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场酣睡醒来, 已经是晚上八点。

　　周烟躺在柔软大床上, 鼻尖抵着的被子上是沈随常用的香水味。

　　卧室没开灯, 光线昏暗，一室安静。

　　她手抓着被子，坐起身，腰腿很无力, 走去浴室洗脸，末了又站在镜子里跟前愣了许久。

　　睡衣领子略低，脖子处那片肌肤看的清楚，旧的痕迹还没消退，新的还泛着粉红的痕层层叠在上面。

　　周烟手捧着水，泼了下脸，水滴顺着脸颊线条滑到下巴。

　　她取了张面巾擦着脸, 一会，两只手直接遮住整张脸。

　　良久, 低低吐了一口气。

　　那些她在车里主动的画面，她记得很清楚。

　　周烟走去客厅, 没开灯，沈随不在，她也懒得去开，抹黑走去餐桌上, 要倒杯水喝。

　　玄关处有锁响动，周烟拿水杯的动作一顿。

　　接着，皮鞋踏在地板走进来。

　　周烟几乎是惊慌失措般地搁下水杯, 咬着唇往卧室那里走。

　　在她进卧室之前，客厅的灯一瞬间亮起来。

　　沈随喊她，“烟烟。”

　　周烟脚停下，低着头看着地板，没应声。

　　沈随将西装外套脱下，丢在沙发上，走近。

　　不一会，周烟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笔挺干净的西装裤脚。

　　沈随绕到她前面，嗓音低哑，“总低着头干嘛？抬头。”

　　周烟不想说话，也没动。

　　沈随手伸过来，将她下巴抬起来，低笑一声，“烟烟，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周烟侧头，躲开沈随的手指，极轻地“哦”了声。

　　她要绕过沈随，往卧室里走。

　　沈随伸手臂揽着，一手去解衬衫扣子，声线低沉，“叔叔腰伤口崩开了，你先替叔叔弄一下伤口，再去睡。”

　　周烟神色不动，她安静道：“我想睡觉。”

　　沈随衬衫袖子全都解开了，他闻言，低头，看着周烟一双尤其好看的杏仁眼，“烟烟，你还真的把叔叔当做玩具了，用完就丢？”

　　周烟轻抿着嘴，不说话了。

　　沈随眸底低低，看她，“真的想睡觉？”

　　周烟别开眼，素白干净的脸颊上很是平静，她低声，“嗯。”

　　沈随说，“好。”

　　周烟以为沈随是让她去睡觉，低下眼睛，刚要走去卧室，眼前一晃，她一下被拦腰抱起。

　　沈随掌心箍着她腰，周烟手推着他胸膛，却因为他衬衫全解，掌心直接贴着他结实地肌肤，他身上温度高，周烟握起拳头抵着他，“沈随，你干嘛！”

　　沈随低头，“不是说要睡觉？叔叔陪你睡。”

　　他语调很低，周烟听得出来他嘴里的睡觉不是普通的睡觉，刚要挣扎，耳边又响起沈随的声音，“今天下午由着你舒服了，我还没舒坦，烟烟。”

　　周烟回想起车上的事，她脸热，出神只片刻，便被丢到了床上。

　　沈随压上来，脑袋歪进她脖子上，动作急切就是一个吮咬。

　　周烟怕了，大口喘气，两只手急忙抱住沈随的脸，哭音似得，“沈随沈随，我帮你。”

　　沈随松口，轻笑，热气喷到她脖子皙白细腻的肌肤上，周烟又发颤，他哑声，“帮我什么？”

　　周烟眼睛盯着头顶吊灯，声音很细，“我、我帮你弄伤口。”

　　沈随抬起上半身，一双俊美眼眸盯着周烟，“不想睡觉了？”

　　周烟转过身，小动作蜷起小腿，从他身下出来，下意识抓了下睡衣的领口，好看眉眼微微低垂，轻声，“嗯，不想睡了。”

　　沈随嘴角扯起，“那跟着叔叔过来。”

　　客厅里只亮了几盏壁灯，灯光不算强烈。

　　沈随坐在沙发上，两腿岔开，衬衫解开拨向两边，他坐下时，腰上腹肌堆叠出些微深沟。

　　周烟低阖着眼，半跪在沈随腿之间，细长手指捏着棉签给伤口消毒。

　　她不想乱瞥，但光是他腰部那块，便有几个指甲印，还泛着红血丝。

　　周烟知道，那是她神智沦陷时，她挠的。

　　她又将脑袋低下些，收敛心神，专心致志给伤口裹上纱布。

　　伤口处理好，周烟将东西都收拾进医药箱，起身将医药箱放进抽屉里，回来时，轻声说，“今晚我回沈家住。”

　　沈随没接这话，坐在沙发上扣了两颗纽扣，便停下，冲周烟勾了下手，“过来些。”

　　周烟眼眸轻阖几下，迈着小步过去，刚站定。

　　沈随扬手，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扯进怀里，“烟烟，你不能一和叔叔亲热完就玩疏远，我可以纵容你一两次，再多了，我会生气。”

