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方晋怎么还没来?”听着打更的声音, 宥宁皱了皱,这五更天都过了。

  “大概是年轻人瞌睡重, 睡过头了。”

  这时天黑而低垂,天边微露的那丝光亮反而衬得四周更黑;三三两两早起的村民屋里,燃起了油灯,灯火透过窗棂,露出泛黄的亮光,隐隐绰绰。

  宥宁朝着方晋屋子方向看了过去, 路上连头狗的影子都没有。

  “要不我们先走?他去也是去玩。”丁怀远看着宥宁面色不虞, 出言建议。这话虽说说得不怎么好听,却是大实话。

  昨个儿方晋明面上打下手, 实则就是出去盯着丁怀远的。他还说这次出去的一切开支自己承担, 不让衙门给出, 还可以扣工钱, 毕竟请了假。

  宥宁想了想, 又回头看了看, 这才作罢, 起身上了马车, 丁怀远紧随其后,一同上了去。

  马车里燃着烛火, 狭小的空间亮堂起来, 宥宁这才瞧见丁怀远从布匹中拿出一个食盒。

  食盒的分量刚刚好,够她们俩人吃完。宥宁念头一动,眉目全是笑意:“你知道方晋不来?”

  丁怀远收拾着食盒, 动作丝毫不见影响:“反正他来不来,我都没跟他准备。”

  “你啊。我睡会,你也眯会吧,这路程远着呢。”宥宁说完,又跟马夫仔细交代着,生怕人参瞌睡。

  “我不困,你睡。”丁怀远指了指自己膝盖,让宥宁脱了鞋把头枕在腿上。

  宥宁迟疑了一下,弯腰脱了鞋,散开头发,老老实实枕了上去。

  人却不老老实实睡,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丁怀远。

  丁怀远拿起小矮桌的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宥宁低声轻笑,这人不经撩。

  眼前突然一暗,温热的掌心盖在眼睛上,宥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一根根地在丁怀远掌心划过去又刮回来。

  “别闹,好好睡觉。”马车里太过于安静,宥宁的睫毛这么捣乱,把丁怀远的心弄得乱七八糟。他又不想缩回手,马车里亮着灯,有的人会难得睡安稳。

  宥宁是真的累了,心里踏实无比又甜蜜无比,竟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车夫挥着马鞭,不知道哼着什么小调。调子夹在这乍暖还寒的夜风里,竟然让人心里生出许多的旖旎和暖意。

  他无意识轻抚着宥宁的长发,像安抚着幼儿。

  宥宁头顶在他掌心蹭了蹭,翻了个身,安稳地睡着了。

  马车离桃源县越来越远,而衙门里的方晋顶着一头乱鸡窝,垮着脸坐在后堂。

  “哟,小方晋这是怎么了?起晚了,没赶上你哥的马车?”一衙役看见他这样,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头,打趣着。

  方小晋现在这幅呆呆的模样太可爱了。

  今天一大早,方晋是被家里的狗踩醒的。

  等他晕晕乎乎睁大眼睛时,才惊觉天已大亮,左右隔壁都在吃早饭了。

  他心道完了完了,第一次求他哥的事就掉链子,他哥这以后还怎么管别人啊?

  心里又急又愧,穿好衣服一路狂奔到了村口,自然是等不来他哥了。可他不死心,硬是在那等了三刻,直到有打柴回来的村夫告诉他,周大人早走了,方晋这才蔫头蔫脑地去了衙门。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平常睡觉一点都不沉,今天像是被人点了昏睡穴似的,睡到不知道起。”方晋本来想一直憋着,可他忍不住了,边说边扭了扭脖子。

  “没事,年轻人瞌睡重。”衙役继续打趣着,“怎么,落枕了?”

  “没呢,就是颈子酸酸的。”方晋捏了捏脖子,脸上既是无奈又是自责。

  “我来给你松快松快。”突然衙役惊叫起来,“方晋,你晚上不会被鬼摸了吧?这里怎么会有两个手指印?”

  方晋不信鬼神这一说,自然以为这个衙役是说鬼话哄他好玩,没想到,这衙役话刚落音就跑了出去,没一会把吴应才拉了进来,边走边说着什么。

  吴应才摇着头不肯信,让方晋低头,风池穴附近果然有两个手印,有些重,所以才显露了出来:“方晋,你昨天放值后可有去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方晋听出不对劲了:“吴叔,我昨个儿直接回了家,哪儿都没去。您不会也会信鬼神这一说吧?”

