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选择

　　牧城一大早就接到报警，某街区有个女性在上班路上失踪了。

　　面前的中年女人容颜姣好，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也红着眼眶，正低声安慰她。

　　看到牧城后，韩露仿佛看到希望般，她上前一把抓住牧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警/察同志，我记得你，当初就是你把我家静静救出来的。求求你，救救我家静静，她失踪了！”

　　听到这话，牧城皱起眉头。

　　她的语气就像女儿被人抓走一样。

　　“好的，我知道了。”

　　牧城不动声色地推开韩露的手，请她们坐下，然在她们对面落座，公事公办，问了些问题。

　　“请问您女儿的姓名？”

　　“明静。明天的明，安静的静。”

　　自从得知明静失踪后，韩露哭到现在，刚刚看到牧城说的话几乎用尽她所有的气力，明宁难受地拥着她，替她回答。

　　明静……

　　牧城下笔写了名字，有点耳熟，看着也眼熟。

　　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看过。

　　“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

　　“今天早上，我去接她，没看到人。她们店长说她昨晚没有去上班，她朋友说昨天跟她通电话时，她说她在路上…”

　　明宁一想起昨晚和明静的对话，心里内疚不已，如果当时她坚决一点，明静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不足二十四小时啊……

　　牧城用笔尖敲了敲桌面，没有动笔继续写，问：“你跟失踪者的关系是？”

　　“我是她姐姐，我叫明宁。”

　　明宁边答，边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带上的照片，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牧城拿起照片，照片上，一个与眼前的女子有些神似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只很胖的橘猫，在阳光下笑得一脸开心。

　　女人的五官有些眼熟，牧城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牧城又问了一些问题，问完后，他把明静的照片推了回去，表示韩露跟明宁可以回去了。

　　“警/察先生？”

　　明宁看不明白他的动作，她看着桌上被推回来的照片，神色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照片推回来了？不需要吗？

　　在发现妹妹失踪的第一时间，她和母亲连忙跑来报警了，本想着警/察会帮忙。

　　为什么？

　　眼前这个当初正义感爆棚、把妹妹救出来的警/察神色如此冷漠？

　　这是不帮她找妹妹吗？

　　明宁只觉得眼前一片昏天暗地，明静下楼梯的那一幕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重放。

　　“……是这样的，”牧城耐心地向她们解释，“失踪时间未满二十四小时是不能立案的，你们先回去等等。不?№§∮要太过着急，往好处想想，或许你妹妹有可能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还没回家而已，可能今天就回……”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明宁赤红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牧城，缓缓地说：“不可能，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她要去哪里，她都会跟家里报备一声的！决不会像这样一声不哼的消失！”

　　她越说越激动，牧城刚想说些什么安抚她。

　　明宁却崩溃了，她松开搂住妈妈的手，上前抓住牧城的衣服：“当初、当初是你把她救出来的，是你跟我们说她有心理创伤需要我们多注意，她有心理创伤、她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们！”

　　说完，明宁整个人颓在地上，手无力地揪着牧城的衣服，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知道，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个疯子，可她一想起昨晚明静出门的画面，唐恬恬在电话里头肯定地说妹妹昨晚说她快到便利店的话语，她的心底不断产生的惧意，足以将她淹死。

　　妹妹、没了？

　　因为她、没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停不下来，明宁很害怕，这简单的几个字成真。

　　牧城静静地听她说完，他的脾气在警局里算得上是好的，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吼了一通后，他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

　　……想起来了。

　　几年前被疯狂报道的医院失火事件。

　　虽然年轻女人的五官跟记忆中少女的模样有些差别，但不难看出，照片上的女人是他当年从失火的医院里救出来的少女。

　　对那件事，他还有些印象。

　　因为火势蔓延迅猛，消防员人手不足，当时在现场的他进去帮忙救人，医院里烟雾滚滚里，他没找到人，正想返回，眼角突然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在烟雾中出现，她步履蹒跚地走出来，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然而，就在他想救人时，少女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呼救，不是喜出望外，而是毫不犹豫地往回朝火里冲。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少女救了出来，期间她一直在他怀里挣扎，好不容易将她救到外面安全的地方，她却对着被大火吞噬的医院崩溃地哭喊，最后还直接哭昏过去。

