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原生
肖昱和池朔对视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赶上去，就见小巷里站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其中几个正围在一起叫嚷，隐隐约约看到他们中间有个小个子的孩子蹲在地上。
肖昱皱了皱眉，看这样子也能猜出是这几个大孩子在围殴中间那个小的。
听到周姨的呵斥，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的那个少年仰起头，斜着眼嗤了一句：“老太婆，关你什么事？”
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最多也就是读初三初四的，语气倒把混社会的那股子流里流气学的十足十，听着就令人来气。
周姨一听老太婆三个字，登时就上了头，大步走过去打算好好教训一番。肖昱赶忙上前拉了一把，余光里忽然见身影一闪，待反应过来就见池朔已然快步跨到了那几个少年身边，一只手攥住其中一个少年的手腕，干脆利落地一扭。
少年的叫声尖锐地响起来，猛地后退几步跌在地上抱着手臂哭，惊得几个少年纷纷后退让开，被困在中间的男孩孤零零地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已经浑身都是土，手上也全是擦伤。
肖昱震惊地看向池朔，池朔漠然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少年，冷道：“刚刚他想按着他的头往墙上砸。”
肖昱一愣，而后小声骂了一句。
看着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能下这么重的手。
一直站在旁边没出手的那个少年见自己人吃了亏，气势上丝毫不输，瞪着池朔恶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少管闲事！”
“啧。”肖昱见这少年冲池朔如此嚣张，莫名地一股怒火上头，“当街欺凌弱小，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少年眉头一拧，指着在角落蜷缩的男孩，大声叫道：“这小子他妈的偷了我的钱，我打他怎么了？”
肖昱皱了皱眉，看了看一直在地上没动的男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受重伤，就算真得是偷了钱，这样下重手也未免太狠了点。
但如果这男孩真是个小偷，他们若是包庇了他也不太好。
“他偷了你多少钱？”肖昱问道。
“二十块！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偷钱被我教训了一顿，这次还敢偷，我打他怎么了？！他这是犯罪！”少年气势汹汹，恶狠狠地冲地上的男孩吐了口唾沫，“狗娘养的东西，老子就是打死他又怎么样？反正我也坐不了牢！”
肖昱冷眼看向少年，听他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还知道犯罪这种词，冷笑道：“他偷你二十块算不算犯罪我不好说，不过你叫这么多人打他，绝对够你进去蹲几年了。”
肖昱冰冷的目光挨个从几个开始显现出胆怯和瑟缩的少年脸上划过：“都满十四岁了吧？边边角角的新闻也不知道看全，未成年人故意伤人，还是可以去牢里玩玩的。”
毕竟还是孩子，哪怕学来再多流氓习气，胆子也就那么大，听见要坐牢登时就害怕了，更何况以那个最高大的男人的身手，估计随便动几下手指就能把他们全按趴下。
为首的少年见跟班们都有些退缩，面子上过不去：“你少吓我！我又没真把他打死！”
肖昱见他死性不改，准备再进行一波威胁，忽然见一直一言不发在旁边看戏的池朔轻轻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拿出钱夹，修长的手指夹出五张红钞，在几个少年面前摇了摇：“一人一百。”
少年们的眼睛都瞬间一亮，为首的少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想去接。
池朔轻轻松开手指，五张钞票散开，缓缓落在地上。
少年们的目光一直黏在红艳艳的百元大钞上，也顾不得别的，立刻一窝蜂上前，一人抢了一张，飞快地跑了。
正要用法制的力量感化这几个少年的肖昱：“……”
池朔微微叹气：“你还是太天真了。”
肖昱咬咬牙，瞪着他：“你钱多？”
池朔挑了挑眉，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对啊。”
“……出门还知道带现钞？”
池朔登时一副“你终于想起敬佩这一点”的表情，自负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一种前瞻性。”
“……”肖昱选择不跟他废话。
周姨早已上前把一直蜷在角落的男孩扶起来，小声问他有没有伤着哪。
男孩沉默地摇摇头，满是土的手抹了把脸，弄得脸更脏了。
“去医院看看吧。”肖昱打量了一下，“有些击打伤，一时看不出来，等出事了就晚了。”
周姨点点头，问他：“你爸妈呢？”
男孩沉默地摇了摇头。
肖昱皱了皱眉，追问道：“你家在哪？”
男孩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看着就在这个小区。
“前面不远有个初中，估计他们都是在那上学的，家住在这里也差不多。”周姨起身道，“不如我们把他送回家吧，也跟他爸妈说说刚刚的情况。”
肖昱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想到今天毕竟是要来查赵树国的，就看了看池朔。
池朔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没关系。”
他四处看了看：“借这个由头也能四处看看。”
肖昱应了一声，他想问池朔到底想看出什么来，但是碍于周姨在，也问不出口。
男孩自己站起来，周姨想去扶他也被他推开，肖昱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好像是怕自己身上的土沾到了周姨干净的衣服上，一时觉得有些心酸。
按理讲，这么会为别人考虑的孩子，怎么会做个小偷呢？
肖昱和池朔并排走在一起，看着男孩低着头走在前面，一直避开周姨牵他的手。
半晌肖昱低声说：“很恶心吧？”
“嗯？”
“刚刚那些孩子的样子。”肖昱声音沉沉的，“我小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几个少年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脏话连篇显得低俗而没教养，白色的校服都泛着淡黄，斑斑点点沾着污渍，举手投足都透着下流。
听到少年的辱骂的时候，肖昱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在这座城市的最底层，阳光照不见的地方，充斥着贫穷、愚昧的味道，沾染着令人作呕的下作习气。
他的血缘里有着跟这里斩不断的联系，他也曾是浸染在这样环境里的孩子，不论他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还是站在一旁肆意欺凌他人的，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不知自己是觉得那些少年的所为恶心，还是同样在这里出生的自己恶心。
“我知道。”池朔淡淡答道，听不出情绪来，“是挺不好的。”
听到池朔这样的回答，肖昱的心陡然一沉。
虽然他告诉自己池朔肯定不会觉得自己跟那样的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听到他口中说出的□□，情绪还是慢慢沉了下去。
没来由地，他突然想起以前网上那些刺耳的评论。
“又不是谢家的亲儿子，怕不是哪里捡的野种吧，做那种龌龊事也不奇怪啊。”
身旁的池朔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把肖昱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小时候也……”他听到池朔轻轻说了几个字，却又顿了顿。
肖昱的心略微一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猛地有些不稳。
“……也被欺负过吗？”
肖昱一愣，一时有些缓不过神：“……什么？”
池朔微微皱了眉，神色有些复杂，似乎还带了隐隐的怒气：“你小时候也被这样欺负过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池总：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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