  “我自是不信,我怀疑有人潜入你屋将你点昏睡过去,这么重的手法,你睡到大天亮肯定没问题。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家,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方晋当即应下,二人匆忙回了家,一番仔细搜查后,自是毫无发现。屋里的柜子没有一样翻动,铜板一个没少,肉一块没丢,别说这,屋里连根头发丝都不曾少。

  “这就是怪事了。”吴应才纳闷道,“这人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睡个觉?下这么重手?”

  吴应才话刚落音,方晋一阵怪叫起来,张牙舞爪,绕着桌子狂转圈:“啊啊啊啊,我知道了,一定会他。这个阴险、奸诈、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你这是知道那人是谁了?”吴应才一脸狐疑地问道。

  方晋点了点头,但他心里苦,他还不能说。因为说了就会扯出他宁哥,对他宁哥名声不好。

  吴应才见方晋不肯说,心知是熟人,没什么大事,起身告辞去了衙门,留下方晋一个人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丁怀远。

  远在石河子的丁怀远打了喷嚏。

  “着凉了?”

  “没有,估计是有人在骂我。”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怡红楼”。

  宥宁红着脸下了马车,她睡到半中途醒来时,发现自己姿势特别囧。

  她原先是平躺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侧着睡了,更要命的是,她脸正对着丁怀远那个不可描述之处。

  丁怀远一直憋着气,呼吸特别轻微。

  宥宁假装翻了个身,翻的幅度有点大,差点滚下去,丁怀远眼明手快拉起她,嗖地又松手,然后整理了下衣衫,脸色可疑地红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这事,直到下车宥宁才松了一口气,但脸还是红了,不过今天天气很好,热了起来。

  今天怡红楼的云瑶姑娘站在门口等着,好似一株俏海棠立在哪儿,不笑也动人。

  其他姑娘看着宥宁她们过来了,推搡着说着什么玩笑话,云瑶白净的脸皮子泛起红云,都不敢正眼瞧这边了。

  “瞧瞧,人都迎门口了,丁大人好福气啊。”宥宁拈酸带醋。

  “大人福气更好,见过一面就让人迎门口来了,我不过是顺带的。”说起这,丁怀远更气。他二十几年头一遭喜欢一个人,还巧了,不但要跟男的抢,还得跟女的抢,他还不能明说。

  丁怀远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憋气?

  “啊......”宥宁吃惊后又笑了,心里那个开心劲甭提多美了,反正只要云瑶喜欢的不是丁怀远,管她喜欢谁。

  丁怀远再一次阴沉着脸跟在后面。

  云瑶本想牵宥宁的手,丁怀远一个冷刀子飞了过去,顿时手一僵,改成一个请的手势:“二位大人请。”

  这次显然比上次顺利,也比上次更为惊艳。

  云瑶喜色表露无遗:“是小女子浅薄了,原先我还有些担心,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若真说起来上次是胜在了新鲜,可容易仿制,这一次我相信花魁节没人赢得过了。”

  云瑶行了个礼:“小女子枉自揣测,还望大人海涵。”

  宥宁摇了摇手:“姑娘请坐,勿需多礼。这次成败与否,还有劳姑娘费心,是周某人该谢姑娘。”

  云瑶红着脸:“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得一语双关。

  “好了,你俩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还有别的事么?”丁怀远不耐烦了。

  云瑶顿时消了声,连脸上的笑意都散了去。其实宥宁都怀疑云瑶并非风尘女子,照理说,她应该再施展手腕的,没想到还真的闭了嘴。

  或者是走这种高冷路线也说不好的。

  “丁大人,麻烦您到门口等上一等,我有几句话要同云瑶姑娘说。”

  丁怀远不悦,但还是走到门口,门虚掩着。

  宥宁哭笑不得,这人太小心眼了:“丁大人,麻烦将门关好,门帘子放下来。”

  云瑶脸更红了,心扑通扑通乱跳,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揪成一条麻绳了。

  宥宁权当没有看见,毕竟说这些话,丁怀远在一旁不合适。

  “云瑶姑娘,你看这是什么?”宥宁打开箱子,拿出几件内衣,“这呢,叫内衣,跟肚兜差不多,但是比肚兜更容易固定胸型,穿衣服也和好看。你试试这件,像我这样穿。”

  宥宁套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云瑶红着脸拿了内衣转到屏风后,没一会,屏风后传来她娇滴滴地声音:“大人,这个,奴家不会扣。”

  宥宁起身正要抬脚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男儿打扮,顿时吓得吐舌头,直怪自己冒失。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上次被云瑶叫过来的一姑娘来了。

