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年岁

  十月之时,宫内便有两位美人先后有了身孕。圣上龙心大悦,封怀有四个月身孕的江美人为昭容,怀有三个月身孕的文美人为修仪。

  十一月初,皇后殡天,帝辍朝十日,后妃朝臣会集文承殿外,朝夕哭了三日。

  阿荧因操劳皇后丧事,又一连在皇后宫前跪了三日竟一下子病倒了。

  待到腊月阿荧的身子仍不见好,又深怕把病传给了孩子遂将孩子给了乳母。好在瑾怀已经有六个月大也到了断奶的时候,离了阿荧也能更好的断奶。

  十一月月底的夜晚,京城的天空中飘起了细雪。今年的雪比往些年还要来得早十几日,只是阿荧向来畏寒又尚在病中,不能开着窗观夜雪了。此时不过二更天,阿荧便已让凌寒熄了灯想要睡去了。待她半睡半醒之时又感到一阵寒风灌入被窝,而后一个温暖而宽厚的身躯躺在他身侧。

  二人皆沉默不语了许久,而后阿荧便感觉到一双臂膀将她揽入了怀中。她转过身子面对着他,随后将自己冰冷的双脚放到他双腿内侧取暖。他将她的双脚夹紧,待到她的双脚都暖和了之后才肯放开。

  这一夜二人什么也未说,什么也未做,待到第二日阿荧起身之后身摸着身边冰凉的枕头才发现他早已经离去了。

  大年三十日这一晚是阿荧入宫之后官家第一次在她寝殿中守岁。因为皇后薨逝之故举国上下皆不准,鸣放爆竹,违者一律问斩。

  宫中仍挂着黑白横幅和灯笼,这一片黑白两色倒与这寂静得夜十分相衬。阿荧早早的便挑了一件杏色的长衫穿上,这身衣裳看着素净,倒是适合这个时节。

  何琰勋到时阿荧尚在哄瑾怀入睡,阿荧抱着孩子对他行过礼后便一直在哄孩子睡觉,二人虽共处一室但并无言语。

  待到瑾怀睡着之后阿荧才迟迟走到他身边坐下。此时他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阿荧见他放下手中的黑棋之后,便从自己这一侧的棋盒中拣起一颗白子下在了对应的位子。

  他这才知道她已经坐在自己身侧了,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后阿荧便听他道:“你确定要下在这儿?”

  阿荧点点头,却又见他低头看着棋盘手从棋盒里摸出一个妻子下在了阿荧适才放下的那颗白棋之侧。

  不一会儿黑棋便占据了棋盘的大半个江山将白棋围得水泄不通。阿荧一手摸索着棋盒里的棋子,盯着棋盘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棋子道:“妾身输了。”

  他淡淡一笑,将棋子放入棋盒道:“再来一局。”

  “好。”

  阿荧亦将白子都放入棋盒之中。

  “白棋先下。”

  阿荧听后,将白子下在了正中央。他看后一笑,倒也是按照了一般棋谱所述一般下在了她身边。

  前十几步倒如阿荧所看过的棋谱一般并没有什么地方陷阱,等到了下了一半之时她才感到颇为费力,处处都是死路,自己虽只被他吃了几个子,但其实白子的大半个江山都被黑子多所包围了。

  她托腮思考了许久再确认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之时,才坐直了身子道:“不下了,妾身又输了。”

  “这棋才下了一半,再想想。”他柔声道。

  “官家可觉得妾身还有胜算?”她问。

  他倒也没有安慰她,只是如实道:“没有。”

  阿荧听后有些不高兴,“既然没有胜算那还有什么下的必要?”

  他听后道:“夜还长,可以打发时间。”

  于是,阿荧便手持一个白子随意放在了一个位置,不出五步白棋果然又被黑子吃了个精光。阿荧短叹了一声,道:“臣妾这回真的输了,官家可还高兴?”

  “还好。”他道“虽然诧异你的棋艺大涨,但输给我又在意料之中。”

  阿荧听后,一边将棋盘上棋都收起来一边道:“这回臣妾是真的不想再下了。”

  他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觉得好笑,竟将她拉过来一把搂在了怀中。

  刹那间,棋盒被打翻在地上,黑白两子竟散了一地。门外的黄秋生和凌寒听了忙从殿外冲了进来,见二人姿势亲昵后又亟亟退了出去,且将门合上了。

  阿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见他直直看着自己遂不好意思的将头低了下来。下一瞬,她的下颚被他强而有力的手托了起来,阿荧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双唇便被他撬了开来。

  紧接着,他不断吸吮她的双唇,阿荧被他的粗暴疼得落泪却没有半分挣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她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背,想让他将自己放开。他似乎亦是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遂将她松了开了。阿荧在他怀中拼命的呼吸,待到呼吸平稳了之后才站了起来。

  自阿荧回宫之后,他一共便至她宫中两次。他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他仿佛觉得阿荧与他愈发生疏了。而阿荧更是对他不闻不问,这让他十分不悦。

