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李安安， 女， 18岁，嘉陵市七中高二学生，去年初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一年， 今年复读高二。她家里条件不错， 父亲是市内有名的男科医生， 母亲是某外企中层， 父母虽然生活在一起， 但关系很差， 各自忙于工作，平常家里就李安安一个人。根据李安安班主任的说法，李安安不是问题少年， 且休学前成绩非常好， 可以排到年级前五，休学后虽然成绩下降不少，也有厌学情绪，但在班里基本也能保持中游水平，平时按时上下课，没有逃学旷课情况，也没发现她跟一些社会上的人有接触，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不怎么合群，平时基本不和班里的同学交往，每天都是独来独往。对于他这个说法，我又联系了李安安从前的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 大家都说李安安之前虽然很文静，但性格并不孤僻，跟班里同学都能和得来。我还查到李安安休学后曾在本市一家叫‘合素”心理咨询中心有长达七个月的心理咨询记录，直到现在她偶尔也会回访，我已经联系到给她做心理辅导的医生，对方同意给我们提供李安安的就诊病例用于案件侦查。”
陈渝融刚翻了开头，下属已经将李安安情况大致回报完毕。坦白讲，陈渝融对这个今年刚分来的下属很满意，脑子灵活，办事效率高，难得还踏实又肯干，事情只要交到他手上，一定高质量完成。
如果非要说缺点，就是说话语速太快，一张嘴就是一杆机关枪，不将弹夹里的子弹突完，绝对不歇气。如果听的人不自动加上标点符号，一定听得云山雾绕，如同听戏。
不对，陈渝融皱眉想，听戏一定都没这么难受！
“小宋……”他涨了张嘴，犹豫要不要第N次跟他重申这个问题。
“我还有什么没说清楚吗？陈队。”
“……”陈渝融想说，你他妈哪里都没说清楚，但面对年轻人那一双蓄满干劲的眼睛，他只能温和一笑，“你说的很清楚，只是转折有点多，我理解力有点跟不上……”
“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
“……”陈渝融是真不想再耳鸣一次，和颜悦色的拒绝，“不用，你写的很详细，我先自己看，没明白的再问你，你先去喝杯咖啡休息会儿，今晚还有得熬。”
“好。”
下属正要出去，关楠问：“李安安前班主任有没有说她究竟为了什么休学？”
“他说好像是腿骨骨折。”
“查一下确切原因，还有李安安最近在学校有没有特别异常的表现？比如上课的时候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好，我马上去。”
小伙子一溜烟跑出去，陈渝融翻着陈式白眼，惊奇问：“你能听懂他说什么？”
“没问题，虽然快，吐字还算清晰。”
陈渝融嘴唇一撮，夸张叹气：“哎，我队里的人要都有关队这耳力跟眼力就好了。”
关楠不以为意的笑笑：“陈队对手下的兵还挺温柔。”
“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管也要捧。”陈渝融将资料合上，目光又回到玻璃后的那抹身影上，“棘手的事有点多啊。”
“那就一件件解决。” 两人的目光在玻璃的反射中碰撞，关楠说，“再拖她一会儿，试试她的底牌，如果下一回不能让她主动坦白，我们会很被动。”
“嗯。”陈渝融答应着，又去端咖啡，发现已经空了，很不满的皱眉，意犹未尽的样子，“下次得换个大杯。”
“……有这么好喝？”
“我晚上没吃饭。”他说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饿得胃里尽是空气。”
“……”
“话说你刚才看我审案，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第一次看到这么帅气的主审人，不觉得惊艳？”
“……”关楠白眼都不想给他，正走到门口，刚才出去的小年轻又愣头横冲进来。
“我查到了！李安安休学是因为腿骨骨折，但骨折原因当时众说纷纭，有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也有说她是因为和父母吵架故意跳下花坛。她现任班主任说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平时喜欢走神，尤其上午上课爱打瞌睡，她曾尝试跟李安安家长联系，但两人去学校后总是吵架。还有万茂小区物业的所有人都录完口供了，和李安安交代的没有出入。法证那边传了最新检验报告过来，从死者房间找到的密码箱也打开了。”
“还有……不知道是谁给我们送了很多夜宵过来，装了好几个这么大的藤篮。”他双手比划着，语速骤然慢下来，带着期待请示，“陈队，我们是先吃，还是先办案子？”