  宥宁见她要调笑,赶紧下下手为强,支使她去帮云瑶扣内衣,自己则走到了门外。

  一到门外,丁怀远气鼓鼓地像只小青蛙。

  宥宁背着手,一步步挪了过去,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丁怀远,丁怀远不回头。

  宥宁屈起手指去勾他手指,每次快要碰到,她就晃一下,还嘀咕着:“哎呀,我手就短了那么一点点。”

  如此几次三番,丁怀远一把握着她手指,然后一点点挪了过来,将宥宁整只手握在掌心,酒窝微露。

  宥宁拿指甲挠了挠他掌心,丁怀远挪过去握住她调皮的手指:“不准调皮。”

  “喔。”

  丁怀远伸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大人,您可以进来了。”

  宥宁应了一声,又踮起脚趴在丁怀远耳边把这事解释一遍,省得让他吃干醋。

  “大人,您这是怎么想到的。穿得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很舒服,也不乱晃了,就是有点太显眼了。”云瑶红着脸说着用户体验。

  旁边红衣泼辣女子接过话头:“不得了,我一个女人魂都被你勾走了。大人您看,瞧瞧这身段太好看了。”

  宥宁一正脸,开始释疑解惑,从女性健康讲到女性解放,从女性解放讲到女性美,又从女性女讲到内衣的价格。

  “大人,您这还谈钱啊?多伤人心。”红衣女子嬉闹着,“不如大人送给我们云瑶姐,可好?”

  “娟儿,别闹。这是桃源县的事,不是大人一人说了算,莫为难大人。”云瑶轻轻推了推娟儿。

  “好嘛好嘛,我不说了还不成?”娟儿索性抓了把瓜子,坐下来嗑瓜子看热闹了。

  “这是内衣,这是内裤,成套的。”宥宁一一显示出来,外穿的她做得较为保守,内衣稍微长一点,肩带稍微宽一些。

  内裤都是统一的三角,她一共做了十套。

  “我想问姑娘,如果花魁节最后以内衣秀压轴,怎么样?”周宥宁抛了个问题。

  “这个,我容我跟老板商量,再给大人您答复。”云瑶很慎重。

  “你们花魁节一共穿几套衣服?往年都是什么样的?”宥宁心知,布料做出来那只是第一步,衣服怎么做,怎么展示才是最关键的。

  怡红楼老板果然厉害,历年来的比赛全部找人画了图稿,并标记做名次,是哪家送选的。

  宥宁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又拿笔记录了不少内容。

  “大人,您喝口水,歇一歇。”云瑶又是倒水,又是剥好水果,生怕宥宁操劳过度。

  “姑娘勿需客气,我马上就好,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宥宁说罢,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桌上博山炉中沉香静静燃烧着,香气浓郁。

  好半天,宥宁才忙活完,抬起头朝二位姑娘歉意地一笑:“劳烦姑娘们久等了,我刚才看过历年来的画册,这是我刚才画的几幅草图。”

  云瑶接过图纸,目中既是惊艳又是仰慕。

  “大人,您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裸露了?”娟儿放下瓜子,指了指旗袍那张,“您刚才说的内衣秀我也不太赞成。虽说我们出身风尘,靠买皮肉为生,但也并不惯于在他人面前毫无羞耻之心般的任意袒露躯体。”

  “娟儿......”云瑶急了。

  “云瑶姑娘,让娟儿姑娘说完。”宥宁阻止了云瑶,又继续鼓励娟儿说。

  “大人,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望你莫怪。”娟儿起身行了个大礼。

  云瑶素来知晓娟儿脾气耿直,屡次得罪与人,心急如焚偏生这周大人还火上浇油,也不知这大人是真慈悲还是秋后算账那种。

  “大人应是见过世面,据说京都有西域来的女子就是这般打扮,在酒肆或者青楼里穿成这样跳舞。我们这说到底是个穷乡僻壤之地,有见识的人少,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穿着。虽说是花魁节,实则是让其他妇女都可以穿,若是大人这般,我们这次必败无疑。”娟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吐了个干净。

  宥宁却陷入了沉思:不了解当地实情,就贸然作出改变,有可能血本无归,更有可能会失去杨老板这个大的生意来源。虽有契约,但又不是不能毁约。

  但她想搏一搏。不博怎么一战成名?可这里头还得杨老板同意。

  宥宁一把握住娟儿的手,特真挚特诚恳:“多谢娟儿姑娘提醒,这样,你们先忙,我去找杨老板碰个面,商谈一下。”

  云瑶二人被搞得一愣,一头雾水,还来不及说什么,宥宁收拾东西就往外头走。

  云瑶回过神,追了过去,在楼梯口同宥宁说了几句话,特别委婉:“大人,娟儿性子直,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念她初犯,宽恕她这一次。我同她好好说说,不让她再犯。”

