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锁章

  第41章 渐远

  四月初夏的时候,肖美人因怀上皇长子,圣上龙颜大悦将其册封为昭仪。

  阿荧心里虽不怎么高兴,但还是命人准备了贺礼亲自送去。

  阿荧到肖昭仪所住的瑞禧殿时昭仪在翻看古书典籍,像是在给还未降生的婴孩取名。

  阿荧进门后,霜肖昭仪向阿荧请安。阿荧瞥了一眼她的腹部,还未隆起,想来不过三四个月。

  而后肖昭仪忙请她坐下,二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阿荧便回去了。

  这是阿荧第一次这般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姑娘,不过二八年华的她举止端庄,做事沉稳,实在讨人喜欢。

  阿荧甚至有些自卑,觉得自己空比人年长了几岁岁。

  晚间,官家至凝心殿。阿荧见他喜色难掩,遂问:“发生了什么好事?”

  “嫣儿生了,是个女儿。”他说道。

  阿荧一时竟也跟着他高兴了起来,忙问:“叫什么名字?”

  “我还未想好。”他道:“不如你来想?”

  阿荧听后,忙拒绝,“这怎么好,若是取得难听了嫣儿心里肯定怨死我了。”

  “以朕的名义赐名,她不敢怨。”他笑。

  而后,他拿出来一封信,阿荧接过只见上头写着“阿姊亲启”。

  “给我的?”阿荧问:“是二妹?”

  他点头。

  阿荧拆开信封,打开信纸,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上面的内容很家常,不过是问安和告诉自己她近来安好。若姝在书信上写道,这两年来她为燕帝诞下一子,已从才人升上了贵妃。又道恭贺阿姊嫁入天家,阿姊自幼伴圣上左右,圣上定当对阿姊更加情深义重。

  “上面都写了什么?”

  阿荧忽听他这么问,放下信纸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封寻常家书。”

  他没多问,却又听阿荧问道:“这信是多久之前到的?”

  “今日随燕国的特使一同到的。”他说,“还有一封是给你父亲的,我已命人送去了国公府。”

  “燕国特使?”阿荧也不知道为何一提起燕国二字,她便想起了四哥。

  她望着他,缄默了许久,过后又开口道:“你带我去见见四哥罢。”

  “好。”他听后,竟也未拒绝。

  帝陵位于京城西侧,是京都与涞州交界之地,自本朝建立至今已有五位皇帝葬于此地。

  此陵园莫约八千余顷,四面环山,山下有一河流自东向西汨汨而流。

  自何琰川被押送归京后,便一直在此为先帝守灵,不曾踏出过帝陵半步。

  驾车过了石坊,有一�P�镣凶攀�碑,随后穿过一条神道,神道的尽头伫立着一位身着麻衣的男子。

  阿荧刚想要开口喊四哥,便见四哥身侧站着一位身着布衣身形高挑的妇人。

  那妇人见了圣上和阿荧,便与何琰川一同走上前来向圣上和她请安。

  她对着那妇人打量了许久,忽然想起来她与一个熟人有九分相似,细细打量后却又难以置信的喊出了旧人的名字,对妇人道:“你是... ...正宜?”

  那人对阿荧行礼后道:“回娘娘,正是。”

  阿荧着实诧异,在她的印象之中,正宜一直是一个男子,为何今日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妇人?

  她看向四哥,但何琰川好似并未看出她的疑惑,只是生分的问候她道:“娘娘近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阿荧这样答道。

  阿荧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四哥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剩哽咽。

  而后泪水盈盈,喉咙口也一阵酸楚。

  原本对他思念甚深,好不容易见面后却又只是无言。

  她与四哥,早就疏远了。

  随后一行人祭拜先祖,阿荧再也未与四哥有半句交谈,而何琰川自始至终也只是毕恭毕敬地唤她一句“娘娘。”

  马车摇晃,从陵园向城中而去。阿荧掀开马车的帷幔,看石坊下的四哥远远着注视着自己,没有神色,亦不知道他的心境如何。

  “三哥... ...”阿荧抓着他的袖口,仰头看着他道:“怎么办?好像我只有你了。”

  他望了望泪眼朦胧的阿荧,将她揽入怀中道:“阿荧不怕。”

  阿荧在他怀中怔怔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道:“为什么,我们都不是原先的我们了。”

  他本想劝解她,殊不知一开口便是无言。

  六月盛夏之时,皇后的病便开始时好时坏,阿荧得了空便会过去问安,有时候皇后会留她下来说会话,但大多时候是倚在床上浑身乏力。

  六月十二这日天气稍有些闷热,阿荧正在殿内看书,忽而一个小黄门急急忙忙的跑入殿中来道:“主子,肖昭仪小产了。”

