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撤兵

　　“三个月前就让你做好准备，还丢了那么多城池。”南宫夜提前将居住地方的人员调走，铁心很轻松的便潜入到他的房间，两人多日来第一次正式见面，一上来铁心便吐槽道。

　　“那你也不看看是谁攻的城。”南宫夜对此耸耸肩，以玩笑的口吻说道。南宫夜将沏好的茶递给铁心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真没想到你竟是天狼的战神，”南宫夜率先打破僵局，开口说道，“难怪之前一直调查不到你的信息。”

　　“你不也是南月国的小王爷吗？”铁心似笑非笑的回道。

　　“哈哈哈，”笑过之后，南宫夜便正经的说道，“这战能停吗？”

　　“能，”听到铁心的话，南宫夜本以为两人可以免去对峙的局面，可紧接着铁心的话又让他陷入了沉思，“杀了我，这战便能停，但也仅是可能会停。”其实连铁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若死能不能动摇铁啸天。

　　“这座城攻下后，你们下一步还要接着扩张吗？”

　　“嗯。”铁心只是点点头。

　　“铁心，停手吧，再这样下去，其他诸国若是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天狼，天狼便会成为九州共同的敌人。”南宫夜不想有一日，天下人都去声讨她。

　　“在天狼王下令打破四国合约时，他便已经考虑过这种后果，所以，除非你们臣服，否则，他是不会停手的。”南宫夜说的以后可能出现的局面，铁心知道铁啸天敢打破合约，定是已经做好万全之策。

　　“哈哈哈，早就听说天狼国君做事周全，智勇双全。”南宫夜自嘲的笑道，“战场后的局面你去看过吗？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婴儿，老妇的哭声响彻天际·····”

　　这天晚上，铁心和南宫夜聊到很晚，不知是南宫夜哪句话打动了铁心，在临走之际，铁心告诉南宫夜，“联合其他诸国向天狼暂时求和吧，天狼国君还有很多实力没有展示出来，若为了天下百姓，求和是最好的办法。”

　　次日，李将军刚赶到便接到铁心已带领天狼军返回天狼国的消息，就连南宫夜也没想到，铁心的动作如此迅速。在决定带兵撤回那一刻，铁心便已做好回去接受处罚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铁啸天会将处罚施加到碧绿身上。

　　因铁啸天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他撕毁四国合约，私自对外扩张的事也引起了朝中大臣的非议，只是铁啸天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对此，沈老将军只好将希望放在铁心身上，只要不是天狼战神带兵征讨，他国的忌惮便会少些，铁啸天的狂妄也会收敛些，毕竟当年以血祭萧，掌控万物的恐怖画面，活着的人还是胆战心惊。

　　只是铁心虽然带兵回来拒绝出战，但在铁啸天下令将碧绿从将军府带走之时，沈老将军便知道，铁心的软肋将要动摇她，对此，他还需要加一把火。

　　听闻铁啸天将碧绿施以仗刑后关进了天牢，沈老将军夜里令人打点好一切，准备前往看望碧绿。

　　“老身见过将军，将军可知，公主现在如何了？”天牢里一妇人见来人急忙爬起来问道。

　　“不用行礼，快快躺好。”毕竟是在自己府里住了许久的人，看到碧绿满身伤痕的样子，沈老将军有些不忍，“心公主很好，王只是让她面壁思过，倒是你······”

　　“公主没事就好，老身在将军府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也该享够了。”妇人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坐下，只是皮肉沾凳的疼痛感，还是让她有些受不住。

　　“碧绿可听说过天狼战神？”沈老将军在碧绿对面坐下问道。

　　“公主所在的狼营里的战神？”碧绿知道铁心是狼营里的一员，但每年她和铁心只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关于狼营里的一切，铁心是闭口不谈的。

　　“嗯，”沈老将军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战神便是心公主，碧绿可又知，依公主的实力，本可摆脱王，去这宫墙外逍遥自在，但她没有，她一直在作为杀人工具为王浴血杀敌，你可知这是为何？”

　　听到这里，碧绿便已明了，“原来这么多年都是老身在拖公主的后腿啊，当年娘娘死的时候，我便想着追随娘娘而去，可是看着还只有这么高的公主，我放弃了，如果我再不在了，那公主便是真孤身一人了。”碧绿伸出手，比划道。

　　看碧绿的样子，沈老将军更没法将自己的意思告知她，不过，碧绿是个聪明人，今日沈老将军来绝不仅仅是来看望她那么简单，“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是为了公主好，无论什么老身都会去做的。”

　　“那，我就直说了，”沈老将军犹豫再三开口道，“进来，王打破了四国合约，不断对外侵略，九州之内民不聊生，谁劝都不听，公主这次违背命令，擅自带兵回来，拒绝发动侵略，可是你，让她再次动摇了，我这次来·····”

　　看沈老将军支支吾吾的样子，碧绿已知来者何意，“将军的意思，我已明白，老身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老身有个请求，凡将军替我书信一封，内容如下·······”