　　救人救到底，还是他把少女送上救护车的。

　　牧城还记得，当时的局长因为这件事当众赞扬了他。

　　当时的局长姓明。

　　因为被救出的少女是他的亲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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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静是被脸上传来温热黏感舔醒的，她睁开眼睛，一条粉嫩嫩的小舌头映入眼帘，正在她的脸上舔得欢快，边舔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明静伸手拍拍小黑猫的脑袋，撑着地面坐起身，环顾四周，这l*q里是一间地下室，没有小窗口，昏黄的灯光下，只有几张血迹斑驳的铁锈床，和天花板上缺扇叶的吊扇，以及一可爱的小黑猫。

　　地面凉，明静拎起小黑猫揣进怀里，抱着它向最近的铁床走去。

　　本来想直接坐下，结果刚靠近铁床，明静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味道，是从铁床上传来的。

　　铁床上大块大块干涸的血迹，明静没有害怕，捂着鼻口凑近观察，除了血迹外，铁床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东西。

　　明静捏起一些东西到灯泡下看，被切碎的指甲，黏着小小的肉块，和细碎的肌肤表皮，被卷成一小粒，轻轻一搓，是一块很小很小的皮肤，以及结粒脱落的血块，都很小很小一点。不仔细看，绝对猜不出它们是什么东西。

　　明静嫌弃地甩甩手，把手上的脏东西甩出去，然后把小黑猫放在臂弯里，使劲拍了拍手。

　　这里是哪里？

　　明静看着这几张差不多的铁锈床，心里已经猜到了。

　　大概就是那个连环杀人魔的地方吧。

　　很显然，她是下一个受害者。

　　排在姓龚的后面，跟他一样的死法吗？

　　一想到这个，明静心里烦闷，随便找了个角落待着，揉摸着怀里的小黑猫发泄。

　　希望能比姓龚的死得痛快些，不然明静始终觉得不公平。

　　她愤愤地想，这个杀人魔为什么不更加残忍地折磨姓龚的呢？

　　正想着，左边的墙壁传来声响，明静扭头看去，就看到墙壁的一处被打开，看形状，是一扇门。

　　门的颜色跟墙壁很像，关起来就像融入墙内一样。

　　明静眨眨眼睛，她还以为这里没有出口，还在想杀人魔要动手的话会怎么进来，原来有门啊。

　　怀里的小黑猫听到开门的声音，挣扎着要出去，明静把它放到地上，它立刻撒欢儿地跑向门边。

　　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他将门关上，弯腰把小黑猫抱起来，朝明静走了过来。

　　近了，更近了，明静的眼睛一眨不眨，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终于看清杀人魔的模样了。

　　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五官帅气，身材修长，明静夸过他，唐恬恬也夸他，相信每个见到他的女性都夸赞过他。

　　是那天来店里买东西，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坐在墙角的明静，眸色晦暗不明。

　　“你好。”

　　男人在明静面前盘腿坐下，修长的长腿随意地搭着，他把小黑猫放到地上，直视明静的眼睛，打了声招呼。

　　“……你好。”明静回应。

　　男人好看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斟酌了下语言，他说：“是这样的，我最近有点无聊，所以想玩个游戏，请问你愿意陪我玩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可明静没这个胆直接回绝他，她深呼吸几下，问：“我能问下是什么游戏吗？”

　　“当然，”男人挪了几下，拉近与明静之间的距离，他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现在就被我杀死。二、陪我玩游戏，游戏规则是陪我聊天，期限为一个星期，也就是七天。这七天里，如果警/察找到这里，救出你，游戏结束。如果七天结束，警察还是没能找到你，很抱歉，到时我会杀死你。而这七天里，你的生死由我们的聊天内容而定，也就是说，如果聊天话题什么的，我不满意、不喜欢、没兴趣，那我随时都会杀了你。”

　　明静沉默良久，开口问：“无论选哪个，我最终都会死？”

　　男人很诧异：“你是有多不相信警/察的能力啊？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如果警察第一天就找到这里了呢，你不就可以活下来了吗？两者是有区别的，赌和不赌而已。”

　　明静想了很久，又问：“如果我选一，死法会很痛苦吗？”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他点点头，缓缓地说：“会，如果你选一，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那二呢？要是最后警/察都没能找到这里，你要怎么杀死我？”

　　男人没有说话，他看到明静的双手绞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看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不知道，到时再想。”

　　明静抱紧双膝，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你想好选择了吗？”

　　“二。”

　　这是唯一的，寄存于别人身上的，活下来的希望。

　　“很好，”男人从手腕上利索地取下一块精致漂亮的女性手表，轻轻一抛，落到明静的脚边，他说，“这块手表给你，从明天开始算起。你的房间在隔壁，开门就是。然后你现在可以开始思考，要怎么讨好我了。”

　　说完，男人起身朝来时那扇门走去，小黑猫见状快步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