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古族之危
段亦岚正想得入神，就感觉自己腿上多了一个香香软软之物, 曲流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还将脑袋趴在了段亦岚腿上。
伸手轻轻将对方脸侧青丝拢于耳后，段亦岚低头望着那绝美的侧脸道“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 刚才我去见了娘，没啥需要我们做的”
曲流莺没有说话, 静静趴在段亦岚身上, 慵懒得像一只小猫, 沉默半晌, 才出声道“亦岚, 陪我再在这里待三日，然后我们就启程去玄隐古族”
段亦岚身躯微微一颤，敢情自己刚才与美妇相谈的一切, 流莺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稍微想想也就释然，这里是流莺的族地，她想要知道的事, 还有什么探查不到。
是夜，曲流莺独自进了自己生母的房间。
两人都能占测天意，根本不用多余的询问或解释, 静静待上一会儿, 很多想知道的东西，心里都能有所答案。
良久, 美妇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段亦岚那孩子很好，她很疼你, 有她陪在你身边，娘也放心了”
谈及段亦岚，曲流莺脸上柔和了许多，当美妇问及这些年她在外的一些情况时，曲流莺也无甚隐瞒的一一告之。
转眼夜已过半，正当曲流莺起身欲离开之时，美妇犹豫再三，低声将其叫住。
在曲流莺略带疑惑的注视下，美妇取出一只小瓷瓶模样的透明灵器，瓶底有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小丸。
白色小丸似药非药，美妇微微掀开一丝瓶塞，曲流莺立即感应到若有似无的生机之力自小丸中扩散而出。
她不明所以的望向美妇，不知对方这是何意。
美妇重新将瓶塞合上，拉过曲流莺的柔荑，将小瓷瓶放于其掌心，而后才颇有深意的开了口。
“这是还精蛊，在行房之前半个时辰服下，蛊虫吸取精血，便可化为”
“娘！你别说了！”
美妇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曲流莺出声打断，曲流莺一张俏脸已是红到了脖子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哪还会不知那还精蛊的用途是什么。
饶是曲流莺心境再怎么淡然，在自己生母跟前讨论这种事还是令她觉得无比羞臊，手里握着的那小瓷瓶仿佛会烫手似的，但她却并没有将其还回。
美妇一看自己女儿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这东西送对了。
担心曲流莺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附耳上去悄声又在其耳边叮嘱了几句，直把曲流莺说得彻底面红耳赤才停下。
曲流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自己娘亲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宿房后，一颗心仍是怦怦直跳，能与段亦岚要个自己的孩子，光是想想，就令她悸动不已。
段亦岚正盘膝在椅塌之上闭目养神，见曲流莺慌里慌张的推门进来，立马迎上前去，好奇的盯着她通红的脸颊道“流莺，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段亦岚后，曲流莺的俏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连忙摧动功法将自己心绪往下压，她哪好意思开口告诉对方还精蛊的事。
两人在小镇上待了三日之后，曲流莺便主动带着段亦岚去跟自己娘亲告别，九宵大陆的危局如巨刃一般悬在头上，能有这三日的轻松，已经算是偷来的闲暇了。
离开小镇，段亦岚直接展出炎翼，带着曲流莺及獬豸二兽，按照美妇告诉自己的方位奔行。
玄隐古族位于一处鲜为人知的独立空间界，若是没有线索，就连曲流莺也无法探得其方位。
段亦岚无数次在心中感叹，不愧是流莺的母亲，真是厉害极了，天底下好像真没有她测不到的事。
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奔掠了一个多月，穿越无数莽荒山脉之后，四人终于来到一片海泽。
