哪一天?但愿他痛快说了,解除她的紧绷。

  可他心里分明掐了个日期,却不愿说,她也倔强的不想问。

  江心瑀看着桌上的小时钟。今晚管时锋来晚了。

  门上传来轻敲,才想着,人就到。

  已经洗过澡的管时锋,穿着一条亚麻长裤、一件白衬衫出现。扣子只扣到胸前,他看来有别于白天的精悍,一派潇洒。

  他说,「知道我为什么穿衬衫吗?」

  她摇头。

  「我想拐你解开我的扣子。」

  江心瑀头猛然一扬,「我才不会……」

  他自顾自的说,「一次一颗,下一次,多一颗,我很快会在你面前裸体。」

  她一阵口干舌燥。

  「我想脱光衣服跟你玩。」他的指已不只是暗示,画过裸胸。「你也要光光的。」

  她痴痴傻傻的瞪着,他落落大方,任由她看,好像她的眼光令他更自在。

  「我是可以摸的。」他诱哄道,「要摸吗?」

  她傻傻点头。

  「要就跟我来。」

  江心瑀昏昏然的关掉台灯,随他步入月下。

  这一晚,掌心碰触到的一切,令她开始期盼那一天。

  ***

  别有心思的,不只他们两个人。

  下山日逐渐逼近,意味着这群血气方刚的男人禁欲了将近两个月,也意味着解放就要来临,空气中弥漫一股紧绷气息,整个工班蠢蠢欲动,某些野性的骚动如何也按捺不下。

  江心瑀有种回到国高中的感觉,性贺尔蒙格外浓郁。工班中,几个比较年轻的小伙子直盯着她,愈来愈大胆,以眼神描绘她的腰线,完全不怕被她发现。

  意识到不对,她刻意错开吃饭时间。

  可对方有心来找,一定找得到空隙。当她脱离胖婶与女人们的视线,回到诊疗室候命,魏哲辛又去跑腿时,一个工人找来了。

  「医生,我肚子痛。」他说着,随即撩起衣摆,将裤口往下拉。

  她拿出专业面对,「吃坏肚子吗?」

  「不是。」

  「怎么痛法?」

  「硬硬的,胀胀的,很想做点什么来宣泄。」他露出一脸淫笑。

  她眉目肃冷。「想上厕所就快去,记得带卫生纸。」

  他握住她的手,「医生让我上吧,不然帮我用手弄,你一定也很寂寞……」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

  「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是医生。」

  那工人嘻皮笑脸,「可你也是女人,女人就该在男人身下……」

  「你确定要惹火这片山区唯一的医生?」她冷冷的问,「你见过阿赖摔伤,能不能打包票,哪天不会伤成那样?要是你敢碰我,哪怕只是一根小指头,从今以后,我会让你在必须治疗的时候,过得很痛苦。」

  那眼神透着一丝丝冷酷,竟令小伙子背脊生出一片寒意,不知觉间松了手。

  「你……你不能那样做。」

  「谁说不能?必须救你时,我会粗粗鲁鲁,给你的止痛麻醉药永远少一半,你不会死,我也不违反任何规定。」

  「痛的时候我会大叫,让所有人知道。」

  「反正是你在痛,关我什么事?」

  「你是医生。」

  「代表我有医术,不代表有医德。」江心瑀不但没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再说,我走的是实验室路线,你以为我拿什么做实验?」

  小伙子微微畏缩的问,「人?」

  「小白鼠。」

  小伙子背一挺,「有什么好怕的?」

  她面无表情,「听过断头采血法吗?」

  「那是什么?」

  「一种采集血液的方法,可以快速有效的取出血液,检验数据。顾名思义,就是把实验动物的脖子切断,采集血液。」她转身去抄写一份药品目录,边说,「小白鼠是我亲手饲养了几个月,从刚出生小小的一只,养到胖胖的、软软的,非常可爱,可到了必要时,我会眼也不眨的将牠断头。」她仰起头,眼神射去,「你觉得我会对你顾忌什么?」

  「……」

  「我多得是办法整你。」她放下笔,将双手举到他面前,张了张,「下次动歪脑筋之前,先想想这双手可以为你做什么。」

  ***

  管时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竟能如此冷静的面对一个精虫冲脑的小伙子,还不用动到一根手指头,就让对方自动退走,他真是小觑了她。

  他走进门。

  从他脸上的神情,江心瑀猜到,他听到了那一切。

  「只能说,佩服。」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我说过,女人要适时示弱才可爱。女人,你该向我撒娇了。」

  「才不要。」她抗拒,「你愈要我这样那样,我愈不想让你如愿。」

  她倔强的样子好可爱,他直接把她搂进怀里。

  「你干什么?」她要扭开。

  「别躲,现在你需要这个。」

  「哪个?」

  他低头朝她咧嘴一笑,「我的拥抱。你害怕,对吧?」

  她身上有小小的颤抖,指尖微有些冷。他知道她其实会怕,只是嘴上不说。

  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这样倔强啊?为什么不肯老实承认,她需要他?

  「大言不惭!」江心瑀小声骂着,却矛盾的偎近他。

  她的确怕,怕那工人二话不说便跳到她身上。他那双充斥性欲的眼睛让她毛骨悚然,那片被她极力抛在脑后的黑暗险些再度降临。虽然她看起来冷静,可那是全力控制的结果,事实上,她是强忍住恐惧,才说出那番吓退他的话。

  幸好奏效了,更幸好阿锋就在外面……她安心的想着。

  「你怎么会来?不是上工时间吗?」

  「阿辛在外面听到了,跑到办公室叫我。」他低头问,「我每晚对你这样那样,你却没说过那番杀小白鼠的话,不打算说出来吓吓我吗?」

  「不。」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吸啜他浓厚的男子体息。「我怕把你吓走。」

  管时锋咧嘴笑了。

  这是他听过,最动人的告白。

第三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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