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烟脑袋还有点发懵，人还没清醒话就脱口而出：“怎么才回来？”
然后觉得这话怎么听都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对丈夫说的话。仔细品了品感觉那个问号都带着怨念？
独孤或对她这种反应也是一愣，掀开被子问她：“睡够了没？”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换了一种语气：“睡醒没？要不要多睡会？”
如果只是单纯的问她睡够了没她估计立马就会说“没有！滚！老子还要睡”，但紧接着又听见他耐心发问，路烟就一点点起床气都不剩了。
因为独孤或配合的反问，先前尴尬一扫而空，路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要起床了吗？天还没亮。”魔界的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独孤或随手抓起她的衣服，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路烟头发蓬乱，脸都还没洗，光着脚丫子被他拽着一路小跑，跑到地下室门口独孤或才发现她没穿鞋，“你怎么不穿鞋？”顺手就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
路烟：“……”
独孤或用指尖在她额间轻轻一点，下一瞬间，路烟就被幻化成了一只小金丝雀。
老乌鸦听见脚步声，猜到是独孤或来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天罚的准备，玄鸟族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又岂是他一人就能救回来的。
因为玄鸟族的那一次过失，导致凡间蝗灾连年，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最后发展成天下大乱，三国四分五裂，四方民众不断起义。
除非让天下太平，否则百年之内玄鸟族必定受到天谴。而唯一有这个本事的，三界之中就只有那位老祖宗。
当初老乌鸦打算去求独孤或，可是这位老祖宗位列众上神之上，常年闭关，哪是那么容易见着的，而且他孑然一身，这三界中没有任何事情是他在意的。没有筹码，也没有任何可以要挟到那位老祖宗的东西，就只能苦苦等待机会。
他日日潜伏，直到那天看到独孤或离开红枫林，留下了即将去渡劫的小金丝雀，他心念一动，为了全族不受到天罚，冒着元神俱灭的危险，潜进仙山天宫，偷了司命的劫数簿涂改，随后撬开了那只雀雀的鸟笼，将她提前放去渡劫。
虽然雀雀被抹去了记忆，误以为自己真是来自未来的人类，但她脾气就和她的主人一样怪，始终不肯利用老祖宗，哪怕是死也不肯。他改了两次劫数簿，两次都被那只雀雀自行改命。
人的信念的确是可以逆天改命的，那只雀雀已经深得人类生存的精髓法则。
老乌鸦见独孤或出现，跪在地上做最后一丝忏悔，苦苦哀求：“小仙知道错了，求老祖宗帮帮玄鸟族吧！”
独孤或将掌心的小金丝雀放在肩上，纤长的食指勾了勾雀雀的脑袋，引来一阵悦耳的叫声，他低笑，扭头问：“大叔公，您这是何意？这样跪着，本王怎承受得起。”
“小仙莽撞，小仙怎敢在老祖宗面前自称长辈啊！”
老乌鸦抬头，路烟看清就是梦里那个白胡子老头，站在独孤或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金色毛毛全部炸了起来，像是要跟那老头拼命。
独孤或用指腹安抚她，“嘘，乖乖听故事。”
小金丝雀果然不闹了，脑袋趴在他肩上温顺乖巧，只有那只不听话的小jiojio还在抓来抓去发泄怒意。
老乌鸦看到已经幻化成原型的雀雀，也不知她恢复了记忆没有，羞愧得不敢抬头。
他本想着雀雀当初在玄鸟族出生，就算到时候独孤或过问起来，他也可以说是为了雀雀的族人，没想到独孤或压根就没找他，直接把雀雀带回了红枫林。
雀雀的血会有凤凰族的威力，很显然跟他们玄鸟族没有任何关系，他想借题发挥也发挥不上了。
老乌鸦慌张不已，大脑一片空白，任何解释的话到了受害者面前都成了狡辩。
路烟：个为老不尊的骗子，看你能说出朵什么花儿来。
灵灵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对老乌鸦说：“把你做过的事情都招了吧，主上兴许能留你一条命。”
老乌鸦十分委屈地叭叭叭讲了一大堆，独孤或看路烟差不多听懂了，挥袖将老头打回原形，捧着小金丝雀，问道：“要不要杀了他？”
路烟跳到独孤或手腕上，仰头看着他，“叽叽叽叽”叫了几声，独孤或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之前说：“废他五百年修为，扔回去吧。”
路烟没问独孤或她是不是他养的雀雀这种废话。
独孤或也没说话，一人一鸟，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
路烟听懂了那只老乌鸦的话，也知道自己的劫数只是提前了，并不是就算完成。
天地之间所有生灵都有自己的命数和劫难，需要自己跨过去，神仙也一样，别人帮不了，只能靠自己。
凡间有少数修真人士能窥得天机，知道得太多还会被反噬。神仙就不一样了，比如独孤或这位老祖宗，他想看什么看什么，没人管得住。
独孤或带路烟去了趟仙山天宫，天宫的天帝见了独孤或竟也要自称一声“侄儿”，路烟心想他这皇叔是真的从凡间当到仙山，无敌巨无霸皇叔专业户。
路烟藏在独孤或袖子里，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外面一群人来来去去，搬来万卷史书，好像是在翻什么“历劫簿”。
司命出现的时候，路烟首次见到这位最古老的大编剧。
司命长得并不算老，个头也不高，很普通的相貌，穿着白袍，手上拿着一把扇子，腰间插着一支笔。路烟猜测，上次写得漏洞百出的剧中剧，很有可能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老祖宗见笑了，上一次弟子为雀雀写的，原本是在未来的公元两千年之后，打算让雀雀平安渡劫，未曾想到那玄鸟族长老胆大包天，竟将这本命簿改写，把原本简单易懂的几十年寿命改成了穿越时空，提前让雀雀坠楼死了。让老祖宗的雀雀受惊啦。”