  阿荧知道皇后病重恐怕无法及时处理此事,也未多想,直接起身去了瑞禧殿。

  此刻肖昭仪正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太医看过诊后立即从昭仪午膳后饮用了一半的汤药中找出了问题。

  原来汤药底部沉淀了大量丹砂,丹砂虽是良药,但服用过量可致死。

  如若肖昭仪当真服用了此药,能留下一命算是大幸。

  药膳不比膳食,不必经过膳房之手,这也就表示是瑞禧殿内之人动的手脚。

  之后阿荧将瑞禧殿所有宫婢黄门都一一问过话后,方知昭仪的药膳由一个名唤怀慈的小宫婢负责。怀慈胆小怕事,因惧怕自己担上责任忙说是今日她给昭仪煎药之时腹痛难忍,遂离开了一会儿之后是云英叫煎好的汤药递给了昭仪,说是云英往日在肖才人底下做事,定是肖才人要陷害昭仪。

  经她这般一说,肖昭仪的贴身侍女弄影忽而道:“这几日肖才人确实与我家主子有所不和,今日早上二人还大吵了一架呢。”

  而后,阿荧在肖才人的住处搜出了大量丹砂。

  原本这事情已经结束了,但肖才人硬是不承认此事,说是有人陷害与她。

  阿荧亦觉得此事太过于顺利,虽羁押了肖才人及其宫内所有下人,但总觉得这件事远不是这般简单。

  直至夜晚,肖昭仪才醒了过来,昭仪虽难忍丧子之痛,但仍旧向圣上请罪,说是没能看护好官家的子嗣,乞求官家饶恕。

  官家必然是不会怪罪于她,反而对其颇为怜惜,竟一连三日留宿瑞禧殿。

  也不知是因为何故,近来太后总是觉得胸闷易怒,官家处理过政事后便即刻前往慈安殿,而后又要赶往瑞禧殿,实在无暇顾及阿荧。

  待到六月下旬,宫内莲池的莲花接近凋零,太后方才觉得身子好了些,遂肯与官家闲谈。

  “你说这肖家新送进来的两个小丫头,没一个懂事儿的,尽在这后宫兴风作浪。”太后说罢,长叹了一声,“可怜我没了一个孙儿。”

  “母亲放心,阿荧会处理好此事。”何琰勋平静的道。

  “阿荧这孩子性子纯良,没她们心里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伎俩,也为何叫她去做这事儿?”太后饮了半杯茶,而后放下茶杯嗔她道:“你也是,一面说要护着阿荧,一面又让她处理此事。她虽然自幼在我身边却又没见过后宫争宠的伎俩,我就怕她知晓你的手段后会怕你,从此对你疏离。”

  “阿荧会理解我的。”他道:“母亲请宽心,阿荧已经长大了。”

  太后听后,则叹道:“不过是两个刚进宫的丫头,还想在这后宫生出事端。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这后宫是皇帝的家,若是连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天下要这皇帝又有何用!”

  何琰勋听后,只道:“儿子相信阿荧会处理好此事。”

  七月一日夜,阿荧终于从肖才人的贴身侍女闻烟处审出来一则有用的信息,说是肖才人住处的丹砂是才人的母亲带入宫的。

  阿荧近来并不知道肖才人的母亲齐国夫人近来有进过宫,遂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了。”闻烟被关了好几日,又受不住刑,遂如实道:“去年皇后娘娘病的时候肖相国便已猜到皇后快不行了,所以相国和我家国公爷一心想扶持肖昭仪为后。我家夫人心有不甘想让主子当上皇后,但又劝不动我家老爷,遂带了丹砂进宫想让主子在昭仪的饭菜中动手脚,让昭仪因过量服用丹砂而变得痴傻。”

  阿荧听后又想,若是昭仪真的服用了一年的丹砂早该痴傻或是死了才是,怎么这效果到今日才显现,而且仅仅只是小产这般简单。

  阿荧叹了一叹后,挥了挥手让人将闻烟重新关回牢中。她被凌寒搀扶着走出阴暗而混合着发霉气味的监牢。

  她记得去年的时候,皇后的病情还不算严重,至少还能下床走动。原来那个时候,皇后的父亲肖相国和叔父齐国公便已经担心皇后无法胜任此位,并且已然定好下一任皇后的人选了。

  好似他们当真可以一手遮天似的。

  这天晚上,阿荧直接带人前往瑞禧殿将弄影强行带走审问。

  原本便体弱的肖昭仪也应无法阻止淑妃将服侍了自己十年的婢女带走而气得昏了过去。

  阿荧在审问过弄影后官家便闻讯赶了过来,他先是斥责了一番阿荧过后又让阿荧将人给放了回去。

  采萱斋内,何琰勋一边翻着书,忽然想起自己跟前的阿荧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遂看着她淡淡道了句:“起来罢。”

