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野鸡

　　小兵是个话痨，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停。

　　靠近村庄的山很好走，到处光光秃秃，只有到了远处的大山里头，才逐渐的草木多了起来。

　　小兵家里家境不好，长的又瘦又小，倒是那双眼睛十分的晶亮，嘴里总是带着笑，做什么事情都好像高高兴兴的。

　　他家算是村里比较贫困的了，他奶奶身体不好，他妈妈生了几个孩子，却只有小兵和他姐姐活下来了，姐姐身体也不好，一大家子就靠着小兵爹妈养活一大家。

　　不过再怎么差劲，比起沈瑞刚来到的家要好多了。

　　小兵平时也干活，不过最近两天才干的少了，就打算在外头玩玩，等大人差不多回家的时候就回家帮忙。

　　虽然沈瑞活了快三十年，但是到了野外还真不如小兵一个孩子。

　　对于沈瑞来说，山里的东西分为动物和植物。

　　对小兵来说，山里的东西分为能吃的，不能吃的，能吃的又分了直接吃，掰开吃，这个能吃哪个丢掉或者煮了吃，还有些有药用价值。

　　沈瑞听了一副特别受教的样子，没想到这小山村的小家伙懂的东西还那么多。

　　正说着，小兵突然发现什么，跳着跑到草边。

　　沈瑞上前，就看见小兵手里拿了一片尖长的叶子，高兴道：“这个，就是能吃的。”

　　说着，小兵在叶子上咬上一口，“这个叶子是甜的。”

　　他吃了一半，另外一半直接递给沈瑞，“瑞哥，你要不要尝尝？”

　　瑞哥看着被他咬过的叶子，表示他再摘其他的尝吧！

　　这东西沈瑞看着和其他叶子也没什么多大的区别，不过看小兵吃的香，也嚼了嚼，还真发现叶子有点味道，甜甜的，还挺好吃。

　　见他吃上了，小兵笑着问道：“怎么样瑞哥，是不是很甜？”

　　“还行。”

　　“还有其他的呢，酸的，咸的甜的，好多东西呢。”

　　到了山里，小兵就成了导游，带着沈瑞整个山的树木认了一遍，这个花是可以吃的，那个果子有点涩，但是还能吃，那个树皮扒开，还有汁液可以吃的，反正各种个各样，都是沈瑞没有见过的。

　　就这样，在小兵的带领下，沈瑞一路吃草进山，真的成了一只山羊狂吃草了，而且这些草都有它独特的味道，吃着不能说很好吃，但是却很特别。

　　等到两人到了竹林深处，已经吃了不少。

　　小兵看着四周，好奇问道：“咱们来这里干什么呀？这里有什么？”

　　“转转。”沈瑞说道。

　　他先看了四周的情况，发现没什么危险，才带着小兵靠近之前那被遮盖住的陷阱。

　　这陷阱要是换了在山里野物多的地方，每天估计都能掉进点什么野物进去，现在不同，本来山里野鸡野兔就是稀少的，那天能那么幸运的抓住野猪，林巧巧都说是作者故意安排的，至于其他的，听天由命。

　　陷阱上面的绿色草叶已经干黄了，不少都掉洞里去了。

　　两人上前，沈瑞小心翼翼的先把上面架着的竹子树枝都扒拉走，然后往深坑里头看，看看有没有掉落在里头的小动物。

　　小兵靠近了些，声音带着好奇，“瑞哥，这是谁弄的？”

　　“我。”

　　“这是要干什么的？”

　　“抓吃的。”

　　“哦。”小兵了然，又说道：“我爸有时候进山里也会抓，不过很难抓的。”

　　小兵的爸爸除了在生产队上工，本身是会点木工手艺的，只是学的不精，到了外面别人看不上他这简单的手艺，这农村人谁家要是要制作家具一类，会找他预定，然后他就会去山里找木头，然后给人制作家具。

　　附近的山树木都是小的，根本不食盒制作家具，所以一半进山都是要去大山里头，那些地方才有这些大的树木。

　　扒开之后，沈瑞什么都没看见，坑里透就是一堆之前丢在里头的竹子还有树枝，看不到有野猪的痕迹，连半只兔子的影子都没有。

　　沈瑞嘀咕道：“我还以为这里能抓点野兔什么呢。”

　　小兵听完直接笑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写满了不可置信，“野兔哪儿那么好抓啊，我爸说，兔子我刨坑呢，就算掉下来，都挖坑出去了。”

　　“…………”这个他根本不知道。

　　又学到知识了，原来兔子会刨坑的。

　　小兵看他一脸惊讶，想到妈妈说二蛋哥哥没他聪明，所以不知道兔子会刨坑也不奇怪。

　　“老鼠也会刨坑，还有很多小动物都会刨坑的。”

　　“哦，我知道老鼠会打洞。”

　　两人见里头什么都没有，准备要走。

　　正转身，没想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听到声音都是一愣。

　　“什么声音？”沈瑞问道。

　　小兵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会不会是蛇啊？”

　　沈瑞听完浑身睡觉气了一阵鸡皮疙瘩，“不会吧？”

