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怎么来了?”宥宁听着熟悉的脚步声, 掉过头看着来人。

  来人自然就是丁怀远。

  “你爹没打你吧?”丁怀远把怀里的东西拿了出去,全是吃的, 还是热乎的。

  “当然没打,就让跪了一下,也没跪多久,就一下下。”宥宁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她本来想和丁怀远开个玩笑,可她觉得这人现在浑身紧绷着,怕他信以为真。

  这人爱记仇, 总不能现在就挑拨女婿和老丈人的关系吧。

  “那你趁热吃。”丁怀远枕着胳膊, 眼睛亮堂堂地看着宥宁。

  宥宁不由得后悔自己之前吃得太饱,现在她肚子完全没地方塞, 但为了不辜负丁怀远一番好意, 她还是撕了只鸡腿, 撇一半递了过去。

  丁怀远倒是不客气接了, 接的却是宥宁的手。握着她的手, 吃着宥宁手上的鸡腿肉。

  宥宁作势要缩回手, 丁怀远不放。宥宁抬起左手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一下, 笑意藏在眼睛里, 漏在脸上。

  “你打我。”丁怀远揉了揉手背,摇着头抱怨着。

  宥宁手上的鸡腿吧唧掉桌上, 口齿都不清楚了:“你, 你这是在跟,跟我撒娇?”

  “这样不对?”丁怀远皱了皱眉头。就不该相信少威,少威压根就没有谈过姑娘, 还敢拍着胸脯保证,照他这一套来,姑娘肯定手到擒来。

  结果他不但被心爱的姑娘打了手背,还好像被他的姑娘嘲笑了。

  “不,不,很好。”宥宁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丁怀远又不刻意隐藏,这脸色自然一目了然,宥宁忍住笑意,顿时觉得开头的话,夸得不够有诚意,于是又正正经经夸了起来,“是这样的你让我很意外。”

  “意外?”丁怀远眉头快皱成川字形了。

  宥宁擦干净手,越过桌子,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他额头,复坐了回来。

  丁怀远嘴巴微张,眼睛里全是温柔,像那晚她吹过的风,看过的星空。

  “就是很意外。从来没想过你这样的男人,会像......”宥宁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像一个小男孩,还是那种又英俊又可爱的,这么点大。可爱到心都要融化了。”

  丁怀远也学她那样,只不过另外一只手悄悄爬到对面,要去牵着宥宁。

  宥宁笑着躲开了,清脆的笑声像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每一声都落在丁怀远心尖尖上。他不由得感叹:这老天还好,还算偏爱他,把这么个珍宝似的人儿送到他眼前。

  “你看,这么点大个小豆包,你的缩小版,咚咚甩着两条小短腿朝我扑了过来,跟我说,‘姐姐,抱抱’。你想一想,这画面,是不是让你心都柔软起来了?就是你现在这样。”其实宥宁很想使用萌萌哒,小狼狗,小忠犬,但怕他一时消化不了,以为再骂人,所以换了个这么可爱的表述。

  丁怀远听后,认真想了想,问道:“你这是在暗示我,让我早点把你娶过门,然后生一个像我这样的儿子?”

  宥宁说完后拿起茶碗正喝水呢,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一口水来不及吞下全喷向了对面的丁怀远。

  丁怀远饶是身手敏捷,但因这“暗器”太过于突然,他还是被喷到了一些。

  “对,对不起。”宥宁笑得东倒西歪,掏出帕子扔了过去,“实在,实在是太好笑了。我憋不住,你,你自己先擦一擦,哈哈哈......”

  丁怀远倒也不恼,拿起宥宁的手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折好,贴身放好,又递过自己的手帕:“作为交换礼物。”

  宥宁嗔怪:“不用就拿来还我,谁跟你交换了。”

  丁怀远缩回手,拿着帕子去擦身上的水渍,宥宁的手伸得慢了一步,就这么悬在空气中。

  “哼。”缩回手,翘着头。

  “我想了想,这块不太好看,我这儿还有一块。”丁怀远轻笑了一声,递过一方手帕。

  这帕子是个双面绣,四角绣着类似于咒语似的符号,中间是一个长方形像印象的东西。

  “这个还不如那个好看呢。”

  “乖,收着。”丁怀远正想去抓宥宁的手,桌子底下砰的有什么东西摔倒了。

  丁怀远腾身而起,把宥一拉一抱一挪,人就到了后背,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软剑。

  杀气腾腾。

  有人拿手戳了戳他腰,丁怀远头都没有回,直到宥宁喊了一声:“大姐,别躲了,出来吧。”

