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0

　　“你们都给我闭嘴”崔凤菊呵斥道，“瞧瞧你们一个二个的，看到头野猪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再酸这猪也是不是你们的还不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三个儿媳妇挨了婆母的骂，个个低着头进屋去了，崔凤菊又问姜爱华“老三啊，你这猪真不卖”

　　姜爱华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卖了娘，这猪一半用来办酒席，一半留下来大家一起吃，这肉腌起来过年正好吃。”

　　听了这话，崔凤菊点了点头“那成，那等会儿我就去大队叫老大和老四回来，今天咱们就把这猪杀了”

　　崔凤菊最后那句话说的十分振奋人心，杀猪啊有些人家过年时都没猪可杀呢

　　姜家的几个媳妇一个个都眼红的冒酸水了，但男人们还是挺高兴的，老大和老四被他们娘从大队上叫回来之后，赶紧就去恭喜了老三，然后几兄弟就去杀猪了。

　　姜爱华也来叫过姜爱民了，可是刘桂芬心想三房打的猪跟他们又没有关系，所以不让姜爱民去帮忙杀猪。姜爱民本身也没心情去杀，就借口人不太舒服躺在床上没去。

　　刘桂芬站在房门口，看着院里姜家三兄弟白刀子里红刀子出，又是烧水又是剃毛的杀猪，嘴里嘟嘟囔囔“老三就是小气，那么大一头猪，宁愿给那个赔钱货办满月酒让外人来吃，也不给自己兄弟吃呸，恶心”

　　姜宝珠站在她妈旁边，看着旭日和东升还有姜家别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在看着杀猪，心里十分的烦闷。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原本属于他们家的猪变成了三房的了

　　她去问她爸“爸你打猎那么厉害，怎么没有打到野猪啊”

　　是不是她三叔搞什么鬼了这才害得她爸没有打到

　　姜爱民躺在床上有些蔫蔫的，瞪了双手叉腰在门口嘟囔的刘桂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妈前几天她跟司胜利他婆娘打架了，我去山上时正要撞见他，我俩说了几句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三叔都已经把野猪给打到了要不是司胜利，这回的野猪肯定是我打到的你三叔那点本事哪里比得过我”

　　姜宝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途中出现了这种事情啊

　　上辈子她没有被司金宝和司美琪抢走头绳，她妈也没有跟王招娣打架的这一出，所以她爸顺利地打到了野猪。这辈子出了司胜利这个意外，才让他们家错失了野猪。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三房把他们家的福气抢走就行了，这只不过是一头野猪而已，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们家会因为另一件事情而真正的打开好运，从那之后他们家就跟开了挂似的一路往上

　　姜宝珠见她爸不太高兴的样子，赶紧安慰道“爸爸，没事的，以后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姜爱民看了姜宝珠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姜宝珠说道“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神仙一样的人告诉我的。他还说我是个有福气的人，能给我们家带来好运，只要我在，我们家以后肯定能够顺风顺水，好运连连”

　　姜爱民听了不是很相信，刘桂芬却立马走了进来，惊奇道“珠珠，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那个老神仙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姜宝珠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还把那个老神仙的模样描述的有声有色。

　　其实这都是上辈子甜笑告诉她的，甜笑说她做梦梦到一个老神仙，说她是个有福运的人，能给家里带来好运。甜笑把这话说出来之后，家里的人都特别宠她。

　　姜宝珠嫉妒的要命，所以这辈子她要先把这个宠爱抢过来

　　“天哪，妈没听错吧，我们家珠珠竟然是个大福星”姜宝珠说的十分的逼真，刘桂芬一下子就相信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宝珠，立马把她抱进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她又问，“那那个老神仙有没有告诉你，咱们家什么时候能打到野猪啊”

　　姜宝珠有些无语，觉得她妈也太没有档次了，一头野猪算什么她说道“老神仙没说这个，但是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咱们家就会有一个天大的好运气”

　　“真的吗”刘桂芬高兴极了，心想他们二房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嘛，三房不就是打了一头野猪而已，有啥了不起的，我呸