“废话，当然先吃，不吃哪有命继续。”陈渝融迈开腿快速往外走，补充，“吃完继续，抓紧时间。”
刚才工作区域忙得乱飞乱跳的刑警们，各自将重要资料以最快速度收进抽屉，两张办公桌一拼，硬是辟出一张放夜宵的台子。上面各种精致菜色，点心汤水盛在釉面光洁透亮的纯色瓷器中，流光溢彩的漂亮。
如果现场可以用聚光灯隔绝掉周边人影杂乱的“不和谐”，再用滤镜模糊掉碗碟下横七八拐的刮痕或笔墨印记，几乎就是一场有逼格的饕餮盛宴。
陈渝融至少楞三秒，才瞪圆眼睛问：“谁点的？是打算把后面十年的加班餐经费都透支光？”
下属们看他来正准备动筷子，见他比自己还懵，都面面相觑，一个女孩问：“老大，不是你良心发现，心怀慈悲给我们点的？”
她一问，其余人马上附和：“是啊，老大。我们还以为是你体恤我们辛苦，向局里特别申请的增加预算。”
“滚犊子，增加预算？还不如我脑发热请你们吃靠谱。”陈渝融继续瞪眼，“都别吃，送外卖的呢？走了？叫回来，问问是不是送错了？”
“怎么可能送错？”一个同事已经忍不住去伸手去夹，“谁会错到警察局来？再说这一楼就我们在。”
陈渝融随手操起一个纸杯扔过去：“老于，你少贫，待会儿真错了从你口袋掏啊。”
众人：“老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
“小气？我现在是大气，一群只顾口腹之欲，不管上级死活的白眼狼。”
关楠手肘碰了他一下，低声说：“没错，吃吧。”
陈渝融“炸毛”：“滚，你又知道？”
“许柚送的。”
“……”陈渝融很认真的瞥他一眼，腾的拉开面前的工作椅坐下，提起筷子招呼众人，“吃吃吃，咱们关大队给咱们单身狗送的甜心餐，不吃白不吃。”
“多谢关队，多谢嫂子。”众人一片欢呼，不忘打击：“老大，咱队单身狗好像除了你和宋亦，没别人了。”
“是啊，老大，人宋亦今年才毕业，愣出水的笋尖，你都是奔四的老笋了……”
“老大，你说你成天跟关队混一起，连家都搬一块了，怎么没把最靠谱的学会？”
“老大，其实你是不是爱好不太大众啊？”
“老大，昨天早上我遇到王姐，她说她邻居表妹的丈夫有个侄女跟你年纪差不多，让我劝你不要太挑。”
“老大……”
“……”陈渝融恨不得拍碗走入，“要吃就吃，不想吃的，都去干活。”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陈渝融哼一声，冲宋亦抬了抬下巴：“给里面那位大小姐送点去，咱们在这享乐，证人饿着，于心不忍。”
宋亦连忙放下筷子，用碟子捡了几个顺眼的，像一匹闪电往问询室奔去。
陈渝融：“……”他也没让他马上啊，这显得他多苛刻，还……疑似嫉妒！
他转头见关楠端着一杯茶，双眼盯着检验报告好似已经入定，一副认真严肃到极致的样子，但其嘴角溢出的笑意要多甜有多甜，表情要多柔软有多柔软，“嫉妒使他最贱”说：“工作场合，当心儿女情长扰乱你思维，把死人当情人看。”
关楠眼角瞥他一眼，语气极不认真：“当心嫉妒让你神经错乱，把检验报告当心电图看。”
“……”陈渝融成功被他噎死，将嘴里的肉一口吧唧掉，不满说，“你怎么不早说有夜宵？”
“你没给机会。”
“我是说刚才我喝咖啡的时候，害我灌一肚子水，战斗力持续下降。”
“一杯水都让你战斗力下降，你那战斗力也真够感人的。”关楠笑的恶劣，“难怪老笋常青。”
“……”正经人不正经起来基本就不是人。
“吃不下就别吃了。”关楠言简意赅，“你看侯宁的验尸结果，死亡时间锁定在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之间，血液里除了毒品，还有浓度不小的镇定剂成分，换句话说，就算他没有吸毒过量，他躺在浴缸中，未必还能活着。”
“如果他是自杀就是双重保险，他杀的话？为什么凶手要多此一举？”
“或者不是多此一举，从侯宁胃里未消化的食物中同样检验出镇定剂，与血液中成分一致，浓度略高，这说明镇定剂大概率是被他吃进去的。”
“我们在现场垃圾桶里找到一些外卖包装盒，法证那边有没有验到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关楠翻开另一份报告，“外卖包装盒上面虽然留有食用油之类的佐料残留，但也有洗涤剂成分，且那些食用油被证实是没有经过烹饪的生油。”
“啥意思？有人将包装盒洗了一遍，然后又涂了食用油和佐料？”
“报告字面理解就是这样。”
反常即是妖，这种适得其反的拙劣手法，的确值得推敲。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这篇文写的我殚精竭虑，下一篇必须甜文沙雕文换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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