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说实话,道千藏一脸懵逼。

  莫名其妙的这二哈表什么白?

  狗的思想果然很奇怪,就像他前几天突然抽风,闹着要吃巧克力一样令人费解。

  “说吧,你又把什么东西啃坏了,钱不是问题,只要老实交代,我就宽大处理,只打一顿。”

  道千藏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认真且严肃地和他商量。

  郎漠原:“……”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出现在停尸间,而法医给出的鉴定结果是情绪问题——被活活气出心肌梗塞。

  “不说拉倒,东西在哪?”道千藏的卷毛脑袋往前探了探,郎漠原一抬手就把承云剑和书举起来了。

  小女孩踮着脚尖扒着他的衣襟跳来跳去,可惜身高差距太大了,根本够不到,郎漠原岿然不动,就是不给。

  道千藏苦口婆心地给他上思政课:“做狗要正派,不可以仗势欺人。”

  说得好像她是个多不仗势欺人的人一样。

  “孤只需要你的一个答复。”

  不答复就不给你。

  道千藏:“幼稚。”

  郎漠原眼也不眨地盯着道千藏的双目,后者下意识地要回避这种问题,小小的慌乱之中没注意到,这货的语气和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

  道千藏憋了老半天才挤出一个屁:“不讨厌。”

  郎漠原不依不饶,道千藏再一次觉得他吃错药了,而且正在发疯狗病,甚至可能“咬人”——哪个妖怪会缠着人类问究竟喜不喜欢自己?

  一个酷爱乱搞男女关系、开放到完全不是人类可以想象得到的群体,不大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对象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就连正在追大橘的暹罗都有过好几个前任,也没说过非她不可,比较之下,那只贱猫已经算是琅环阁内的妖怪中对待感情最专一的了。

  哪像眼前这傻狗似的,死揪着一个问题,还这么直白露骨地问她——我喜欢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我就娶你。不喜欢,我就想办法让你喜欢然后娶你。

  “回家给你干一针,”道千藏受刺激了似的抬腿就走,喃喃自语,“疯狗病得及时控制,扩散就成大问题了。”

  郎漠原委屈得快变成二哈冲她嚎了。

  专一对于妖怪来说就那么不可置信?

  狼妖本来就是一夫一妻到死为止的种族,妖也有不同的种族不同的特性好不好?

  道千藏懒得搭理他,索性摆了摆手,说:“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东西,那就走吧,山上大半夜的你不嫌冷我还哆嗦呢。”

  郎漠原狗脸懵逼:“……”

  就这样?

  正常女子在受到表白后会是这种反应吗?

  郎漠原湛蓝的眼珠中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暹罗和秉烛控制住的那些村民都成了疯子和痴呆——被妖力禁锢太长时间,不死也得废。

  之前郎漠原抓住的几个跟着陆之焱一起想活捉他的小道士,就是被他活活冻成了疯子,半死不活,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

  “差不多够了,”道千藏下山后淡漠地打量着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冷笑一声,“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这一次她没有打车,而是往自己和三只妖的身上各贴了一张符,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琅环医院。

  暹罗纳闷:“小千,为什么去的时候不这么干脆利落,我晕车晕的好难受啊。”

  秉烛也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郎漠原变回了二哈,缩在墙角思考狗生,整条狗的头顶上方都盘桓着挥之不去的乌云和暴雨,简直像一坨活体炸。弹,而且倒计时只剩下十秒的那种。

  道千藏不急不缓,解答两只淘气三千问的妖怪:“那司机是道长青。”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一猫一狗给震得懵逼了。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完澡就回屋睡大觉,完全没有和郎漠原谈条件、把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的架势。

  反正这傻狗迟早得给她。

  没什么好慌。

  郎漠原焦躁得跟大姨夫造访一样,秉烛看不下去了,好心地递给他一碗红糖水:“王上,补补身子吧?”

  郎漠原打量了一眼送到自己面前的、制作者是暹罗的红糖水,一脸冷漠:“你要弑君篡位?”

  看着乌红一片,甚至有点发黑,鬼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什么可以致命的化学药剂。

  暹罗咬牙切齿。

  喵的,这比侮辱猫格还过分。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第二天道千藏睡醒之后,郎漠原堵在她的房门口,跟守幽云十六州似的严阵以待,小巧玲珑的卷毛团子一开门就对上一张桀骜不屈的哈士奇脸。

  她眼圈微微发青,手里拿着新买没多久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某个论坛的帖子的界面——

  “和想娶的女孩子表白后被冷处理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失眠时刷到了导致自己夜不成寐的“罪魁祸首”的帖子,本来就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更是拧在了一处,道千藏一瞬间都不知道放任鹦哥教郎漠原玩手机是好还是坏。

  道千藏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一晚没睡着,把头闷在被子里左滚右滚,又是开心地把席梦思当蹦蹦床,又是愁云惨淡地唉声叹气。

  天知道她有多想干脆利落地说一句“喜欢”,总是这样吊着人未免有些过分了,可是……

  道千藏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拆迁办主任,问:“有事么?”