玄隐古族界内
这是一片古老而广袤的大地，一座座险峻的山峰之上，修建着雄伟壮阔的大殿，如一头头洪荒巨兽，静静蛰伏在这个避世的空间。
可令人叹息的是，曾经雄倨整个九宵大陆的强大古族，如今已是不再为人所知。
古族虽已没落至此，但这里的人丁却异常兴旺，山峰以及街道各处皆是人来人往，基本上人人都是修炼的武者，元力魔力与玄力混杂其中，纷繁无比。
但绝大部分武者的修为都不高，五阶及以下占了八八/九九，唯有一名老族长修为玄力七阶，他手下还有两名玄力六阶的长老，庞大的古族，就靠着他们三人在风雨飘摇中坚持着。
族里最宏大的一座大殿之内，年迈的族长以及十数名族人正面色阴沉的立于大殿中央，望着高长石阶之上的一名中年男子，眼神之中满是愤怒与绝望。
中年男子一身锦袍，头戴玉冠，独坐尊位之上，优哉游哉的饮着酒，对于下方立着的那十数人，仿佛连多瞧一眼的兴趣也无。
锦袍男子下位还坐着两名男子，年龄看上去都有些大，神色倨傲，目光冷峻。
其中一人望着下方白须白发的老族长道“我说，段老头，我们陈大人亲自前来接收血灵，你们拖拖拉拉的磨蹭了好几日都没把人交出来，你这族长是怎么当的啊！”
段弘致垂于袖袍之下的双拳捏得咯吱作响，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道“三位大人，往年都是百人之数，为何今年突然要带走千名族人？”
话音刚落，先前说话那男子立马喝斥道“混账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你再推三阻四，别怪我血洗你玄隐一族！”
段弘致尚未答话，立于他身旁的两名长老已按捺不住，正欲出声，却被段弘致伸手阻下，对方有着三名八阶强者，就算自己这十数人血染大殿，也无法撼动他们分毫。
玄隐古族沦落到今日这般，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么灭族，要么每年向天鬼交出百名拥有玄脉的武者，以增其修为。
虽然屈辱万分，但每一届族长都无法下令以万千族人的性命，去做颜面之拼。
只有活着，才有改变命运的希望，族内所有人都知道天鬼这般行事，是将自己当做羊圈之物，而自己除了任人宰割，毫无抵御之力。
每年被选中的百名武者，皆是没有一丝怨言慷慨赴义，自己的牺牲能换来所有族人一年的安然，值了！
但身为一族之长的段弘致却内心无比煎熬，他只恨自己没有实力保护族人，接受天鬼一族如此欺凌。
段弘致深吸一口气，望着尊位之上的陈雨道“陈大人，若是带走千名拥有玄脉之人，几乎是断绝我族血脉啊，往后十数年，都不会再有玄脉之人出生”
陈雨眼皮微抬，看向段弘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他冷冷开口道“断绝血脉，与我有何相干，给你三日，不交人，你这玄隐古族也没必要再留了”
陈雨言语刚落，位于下首的两人便大声道“还不滚出去，三日为限，老东西好好考虑吧！”
段弘致带着一行族人走出大殿时，双掌犹自颤抖不止，一口牙都快咬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在大殿之上与天鬼那三人拼命，他是一族之长，万千族人都要靠他庇护。
“族长，这般任人鱼肉的日子我他妈真是过够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族人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跟他们拼了！”
“是啊族长，让我们交出千名拥有玄脉之人，这事做得太绝，根本不给我们留后路”
“族长，下令吧”
“族长，拼了吧”
周遭族人们的话语，震得段弘致脑海嗡嗡作响，难道玄隐古族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中吗，真的等不到摆脱厄运的那一日了吗？
一瞬间，段弘致仿佛又再度苍老了百岁，像极一名即将暮薄西山的年迈老人，背脊佝偻得令人有些心酸。
“你们都回去准备吧，三日之后，可能世间再无玄隐之名，交出千人，到了下边，我哪还有脸去面见列祖列宗”
得到族长的确认之言后，所有人脸色都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拼死又有何惧，屈辱的活着才最诛心！
再也不用年年亲手将最有天赋最优秀的族人送入虎口了，有时候他们都不知自己是在保全族人，还是在一点一滴冰封族人鲜活的心。