　　他们所在的地上属于南方的城市，这蛇虫鼠蚁什么的可比北方多了，就算在这样物资缺乏的时代，蛇虫鼠蚁也是少不了的，不然为啥要出四害什么的呢？

　　心里虽然害怕，两人却还是忍不住扭头朝着那坑洞里头看了过去。

　　只见坑洞里头，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那动了动。

　　沈瑞还没看清楚呢，小兵大喊：“是鸟，是鸟……”

　　正说着，一只“大鸟”突然从叶子铺着的干草里头钻了出来，沈瑞眼睛一下子放大，在“大鸟”扑棱棱要飞起来的时候，连忙整个人扑过去。

　　“大鸟”感觉到有危险，整个人扑了起来，可能因为慌不择路，所以上面盖着的树枝刚好挡住了它飞高的路。

　　千钧一发之际，沈瑞拿着一大块树枝直接朝着那“大鸟”的方向敲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沈瑞就这么敲了一下，刚好敲到了“大鸟”的脑袋，“大鸟”晕乎乎，倒回了洞里。

　　看着“大鸟”这么一幕，沈瑞毫不客气的直接整个人跳进坑里，要把那晕乎乎的“大鸟”给抓住。

　　小兵太小，看到这一幕只顾着喊着有鸟，有大鸟。

　　看沈瑞跳下去，小兵则喊着，“快抓住它，快抓住它，不要让它跑了。”

　　沈瑞哪里敢让鸟跑了，不顾一切的冲下去，然后在“大鸟”还没反应过来只咕咕两声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扑过去将“大鸟”给抓住。

　　“大鸟”本来想要飞走的，却没有想到让沈瑞先一步给扑中了。

　　他把“大鸟”死死的摁在怀里不敢松手，小兵比他还兴奋，手舞足蹈的喊着，“抓到了，抓到了。”

　　沈瑞死死的摁了好一会，感觉到胸口压着的“大鸟”在扑棱想飞，两只手死死的摁在上头，一只等到里头不怎么挣扎了，沈瑞才小心翼翼的放松了写，一点点的起来。

　　只见怀里被他捂了许久的“大鸟”已经气息变弱，但是并没有马上死去。

　　沈瑞不敢放松，学着记忆中的印象抓着“大鸟”两边的翅膀，让它即便是活生生的，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好大，好大的鸟啊！”小兵看着花色的“鸟”，高兴喊道。

　　沈瑞看着手上的“大鸟”，半晌笑道：“这哪里是鸟，这是野鸡好吗？”

　　不过野鸡也算是大鸟吧，反正都是鸟类。

　　抓了野鸡，沈瑞刚才那兴奋激动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放松下去，看着那么大的野鸡，反而更加激动了。

　　这可以说是他自己抓来的野鸡，没有靠别人帮任何的忙！

　　举着手中的野鸡，他笑道：“看来我也是个抓野鸡能手。”

　　野鸡比一般的家鸡要更灵活更难抓，家鸡不会飞，只会扑棱两下，距离很短，但是野鸡却比家鸡能耐多了，瘦长的身体长长的两条腿让它更方便在林间跳跃穿梭。

　　小兵见已经抓到野鸡了，忙喊着，“瑞哥，抓到大鸟了，你赶紧上来吧，咱们回去，我告诉我妈，咱们今晚有肉吃了。”

　　沈瑞点头。

　　不过他却没有马上爬上去，而是走到刚才野鸡钻出来的干草里，将干草掀开。

　　果然，在干草里头有四枚小小的野鸡蛋。

　　小兵见了更兴奋，大喊着，“是蛋。”

　　沈瑞把蛋捡了起来，然后递给上面等着的小兵，等把鸡蛋拿上去了，沈瑞才把野鸡用干草给绑住，然后递给小兵，嘱咐着一定要抓着它的翅膀，一见它动了，就压在地上不让它动弹。而他则通过棍子从洞口爬起来。

　　这不小的收获，让两人都少不得高兴一番。

　　沈瑞箩筐没采到什么东西，就带着一只野鸡四枚蛋回家。

　　一路上小兵都特别高兴，眼睛放在沈瑞身后的箩筐的时候满是渴望，恨不得现在就能开吃。

　　小兵早就饿惨了，想到香喷喷的鸡蛋，嘴巴直咽口水。

　　沈瑞也饿，不过还是劝说道：“等咱们回去再吃。”

　　“嗯，好。”

　　“这事情可不能告诉别人，就咱们知道，知道吗？”

　　小兵又连忙点头。

　　两人绕看路走回家，一路上都是小兵叽叽喳喳的声音，跟沈瑞在商量。

　　“瑞哥，这鸡肉你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一点，我想给我妈吃一点呢？”

　　“可以。”

　　“那我爸呢，还有爷爷奶奶，还有我姐呢，我能不能都跟你要一块，以后我抓鱼了还你。”

　　“…………”沈瑞觉得这孩子倒是个孝顺的，没说自己吃，全说家里人吃。

　　他点点头，说道：“都可以，到时候我给你一半，这鸟蛋瑞哥也分你两个。”

