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下
没有人知道你和辰砂吵架了。
就如没有人知道你们已经交往一样。
吵架后的第一天，你的窗台上出现了一朵小花。
吵架后的第二天，你的窗台上出现了两朵小花。
吵架后的第三天，你的窗台上出现了三朵小花。
吵架后的第四天，那个远离人群，孤独处世的宝石人，站在了你的窗外。
他是偷偷过来的，你看到你窗外的草地上，有他踌躇过后的痕迹。
他站了很久。
“今天没有花”你笑。
“没了，摘完了。”
月光下，发上像是流淌着银的宝石人看着你的笑颜，像是舍不得眨眼似的。
许久，才慢慢地，眨了一下好看的眼睛。
银色的液体落在他脚边，和他的影混合，又慢慢自月光中升华，浮游在他身周。
“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是有的，但那样，就离你太远了。”
离你太远了，就不能即时赶回来，也看不到你甜美的睡颜了。
你听出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真是傻子。”
既然不希望离太远，为什么又要拒绝你的靠近
辰砂把这当成了你的拒绝，神色黯然地后退几步：“明天，我带着花来。”
你唤住了他，辰砂很快就回过头来。你发现他身边的银色浮珠更多了。
真是，让人头疼又让人心疼的爱人呀。
“我不要花了！够多啦！”
你把放在房间角落放着的花瓶拿给他看，摆在了窗台上。
辰砂送给你的花，你都好好养着，一朵都没有谢。
月光下，折回来的宝石人脸上是惴惴不安的表情。
他收到了你示好的暗号，却又不太敢相信。
“不要花，你想要什么呢”他试探着问，眼睛映着月光，华光如银如水流淌。
你几乎半个身子探出窗台，很轻易的就能俯视这个水做般的宝石人。
你笑了。
“明知故问。”
冰冷的大理石台上的两个影，在月光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合二为一。
一滴水珠似的，
落在依旧鲜嫩的花叶上，
像泪滴一样，
被柔韧的枝叶轻易的掸去了。
第15章 冷战
能让你和磷叶石吵起来的事情太多了。
在你看来他就是一个破事制造机，每天都要给你惹出一大堆糟心事，但他还完全没有自觉，看着你笑得欠扁又开怀。
一定要比喻，对，熊孩子，没有比这个更贴切的了！
偏偏他又那么脆，就算是你也能轻易弄碎他，顶着寄人篱下的压力，你只能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等到你找到不会弄碎他又能让他吃苦头的法子后，他就已经换上了玛瑙双腿，每次看到你的小动作就溜的飞快，你根本抓不住他！
再之后，他又换了合金手臂，这时你被他惹怒了就能随意朝他投掷发泄了。
他有一次甚至做了一个合金法斯出来让你随便打，然后就被你骂到不再用合金娱乐你。
“既然使用合金会碎会难受，就不要用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你是这么说的。
你的恋人，换脚又换手的奇妙宝石人，只是笑着看你，看到你浑身不自在，扭过头再重复一遍的时候，才轻声应了。
“我知道了，你会担心。”
“谁担心你了”你羞红了一张俏脸。
但磷叶石只是看着你，笑得更加欠扁了。
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呢
你那个从不让人省心的爱人，连头也换了。
这次他没能醒来。
“知道我会担心，还这么乱来……”你在沉睡的宝石人身边哭了，“够了，你快点醒来！不然我和你分手！”
但是一直以来秒怂的磷叶石却没有醒来。
你生气，你无理取闹，你开始单方面的冷战。
等待磷叶石的时间不是很难熬，这让你惊讶。
所以你没有刻意去记时间。
但当变石来对你做定期取样检查的时候，你才发现不对。
时间过的太快了，或者说，你对时间的感知变得太慢了。
你让变石把对你的报告次数折换成年，才发现，不知不觉你已经等了五十年。
但你一点儿也没有变老。
这个认知让你恐慌，
又惊喜。
你跑去看沉睡的磷叶石。
他一直沉睡着，一直没变。
他沉睡着，也不知道――
你的变化，你的不变，
你的恐慌，你的喜悦，
你的酸涩，你的等待。
你躺在他身边，仿佛这样就能和他一起沉眠不朽。
“五十年都过了，你还不醒，懒虫。”
“罢了，我大概……还能再等你五十年。”
“你一定要醒来啊，知道吗”
你和磷叶石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五十年结束了。
你保持着不败的面容，
支撑着持续腐朽的内里。
等了一个又一个五十年。
久到你以为自己再没有下一个五十年的时候……
终于，等到了你爱人的睁眼。
此时你躺在磷叶石怀里把这些前尘往事一一诉说，那些焦苦等待的岁月已经过去，酸涩的感情也已经忘却，但是此时因和爱人重聚的喜悦却依旧让你老化的心脏雀跃跳动。
你还能像年轻时一样和他调笑：“你说你过不过分，我不过想和你冷战五十年，你就给我睡了三百年，报复也不是这么报复的。”
但是磷叶石却没像他没换脚，没换手，没换头时一样，用更加歪曲夸大事实的话来反驳你。
你艰难的回过头去，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很奇怪的，磷叶石绝不会露出的表情。
看着，就让人想要落泪。
但是你的爱人见你回头后，立刻露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看着就让人生气的欠扁笑容。
和他没换脚，没换手，也没换头前一模一样。
“嗯，是挺过分的。”他笑着说，但是颜色瑰丽的眼眸里似乎流淌着黄金，一闪而过的微光像是眨眨眼就不见的泪花。
合金的手指摩挲在你依旧柔嫩的脸颊，但你却觉得他是在隔着你不变的皮囊，抚摸你早已被时光烧成灰渣的内里。
那么小心翼翼，就像是怕你下一秒就散成飞灰，从他怀里离开。
“人类不过百年寿命，你花了一半和我冷战，那么接下来的所有岁月，我们都用来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