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害怕 ...
明静从浴室出来， 怀里抱着洗得干净、毛发被吹得蓬松炸毛的小黑猫，吹风机的热量还余在它的毛上， 明静抱着它，像抱个暖暖的小玩偶。
甩甩MPS上的水，明静单手抱着小黑猫， 低头查看MP3，漆黑的屏幕上有水雾的痕迹。
刚才给小黑猫洗澡，她把MP3带进去了，想着可以一边听歌一边给小猫洗澡， 结果小黑猫闹腾得厉害， 一不小心，mp3被它一爪子拍到地上去， 黑屏了。
明静把mp3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想看看放电池的位置在哪里。在浴室里， 她试了好几次开机， 都失败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明静突然发现，mp3背面的左下角有一点暗黄色， 看起来很像那种贴商品上写型号的纸，似乎没撕干净才留下来的，上面有一个被撕走一半的字母。
不难看出， 这是一个小写的 m 。
明静的目光落在这个字母，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中学的时候，她有一个小习惯， 喜欢在属于自己的东西背面角落或写或刻一个小小的m字母，无论是课本、笔记本之类的纸册书本，还是铅笔、橡皮擦之类的学习用品，只要是明静的东西，翻到背面，总能发现这样一个小记号。
明的首字母。
明静站在走廊的灯光下，举起mp3，放到灯光下仔细查看，越看越眼熟。
她以前也有一个mp3，是明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很漂亮的天蓝色，背面有一只hello Kitty，粉色的可爱小猫。那时候她很喜欢这个礼物，去哪都揣兜里带着，后来不知道放到哪件外套的口袋里，找不着了。
在这里找到的mp3款式很像她的mp3，虽然掉漆严重，但还是能看到机身原本的颜色是蓝色，明静仔细地看背面，没有粉色小猫的图案，背面的掉漆更严重，她看不到一点粉色。
明静想，应该不是吧。
她的mp3里下载的歌曲，都是那个年代的动漫、偶像剧插曲、主题曲，不是现在这种优雅有口味的钢琴曲、小提琴曲，以及纯音乐。
再说了，她的mp3，她都不记得在哪里了，男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将mp3随手放进口袋里，明静抬起头，看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里，又站在她的房门前，笑眼弯弯地看她，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
明静想了想，抱着猫咪，对他说了一句。
“……你回来啦。”
这句话大大的取悦了男人，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明静和小黑猫搂近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笑，笑声满足而愉悦。
明静的身体顿时僵住，好一会才放松下来，鼻尖动动，她嗅动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甜味，像糖一样。
她眨眨眼睛，问：“你身上有糖？”
男人松开手，疑惑地闻闻指背，动作猛地顿住，他似乎想起什么，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装着糖碎片的精美包装袋。
里面的碎糖五颜六色，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糖。明静伸手去接，包装袋皱得很厉害，她左看右看，觉得比起袋子这更像一张收拢起来的包装透明纸。
拿在手里掂掂，有些沉，明静看里面的糖块，从形状上来看，她觉得这些糖，原本应该是一大块或者一大颗。
“你尝尝看，还挺好吃的。”男人的目光温柔，他伸出手指拨弄包装袋，说，“回来的时候还想买其他糖，结果太晚了，人家已经收摊了。”
明静扯开上面系着的绸带，正如她所想，这不是包装袋而是包装纸，塑纸展开发出轻微的响声，花开一样在她手里展开。
这个举动弄得小黑猫很不舒服，它卡在明静的胳吱窝边，挥挥爪子挣扎起来，男人见状，从她怀里把它拎走放到他的肩膀上。
明静左挑右拣起一块蓝色的糖，想了想，举起来塞进男人的嘴里。
看到男人将糖块吃下后，她询问：“什么味道？”
男人舔舔嘴唇，琢磨一下，说：“好像是蓝莓的。”
“哦。”明静点点头，又挑拣出另一块粉红色的糖块，举起来喂他，“试试这块。”
“草莓的。”
“这个颜色呢？”
“……应该是西瓜。”
“那这个呢？”
“巧克力。”
“这个呢？”
“巧克力。”
“嗯？又是巧克力，怎么黑跟白都是巧克力？”
“嗯……黑是苦味的巧克力，白是牛奶巧克力，咸甜的。”
明静疑惑地看他，问：“巧克力还有咸甜味？”
她以为只有甜、偏甜、偏苦、苦这四种呢。
男人低头想了想，也不怎么确定，迟疑地说：“因为是新出的吧，尝起来有些甜，也有些咸。”
“……”听起来很奇怪的味道，明静低头拿起一块白色的糖塞嘴里，仔细感受下，确实跟男人说的一样，不过这个咸味尝起来像是芝士的味道。
又吃了一块，明静抬头，笃定地说：“白色是牛奶芝士巧克力味。”
嘴角扬起弧度，男人宠溺地看着明静，说：“好奇怪的口味。”
“对了，”明静吃着手里的糖，抬头看男人，询问，“童话话题还要继续聊吗？”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伸手从明静的手里拿起一块黑色的糖，放进嘴里轻咬。
“那我活过今天了吗？”
明静的表情、态度都很轻松，完全没有任何性命被抓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嗯。”男人凝视她的表情，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点了点头，说，“恭喜你活过今天。”
此刻，明静的手表上，秒针刚好走过十二点。
“你不怕我了。”
陈述句，男人轻描淡写地陈述一件事情。
明静吃着糖，不解地歪头询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语气、神情、动作，记忆里的画面跟眼前的一幕重叠。男人凝视着明静，半响，他伸手抚上明静的头发，动作轻柔，他微笑着应了一声：“嗯。”
记忆里，一直对真正患有精神病的患者避而远之的少女，某天突然主动去接近他们，陪着一个重度幻想症的病患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少年有些奇怪，问她：“你不害怕他们了吗？”
少女站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想了很久很久，不解地歪头询问：“我为什么要怕他们？”
语气里，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尝起来，有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