所有历劫生灵的命数都由司命撰写，路烟回想起自己的经历，这绝对是沙雕文作者鼻祖了。
还有玄鸟族的那只老乌鸦，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写手，居然连穿越时空这种梗都想得出来，还先跑她梦里给她洗了一波脑子，让她去勾引独孤或帮他们擦屁股。
这种剧情都想得出来，不去当宫斗编剧真是屈才了。
她真的穿成一只鸟儿了？
愣神的瞬间，司命已经带独孤或走进另一间小房子，她也被放了出来。
路烟：“……”这是要干嘛！？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被主人带来检查身体的小狗子，而这位司命就是给小宠物打针的医生呢？
路烟用小爪子使命抓住独孤或的袖子不肯下来，她有预感，这个沙雕文作者肯定是要给她安排剧本了！
司命有感老祖宗这只爱宠对自己意见很大，笑道：“几百年不见，雀雀还是这般可爱。”
夸我也没用，没有用我跟你说老子不想渡劫了！
独孤或见她挣扎得厉害，摊开手掌让她站到他手心，转头问司命：“她这一劫非历不可吗？”
司命：“老祖宗您历劫无数，自是知道如果不经历人间三苦，是永远不会突破，无法与天同寿的呀！”
独孤或垂眸，对上小金丝雀豆大的小眼睛，路烟疯狂逼逼：【我不要我不去呜呜呜老公人家不想去渡劫！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再抹去我的记忆呜呜呜球球了不要啊……】
路烟并不知道除了独孤或，她这鸟语司命也是听得懂的，不仅如此把守在外的天兵仙娥也全都听得懂。
大家都是历劫飞升到天山来的，怎么可能这点耳力劲儿都没有，但也不全都去过未来，大部分都是在当下的凡间历练，她这表达方式对大众来说太过直白，仙娥们一个个听得耳根子通红。
路烟努力卖萌喊“老公我爱你”，听得司命一脸尴尬，只好假装什么也没听懂。
独孤或却并没有要阻止爱宠的意思，等她叽叽喳喳喊完，这才用指尖轻轻一点小金丝雀的脑袋。
路烟刚喊完那句“老公我要跟你生孩子”，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睡过去之前，路烟在心里大骂：独孤或我日尼玛！！
司命：“老祖宗，不知是否可以开始啦？”
独孤或颌首表示随意，满脑子还是路烟刚才喊的那些话，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路烟原本是在公元两千年后历劫，后来被老乌鸦改写了命数，被送去独孤或历劫的朝代伪装成穿越者骗独孤或为她办事，好在她并没有按照老乌鸦说的做，否则就连独孤或的历劫命数也会被一块儿给改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司命打算让她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做个养尊处优的小富婆。
但立刻就被小雀雀的主人拦下了。
独孤或手掌托着熟睡的小金丝雀，懒懒地道：“那地方教坏人，本王不喜欢。”
司命立刻领悟到老祖宗的意思，“那不如就送回先前的大秣？”
独孤或“嗯”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命一眼，司命当即领悟：“那不如就由老祖宗陪她一起？弟子为老祖宗也再添一笔，不算历劫，就按原来的路数加进去，正好也不需要抹去凡间那些相关人的记忆。只不过有些事您不能出手，否则可能会影响雀雀，还请老祖宗三思。”
见独孤或没有拒绝，司命心领神会，用朱笔一点，将路烟的渡劫命簿嵌入历史的齿轮中。
*
在魔界红枫林住了两天，路烟的心情已经沉淀下来，也接受了他们说的那些事。
生而为人，非要被当成一只鸟，只要大家开心就好，她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摊手。
独孤或带她回到凡间的大秣王府，还告诉她说，魔界两天，凡间已经过了两年。
午后树影婆娑，守护王府的幽灵暗卫在红枫树下悄无声息地穿梭着。
少了魔界那种4D环绕效果，大秣王府这片树林反而显得返璞归真，更贴近生活。
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样，唯独她的独孤老板变了。
也不知道独孤或是不是受了那个沙雕文编剧司命的挑唆，亦或者是想起了前尘往事，觉得人鸟有别，回来之后就对她冷淡许多，也不来找她睡觉，也不爱抱她，除了七天过来喝一次血，两人就像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分居夫妻。
好在映红跟来了，还和以前一样照顾她。路烟其实并不记得以前映红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只是无论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映红似乎都一清二楚，这让她开始摇摆不定，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穿成了一只鸟。
月末是应贵妃儿子的封王大典，一个不到两岁就被封王的皇子，可见独孤焫对这孩子有多重视。亲不亲爱不爱暂且不论，但独孤焫真的不是一位好父亲，而且还有点坑崽的意思。
他现在这么做是想把儿子推到风口浪尖上，等孩子一学会说话，他就会禅位，然后躲得远远的，去仙山脚下修仙当他的太上皇。
这是映红告诉路烟的，映红知道很多事情，在路烟眼中她就像一本百科全书，映红一下，你就知道。
路烟已经好几天没见独孤或，再见是在这四下满座的封王御宴上。
独孤或红衣银发，身姿挺拔飘逸，全身像被镀上一层稀薄金光，脑后随意别着的那根玉簪路烟也一直戴着。哪怕身在绝色美人众多的宫中，独孤或精致的五官也绝对称得上最美的那一个。
这是两人大婚后首次公开露面，而独孤或跟她却是各走各的。
路烟实在忍不住了，在心里给自己喊了声“action”，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朝他走过去。
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看阅兵看得我热泪盈眶，呜呜呜祖国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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