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关楠眉头一挑：“黎森自己回来的？
熊飞：“准确的说可能是人没回来，钱回来了。王素兰兴冲冲跑来结案，说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通过视频通话确认了黎森的身份，就给她办了结案。”
关楠：“案子这样结，程序上没有问题。”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的确是这样。”熊飞叹口气，神情凝重，“半个多月前，容市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一家四口，除丈夫外，妻子和两个女儿三人被杀害，此案受害者正是王素兰及其两个女儿。凶手将三人尸体整齐摆放在两个大型冰柜里，若不是家里遭了贼，小偷临出门时因为好奇打开冰柜查看，可能到现在这事儿到现在藏得好好的。”
从失踪案上升到灭门案，手法还奇怪得让人不解，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沉重很多，孙启略一思索问：“王素兰家里怎么会有两个大型冰柜，这不合常理啊？”除非冻库一类地方，一般人家里都是用冰箱的。
熊飞：“据周围邻居反应，那是几个月前王素兰买东西抽奖得来的，但我们没查到具体来源。”
“现场有打斗痕迹吗？”
“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痕迹，窗户门锁也都完好，我们初步怀疑是熟人作案。”
“三人的死因是什么？”
“经过法医鉴定，王素兰及其两个女儿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多月前，死亡原因是被人静脉注射过量毒品。”
又是这个手法？关楠双眉瞬间蹙紧，是巧合吗？不，如果只是巧合，容市警方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你们是因为这个疑点，才过来的？”
“不全是，我从警十来年了，大案奇案也见过一些，但这案子……”熊飞撇嘴摇头，自嘲道，“这案子越往下查，越是感觉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关楠说：“黎森又消失了？他在嘉陵市应该有另外的落脚点。”
狐狸和熊飞眼中都带出惊讶且敬佩的情绪，当初在容市，这位经侦队长的洞察预判力已经让他们侧目，不想今天他们才说到开头，他已大致猜到结尾。
狐狸说：“黎森名下有两套住房，一套在容市，就是王素兰母女平时住的那套，另一套在嘉陵市东里区，不过王素兰似乎并不知道这点，因为黎森第一次失踪，我们跟王素兰提过这些地址，她都说没有印象，一再坚称是我们弄错了。我们看她样子不像故意隐瞒，曾怀疑黎森因为出轨故意躲起来，结果还没证实就撤案了。，”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是黎森给王素兰用于日常开销的信用卡，开户行是嘉陵城市银行，额度一百万。”
“一百万额度的信用卡？黎森到底做什么的？”狐狸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狐狸说：“目前还没查到黎森真实职业信息，但我们猜测应该不会是正道，这张卡最让人意外的不是额度，而是户主。这不是黎森的卡，这张卡的主人叫李慧敏，嘉陵市人。”
“李慧敏？”关楠重复，这名字好熟悉。
陈渝融看他表情，提醒说：“李慧敏可能不算名人，但说起她堂姐，在嘉陵市可谓无人不晓。”
“是李慧茹！”关楠总算记得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是在黄耀明的档案卷宗里，李慧茹曾经是黄耀明的情妇之一，当初黄耀明落马，第一个站出来举报并最终出庭作证的就是李慧茹。
陈渝融：“我来找你前已经查过了，李慧茹因为当时的立功表现，加上主动退还从黄耀明处得来的所有财物，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黄耀明案了结后，她就回到老家云南，目前已经结婚生子，生活稳定。而她的堂妹李慧敏则一直生活在嘉陵市，李慧敏没有正式职业，但名下房产却有很多，她还有一个儿子叫黎栋，应该是她和黎森的儿子，目前在嘉陵第一小学读一年级。”
关楠：“这么说，李慧敏的钱都是黎森给的？两人这样明目张胆，王素兰真的不知道？”
狐狸：“不知道，王素兰没什么文化，说的难听点，她智力上有轻微缺陷，很多常识性的认知都会弄错。她之前跟我们说过黎森给她的信用卡额度是一万，她就每月用一万，我们查过她银行流水，无论是提现还是刷卡，每月总额都是一万。”