　　刘桂芬是彻底信了，姜爱民却不太相信，他无语地说道“小孩子胡说八道的，你还真信啊”

　　“我信啊，怎么不相信，你想想看，宝珠今年才多大两岁的孩子会撒谎吗所以我相信我闺女就是个小福星”刘桂芬一把抱住姜宝珠，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猪杀好了之后，崔凤菊先是给了谢文秀两块大肉，一块少说也得有十几斤，说道“你把这两块肉拿去给你爹妈和你姐。”

　　谢文秀接过肉，说了句“谢谢娘。”

　　虽说这头野猪是谢爱华打的，但家里当家做主的人还是崔凤菊。就算谢爱华把野猪拿出去卖掉，得来的钱至少也得交公一大半，自己只能留一小半，这就是姜家的规矩。

　　所以这头猪拿出来一半给甜笑办满月酒之后，那剩下的一般就得交公，全家人一起吃。崔凤菊能给谢文秀这么大的两块肉，算是格外关照了。

　　不过这种关照崔凤菊没有只给谢文秀一个人，她见剩下的三个媳妇一个个都朝这边盯着，眼睛都快粘到猪肉上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还不快过来拿肉”

　　崔凤菊先是给了大房一块肉，跟谢文秀的那两块大肉不同，冯翠珍这块肉只有两斤斤左右。肉虽然不多，但冯翠珍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拿了肉说道“谢谢妈”

　　刘桂芬知道自己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运降临之后，有点看不上这点肉，可是不要白不要，赶紧把肉拿上了。

　　倒是王建红见了她分到的那块肉，又看了看谢文秀手里的老大两块肉，心里有些不服气了“为啥三嫂分到的肉要比我们的大我不服气”

　　她素来跟谢文秀攀比，一丁点比不过谢文秀心里都不服气。

　　崔凤菊冷笑一声，她像看白痴似的看着王建红，一把把她手里的两斤肉也抢了过来，说道“这是老三打的野猪，里面有你啥事给你分块肉让你拿到娘家去，你还嫌少给你是情分，就是不给你你又能咋滴你既然看不上，那就把肉还回来”

　　说完崔凤菊把那块肉丢进了盆里，朝谢文秀说道“今天轮到老三家的做饭是吧把这块肉也拿去做了。”

　　“诶，好的，娘。”谢文秀点头。

　　王建红被当着这么多人训斥一顿，连肉也丢了，心里气的不得了，转身就跑进屋里去了。

　　姜家人喜滋滋的分了猪肉，刘桂芬虽然还是很生气三房没给他们分半头猪，但是此时沉甸甸的猪肉拿到手里，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这可是猪肉啊这个年头，谁家若是能拿出四五斤猪肉来，那也算是很可以了但她的喜悦还没维持多久，王招娣就上门来了。

　　王招娣是带着一脸怒气上门来的，今天她男人司胜利出门的时候是去打野猪的，结果野猪没打着，反而挨了枪子儿，被姜老二那个杂种给打了一枪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赶紧就冲到姜家来讨个公道了“姜爱民，你这个杀千刀的今天你们姜家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姜爱民，你这个孬种，你个剁脑壳，生儿子没屁眼，短命鬼”

　　“王招娣，你说谁短命鬼，谁生儿子没屁眼，我跟你拼了”刘桂芬听到王招娣骂自己男人，气的脸都绿了，赶紧冲上去就跟王招娣干架。

　　俩人你撕扯我衣服，我撕扯你头发的，打的是难舍难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少，都围在一处指指点点的，有人就解释了，原来是今天姜爱民上山打猎时不小心给司胜利来了一枪，这才有了这么个事。

　　崔凤菊刚指挥着几个儿子把猪肉抬进去，走出来就看到刘桂芬跟王招娣打起来了，赶紧主持大局“俩大老娘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架，很光荣是不是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打起来司老大家的，我问你，刚刚你为啥骂我家老二”

　　崔凤菊都发话了，刘桂芬只能恨恨的松开了揪着王招娣衣领的手，王招娣呸了一声，还恨恨揪了刘桂芬的头发一把，这才松开。俩人都没讨到好，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七扭八歪，脸上还有几道血痕。