  这时候,黄秋生在门外低声道:“官家,礼部鸿胪寺卿沈端行沈大人求见。”

  “大过年的,不见。”

  他本就不悦,怎么此时还有人敢来叨扰。

  “官家,说是有要事要禀 ,一定得见到官家。”门外之人又道,“沈大人已在文承殿候着了。”

  “他最好当真有要事要禀,否则让他在午门外跪一夜。”他听后十分不愿的起身,对门外之人道:“回文承殿。”

  阿荧听后亦是行礼,道:“恭送陛下。”

  翌日阿荧起身之时并未听闻沈大人被圣上罚跪之时,看来昨夜他离开当真是有要事。

  年初三时圣上忽然恢复早朝,这是从前从不曾有过之事。早朝过后阿荧才听闻今日礼部与刑部几位大员列举了肖相国十九桩罪状,其中包括有蔽主殃民,骄奢僭罔,卖官鬻爵等。其中朝野内外牵连多大六十名官员,圣上听后认为其罪无可逭遂株连其九族,与其相关人员皆遭问斩或贬谪。肖昭仪与肖才人因侍奉陛下多年,陛下特免其二人死罪,将二人贬未为庶人发配至永巷。

  皇后病逝之后,肖家算是与皇后的生命一同走至了末路。肖氏一族在自开国起便男子入朝为官,女子入宫侍奉帝王者共多大五十人,曾经荣耀一时。自先帝即位起便一直打压肖氏,待到其逝世后也未能使其覆灭。

  初三这一日晚上,阿荧才知道肖昭仪和肖才人二人殿外跪了许久了。

  “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阿荧问凌寒道。

  凌寒道:“这两人上午在陛下的文承殿外跪了两个时辰,官家愣是见都未见她们一面。这会儿到又跑到主子这里来跪着,官家都下旨了过来求主子又有何用。”

  “让他们都回去吧,跪在殿外也无济于事。”阿荧淡淡道:“况且这外头风这般刺骨,若是冻病了该如何,便只能等死了。”

  “若是她二人执意要跪呢。”凌寒问。

  肖家这两姊妹真是奇怪,平日她二人关系如同亲生姊妹一般,却又背地里相互构陷,可若要说不好,此时又难得团结。阿荧这般想。

  阿荧对凌寒叹了口气道:“官家不让肖家活,我也没办法,便让她二人接着跪吧。”

  “是。”

  凌寒听后,便走出了殿外。

  经凌寒一番劝说后,二人仍旧跪着,直到入夜时分肖昭仪昏过去后肖才人才跟着一块离去。

  又是一年上元灯节,只不过今年不再有花灯夜宴。肖昭仪和肖才人连夜被遣至永巷,二人在次年年中和年末相继去世了。

  阿荧在二十七岁生辰之后被圣上封为皇后,而瑾怀也在同年被封为太子。此时瑾怀尚不足五周岁,遂未入住东宫,而是与母亲一同住在殿慈安。

  此时圣上已有两子二女,次子由江昭容所出,而二公主由文修仪和所出。今年三月,落霜亦开始侍寝。今年已经十六岁的落霜也不似刚入宫时那般对阿荧无话不谈,只是每日早晚皆会至阿荧宫中问安,阿荧偶尔会当着其余嫔妃的面问其近来是否安好。

  九月十三日晚上,阿荧有些困了,却见瑾怀仍在温书,遂问道:“明日天不亮就要起身读书为何现在还不歇下?”

  “母亲先歇息罢。”四岁的瑾怀说罢翻了一页书,道:“若是今夜我不将这书背下明日太傅该责备我了,那父亲该对我多失望。”

  瑾怀自为储君之后便入了上书房读书,与他一同的郡王世子皆都比他大一两岁,阿荧曾恳求官家让他晚一年再入上书房,但是官家不肯。瑾怀为太子,学识自然不能比其他人要差,况且他又恐被他人耻笑,遂日日挑灯夜读。

  “别看了。”阿荧合上他的书,“日日熬夜苦读,若是坏了身子该怎么好。”

  “不好。”

  瑾怀从椅子上下来后推着阿荧的腿将她推入了房中,随后他想要关门却被阿荧拦住了,阿荧蹲下来看着他道:“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倔,也不知道是向了谁?”

  瑾怀看着母亲默了半晌,随后道:“母亲,父亲已有一年半没有留宿在殿中了。”

  阿荧听后突然哽咽不能语,却又听他低低的道:“日后我若成了皇帝,也会如同父亲一般对自己的娘子不闻不问么?”

  阿荧听后喉咙干涩,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和的道:“若是不累,就去看书罢。”

  “是。”

  瑾怀听后轻声扣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阿荧和三哥之间有一个跨不过去的鸿沟,那就是晋江的审核人员。

  我发现只要他俩一同房,我的文就被锁。所以他俩感情疏离真不是我的锅。

  就比如说吧,这一章我想缓和他们的感情结果又被锁了。

第49章 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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