  絮宁端着盘子从八仙桌下钻了出来,臊了个大红脸,拢了拢头发,不知该如何打招呼,只好微微点头示意。

  “丁大人,你这样不行啊。”宥宁比了个八字手势,对着丁怀远做了“砰”的动作,还吹了吹气,“你说刚才要真正想害你的是我,怎么办?你恐怕都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丁怀远眼中似有痛苦之色闪过,很快,稍纵即逝。

  宥宁苦笑,是了,他这个身份的人,经历恐怕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那你会吗?”时间长得仿佛一昼夜之久,丁怀远才幽幽出了声。

  “我很想说我不会,阿远,真的。”宥宁清澈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凝重了起来,“我可能是杞人忧天,但如果哪天有人以我爹娘、兄长、姊妹作条件,我是不是还只拿根手指站在你身后。”

  丁怀远眼神波动,脸色越发凝重。

  “所以,从明天开始,周府上下全部今天操练、搏击、体力和耐力,起码打不过可以跑得赢,总多一些活路。”宥宁笑了笑,“所以,如果有人借我名义去跟你说什么,你皆不用信。”

  “那万一,来人是真,我又该当如何?阿宁,你不能这样。”丁怀远觉得胸口那块肉被磨得血肉模糊,口里泛着血腥味。

  明明俩人相谈甚欢,怎么谈到这事上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那这样吧,我们约定一个暗号,矮老虎油。如果哪天有人用这个暗号去找你,就是我让他去的。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你俩干什么啊?这么一脸的凝重。”宥宁爆笑起来,笑得点头哈腰,泪花都笑出来了,她擦了擦眼角,“你俩也太容易相信了吧?是不是说明我会演戏?”

  “宥宁你真是的,吓死人的,以后不准这么开玩笑。”絮宁语带轻责,“还不跟人丁大人道个歉,那有什么事都开玩笑的。”

  宥宁哈着腰,懒懒散散的样:“是,丁大人,对不起。”

  丁怀远点了点头:“不碍事,大姐勿需多礼。阿宁,矮老虎油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絮宁一愣,这就改口叫大姐了?

  宥宁笑嘻嘻:“那是自然,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老爷回了......”院子里传来催红的声音。

  紧接着是周文启的声音:“是不是你们家少爷又闯祸了,让你在这通风报信?你们俩去守着窗户,其他人快点。”

  絮宁一惊盘子差点掉在地上。

  “快,快,钻桌子底下呀,窗户和门肯定是出不去了。”宥宁一把拽住要出去的丁怀远,“要这么被我爹抓到,你也死定了,我也是。”

  丁怀远拿眼睛睥睨了她一眼,意思是:让我跟大姐都藏桌子底下?

  宥宁像个橡胶小人偶似的,点着头。

  丁怀远:不像样子,男女有别。

  只见他把袍子翻了面,成了黑色,飞身一纵,借了桌子和墙的即将,上了房梁。

  宥宁夸完后,赶紧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桌子底下,乖巧地原地跪好。

  “爹......”宥宁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周文启的火气消去一大半。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什么?说清楚,打什么马虎眼。”周文启头痛,他这个女儿是哪里学得这么油腔滑调的。

  “爹,您一向说做人要有目标,确定好了目标要努力去完成。他现在就是我的目标。”周宥宁说得振振有词,房梁上的那位心里甜得如同咬了一口大冬枣,而桌子底下的絮宁却像喝了一勺子老年陈醋。

  不,絮宁是喝了一个晚上的陈醋,酸得她满口牙都快掉了。

  “你......”周文启挥了挥手,其他人退散得干干净净,“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喜欢的是男人,你又不是真的男人。以后万一他知道你身份,怀恨在心,恶意报复,这事就善了不了呀,我的个傻女儿呢。”

  “爹,他知道了。”宥宁就算再大大咧咧,真要跟她爹谈这些,脸皮子还是红了个彻底。

  “知,什么?”周文启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宥宁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她爹:“爹,您先坐好,他知道我这个秘密,我知道他更大的密码。您女儿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顺势端了个小板凳坐她爹跟前。

  周文启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身体松垮了下去,老态浮现出来:“宥宁啊,你知道利害关系就好,爹只是怕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爹爹,你怎么就不怕我将计就计反手将他卖了呢?爹,我也不是说他一定就是我的良人佳婿,非君不嫁不是。他要真那么好,爹拦我,我也要嫁;倘若不好,爹让我嫁,我都不肯。”宥宁瞧着她爹脸色松动了,又烧了一把火。

