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火凤凰

  年前, 扶瑶培育出了强身健体的药草,带了些给空炤门送去,除夕一过,尚在正月里,水蓉就带了些南海的特产来,有吃的也有玩的, 其中光是灵贝就有上百个种类。

  “世人只当灵贝是装饰品, 其实这东西大有用处。”水蓉将灵贝一字排开,上面的图案各不相同。

  “灵贝上的图案总共分为四类, 花, 鸟, 鱼,虫。”水蓉语调缓慢柔和的说道,“每一类共有一百个,总共四百种图案不同的灵贝, 传说, 极其四百种灵贝,便可以开启登上南海巨轮的神秘之门。”

  “南海巨轮?”蹲在凉亭外揪花的南过竖起耳朵听。

  黄芩道:“修仙界三大不可思议之谜的南海巨轮?”

  “没错,不过这只是传说,毕竟南海之大, 还从未有人集齐过呢!”水蓉笑道, “这种事情还是看运气,就连南海巨轮也只是在《太清史记》上记载着,现如今修仙界能者众多, 却无一人真正见识过南海巨轮。”

  凤言问:“比幽冥鬼窟还难得?”

  水蓉:“是的。”

  白珒说:“洞庭天池好歹百年开启一次,大家有目共睹,但南海巨轮和昆仑少女就都是传说了。”

  水蓉抿了口茶,一边收起那些灵贝,一边说道:“南海巨轮更诡秘莫测些,毕竟那只在书里提及过,而昆仑少女就不同了,据我所知,你们的师祖还曾有幸见过。”

  本不当回事的黄芩瞬间精神抖擞,紧忙问道:“真的吗?那个少女是做什么的?是上仙吗?”

  “可以这么说。”水蓉道,“又或者她比神仙还厉害,我只是听闻,没有亲眼见过,不好说什么。”

  江暮雨向心急火燎的黄芩解释道:“那名少女无名无姓,常年居住在昆仑山巅,寸步不离,她的来历无人知晓,她是何时就存在的也无从查证,根据凌霄阁的推测,她至少在世上生存了万年,或者十万年,修仙界称她为山神,传说,她有着能令人永生不灭的神力,古往今来始终有人因为好奇而登上昆仑山,只是结果都落了空,无人得见真容。”

  “既然是少女,那肯定是个小姑娘了?”南过接话道,“活了数十万年的小姑娘?不是,她这么厉害的么?好长的寿元啊!”

  白珒理所当然的点头道: “所以才有山神之称,所以才会被当成修仙界不可思议之谜啊。”

  “永生不灭,是真的吗?”黄芩激动的无以复加。

  水蓉失笑摇头:“这个就无从查证了,毕竟没人见过,温洛掌门有幸得见也只是我听说的,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

  “史料记载她是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但也有人说她是个身高八丈,凤翼龙爪的怪物。”白珒散漫的说道,“毕竟谁也没见过,空口白话随便说,越传越离谱。”

  “月河长老曾去昆仑山采过药,他也没有见过。”南过说。

  “若真好奇,可以多读读《太清史记》,就当增长阅历了。”水蓉将所有灵贝收整好放入乾坤袋,笑着递给江暮雨,眸光无意间滑到凤言身上,后者正好抬头看她,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擦出了一缕微不可查的火花。

  晚膳过后,水蓉去到望雁居,凤言坐在院中的梅花树下,暗香红梅映衬着一身暖黄锦袍的凤言,将他本就白皙的面容衬出润玉光泽,清雅月光给那精美的面部轮廓镀了一层迷离朦胧的光。

  “少长老。”凤言起身问候。

  水蓉的笑意娇柔妩媚:“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客气。”

  “请坐。”凤言端了两杯酒,似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问,“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水蓉愣了愣,她诧异的看向凤言,一双玉手情不自禁的往袖袍里缩了缩,道:“我几年前路过渝州,在当地小住了一段时间。”

  凤言的神色微凝,看不出是喜是怒:“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原来你知道啊!”

  水蓉有点急了,忙解释说:“何为不堪回首?凡人愚昧无知,分尊卑贵贱,修仙界可不一样,万千修士平起平坐,草根出身也照样是一方大能。”

  “修仙界不外如是,照样分三六九等。”凤言悲观的摇头道,“有些人受天道宠幸,才思敏捷,天资卓绝,好比江暮雨,好比白玉明,对了,还有水蓉你。”

  水蓉低下头。

  “而有些人天资平庸,注定在起跑线上就输了一大截。”凤言仰头饮下杯中清酒,“比如我。”

  水蓉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凤言,我不觉得你的过去有多么不堪,你的成就相当辉煌,多少人为你魂牵梦索,多少人为你欢喜哀愁,又有多少人渴望见你一面,翻三山五岳,游四海九州?”

