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路闻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身侧已经空了, 残局收拾了大半，但抵不住他们昨晚太放肆，依稀可见激烈的战况。
路闻将被子拉过头顶, 埋首笑了笑。
她下了床, 正要去洗漱。
腰间一阵酸胀, 她皱了皱眉, 摸着墙进了洗手间。
这种落地后的虚浮感，需要依靠墙面行走才有的安全感，只有踩轮滑的时候感受过。
洗漱用品都是被人摆在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路闻扬着笑脸完成了一次奇幻的洗漱。
她浑身乏力，只想在床上待着。
闭了闭眼，发现此时陷入睡眠已经十分困难了，捞起皱巴巴的外套，如愿摸到手机时, 路闻眼前是一亮的, 发现电量过半的时候，喜悦之情就溢于言表了。
第一步, 戳开她每日晨间一刷小动态。
第二步……
不行，她已经卡在第一步动弹不得了。
软件首页上流传着一张大版面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谁？
她很熟悉，刚才在镜子里见过，还有一个，那就更熟悉了, 是昨晚坦诚相对的人。
路闻认为自己肯定是暴露了，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打开评论区。
“宠粉觅爷不解释。”
“不行，我要艾特我家爱豆，让他抓点紧了。”
“这两人在一起莫名萌一脸，感觉要粉CP了怎么办……”
路闻火速点开了这条后面的追评。
这层楼盖得还挺高，大致分三类。一类是表示赞同的，初步判断是妈妈粉，在底下哀嚎着希望觅爷能有个好归宿。
第二类当然就是反对的。
“人家粉丝抱一下怎么了，活动当天那么多人都抱了，你们怎么就单放这一张啊，故意赚人眼球的吗？”
当然还有一种异军突起的评论——
别乱带节奏好吧，放过觅爷也放过人家小姐姐。
路闻啧了声，怎么就求放过了？
她觉得……拍得挺好的呀。
好在，不管哪种评论，没有人真心要攻击她，大多是针对事件本身，还有软件使用这种博眼球的方式，未免不太厚道。
真正的问题还是出现在照片上，路闻做了这么多年的剪辑了，一看就是角度问题。
他们本就有身高差，徐觅抱着她的时候，他俯身下来贴耳说话，换一个侧面的角度可不就像接吻么？
如果是真的做了，路闻不会说什么。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安得一点儿也不靠谱。
不过她看着看着，一方面觉得气愤，另一方面，又偷偷搜了张无水印的图，暗戳戳点了保存。
人总是会在做点什么心虚的事情后四处张望一下，路闻一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到不行的脸。
摸不准他有没有看见自己那一顿骚操作，路闻决定静观其变。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不由在心里说服自己。
她手机收得快，再者按个保存也就是那一两秒的事，他肯定没看到。
静默半晌，徐觅开口了，笑意盈盈看着她：“早餐要给你送上来？”
路闻更确定了，他肯定没有看见。
于是胆子大了些，点头道：“要送。”
笑话，她这种样子能走到客厅？
想到这，路闻的眼神就带着点怨气和凶狠了。
徐觅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接收到那股不怎么善意的眼神，摸了摸鼻子。
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这图我那里有很多，角度好又高清，待会给你传？”
闻言，路闻彻底解除警戒状态。
鬼斧神差地，她还该死的点了点头，颇有些感激涕零的意味。
他走回来，手搁在他头顶：“乖。”
路闻全程是懵的。
徐觅走后，她以头撞墙，她到底被灌了什么神仙药汤哦，怎么一遇到这个人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路闻垂首，发现床头柜上多了点什么。
欸？这是昨天签的专辑。
她记得自己带回来的时候，明明很小心地放在某个地方的。
哦，对了。
想起来了，她在准备蛋糕的时候随手把它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但是肯定不会在这里的。
路闻思索着，伸手把它转到正面。
流畅的签名上面，有一块空白的地方，她昨天还觉得疑惑，这个名签得……好像是太偏下了。
此刻，那块空白处被人填满了。
他说：所有伤痕，皆为勋章。
路闻怔了怔，好半天待在原地没动。
她掀开裤脚，看到膝盖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有些懂了。
其实他们都清楚，真正热爱滑板的人身上多少会带点伤疤，磕掉牙的情况也很常见。
路闻从小乖顺，什么都不怕，但就怕疼。
现在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最怕疼的她，轻易就做出一个很可能会让自己受伤的决定。
她开始学习滑板，就自己一个人。
她不要命似的练习，克服心理难关，也一天天更爱这项运动。
踩在板上的时候，她觉得她是自由的，没有恐惧，也没有顾虑，洒脱畅意地活着。
尽管防护措施到位，她还是摔跤了。
她被路人发现，叫上救护车送到医院。她躺在担架上，看到自己腿间冒着血，依稀听到护士在焦急地说着什么。
场面一度混乱，可那是她活了二十年来内心最平静的一次。
她终于像那个在板上驰骋的少年一样，有了热爱的，为之奋不顾身的事情。
不过看到程珣坐在病床前偷偷流眼泪的时候，路闻就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再冒险了，妈妈。”
她想知道，为了自己所谓的热爱，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然后就有了这道疤痕。
路闻伸手覆上去。
它真的很浅，和其他处的皮肤相比，颜色上并没有太大区别，细看下才能看见一点异样的凸起。
