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空气里弥漫着鲫鱼汤特有的鲜味，关楠将饭菜端上桌，发现许柚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八分，心中不自觉升腾起一种简单安宁的柔软情愫。
是等太久？还是累了？
他走过去，蹲在沙发前，目光仔仔细细描绘她的眉眼。陈莹他们总说她美得不像话，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认同的。黑色的眉，红色的唇，肤色白皙如早上起床晚了，没时间煮透的蛋白，在客厅淡黄的光晕下剔透莹润，吹弹可破。
毫无保留的呈现很容易就成了诱惑。
关楠感觉喉头发干，他凑得更近些，缓缓伸出手。
5厘米的距离，许柚蓦地睁开眼。关楠微滞，几秒后霍然站起，脸色不自觉着丢下一句：“饭好了。”折身逃进厨房。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鱼汤雪白，排骨焦香，凉拌菜上的红椒丝鲜红脆嫩，土豆丝然切得丝线一样细而整齐，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许柚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她问关楠：“你刚刚想做什么？”
关楠盛汤给她，说：“你的脸……”
“有东西？”
“……我想捏一下。”
许柚“哦”一声，用小勺搅动碗里的鱼汤，声音带笑：“还挺老实。”
“反正被你看到了。”
“要是没看到呢？”
“……”关楠有点无奈的看着她，“你没看到，我就得逞了。”
“那我下次假装不知道。”
还有下次？关楠说：“你就这么信任我？”
“不信任的话，你会做什么？”
“我……“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关楠感觉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他放下碗筷，第一次用毫无保留的灼热目光看她。
“许柚。”他小心又坚定的问，“你喜欢我吗？”
“这句应该我问你，关先生，你……”
许柚话没说完，关楠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决然贴过去，他扣住她后脑，温柔凝视她盛了些许惊讶的双眼，然后照着那片柔软的唇气势汹汹的印上去。
两唇相碰，两个人的身体不约而同的颤了下，许柚微微退后，关楠不让，他双手掰住她的脸，吻到缠绵。
桌上的碗碟袅袅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到这里却成了不和谐的妨碍。
关楠感觉全身荷尔蒙都燃烧起来，像清风吹过山岳，像泉水流淌林间，像阳光普照大地，像蝴蝶扑向花朵……
一切都美妙不可言。
许久过后，他才勉强离开她的唇，额头相抵，他唤她：“许柚……”
她柔顺的望着他：“嗯？”
带了尾音的柔软低吟，像一根火柴，很容易就惹火烧身，关楠亲吻她的唇角，想再继续，放在桌上的手机很突兀的响起来。
关楠听铃声是队里的电话，眉头微皱，许柚手掌抵了下他肩膀：“你接吧。”
“队里的电话，可能是案子的事情，你等我一下。”
“好。”
关楠拿着手机去阳台，不到半分钟又折回，脸色微凝说：“许柚，我得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怎么了？”
他复述电话里的说辞：“赵雷闯祸了。”
……
关楠和许柚赶到医院，孙启等人都在急诊室外候着，每个人衣服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油污，一副从灾难现场逃出来的模样，而赵雷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抽烟。
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东里区新桥派出所的民警，因为是同僚，大家也不拘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关楠上去打过招呼，低声问队里人：“怎么回事？”
其余人欲言又止，孙启说：“何俏的新男友受伤了，在里面处理伤口。”
新男友？关楠用了三秒钟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赵雷干的？”他看了眼赵雷，对方由靠着墙改成面壁。
孙启点头：“也不全算。”
“究竟怎么回事？”
孙启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晚上大家有意让赵雷“大出血”，特意选了一家以“宰人”著称的高品日料店吃日料。赵雷像是受了刺激，不仅满口答应，还专挑店内的贵菜点，谁劝都不听。本来气氛特别融洽，结果吃到一半何俏和一个男人进来，赵雷的情绪就渐渐不对。
何俏在赵雷面前一直是颐指气使的公主模样，在那个男人面前却极尽殷勤，看他的眼神如同朝圣。两人很露骨的调情，言谈间男人问到何俏之前的男友，何俏一句“那个败类，不提也罢。”彻底激怒赵雷。
他拿起桌上的清酒瓶朝二人砸过去，本来只是震慑性的摔在两人脚下，结果何俏腾的站起来，对着赵雷破口大骂，男人明白过来两人关系，开始下作的侮辱赵雷，赵雷气不过就动了手。
关楠问：“赵雷先动的手？”
孙启：“……算是。”
关楠问：“那人伤得重不重？”
孙启：“还不清楚，当时雷哥一拳过去，他就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直嚷嚷说鼻梁骨断了，鼻血流了一地。”