  “你说大姐,要是真被你们嫁进了孙家哪得过的什么日子喔。”

  “砰”的一声,有东西撞在桌腿上。

  “谁,出来。”周文启正要叫人。

  宥宁连忙制止:“爹,是,是大姐。”

  絮宁捂着头又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爹,蹲久了腿麻。”

  “你俩......”周文启怒了,“都老老实实给我跪好。”

  宥宁:......这啥时候才是个头。

  “老爷,夫人来了。”门外的家丁敲了敲门。

  “谁来都不管用。”周文启怒气冲冲,这是宥宁姐俩第一次看她爹发这么大脾气。

  满面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大口喘着气,手都在哆嗦,宥宁心道:她爹这样不行,稳不住,要是再爆出点事,岂不是要被气晕过去。不行,得提前跟她爹打个预防针。

  “老爷,夫人已经快到门口。”家丁锲而不舍。

  周文启张了张嘴,这次倒没应声,反而冲跪着的姐俩低声呵斥了一句:“你俩给我站好了。”

  宥宁一骨碌爬了起来,还顺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絮宁跪得稳稳当当,用手拽了拽她衣摆,示意她别再气爹了。

  “姐,娘要看见多让爹为难啊。”宥宁这话一出,絮宁才乖顺地站了起来,垮着肩膀不敢看周文启。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卷着一阵香风飘了过来。

  “老爷,我刚才亲手煮了甜汤,不见你来,特意寻了过来找你,想让你尝尝看。”柳玉湖温言细语,笑意微甜。说话的情态完全不像一个结婚二十几年的人,全是那种小女儿家情态。

  周文启个子高大,为了配合娇小的柳玉湖,每次都会弯着腰,伸长脖子。

  “你站好了呀,这么弯着腰可受不了。你啊,现在年纪大了,还以为跟年轻时候一样呢?你老了要服老的。”柳玉湖嗔怪着,替他捶了捶腰,这才扭头看着一旁局外人似的姐俩。

  “这又是怎么惹你们爹生气了呀,还不赶紧让爹爹消消气,真是一个个不让人省心哟。”柳玉湖也不给这姐俩说话的机会,脸看向门外,唤了一声,“芳嬷嬷,把屋里这俩人带后院罚站去,省得再眼前看着生气。”

  芳嬷嬷应声而入,柳玉湖对着姐俩使了个眼色,又扬起笑脸:“老爷,我们去喝甜汤吧?不跟她们这帮小孩置气。”

  至此,周文启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事,索性就坡下驴,跟着柳玉湖一块出了门。

  宥宁走在最后,到了拐角处,她“哎哟”一声,嘴里嘀咕着,“我玉佩去哪儿了?你们稍稍等我,我很快就回。”

  她跑回戒堂,匆匆关上门,还来不及回转身,背后有人夹带着热烈拥了上来。

  宥宁栓门的手一顿。

  “你栓门做什么?”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到了丁怀远口里偏偏就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带着促狭之意。

  “松开。”

  “不松。”

  “松不松?”宥宁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到底手下收着劲,不敢下手重了。

  “掐了不松手。你爹不松口,我也不好总来,惹怒了老丈人,以后婚事难办的呢。”丁怀远将下巴轻轻靠在宥宁肩上,热气全哈在了她耳旁。

  宥宁一张脸熟透了,心里嘀咕着:这么求婚,不说我爹,我也不答应。

  但她不说,哼。

  “好了,赶紧出去吧,仔细人来了,我走了,明儿见。”丁怀远拉开门,回头抱了她一下,几个纵身,人已经看不见了。

  “找到了,少爷?”片刻,芳嬷嬷的声音传来。

  “找到了,这就来。”

  宥宁掩上门,快步走了出去,呼了口,人慢慢平静了下来。

  北屋正房的灯很晚才熄。

  第二天一早,宥宁去了衙门。

  “整好,大伙都在,我就一起说几个事。”宥宁端坐在大堂之上。

  堂下众人分成两列,站得齐整着。跟她初到衙门,有了天壤之别。

  “大人请吩咐。”众人异口同声,气势汹汹。

  “这第一呢,就是染坊已经全部完工,织布机这些也都全部做好,今天大伙就一起去帮忙搬东西。”

  众人齐声应好,宥宁噗嗤一声笑了,感觉跟带的一帮小学生,自己则是那个班主任。

  堂下见宥宁一笑,顿时活跃了起来。

  “我们县令最好看。”