　　“婶子，你家老二干了啥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他今天上山打猎时，给我家男人腿上来了一枪到现在我男人腿上还淌着血呢”王招娣咬牙说道。

　　崔凤菊看了姜爱民一眼，沉着脸道“真有这回事”

　　姜爱民摸了摸鼻子，苦着脸解释“娘，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那铳枪是咋回事，自己就擦枪走火，一下子就打到他了”

　　“这么说司老大媳妇说的就是真的了。”崔凤菊剜了二儿子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严厉。若是此时没有外人她肯定得好好教训教训姜爱民，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只能说道，“甭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打到了人就是你不对，把这块猪肉拿着上司家赔礼道歉去”

　　虽说崔凤菊没真的见到司胜利伤的咋样，但是见王招娣还有闲工夫骂人打架的样子，就猜得出司胜利伤的不重，要是他伤的重，王招娣就不会是这样子上门，而是拿着俩把菜刀上门来，逮着老二家的就砍了。

　　她给刘桂芬割了两斤多到三斤的肉，赔给司家也差不多了。

　　但王招娣可不是个见好就收的性子，她一路上就听人说就姜爱华打了头多大多大的野猪，保守估计也得有四五百斤。崔凤菊就想用这么一丁点肉来打发她没门儿

　　“崔婶子，你家老三打到那么一大头野猪，你就给我这么一丁点，你打发乞丐呢”王招娣白眼一翻，鼻孔看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姜爱民将王招娣竟然得寸进尺，还这么跟他娘说话，涨红了脸说道“王招娣，你男人伤的又不重，你别太过分了”

　　崔凤菊瞪了姜爱民一眼，让他闭嘴，自己看着王招娣，冷笑一声说道“咋的你这意思还想从我家拿走半头猪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男人值不值这半头猪啊司老大家的，我家老二打了你家男人是他不对，要么你就拿了这块猪肉走，要么你什么都别想拿，我也懒得跟你掰扯那么多，让乡亲们看笑话，还有一大头猪等着我腌呢”

　　这话一说出来，看热闹的人都笑出了声，崔凤菊这话问的好啊，司胜利那德行，还真就值不上这头野猪当初要是司老二突然死了，家里留下来不少的钱和地，司胜利估计就饿死了这种草包，哪里值一头猪

　　王招娣涨红了脸，咬咬牙想跟崔凤菊理论，但她也知道崔凤菊的厉害，只能恨恨呸了一声从刘桂芬手里把猪肉用力抢走来，转身走了。

　　刘桂芬眼睁睁地看着王招娣把崔凤菊分给她的准备送到娘家去的猪肉拿走了，心里急得不得了。见崔凤菊要进屋去了，赶紧说道“娘，那你看，我把我那块肉给了王招娣，娘你是不是”

　　崔凤菊呸了一声“是什么是你男人干的蠢事，合该用分给你们二房的那块肉来赔。咋的你还想我来给你擦屁股啊想得倒美”

　　刘桂芬明白崔凤菊这话的意思是不可能再给她分肉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就跟滴血了似的，同时又在忧心她妈问她肉的事该咋办

　　今天做的是野猪肉炖白菜汤，谢文秀去摘得白菜和萝卜，她之前听见崔凤菊念叨说白菜都被虫给吃了，可是当她到了菜园子一看，发现白菜上面已经没有虫子了，一棵棵的长得特别好。她摘了三四颗白菜就够一家人吃了，又拔了好几个萝卜，个个都十分的饱满。

　　野猪肉吃起来比普通的猪肉还要香，吃进嘴里那浓郁的汤汁，香的简直都要把舌头给吞下去。

　　姜家人一年到头都难得有这样大快朵颐的机会，一个个都忙足了劲儿，敞开了肚皮吃，别提多爽快了。

　　孩子们还感叹今天是不是过年了，往年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好生活

　　崔凤菊见大家吃的高兴，就连她平时总是板起来的脸色都松懈了许多，忍不住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笑了一下。是啊，他们家好久没有这样放开肚皮吃过肉了