  宥宁心里记着其他事,匆匆应了云瑶,就往楼下去。

  倒是丁怀远落后一步,嘴唇微动,很快跟了上去。

  云瑶捂着嘴巴靠在扶手上,震惊得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回过神。继而凄凉一笑,还是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哪怕今日主子不说,这周大人是天上之明月,自己身似浮萍,岂有那个福分能侍奉周大人左右。

  丁怀远冷着脸,说了一句话:我的人,你少惦记。

  美梦碎了就成了噩梦,云瑶面露凄惨之色,脚踩棉花似的飘进了屋内,这幅情形唬得娟儿心惊肉跳:“云瑶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姓周的威胁你?”

  云瑶摇了摇头:“没事,他没有。娟儿,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下。”

  娟儿不肯走,陪着她宽了衣,上了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云瑶再也抑制不住,咬着帕子呜咽出声,泪如泉涌,哭到快要昏厥,心中越想越凄凉,越想越止不住眼泪,连哭都不自由。

  娟儿听得直擦眼泪,心中却早已打定主意,把这笔账算在了周宥宁的身上。

  可怜我们周大人一心只想发家致富,没成想又惹出一段风流债,一个小女子的怨恨。

  此时按下先不说,单说去杨老板这儿。

  本来以为跟杨老板要大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没想到太顺利,顺利得让宥宁觉得这里有太多陷阱。

  丁怀远自然是不信。太快答应的事无外乎三种:1.不用你的,他已经有了合作人。2.做事朝令夕改之人。3.是个舍得破釜沉舟的人。

  后两种不太符合杨老板这样的人。

  “杨老板,你不需要听听我的设想么?”宥宁斟酌了一下。做生意,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杨老板哈哈一笑,下巴上的肉抖三抖,他用那只戴满红宝石玉扳指的蒲扇般大手指了指自己:“大人以为我是开玩笑?非也非也,商人是无往不利,自是不做亏本生意。我告诉大人一个秘密,就是我已经得知宫中消息,这次如果有服饰新颖出众,将有机会作为今年皇家的御用布庄。您说,这个机会谁愿意放弃?”

  “不是说民风不开化,不接受这种么?杨老板不怕堵错局?”

  “堵?既然是堵,那就是输赢各占五成,今年输了明年再来。据说,宫中晋升的那位娘娘,也是西域之人。”杨老板不经意又放出一个大料。

  宥宁这才觉得合理了起来,大概就是女人争艳闹出来的事,但于她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杨老板,那皇家若订了你们,我们这边可有资格参与?”

  “那是自然,画稿和布料生产,还是得由你们来。”

  “成交,那我们需要签订一个补充契约。”

  杨老板也爽快:“好,那这样,明天迎宾楼详谈。”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宥宁也不好再说什么。

  从杨府出来,天色已是不早,宥宁二人出去吃了饭,就去了鸿运客栈。

  “掌柜的,一间房。”丁怀远说。

  “掌柜的,两间房。”周宥宁说。

  “客官二位是要几间?”掌柜笑呵呵,不急不躁。

  丁怀远瞪了一眼宥宁,扭头对掌柜说:“一间上房,另外劳烦送些洗澡水过来。”

  “是,小心子,带二位客官去房间,还有下来后再让水房的人送两大桶热水上去。”掌柜摸出钥匙,边吩咐小二。

  “好咧,二位客官楼上走。”二人跟着小二进了房。

  “你怎么只订一间呀?多不方便。”宥宁累极了,要是她一个人,肯定早趴床上了,但碍于丁怀远在场,她不好意思。

  何况,孤男寡女的,她这样做容易给人暗示,被人圈圈叉叉。

  “累了吧,洗个澡早点睡,我睡这儿就行。”丁怀远指了指屋内那张圆桌。

  “这怎么睡啊?你这么长,根本就睡不下去。要睡也是我睡,我个子小。”宥宁跟他抢上了。

  “我开一个房,也是怕你晚上出什么意外,并没有其他想法。”丁怀远顿了顿,“就算有其他想法,现在还早,我不急。”

  宥宁红着脸去掐他,突然敲门声想起,屋内二人对视了一眼,做好了准备。

  丁怀远暗器已经藏在手掌里。

  宥宁前去开门:“谁啊。”

  “我,刘宗海。”

第33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学霸女县令是全村的希望章节列表在线阅读+番外章节

正文卷

学霸女县令是全村的希望章节列表在线阅读+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