  “我们县令天下第一好看。”

  “我们县令最能干。”

  众人一顿夸,听得宥宁心花怒放。

  “我们...我们县令,”方晋半天吹不出一个彩虹屁,急了,宥宁是他哥,别人都夸了,弟弟能不夸?“我们县令个最矮。”

  “哈哈哈哈......”大堂笑声都快屋顶震垮了。

  宥宁摸头,这个弟弟怕是个傻子吧。

  自从柳玉湖知道方晋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年纪又小,母性大发,认了方晋做干儿子,顺理成章的,宥宁还真成了他哥。

  方晋囧着一张脸,双手没地方放。

  “好好,多谢大家的夸赞。以后不但染坊是你们的,茶庄、猪场所以我们能做的,都是你们的,”周宥宁站了起来,竖起三根手指,声音激昂,“我,周宥宁今日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正义廉洁堂之上,发誓,我一定竭尽全力,带领大家,不,带领全桃源县百姓,走上发家致富之路。让所有人有房子可住,有米饭可吃,有衣服可穿,有银子可花,汉子能娶上媳妇,姑娘能堂堂正正出嫁,老人能安享晚年,幼儿有书读,让我们桃源县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好,好。”衙役们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跟着县令有肉吃咯。”

  大堂之下,众人欢欣鼓舞、情绪高涨,被周宥宁给鼓舞了。

  “大人,宅心仁厚,是桃源县百姓之福。古人有云‘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主簿王正钦上前一步,行了大礼。

  “王大人万万不可多礼。古人也不说,独木难成林么?桃源县以后过得好,绝非我周宥宁一人之功,还望诸位能金诚合作,方能成大事。”宥宁端端正正还了礼,“这二件事,就是染坊要选出六个管事之人,两人负责全局管理,两个账房先生,两个管库房。这个明天给我答复就好,陈德正你带他们去郭家庄吧。”

  有的汉子已经感动得眼泪花花。

  第一次见周宥宁,她也是这般鼓动衙役,改了他们的风气,第二次依然是鼓动士气。

  而丁怀远的心境却大不如从前。眼前这人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宥宁察觉到目光,微微瞪了一眼,暗示:这是县衙呢,别偷偷瞄我。

  丁怀远嘴角微带笑意,眼皮子耷拉下去,敛去了眼中的温热。

  众人散去,少威左右偷瞄了一下,神神秘秘跟着宥宁进了后堂。

  “欸,大人,您昨天不在,我偷偷藏了些好吃的给你,这些他们那帮家伙可没份。”少威凑在跟前,俩人低着头,偷偷摸摸分吃食。

  宥宁撕开一袋牛肉条,放了一根在嘴里:“恩,这个不错,这个正宗。对了,少威,你家是哪儿的?”

  少威贫着嘴:“怎么?大人打听这些是想给我介绍人?我呢,老家是骆县,现如今住定县,到桃源县都不近。”

  “这样啊,你跟丁大人很熟?看着关系很好似的。”

  少威边吃边回答,忙得连头没空抬:“原先就认识,在一个军营了待过,后来听同僚说起,才知道他也要来这里,正好,有伴,不嫌无聊。”

  宥宁若有所思地叼着牛肉条,也不吭声。这话听着是没什么大问题,少威也都一一回答了,可仔细一推,又什么都没有说。

  “欸,大人,您怎么不吃?想什么呢?”宥宁想着事,屁股又没有坐太实,被少威这么一推,整个人直往地上扑。

  少威目瞪口呆忘记伸手扑拉。

  门外一人风似的卷了过来,一捞一搂,人稳稳当当落在怀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少威看了看宥宁腰间的那只手,瞧瞧那个圈地盘的劲,少威只敢在心里啧了啧。

  不对,过年他这主子突然说不回去过年?就是因为周大人?

  再看周大人,面红耳赤地被抱在怀里,没有半丝抵抗。

  哎,这两人是勾搭上了,啧啧,再继续呆这儿怕长针眼。少威摇了摇头,起身往外走。

  “牛肉条好吃么?”丁怀远放下怀里的人。

  宥宁点了点头,蓦然想起了那天在郭家庄发生的。整个人突然像被架在柴火上烧着似的,滚烫滚烫的。

  丁怀远轻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勾起宥宁低垂着的下巴:“那个,我想尝尝今天的牛肉条好不好吃。”

  宥宁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敢看,突然拿出嘴里的牛肉条,塞在丁怀远嘴里:“给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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