既然已没有了退路，那便拼死一战吧，为族人战死，也算死得其所。
眨眼之间，三日已过，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这片古老的土地时，族内万千民众面上都带着一抹决然，他们知道，今日，便是赴死之日。
包括段弘致在内，拥有玄脉修得玄功的族人共有千余人，他们皆在族地最大的练功广场静静盘坐。
其余数万民众也默不作声的围在广场周遭，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之战。
直至正午时分，天鬼一族的三名八阶强者才缓缓踏空而来，身后跟着十数名五阶、六阶的侍卫。
看到玄隐一族这般阵仗，他们哪还会猜不到对方是想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只不过天鬼一族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戏谑，一群弱鸡想要拼命，真是可笑。
被众人拥簇在中心的，正是陈雨，他修为玄力八阶巅峰，算是半只脚已踏入九阶皇者之列，此次天鬼安排他前来玄隐古族接收血灵，他心里其实也是有着诸多怨言。
这等小事也用得着让自己前来，真是浪费时间，就那些蝼蚁一般的存在，连正眼相瞧的兴致都没有。
但天鬼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就当是出来走动走动吧，他巴不得玄隐古族的人奋起反抗，反正那些修炼所用的血灵没自己的份，将这个狗屁古族灭了，今后也懒得再操心。
根本不需要陈雨开口说话，立于他身后的两名八阶初期强者便开口了。
“段老头，你表现得还真不错，不仅超额完成了祭献人数，连自己也算进去了”
段弘致没有与他们半句废话，将浑身玄力尽数爆发，大声喝道“儿郎们！启阵，跟他们拼了！”
“吼！”
广场之中千余名修炼玄功之人齐声高喝，继族长之后，各自将浑身玄力毫无保留的摧发，千余道玄力光柱同时冲天而起，灌注在悬浮于半空之中的一道巨大阵盘之中。
他们的决然立即激起了广场周围所有人的不屈之心，万人齐齐朝着广场中央的千余人行礼，高声道“护我古族！宁死不屈！”
一瞬间，万众声势直冲而上，连高空中的云层也被震碎开去，在这一刻，玄隐古族的悲愤之心可谓是到了极致。
天鬼十数人却丝毫未有所动，甚至没有出手打断千余人共同摧发的阵盘，他们一脸戏谑的扫过下方众人，像是在看一群垂死挣扎的蚂蚁。
没过一会儿，阵盘停止了转动，刺目的光芒自其中爆发而出，巨大的玄力长矛如陨石一般射向陈雨。
陈雨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分，冷着一双眼瞳盯着朝自己暴射而来的长矛，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身后两名八阶武者齐齐掠出，挡在陈雨身前，浑身玄力瞬间爆发，各自一拳轰出，两道声势浩大的拳印齐齐而出，迎面朝着那集千人之力所凝成的玄力长矛怒轰而去。
长矛与拳印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聚集了所有人力量及希冀凝成的长矛，依旧没能挡住两名八阶强者的联手一拳。
长矛寸寸崩碎，最终四散爆裂而开，彻底消失在此方天地，而那拳印却并未被长矛消耗完全，剩余之力毫无怜悯的轰向广场中央。
段弘致见状，再度出声，带领着所有人凝结防御，但这匆匆形成的防御罩却没能挡住拳印的袭击，拳印轰破防御罩落下，瞬间百名族人爆成血雾，身死魂消。
玄隐古族所有人皆是面如死灰，他们本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却没料到一切竟是徒劳，自己再怎么拼死，也无法动得对方分毫。
段弘致眼圈发红，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他没有再让所有人出力凝阵，悲愤之极的高声道“儿郎们，老夫无能，保不住吾族，先走一步了！”
说罢，段弘致年迈的身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浑身玄力波动紊乱，他竟是要自爆！
见到族长做此选择的一瞬间，剩余的数百人纷纷效仿，所有人皆是宁愿自爆，也不想沦为天鬼的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