  阿荧有些站不稳,扶着长案走至他身边竟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何琰勋又些诧异,但内心却意外的因她这亲昵之举而感到喜悦。他将阿荧搂在怀里,只见阿荧低低的道:“官家可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什么?”他故作不明白。

  “我适才审了肖昭仪身边一个名唤弄影的小丫头。”阿荧抬头看向他,道:“昭仪并非是因为服用了丹砂而小产。”

  “你若是查清楚了便去禀皇后便是。”他道:“皇后自然会治她的罪。”

  阿荧听后,神色忽的黯淡,“我入宫时,你曾说过,这朝野内外,六宫上下,每一个人每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逃过你的眼睛,因为你是皇帝。”

  何琰勋未言,却又听她道:“肖昭仪无故小产,即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可是,她连肖才人想要对她做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会看不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何琰勋听后,低低的道:“你猜的不错,是我。”

  阿荧听后,沉默了半晌,随后又道:“你是皇帝,无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不太理解三哥为什么让肖昭仪没了孩子,难道在三哥眼中后宫妃嫔皆是这么轻贱么?”

  他拍了拍阿荧的背已示安抚,却又听她道:“三哥,我怕。”

  “阿荧莫怕。”他在她额间吻了一下,“三哥会护着你。”

  阿荧轻叹了一声,从他怀中起来,直视他道:“在三哥眼里,阿荧究竟是谁呢?跟后宫里的其他女子又有何差别?”

  “你是我心爱之人。”他道:“她们皆是我的臣子。”

  “阿荧与她们一样皆为妃嫔,为何阿荧不是三哥的臣子?”

  “在这后宫中,所有的女子皆为皇帝的臣子。”他说:“但阿荧在我面前,我便不是皇帝,是与阿荧一块长大的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被锁了,好像修改不了,锁了意味着不能申榜,就有很多人看不到这篇文了,难过。

  第42章 归府

  七月五日前后,肖昭仪小产一事总算是过去了。

  据口供所录,肖才人在昭仪饮食汤药中长期投放少量丹砂,但昭仪自始便察觉才人的举动却未阻止,而是在自己无故小产后将罪责怪在了肖才人身上。

  肖才人按罪当诛,但因其并未并未得逞免其死罪,废为庶人。肖昭仪诬陷才人,应降为才人,但圣上念其小产未愈,遂对其不惩不罚。

  阿荧觉得这次的事件中,肖昭仪最为可怜。虽说她有陷害肖才人之心,但那毕竟是才人陷害她在先。况且,官家为了不让她诞下长子,遂故意让她小产,总归来说是官家对不住她。

  七月十日这一日,天气开始渐渐凉了下来。阿荧走入皇后殿中时正瞧见她倚在美人榻上小憩。

  阿荧不敢将她吵醒,刚想离去时皇后便睁开了眼,笑说:“来了?”

  阿荧点点头,行过礼后走到她身边,只听她说:“坐罢。”

  阿荧坐下后,皇后亦从美人榻上坐起来,道:“本来想看会儿书,没想到又睡着了。”

  “我听说官家给绥儿指了婚。”阿荧道:“恭喜娘娘了。”

  皇后笑了笑,未言。

  绥儿是皇后的养女,亦是她二弟的女儿,今年九岁,去年才出的宫。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阿荧见皇后似乎很是疲惫,遂向她告退了。

  归来途经畅春园时恰巧听见江美人与张婕妤漫步私语。

  阿荧有些日子未见到江美人,说起来这姑娘与她的母亲同乡又是远亲,阿荧在江美人刚进宫时对她印象极深的,没想到这小姑娘个字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纤瘦娇弱,浅笑时双颊又像极了盛开芙蓉。

  到底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笑起来真是好看。

  阿荧离她二人不算太近,隐约听到了二人再谈皇后一事。江美人又突然提起了阿荧,笑说:“我看官家对淑妃娘娘倒是一片真心,你说如今皇后重病难愈... ...”

  张婕妤听后只是浅浅一笑,说道:“妹妹这裙摆是不是太长了,都踩着了。”

  江美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稍稍提了提下裙而后说:“多谢姐姐提醒,不然真要将我绊倒了。”

  这一日天色还未黯淡下来的时候何琰勋便踏入了阿荧的屋中。

  他已有半个月未涉足此地,这期间阿荧总想着他,但如今又拉不下面子来对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劝他,叫他怜惜,只是行了礼淡淡道:“官家今日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何琰勋倒是直接,“十余日未见,有时睡觉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阿荧听他竟一脸刻板的将此话说出来,竟一下子未忍住笑了出来。

  “我不大会哄人的,你也知道。”他道:“又怕你以为我冷落你,你会不悦。”

  阿荧扶着他坐下,给他递了一杯茶,道:“你若是得了空,多去皇后宫中走动,我今日去给她请安时见她精神不大好。”

第40章 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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