　　周烟知道她没那个力气从沈随怀里逃开，她红唇轻抿了下，安静道：“你也知道，一开始结婚，我也是不愿。”

　　沈随问，“那要是跟陆琰结婚，你会情愿？”

　　周烟动了下，“我们之间并不关陆琰的事。”

　　沈随眼眸低下，瞥着她薄薄眼皮，嗓音低着，“那你说，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周烟将嘴巴抿紧，显然不想提这个话题。

　　沈随黑眸半阖，喊她，“烟烟，要么告诉叔叔你两年前那么决绝要走的原因，要么今晚就在这里陪着我睡？”

　　周烟咬着嘴唇，一会手撑在沈随肩膀上，一低头又是一口咬在沈随锁骨那里，声音像是闷着，很轻，“沈随，你别逼我。”

　　她咬的那口又见了血，沈随摸着周烟的头，

　　“你咬叔叔的每一口都出血，叔叔早晚要被你给弄死。”

　　周烟松开嘴，“那你就放了我。”

　　沈随低笑，盯着周烟的眼睛，“那你怎么就不能心疼下我，对我好一些？”

　　周烟没说话。

　　晚上，沈随没让周烟回沈家，在沈随卧室睡了一晚。

　　隔天早早起来，动作放的很轻，没弄醒沈随，周烟独自步行去了影视基地。

　　鉴于她这几天晚上居住地点十分不稳定，宋星也十分自觉地在影视基地等着。

　　余婠婠今天没来剧组，楚俞也不在。

　　原定拍摄的周烟跟楚俞的戏份只好改拍她跟男二的戏份。

　　上午拍摄完，周烟记着要去见程曼丽的事，去跟陈荣胜请假，刚进陈荣胜棚里，就瞥见一男人背对着她，跟陈荣胜在讲话。

　　男人身形高大，肩膀宽阔，黑色西装被男人穿的十分矜贵。

　　周烟下意识想走，陈荣胜错开眼瞥见她，“哎”了声，喊住她，“小周，你有什么事？”

　　她脚步不得不停下，转过身，没跟沈随讲话，低眉顺眼说，“我下午想请假。”

　　楚俞没来剧组，她下午也没几场戏，陈荣胜点头同意，“行。”

　　周烟“嗯”了声，转身便出了棚内。

　　她回了自己棚里，让小泉给她卸妆。

　　一会，有人掀开棚帘进来。

　　周烟从镜子里瞥见那人五官，她闭了下眼，轻轻咬着唇片刻。

　　在一侧懒散着打游戏的宋星见了沈随，轱辘一下起了身，十分殷勤，“沈先生，您怎么过来了？阿烟请了假要出去，你要跟阿烟一块去吗？”

　　沈随眸光瞥过来，周烟躲开了。

　　他问宋星，“她要去哪？”

　　宋星嘴快，“要去见一见程曼丽那个小婊砸！”

　　沈随“嗯”了声，便寻了处椅子坐下，长腿慵懒坤着，黑眸瞥着正在卸妆的周烟，嗓音低长，“我等下会送她过去。”

　　周烟抬了下眼皮，在镜子里跟沈随目光对上，她默了会，又将视线移开了。

　　约莫十分钟，周烟洗干净脸上妆容，又换掉繁复琐碎的古装长裙，才跟在沈随身后出了影视基地。

　　宋星没跟过来，只她跟沈随两个人。

　　沈随走到他车子跟前，站定。

　　周烟跟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便不动了，她轻声，“等下我自己过去就行。”

　　沈随说，“叔叔送你。”

　　周烟抬眼看他，他侧眸瞥她，一会她低了头，瞧着乖巧，像是服软，“哦”了声，开了车门上了车。

　　周烟在警局见到了程曼丽。

　　一单独审讯间里，周烟没让沈随跟着进，她自己进去，程曼丽双手带着镣铐，坐在桌子后面，脸色泛着黄意，平时讨喜可爱的脸如今看着很是憔悴。

　　周烟坐下，程曼丽轻哼一声，“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瞧着程曼丽。

　　程曼丽被她盯得烦躁，瞪着周烟，“你不要摆出一副同情我的模样！我程曼丽还没到要你周烟同情的地步！”

　　周烟看着程曼丽的眼睛，一会，轻声说，“程曼丽，你未来十几年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你这个年纪，是有些可惜了。”

　　程曼丽瞥着周烟，“你想说什么？”

　　周烟说，“你想出去吗？”

　　程曼丽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不过一会又皱着眉，继续瞪着周烟，“你会那么好心愿意私了？”

　　周烟嘴角抿起一个轻笑，“当然不会，不过你要是愿意跪在我爸妈墓前磕一百个头，说你感谢他们救了你，给你了第二次生命，告诉你身边所有人，当年我爸妈的死是因为你的骄纵任性，说是你程曼丽狼心狗肺不知感恩，那我就同意私了。”