　　两天后，天牢传出消息，罪妇碧绿因在将军府偷窃国家机密传与敌国，现已畏罪自杀。听闻碧绿死了，百里半莲便一直在纠结该不该告诉铁心，只是纸始终包不住火，再加上沈老将军的推波助澜，铁心很快便收到碧绿已故的消息。百里半莲本来以为铁心会无法接受，但是铁心却和平常一样，这让她更加担忧。百里半莲多次去找铁啸天解除铁心的紧闭，但都未果。因为碧绿的死，铁心再无牵挂，明确自己不会再带兵外侵。

　　御书房内，铁啸天震怒的指着下面的沈老将军，“沈老啊，沈老，你让孤说你什么好，是谁给你的命令，让你去天牢的，又是谁让你去劝碧绿自尽的。”对于碧绿自尽一事，铁啸天十分意外，他一直以为借碧绿和铁心二人的彼此牵挂来牵制二人，让铁心一直为自己所用这件事，自己做的万分完美，可是一切都让眼前的人打破了。

　　沈老将军毕竟是经过风浪的，对于铁啸天的震怒只是拱手道，“王息怒，一切都是老臣自作主张。现在天狼战神已不再出战，请王停手吧。”说罢，沈老将军将一份由朝堂上的官员都签字画押的请愿书呈上。

　　“沈老啊，你都已经在家养老了，怎么还插手朝堂之事”铁啸天虽然很气沈老将军，但却拿他没办法。

　　“先王临走之际告诫老臣要时刻制止王的不当行为。”沈老将军实事求是的说道。

　　“罢了，你退下吧，写信给凌风让他回来。”铁啸天最烦大臣搬出先王，摆手道。

　　一个半月前，还在外继续寻找古图的沈凌风一行人，收到来信让他们迅速回王城。一路快马加鞭，在一月后，沈凌风，萧云，雀儿三人终于赶回王城，刚进将军府，沈凌风便被沈老将军叫到书房。

　　“爷爷，我该怎么做”从沈老将军那里，沈凌风知道近来王城和铁心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可是他却迷茫了，一边是君，一边是友，他该如何抉择。

　　“顺从你的道义，君命不可违，但若君有错······”沈老将军虽然没把话说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芙蓉国战役，你是亲身经历过的，那还是小战，大战可是比更残酷，百姓死伤更多。”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话后，沈老将军将两个半月前去见铁心时，铁心交予他的东西递给沈凌风，“这是心公主让我给你的，说是你一见便知何意。”

　　沈凌风将裹着的布打开，见是一枚玉佩，这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是小时候他在兰苑里朝兰妃娘娘要的那枚，只是兰妃没有给他，说那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王给她的免死金牌。

　　沈凌风将这枚玉佩的意义告诉沈老将军后，王的旨意便到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将军府沈凌风入宫晋见。”王宫里的公公读完后将手里的圣旨递给沈凌风，“沈公子，请吧。”

　　“公公稍等，待我换身衣服。”沈凌风换好衣服，交代家里人照顾好萧云和雀儿后，便和宫里的人一起离开了。

　　前脚进门，后脚便被圣旨叫走，将军府上下因此布满了紧张的气氛。一直在军营练兵的沈青云，一接到家里的信息，便直奔王宫，于公而言，他清楚自己的儿子不是从政的料，于私而言，他不想让沈凌风参与到这污浊的官场之中。可惜，铁啸天知道沈青云心里想的什么，压根不见他。

　　大殿内，沈凌风恭敬的站在下面，“微臣该死，王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最后一张古图还没查清具体位置。”

　　“无碍，孤这次召你回来，是有别的事交代于你·······”铁啸天将他这次召沈凌风的意图，一五一十的告知给沈凌风。碧绿的死直接让铁啸天确认，铁心已经不能再为他所用，但天狼不能没有战神，天狼的天下需要一个战□□号来捍卫着，即便这个战神并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那个。铁啸天找遍整个天狼，觉得沈凌风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此次他还想让沈凌风带兵去和李将军汇合，因为铁心的带兵撤回，南月国城池迟迟拿不下，原本制定的扩张计划受到很大。李将军只好带兵先转向他国，虽然也占领了一些领土，但对于三大国，却是很吃力的。

　　“王，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领命后的沈凌风想去天牢见铁心一面。不过，铁啸天并没有同意，碧绿死后，铁心便明确不会再征战，但铁啸天一心急着完成一统大业，以沈家满门性命要挟铁心。可惜，沈家世代忠臣，铁心清楚沈家在朝堂的地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铁啸天是不会动沈家分毫的，况且，她还将带有免死金牌之意的玉佩给了沈凌风。

　　“王，臣与心公主从小相识，感情深厚，又一同寻找古图，请您准许微臣见她一面。”见铁啸天不同意，沈凌风再次开口。恰巧这时沈青云赶到，在殿外候见，铁啸天见沈凌风也言之有理，便同意了。