“……”这操作也真是无法形容，换言之如果王素兰头脑稍微灵光点，也不会被高利贷逼债了。
关楠问：“李慧敏现在在哪里？”
“失踪了。据黎栋的班主任说，黎栋上周一后就没再去过学校，他也试图联系李慧敏，但手机一直无法接通。”陈渝融抬手虚指了下狐狸：“容市的兄弟过来后，我们跟行政一起去李慧敏家里查了，屋内收拾的很整齐，没有任何有人闯入或者发生意外的痕迹，里面行李也都还在，就是人凭空消失了。”
“问过李慧茹吗，她是否知道李慧敏去了哪里？”
“和李慧敏平时稍有交集的人都查过了，都说不知道，不过她有个邻居反应，上周一晚上十点半，她从外面跑步回来，曾在电梯内遇到李慧敏跟黎栋，好像当时黎栋还问李慧敏是不是爸爸来接他们，但是她当时在玩手机，忘了李慧敏怎么说的。”
“这么说来，李慧敏很可能是当时被人带走的？”
“也不尽然，我们后来查了监控，周二凌晨一点，李慧敏一个人回来过，当时她神色很慌张，上楼后十分钟就下来，手里还拿了一个黑布包。”
这关系分析下来，整个案情似乎立刻有了更清晰的脉络。
黎森通过李慧敏认识了李慧茹，又通过李慧茹认识黄耀明。以黄耀明当时的身份地位，能帮他的很多，但黎森想要的是什么呢？黄耀明如果帮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如果黄耀明帮了他，卷宗里为何没有一丝一毫记录？
没有一丝一毫记录？关楠一个激灵，脑中混沌似突然开朗，他怎么把她忘了！
朱嘉莉！
如果假设这几人是通过那笔假币搭上关系的呢？
关楠急切问：“你们在李慧敏家里是不是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陈渝融慢悠悠说：“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关楠：“快拿出来，这时候瞎卖什么关子，速度这么慢。”、
“……”你特么干什么都快，有外人在，陈渝融强压住这句怼人的话，将一个相册丢到关楠面前，一扬下巴，“你猜里面是什么？”
他这么说，这里面肯定不光是照片。关楠急忙打开，里面内容让他意外之余，更触目惊心。
在数张温情脉脉的全家福中间，夹着一张色彩暗沉图片，看像素角度应该是手机在关闭闪光灯的情况下偷偷拍的。地点像是一个密闭的工作间，里面有一张很长的操作台，操作台旁边挂着张画布，画的内容看不真切，但操作台面上放着的一个物件却真真切切的呈现出来。
那是一个电板，是做假币用的电板。
黎森家里藏了一张假币电板的照片，拍摄点是实验室之类的地方，无论黎森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黎森由李慧茹牵线结识黄耀明，以假币作为真币贿赂。黄耀明不知其中弯绕，将这笔钱给了情妇朱嘉莉。朱嘉莉利诱孙明假借投资洗白赃款，并以周玉翠之名从睿翼拍卖行拍得一尊唐天宝和田玉佛，假币最后经睿翼之手，流入嘉陵城市银行。
事情脉络是理清了，事态却似乎愈演愈烈！
王素兰母女被杀，黎森和李慧敏母子下落不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从这点看黎森虽然参与制假，但一定不会是背后做决策的人。假设幕后黑手是一个分工明确的严密组织，他顶多算是个技术骨干。
他和他的家人都被灭口，大概率是组织内部知道他私自挪用假币的事，为了惩戒，也为了斩断线索，处置了黎森。
关楠想到孙明和周玉翠的死，所有心思都绕在这个幕后黑手身上，会是什么人呢？不光心狠手辣，出手迅速，其心思缜密程度更让人感觉心惊胆战。
但是这样，也不能完全解释目前的状况啊。关楠略一思索，抬眼看向陈渝融，严肃问：“你掺和进来，除了在黎森家里发现这张照片，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他是疑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陈渝融对“掺和”两字极度不满，他正正经经查案怎么就成了掺和？但关楠郑重至极的神情语气，将他惯有的散漫不正经磨得一分不剩，只得大度，报以同样的严峻的面孔：“我们还发现两大包高纯度白粉。”
“黎森吸毒？”
“应该是，相关用具很齐全。”
“你有什么计划？”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到黎森一家人。”
“要找黎森，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君安私人物品托管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抱歉！今天可能无法补更，争取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