　　程曼丽脸色逐渐难看，“周烟你做梦！我说了你爸妈是自愿！也许他们的死就是命里早就注定的！凭什么要我感恩！倒是你，一直要害我，追着我不放，周烟我看你是魔怔了吧！”

　　周烟脸色很冷，抬手一巴掌甩在程曼丽脸上。

　　程曼丽捂着脸，气的尖叫了一声，末了又盯着周烟阴笑起来，“周烟，是我说到你心病了吗？我就是不会对你爸妈感恩的，我也永远不会说出来你爸妈的死就是因为我的骄纵，我就是要让你永远有这个心病，折磨你到死！”

　　周烟指尖微颤，抬手又往程曼丽脸上打了一巴掌。

　　程曼丽还在笑，“还有呢，我程曼丽不需要你同情，毕竟我程曼丽有的东西，你周烟再也不会拥有了。我爸妈前天是不是因为我去找你了，你看，我有困难，我有爸妈疼爱有爸妈为我东奔西走，你呢，爸妈这辈子永远别想再有了！”

　　周烟指尖颤的厉害，她低头一会，忽然轻笑起来，“程曼丽你说错了一点，你不是爱沈随吗？”

　　程曼丽收了笑，“你想说什么？”

　　周烟嘴角扯起，“也没什么，不过是我跟沈随已经领证了。”

　　程曼丽不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沈随哥！当年你明明恨死沈随哥了！”

　　两年前沈随跟周烟的分手，是她亲自搞的鬼，程曼丽确定，即便过了两年，周烟也是不可能会原谅沈随的。

　　周烟轻声，“你不信吗？”

　　说完，她低头给沈随发了条微信，让他进来。

　　沈随刚进门，怀里就冲过来一个柔软身体，他闻到周烟身上的清香，想扯开她问她怎么突然主动钻进他怀里时，他脑袋突然被抱住，拉低。

　　一抹温热堵上他的薄唇。

　　沈随怔了片刻，随即缓过来，瞥见周烟身后的程曼丽，想到什么，他嘴角轻扯，手臂去搂周烟的腰。

　　涎、水吞咽声，低低响在这狭小地单间里。

　　沈随动作很霸道，周烟快不能呼吸，才扯了下他发根，示意他松开她。

　　周烟低下头轻喘着气，一会抬手抹掉嘴角的银丝，转过身看着程曼丽，冲着她轻笑，“程曼丽你在牢里要祝福我跟沈随长长久久。”

　　程曼丽眼睛通红，脸上表情略微狰狞，死咬着嘴。

　　周烟说完这话，便出了房间。

　　沈随眼眸漆黑，跟在她后面，一会两人出了警局，沈随走在周烟右侧，手里拿着刚点的烟，喊她，“周烟，”

　　周烟一个劲地往前走，装作没听见沈随的话。

　　沈随咬一口烟，吐出烟雾，末了将烟按灭在垃圾桶上，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几个大步上前，拦在周烟面前，一把抱住周烟，让她腿缠在他腰上。

　　大白天，周烟被突然抱起，她惊得不行，扬手垂着沈随的肩膀，“放我下来！”

　　沈随低头看她，皮笑肉不笑地，“周烟，我说过，别把叔叔当玩具利用完就丢，要刺激程曼丽才来亲近叔叔，亲近完便又不理会了，我昨晚刚警告过你，你就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嗯？”

　　周烟安静了，手老实垂下，一会低声说，“对不起。”

　　沈随不吃她装乖这一套，他抱着她往车子那里走，“叔叔不要这句对不起。”

　　周烟抬了下眼，想问沈随要什么，但瞥见两人身边有穿着警服的人路过，她腿还缠在沈随腰上，被他这么抱着，她又难堪地紧，一时又把头埋得低低地，到底是她理亏，她轻声，“那你要什么？沈随。”

　　沈随单手托着她屁、股，抱着她开了后车门，将人搁进车里时，说，“我要辛苦费。”

　　周烟被放进车后排，她小腿迅速从沈随身上收回来，缩在车座上，话语细软，“什么？”

　　沈随没回答，只弯着腰腹，俊美的五官，凑近她。

　　他近前时，身上那股子干净寡淡的香水味还夹杂着男人特有的味道侵袭过来，周烟瞬间想到昨天下午，她在车上跟他的胡乱。

　　她以为沈随要罚她这个，一下抿唇，手抗拒地去推沈随的胸膛，别过头，耳朵微红，轻声，“沈随，我不要。”

　　身前男人没再动弹，一会耳边“啪嗒”一声，锁扣声响。

　　男人低笑，“烟烟，你不要什么？”

　　周烟这才反应过来，沈随近她身只是为了给她扣安全带，她默然一会，脸皮到底薄得很，泛起烟霞，她咬着唇，别过脑袋，没再说话。

　　沈随却没放过她，嗓音变得又低又哑，“你要的那个，回家后给你。”

　　周烟想说，她不要那个。

　　但沈随给她关了车门，坐进驾驶位，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至于现在，带你去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