　　这是沈凌风第一次来狼营，在外还没什么感觉，走到房内时，尤其是通往禁闭房的幽道里，若不是前面引路的看守手里拿着烛火，是完全置身于黑暗。

　　“你先退下吧。”看守打开门后，沈凌风对身旁的人说道。

　　“沈公子，王有令，不能让你们单独见面。”在沈凌风来之前铁啸天便已让人送来命令，不得让二人单独相处。

　　听到声响的铁心迅速站起，许久未见灯光的眼睛，一时被烛光晃了眼，待适应之后才看清来人。因为看守的存在，二人有些话都不能说，只是简单的叙叙旧。

　　回府后，沈凌风略过重点，将一些事告知了萧云和雀儿，因为觉得王城最近不□□稳，而且不想让他们卷入政治，就打算让二人先暂时离开。

　　“只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待一切安置妥当后，我再带雀儿离开。”作为江湖人的直觉，萧云也感受到了王城的压抑气氛。

　　“我都听萧大哥的。”见萧云态度坚决，沈凌风看向雀儿。

　　“行，待一切安稳之后，我便送你们离开，江湖可是比朝堂自在多了。”沈凌风笑道。

　　狼营的禁闭室内，除了休息，吃饭之外，铁心这样望着窗口已经整整四个月了。在铁心还在出神的时候，有个送饭的敲了敲门，将饭菜从门上的一个暗板里递过来，铁心这才起身去接过饭菜。在双手接过饭菜时，门外的人接着暗板的缝隙，小声告诉铁心，“诸国已来求和，可安。”

　　听到这个消息的铁心，长舒一口气，她相信南宫夜一定可以的。铁心虽然身在禁闭室，但在狼营这么多年，她是有自己的人的，所以外面发生的事她也是知道些的，她心里也清楚促成诸国来降，不仅是南宫夜的推动，更是因为沈凌风带着大军和一行狼营里的人的加入，让扩张之势势如破竹，再加上天狼地大物博，兵器资源丰富，光一个狼营军便已如此厉害，而且还有后手没有亮出，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诸国联合对抗，也只是两败俱伤。如此，为了减少损失，厚积薄发，诸国决定求和。如果说其他国家来求和是为了自保，为了免于战乱，那三大国来求和更多的是为了古图。

　　因为诸国来和，铁啸天下令让沈凌风和李将军回王城，并施以奖赏。沈凌风被授予少将一职，李将军也同样加官进爵，世代荣华。

　　南月国本来是派南宫夜来进见的，只是南月国主突染重疾，需要南宫夜帮南宫宸稳定局势，只好派其他使者。来的诸国都对天狼战神十分感兴趣，纷纷向铁啸天提议想要一睹战神风采，事务繁忙的铁啸天这才想起铁心还未处理，只是天狼战神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铁啸天在大殿之上直接驳斥的对方的请求，“我天狼战神威名远扬，诸位若是真心来和，以后自有机会和我天战神把酒言欢，若不是真心来和，也还是有机会在战场上一睹风采的。”

　　虽然铁啸天的狂傲让诸多使者很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待一切稳定，铁心从禁闭房出来已是冬天了，几个月不见天日，室外即便没有太阳对铁心来说也是特别刺眼的。和以往一样，每次接铁心的都是百里半莲。

　　“还好吧？”看着铁心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百里半莲甚是担心。

　　“没事，师父，不过是小半年没见过太阳而已。”铁心自嘲的笑道，“师父，我想洗洗，都臭了。”心若一直在黑暗之中，即便每日都与太阳朝夕相见，那又有什么用，直达内心的世界依旧一片黑暗。

　　“师父，我累了，想做我自己了。”躺在浴桶里的铁心闭眼对着帮她加水的百里半莲说道。

　　“我的心儿，终于要展开羽翼飞走了，”百里半莲端着水的手在空中明显停顿片刻后说道，“确定要去找他吗？”

　　“碧绿已死，我的执念只剩他了。”

　　“既然已经决定，就去吧，你记得，无论在哪，你都是我的徒弟，在外可不能丢为师的脸否则就不要回来见我了。”百里半莲故作玩笑的笑道。

　　梳洗完毕，铁心打算先喝完师父准备的鸡汤再去见铁啸天，在她喝汤的时候，百里半莲取出一封信递给铁心，“这是碧绿请沈老将军代笔留给你的。”

　　沈老将军作为知情人，他知道碧绿和铁心之间的感情，碧绿的死他是最大的凶手，觉得无法面对铁心，便托百里半莲代为转交。

　　听到碧绿，铁心的眼角有些湿润，将鸡汤放下，接过信件。人在伤心到极致的时候，多是又哭又笑的。看完信后，铁心虽然流着泪，但却笑了。她知道，碧绿是怕她陷入极端，特意借她们的遗憾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外面的天地走走看看。虽然碧绿在信上没有对自己的死提半分，但她差不多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信上内容如下：

　　心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我已经去找小姐了，自小姐死后，我便一直想随她而去，只是不忍心看你一个人才苟延残喘到现在，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活在自责与愧疚当中，当初夫人将小姐交代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她，小姐将你托付给我，我也依旧没有照顾好你。我走后，你要替我和你娘将这还没看过的风光都看个遍，你知道，你娘啊，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浪迹江湖，在河山之间自由穿梭。而且我也想让你替我去江南，去塞北看看。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小姐会在天上守着你的。

　　收拾好情绪，拜别百里半莲后，铁心便准备次日去见铁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