关楠：“赵雷身上怎么全湿了？”
孙启：“当时混乱中，他们拿酒瓶砸了雷哥。”
“谁报的警？”
“何俏！真他妈的是日了狗了……”任大禹气得咬牙切齿，他见赵雷看过来，才没说出更难听的话。
听完孙启说的，关楠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动手已经是错，赵雷身为警察，更是错上加错。如今还惊动了派出所，就算对方伤得不重，够不上轻伤，但若是他坚持追究，赵雷少不了背个警告一类的处分，至于后续影响就更恶劣了。
一群人正各怀心思，何俏从急症室里气势汹汹的冲出来，她站在赵雷面前，声色俱厉的数落：“行啊，赵雷，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是吧？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们已经要求验伤，等鉴定报告出来，你就等着蹲牢房吧。”
面对何俏的斥责，赵雷始终不发一言，他嘴角含着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连眼风都没给何俏一个。
他散漫敷衍的态度让何俏更为光火，她指着赵雷的头，刚想再骂，被任大禹挡住。
“你够了，何俏，有必要这么不依不挠吗？赵雷从前是怎么对你的，大家心知肚明，你现在为这点小事是非要毁了他，还是怎么？”
“他怎么对我的，我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来提醒！”何俏面色稍红，她迟疑几秒突哼笑出声，“呵，小事？这么说你们是想徇私枉法，包庇他了？”
她目带不屑的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止关楠身上，轻佻问，“是么，关队？”
“我他妈……”
任大禹气得骂娘，被关楠拦住，他看着何俏平和说：“如果你怀疑公正性，可以监督我们，觉得还不够还可以去举报，但是我提醒你，如果蓄意污蔑，后果同样严重。”
关楠的目光太过镇定锐利，何俏从心底生一种畏惧，她额头冒出薄汗水，先前的气焰去了大半。她木着脸轻哼一声，听到诊室里有人叫，丢下一句“我们会请律师来谈”转身进了诊室。
关楠跟新桥派出所的两位民警也跟进去。
医生介绍说，伤者因鼻翼受击，导致鼻梁骨轻微受损，目前血已经止住，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离开。
这是不严重的意思，众人都心知肚明。
男人本仰靠在床上□□，一听这话差点蹦起来，没等关楠等人开口，就开始叫屈，直嚷嚷要将赵雷“绳之以法”。新桥派出所两位民警被男人嚷得皱眉，站在床边给他和何俏录笔录。
关楠的注意力却在站在医生身侧的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和服礼装，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见关楠看着自己，从容与他对视，眼神清亮无一丝闪烁。
关楠心下震动，这个人长得……好像那个制毒者！
不，不是像，分明就是！
入职多年，关楠不相信自己会认错。
可是与那人目光中潜藏的杀机不同，此人却是眉眼温和似随时带着笑意，而且他的手……手指白皙修长，骨骼分明，绝不是长期接触□□的样子。
关楠试探问：“你是？”
男人说：“您好，我叫李广川，是石素屋的老板。”
石素屋就是刚才赵雷等人吃饭的日料店。
关楠问：“我们之前见过？”
李广川：“应该没有，只要是来过石素屋的客人，我见一次都会有印象。”
关楠：“不是在石素屋。”
李广川：“那是？”
关楠：“睿翼拍卖行。”
李广川：：“哦，我去年去过一次。”
关楠：“是今年三月。“
李广川笑起来：“我可以确信您认错人了，我从去年十二月到上个礼拜为止一直待在日本，没可能在三月过去。”
关楠见他神情自然，也不欲继续追问，顺势笑着说：“也有可能。”
笔录录完，男人却不准两位民警离开，非要他们将赵雷抓起来，嚷嚷自己在嘉陵市委有人，很容易就能将几人开除。
他叫嚣的声音太大，孙启等人以为起了冲突，都跑进来。
李广川压着一丝鄙夷，平和劝男人说：“客人，我们石素屋装了全方位高清摄像头，当时的情况录得很清楚，虽然赵先生伤了您，但是你们也用酒瓶砸到他。”
男人腾的从床上跳起来，伸出手指直接点到李广川鼻尖：“嘿，我说你他妈什么意思？这里有你的事儿吗？”
李广川轻轻移开他的手，声音不急不躁：“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他妈不想继续做下去了是不是？”男人指着自己的鼻翼，“看到了吗？骨折，警察打人！我给他送进去怎么着。”
李广川笑：“您还能跳起来，说明真的不严重。”
“你他妈……”
“阿广。”
许柚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朝她看过去。
李广川看到许柚，微讶过后，脸上立刻堆满恭谨笑意：“许小姐。”
前一刻还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却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噤住，半响才维诺开口：“许……许小姐。”
……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以后中午十二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