　　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老三，她之前还以为老三最多能打到两只野鸡，没想到连四百多斤的野猪都打到了

　　不知道怎么的，崔凤菊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姜爱华跟她说过的那句我们家甜笑是福星的话，难不成这甜笑还真是个福星她怎么觉得自从甜笑去了三房之后，三房这运气就跟着好起来了呢

　　此时甜笑正被谢文秀抱在怀里呢，那双水汪汪、湿漉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崔凤菊想起赵阿婆当着大家伙说的那句甜笑一脸福相的话，心里头琢磨着，别说，甜笑看起来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东升拿了一块被煮的软趴趴的肥肉过来要给甜笑吃，却被谢文秀拦下了，她说道“妹妹还太小了，不能吃肉的。”

　　“可是这块肥肉这么软也不能吃吗”东升的眼中带着一抹希冀，这肥肉他试过了，入口即化，他以为妹妹可以吃的。当他见谢文秀还是摇了摇头之后，叹了口气，“唉，好可惜啊，这么好吃的肉肉妹妹都不能吃”

　　谢文秀知道东升是疼妹妹，安慰道“等妹妹长大了，就能吃好吃的肉肉了。”

　　东升凑过去，朝甜笑笑了笑，小大人般地叮嘱甜笑“那妹妹你要快快长大哦，这肉哥哥就先吃啦”

　　这话换来甜笑一个甜甜的笑容。

　　崔凤菊虽然没再给刘桂芬分肉，但还是给了她一块猪肺，当晚刘桂芬就猪肺去了娘家。

　　姜爱华打到野猪的事情，村子里都快传遍了，刘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他们今天没有做饭，就等着刘桂芬来给他们送猪肉。

　　可是当刘母看见刘桂芬手里拿着的那猪肺之后，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你家老三今天不是打了一大头野猪吗听说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呢你家那个老虔婆就让你送块猪肺过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打发叫花子啊”

　　刘桂芬嘟囔道“哪有七八百斤啊，统共就四百多斤而且她也不是没给我分肉，分是分了，但今天爱民不小心给司胜利打了一枪，他婆娘上门撒泼打秋风，把我那块肉给拿走了”

　　“啥还有这回事那就算是这样，那个老虔婆也不能拿给我们家的肉赔给司家啊，四百多斤的一头猪还不够她赔的要我看她就是看你没给她生个孙子，故意敲打你这老不死的，还真做的出来”刘母骂骂咧咧的，但一想后天就是甜笑的满月酒了，又道，“不过不要紧，等那个小赔钱货的满月酒上，我跟你爹还能再吃顿好的。四百多斤的猪，猪头也得有个大几十斤吧”

　　这边给孩子办满月酒有个习俗，办满月酒那天一定要用一个猪头祭拜，祭拜完了之后得把猪头送给孩子的姥姥姥爷。

　　刘母这意思，显然是想在甜笑的满月席上把猪头带走。

　　刘桂芬都有些佩服她妈的不要脸了，明知道甜笑已经成三房的闺女了，又不是她亲生的，还好意思去拿猪头

　　不过很快刘桂芬的注意力就被她妈的话给吸引过去了，因为她妈说“我前几天有空，就去卫生所打听我外孙女现在的妈的住址去了，你猜他们家是啥身份”

　　这话说的有点绕，可是刘桂芬心中有鬼，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她的面色苍白，一把拉住她妈，皱着眉头不赞成地说道“妈，你干啥要去问那些万一被发现了该咋办”

　　刘母把手抽回来，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个傻子，咋可能让别人知道这事我跟你说，你绝对不会猜到你那闺女现在就在小溪河大队我都打听清楚了，那闺女是回家探亲的，她阿爷过八十大寿，没想到在半路上生了，现在在坐月子也没办法回去。你说说看，她也是个乡下的，咋就嫁的那么好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唉”

　　实在是对方嫁的太好了，刘母不得不感叹，但她一看自己闺女的长相，又没什么好说的了。她长得不咋样，她几个闺女都随她，个个都长得普普通通，要是想像小溪河大队那位嫁个有钱人，还真是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