  凤言:“你……”

  水蓉真挚的说:“我很欣赏你的戏。”

  凤言放下杯盏,起身:“要听吗?”

  水蓉猝不及防,喜出望外道:“可以么?”

  “知音难求,当然可以。”

  凤言后退几步,端起架子,一手持扇,一手摆做兰花指。

  缠绵婉转,柔曼悠远。

  *

  乌云迷蒙,空中皑皑飘雪,回荡着刺骨寒风,偶尔一声冬雷,沉闷的压在心上,叫人透不过气来。

  江暮雨是在一阵刺痛中惊醒的,他坐起身,下意识按住刺痛的来源——他的左腕不知何时破了,好像被刀子割了腕一样,鲜血并没有流的到处都是,而是全被手腕上的凤血玉镯吸走了。

  江暮雨忍着痛摘下玉镯,没有了吸血之物,他腕间伤口内的血液缓缓淌出,浸湿了被褥。

  江暮雨没空理会那些,他右手携了一道真元打入通灵古玉,却震惊的发现,火凤凰并不在里面!

  江暮雨又以真元探了探,火凤凰确实丢了!他当年以精血唤醒火凤凰,火凤凰但凡跑出去横行霸道,吸收的便是他的精血,长此以往下去终有一日他会被火凤凰吸干。但是,如今的江暮雨和四年前不同了,且不说有极阴极寒的雪霁压制,就单说江暮雨自己的修为稳步提升,今时今日定不会被火凤凰牵着鼻子走。

  只是,火凤凰突然消失,它去了哪里?脱离古玉,跑出去胡作非为了?

  火凤凰毕竟只是个魂灵,没有使用者驱使的话,它会处于沉睡状态。而此时它之所以妄动,莫非是……失控了?

  江暮雨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火凤凰失控了,他掀被子下床走到外面,用真元托着凤血玉镯升到空中,掐了个法诀,欲强行召回那只不省心的死鸟。

  空中雷云滚滚,不时卷起旋风,这种阴霾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少见,而且据江暮雨推测,未来七日都应该是风和日丽的晴天才对。

  江暮雨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过和黄芩早起练功,遇上这种倒霉天气,顿时没了劲头。

  俩人相约去小厨房开小灶,刚走了一半路,天上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开,见过大场面的俩人只是吓了一跳而已,黄芩不悦的骂上几句鬼老天,南过却脸色大变的拽着黄芩道:“你快看那边,快看!”

  “什么啊?”黄芩本是漫不经心的回头,这一看可不得了,当场愣住了,“那是……鸟?火?火鸟?”

  只见远处楼阁顶端,一团赤焰冲天而起,瞬间爆棚,火光足有数百丈,气势滔天好似要将云霄点燃!

  转瞬间,爆裂的火光熄灭,好似一切都是幻觉般,几片沾染火星的残叶随风飘过来,落于地面,化作一捧飞灰。

  “怎么回事?”

  南过和黄芩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一番,黄芩得出结论:“是不是傀儡来了?那个元凶始终对雪霁心存觊觎,肯定是他又派傀儡来搞事了!”

  南过没想那么多,只指着“什么屋”的方向道:“好像是奔着我二师兄去的!”

  黄芩暗骂一声,急急忙忙拽着南过往那边跑:“正月里就天降大火,白玉明这气运也太衰了!”

  南过被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黄芩一拽跑出好几里,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甩开黄芩,猫着腰大喘气道:“等等咳咳咳,你先去告诉我大师兄还有水蓉前辈,要真有敌人咱俩也不顶事啊,你快去,我先去什么屋看看情况。”

  黄芩寻思一下,觉得此言有理,便说:“你别轻举妄动,打得过就猫着,等我叫掌门过来,打不过就跑,撒开脚丫子跑,千万别不自量力的作死,知道不?”

  南过猛点头,等黄芩跑远了,他才加快脚步奔着什么屋跑去,他天生胆小,并非经历的多了就能改掉的恶习。

  南过是一边吓得直哆嗦一边脚步不停的往深渊里钻,一路上,他设想了成千上百种结局,自己被砍死捅死劈死锤死,对方是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或是不人不鬼的魑魅魍魉,想着想着,他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下雪了。

  晶莹的雪花落在地面,铺成了薄薄的一层白毯,南过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手心擦破了点皮,他随意往身上蹭了蹭,正要走,忽然听见旁边羊肠小道上有声音。

  “谁啊?”南过小心翼翼的问,握紧佩剑防身,“出出出出来!”