  “孤看沙发腿不爽,能啃么?”郎漠原说。

  道千藏:“……”

  “孤看玻璃门不爽,能拆么?”

  “看不惯就要伤害?”道千藏嘴角抽了抽。

  郎漠原高昂狗头,兴致盎然:“对,没错!”

  道千藏沉默了一会,笑了笑:“手术刀说它看你的小兄弟不爽,能割么?”

  郎漠原狗躯一颤,狗爪立即捂紧了下。半身:“……”

  “琅环阁说它看你不爽,能赶么?”

  郎漠原干咳一声,义正辞严地拿狗爪锤了一下地,说:“你该出门了,倘若孤没记错,今日辰时你与人约了见面,切记不可迟到。”

  道千藏冷笑。

  刺儿头怎么了,收拾起来轻轻松松。

  郎漠原以为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想到道千藏在推门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回头看他。

  “二哈,我问你一个问题。”

  郎漠原一愣,眯了眯眼:“讲。”

  “如果你爱一个人,在生命的终点逼近、最终不得不到来时,你会希望谁先走?”

  郎漠原不明白她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有些发懵地打量着她的侧脸。

  道千藏突然笑了,笑容是早有预料的释然,她似乎并不打算听郎漠原表明什么,而是单纯要说出自己的答案给他听,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

  “我会希望先离开的那人是他。”

  郎漠原眨了眨眼。

  她收回了正在推门的手,垂下了漂亮的眼。

  郎漠原的视力极佳,能看到她长如蝶翼的眼睫微微颤抖,嘴唇轻轻抿起,勾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些苦涩。

  “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样的选择是自私。恋人先死,自己独活,那样未来还有大好的可能。”道千藏长舒了一口气,说:“的确,谁不想活着,谁愿意去死?我就是自私。”

  郎漠原的尾巴一瞬间不摇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道千藏这段话的目的。

  “你……”

  “让心爱的人独自留在这世上,无时无刻不想着已经死去的我,故步自封,甚至做傻事……我做不到,那样太残忍了。我宁愿他先离开,这样受伤的人……只会是我。是我就好。”

  道千藏的情绪有些激动,暹罗很少见到这样的她,就连金奶奶也愣了愣,把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妖怪都抓到后面去,别碍人眼。

  死去万事空,留在世上的人才最受煎熬。

  暹罗小心翼翼地问:“小千,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会爱你到愿意放弃其他的一切呢?”

  “我选的能够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他一定会。”道千藏一字一句地说,双眼和郎漠原对视,毫不躲闪。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喜堂上,人族与妖族都来砸场子,力图为这场荒诞的结合画上句号。

  看似身躯娇弱到不堪一击的女子一把扯下了凤冠上的红盖头,色貌昳丽、红唇似火,目光澄澈而坚定,大步向前,握住了那只在微微颤抖的手。

  他几乎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你受伤了?”

  “别怕,血都是他们的。”

  她看了一眼前方遍布尸骸的礼苑,低声说:“其实本不必大张旗鼓,我不在乎这些虚礼。”

  “我在乎。”男人喘了一口气,用力地攥牢女子的手,声色喑哑,“你同我在一起已是委屈,旁人有的,你绝不能少,且必须数倍于他们!”

  女子目光如水,只浅浅地一笑:“我不喜欢杀人。”

  男人猛地一震,明显慌乱地想将沾满了鲜血的手往后藏,可发丝、衣袍、和靴子上都是,根本藏不住。

  他自卑地缩了缩手,却被女子抓住不放,纤细柔软的柔荑抚过那些狰狞的伤口。

  以前这是一双贵公子的手。但不知何时它变得伤痕累累,用自己的一切护她无虞,保证她在最安全的环境中无忧无虑地活着。

  方才若不是她执意出门,还不知道婚礼上竟出了这样大的变故。

  他本是天下皆羡慕敬仰之人,因她才堕入泥沼。

  “但他们伤害了你,便该杀。”女子微微一笑,“即便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整个礼苑内所有的擅闯者皆无火自燃,温度一瞬间炙热难耐,犹如深处地狱般煎熬。

  火系的最高境界——炙炎地狱。

  郎漠原的记忆中被那一抹红占据了全部的思维,等他清醒过来时,道千藏已经走很久了。

  “她……是在夸孤?”郎漠原抓住了重点,“她喜欢孤,只是顾虑寿数所剩不多而不敢同意么?”

  哈士奇表达开心的方式只有一个,拆家。

  暹罗:“等小千今晚回来,我们就有狗肉火锅吃啦。”

  郎漠原正在撕扯沙发皮的嘴猛地一抖。

  卧槽!得意忘形了!

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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