这么一来，她想起了一个细节。
昨晚，情到浓时，他几乎吻遍了她全身。
各处分配均衡，公平得很，可是这片地方，好像停留得格外的久。
他肯定看到了吧，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句话。
所有伤痕，皆是勋章。
路闻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他把早餐搁在桌上，又把她抱了过去。路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脖颈以下胸口以上，咬了一口。
她用的力道不重，只有轻微的痛感，徐觅轻飘飘投去一眼，似在询问。
她把领口掀开，白皙的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的印记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徐觅把人稳稳放下，不着痕迹地偏移目光，缓声道：“这也是勋章。”
“……”
路闻做捂脸状。
她手里扬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往嘴里塞着东西，徐觅很怕她自己戳到鼻孔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样一心二用太过习以为常，早餐吃了大半鼻子和嘴巴眼睛都相安无事。
徐觅放下心来，可又因为被晾在一旁，感觉自己存在感稀薄。
不由问道：“在看什么？”认真到可以把他扔在一边的地步。
“看你粉丝做的……”路闻顿了顿，转身过来，眼睛一亮。
她扬了扬手机：“你……要看看吗？”
徐觅早就想知道手机里跟自己争宠的人是谁了，于是毫不犹豫道：“要！”
两人头靠着头凑在手机屏幕前。
路闻在一旁解说：“你看啊，这些是来自全球的粉丝给你的祝福视频，他们有的昨天也来到现场，还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到场，这是他们准备了一两个月的视频，从全球各地送给你的祝福。”
路闻侧头看了眼，他的眼神落在屏幕上不断闪动的画面，紧抿着唇。
“还有还有，这是根据你出道的年份剪辑的视频，里面截取了他们所知道的，有你出现的全部镜头。每年都有，每年的形式都会不同。”
路闻看到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而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把进度条拉回去一点。
画面上的人，是路正宇没错。
身后是一条复古的河道，画面边缘偶尔会走过一两个金发碧眼的陌生面孔。
十秒不到的镜头，他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
徐觅不禁多看了几眼：“认识？”
“就是你那个骨灰级粉丝，”路闻鼻子有些酸，“他们真的做了很多很多，哪怕你从来都不知道。”
所以她更加想让他知道，有很多人在默默守护着他，不求回报地付出着。
一阵铃声响起。
路闻点了下批屏幕的暂停键，徐觅把她揽在怀里，下滑接听。
“觅哥，是这样的。我这里有昨天粉丝送的礼物，是寄到你家里还是现在直接给你？”
他声音沉下来：“不是说不收礼物？”
“你这人就是太不近人情了，”助理余飞感叹一声，“不过这个真不一样，都是粉丝的一片心意，我们就自作主张收下了。现在还给人家也不好吧？”
听筒就直接搁在路闻耳边，她自然也听到了对方话里的为难，忽的感觉肩膀一沉，落下一道使命感。
她想她一定要帮粉丝们留下这件用心的礼物。
由是，路闻趁着他没说话的功夫，迅速覆上他的另一只耳，轻声说：“别退回去，我想看。”
电话里的人还在不断劝说，徐觅垂眸沉思。
看她双手合十，用口型说着拜托。
于是改口：“现在吧，麻烦你跑一趟。”
对面的余飞止住了满腔的说辞，机械地回了一句：“不麻烦……”
很快，外面门铃响了。
徐觅抱了个精致的小盒子进来。
路闻扯着他坐下，眼睛笑成一道圆弧，极有仪式感地搓搓小手做期待状。
“叮~今日份的粉丝礼物开箱。”
她打开了它，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精装书。
她怕弄脏了这本书，擦了擦手后才敢往上摸。
封面是极有质感的纤维面，色彩也是恰到好处。
书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和你”。
路闻深呼吸两下：“我要打开了哦。”
徐觅点了下头。
“真的要开了哦？”
徐觅轻笑了下，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
他长臂一伸，直接翻开了书页，抬抬下巴：“这不是打开了？”
路闻也不恼，低下头悄悄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嘛，让他自己打开，毕竟……是送给他的礼物呢。
刷刷声响，缕缕墨香，画面一页页一闪而过。
在最末处，她看到这样一段话，瞬间红了眼眶。
他们说：
世人皆说我们疯狂，没错，我们的确如此。
在为你痴狂的岁月里，我们温良友善，宽厚待人，我们尽兴生活，努力拥抱这个世界。
我们倾尽每一份努力和用心，每一次守护和陪伴，都只是为你。
若你坚定向前，我们替你摇旗呐喊。若你停足驻留，我们为你保驾护航。
所以以后的路，我们也一起走吧。
不弃不离，如影随行地，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觅爷语录——
所有伤痕，皆为勋章。
*
有一些粉丝真的很温暖很可爱，他们互称情敌，却从来不含真正的敌意。
他们热情迎接每一位新成员，也始终维护着群体风气的平衡。
这就是正能量的偶像给粉丝带来的力量吧。
久违的歌单：
Reaching For The Stars/Josiah James
词：Your eyes,they shine like a milion st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