　　小兵显然没想到他会那么爽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瑞，不置信道：“瑞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为什么呢？”

　　“为什么？因为谁让你是我小弟呢？”

　　“小弟？”小兵不明白这个词，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说他比瑞哥小的意思。

　　两人兴奋的走回家，脚下都是生风的。

　　本来想着是避开大家的，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人。

　　沈瑞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并不熟悉，倒是对方看他们两人，喊了声，“二蛋，兵仔，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小兵乖乖的喊了声，“六叔婆。”

　　来人是周婶，跟小兵家算是有点亲缘关系，只是很疏，等于没有亲缘的那种，不过是维持面上同村人的关系。

　　她看两人走来的方向是山里，又看沈瑞背了个大箩筐，上面还遮了些猪草，笑问道：“二蛋，你们这是去割猪草啊？”

　　沈瑞没回答，一副不想理会人的样子。

　　这样是“傻子”，周婶并没有放在心上，傻子之所以叫傻子，就是因为不正常。

　　她又问小兵，小兵点头，算是承认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想着箩筐放鸡蛋容易颠碎，所以找了点草垫上底下，再把鸡蛋放进去。

　　之后沈瑞又觉得那么大的箩筐什么都没放，就放了只野鸡，加上附近有林巧巧说的那种猪草，沈瑞又同小兵割了点，刚好也能遮住里头的野鸡等东西。

　　周婶笑笑，“原来是这样啊。”

　　周婶说着，又伸长了脖子看，一边看一边靠近，“还弄什么了？是小兵你帮忙的吧？”

　　小兵想想自己也算有帮忙，点点头承认。

　　周婶又问面前的沈瑞，“二蛋，你和小兵都去山里哪里割猪草了？现在猪草可不多了啊，是去山里头吗？”

　　沈瑞依旧没说话。

　　这种沉默其实是挺不舒服的，但是这样不单止能让那些人一拳打在棉花一样无力之外，还有能瞒住他做的所有事情。

　　“二蛋，婶子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一下啊？你们去哪里割猪草了，我正好也割点。”

　　周婶说着，还上前，直接伸手过去，“我看看你们割的猪草好不好？”

　　可周婶的手刚碰触到猪草，却被沈瑞给躲开了，对方拉着小兵，说了声，“我们走。”快快的离开。

　　周婶狐疑的看着两人，目光在沈瑞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在她看来，这个张二蛋好像和以前很不同了，以前张二蛋是会说话的，应该说在他们询问了话之后，都是会回答的，但是现在，却说什么都不回答。

　　这傻子，怎么回事？

　　因为还有事，周婶心里好奇，却也没有再去探究，嘴上骂了句，“真是傻子！”

　　等人走远了，小兵才问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瑞，“瑞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怕被六叔婆知道咱们抓的野鸡。”

　　沈瑞点头，“嗯，这事不能告诉人，除了你爸妈，谁也不能说。”

　　“哦，好。”

　　两人没有回小兵家，而是直接去了沈瑞那边。

　　将背篓拿下来，猪草放到猪圈去喂那三只小野猪，还有家里养的那只家猪，沈瑞又将野鸡拎出来。

　　晃了一路的野鸡早已经没了气息。

　　四枚蛋拿出来，也没摔烂。

　　只是，野鸡是拿回来了，吃也想好怎么做着吃比较好吃。

　　问题是，沈瑞不会杀鸡，小兵虽然去了野林子里什么叶子能吃不能吃都知道，但是对杀鸡这些事情，却也不懂。

　　“要不，咱们等人回来再弄吧！”沈瑞说道。

　　小兵觉得是好主意，点点头，“都行的。”

　　“那咱们先煮蛋吃。”

　　“好！”

　　四个鸡蛋，沈瑞放了将近半锅的水，看水太多，又把水舀了些出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算满意。

　　然后两人开始轮流的烧火，水还没烧滚烫，小兵就在询问着，“鸡蛋熟了没，能不能吃了？”

　　沈瑞也没煮过鸡蛋，摇着头说，“继续烧吧！”

　　虽然在商场还不算混的太惨，但是这过日子的家务活，他根本就不会。

　　两人烧的烟囱不停的在冒着烟，人远远的就能看到他们家上方飘着的白烟。

　　周婶去而复返，经过田埂的时候，又绕了过来。

　　刚到大门口，周婶就眼尖的看到他们屋里头好像放了只野鸡。

　　她急急忙忙的跑了上前，发现还真是只野鸡。

　　她想到刚才遇到张二蛋和小兵，两人偷偷摸摸的，有说谎的样子，没想到，原来瞒着一只野鸡呢。

　　乖乖，这看的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家里菜倒是多，但是家家户户吃饭都是没有油水的，更别说肉了，这么一只野鸡虽然不大，但是也算能解解馋了吧！

　　周婶兴奋不已，伸手就要去拿那只野鸡，完全忘记了这是别人的家。

　　可就在她的手刚伸过去，刚好沈瑞起身出来，正好看到她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