  四季常青的松树林相当密实,南过一眼看不见底,只能依稀瞧见点火光,或许只是照明的蜡烛。

  南过这样想着,突然见那火光爆棚起来,瞬间化为冲天的烈焰,在树林深处直冲云汉,南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走走走水了!水,那什么,救火,火!”

  南过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不知是该去什么屋找白珒还是该张罗着救火。

  就在他考虑孰轻孰重之时,那火焰迅速窜于天上,原本熊熊燃烧的树林不见分毫火苗,全被天空中那团火球吸走了,火球有目标有意识,看准南过这个倒霉蛋,直接俯冲而来!

  “娘呀!”南过原地一个大马趴,可谓迅速迅捷,火球擦着他的头发丝而过,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上露出本体。

  尖锐的“凤鸣”,没有清脆悦耳,只有凶戾嘶哑,它烈火焚身,挥舞着巨大的羽翼,绚丽的尾羽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红,连乌云都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灼眼火光恒驰万里。

  “火凤凰!?”南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子里传来动静,南过连滚带爬的起身防御,那人走出来,见到南过也颇为意外。

  “凤公子?”南过惊喜若狂,好像得见救星,他指着空中鸣叫不已的火凤凰道,“它它它疯了!咱们得赶紧去什么屋,火凤凰会杀了我二师兄的!”

  “你别急。”凤言对心急如焚的南过说:“你去找掌门和水蓉,我去找白珒。”

  “黄芩已经去了。”南过迫不及待的先行御风道,“二师兄那边来不及了,凤公子快点。”

  凤言站在原地没动,望着狂乱的火凤凰,他的面色冷凝镇定,他双臂环胸,五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臂膀,筹算着时辰,回头看向水蓉下榻的方向,以及地处遥远的九天云榭。

  火凤凰从云霄直坠而下,凭着指令朝白珒所在的什么屋俯冲撞击。

  四溢的火光瞬间点燃房屋,这不是凡火,并非一般的水可以熄灭,南过眼疾手快的立下三道结界困住火凤凰,但显然那并不管用,南过也深知这点,在结界中加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张符篆,连几天前现学的防御法诀也用上了。

  火凤凰被困在半空中,暴怒的焰火冲击着结界,根本是挡得了一时,不解决实际问题。

  火凤凰的骚动引起了扶瑶弟子的慌乱,四周山林被横冲直撞的火凤凰搅扰,燃起了熊熊烈火,弟子们纷纷四散开来救火救灾。

  烘烤,炽热,尚在“什么屋”里的白珒晕晕沉沉的苏醒而来,他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睡了一夜,却好像渡过了漫长的百年,前世的种种不堪回首的记忆一次又一次化作梦魇,从开始到结局,清晰明白的过了一遍。

  仿佛在前世重新走了一遭,他身心俱疲。

  浑浑噩噩的醒了,他的意识尚在模糊中,他呆滞的望着周身烈火,混沌的脑子不再具备思考能力,只依稀能听见来自外界的呼喊和**。

  这是怎么了?

  白珒问自己,他感觉有哪里不对,身体上的不对,神识上的不对,莫非是中了暗算?

  白珒下意识闭目调息,调动体内凝固的真元游走在四肢百骸,一鼓作气冲上头顶百会穴!

  混沌的神识仿佛拨开云雾得见灿阳,他脑子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弹坐起来。

  烈火,呐喊,烧着的指尖传来刺痛,他立即设下结界保护自己,在火焰冲上来的瞬间隔绝开。

  屋里桌椅板凳被烧的“噼啪”作响,上空云端凤鸣尖锐刺耳,好似惨遭屠杀的野猪一般,发出凄厉瘆人的惨叫。

  白珒心里咯噔一下。

  火凤凰?南过?等等,不会吧?不会来的这么快……

  白珒挥动袖袍,肃冷的真元携着一张符篆甩了出去,融入烈火,扩散到每一个犄角旮旯,四溢的火光瞬间熄灭,偌大的屋子变成一摊焦黑的废墟。

  白珒看见了极力阻止火凤凰的南过,也看见了远处隔岸观火的凤言。

  为什么?

  火凤凰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应该啊!没有道理啊!前世的他因为人品低下性格劣质,所以教坏了火凤凰,以至于上古神兽妖化了,所以才出现这一连串的灾难。

  可是今生为何会这样?而且时间提前了不知三年五载,而是整整十五年!

  前世的南过是十五年后死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

  今生的火凤凰是由江暮雨手把手带的,江暮雨是什么品性?白珒很清楚,火凤凰就算再野也绝不可能……

  难道,和凤言有关?

  白珒试图起身,他方才下床,双腿突然一软,他不受控的单膝跪地,强烈的无力感从足底涌上头顶,好像千万条锁链捆住他的身体,这种身体虚软无力抵抗的感觉,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第66章 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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