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等他们真的跟随在别人的身后到达了那个地方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许许多多穿着同样制式的黑袍的教徒都半跪在地上，以一种十分虔诚的姿态垂着头不敢直视坐在高台上的少女。伊琳娜原本以为他们会很拥挤，却没想到即便他们看起来都很渴望那位圣女的垂怜，却仍然是井然有序地在排着队，只有排到了圣女的跟前才有幸抬起头瞻仰圣女的荣光，很快又会退下，而原本的位置就被另一个人取代。
伊琳娜好奇那个所谓的圣女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就抬起头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因为距离太远而看的不真切，只能看到圣女也穿了个类似、但要精致繁复很多的黑袍，以及伸出手之后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白皙的手腕。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旁边突然有人使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西奥多和马蒂亚斯都没来得及阻止——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以肩膀为中心向全身传递的颤栗感让伊琳娜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反击回去，她在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她难道被发现了吗？对方是怎么发现她的？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带着自己的伙伴全身而退？……可她现在逃了，卡莱莎恐怕获救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伊琳娜感觉到从后背升起的一股凉意，鬓角间也冒起了冷汗，如果不是大家的脸都藏在兜帽后的阴影里，她这副嘴唇发白又失神的模样准保会被察觉到不对劲——但如果真的遇到了这种状况，都不需要看神态，只要看五官就能知道她是个陌生人啦。
对方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成了慢动作，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对方的嘴唇在蠕动，慢慢的吐出几个字：“真受不了，在排到你之前不许直视尊贵的圣女大人，规则是必须遵守的，否则教会里岂不是乱套了？！”
……嗯？
对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刚好排在了她的前面，率先跪下，低下头也开始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不再理会伊琳娜。
伊琳娜松了口气，原来对方只是来提醒她不能直视圣女的……亏她还想了那么多，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还十分惊慌。西奥多和马蒂亚斯也默默的收回了手——如果对方说了什么有歧义的话，他们两人误会身份被发现，可能就直接出手了。
现在干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就照着他们的规矩老老实实的排队，省的插队或者用别的什么特殊方法还平白惹人注目，对于刚潜入的他们来说，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伊琳娜不知道他们在念叨什么，但反正大厅这么多人都在念，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干脆就也压低了声音开始咕哝，很快就排到了她。
她正准备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立刻挟持这个看似柔弱的圣女，并且威胁她让她交出卡莱莎——只要在对方伸手的时候掐住圣女的脉搏就可以了，手按在那里，即便对方想要反击，速度也绝对不会有她掐断动脉的速度快。
更何况她早就在指尖撒上了能让人的伤口难以愈合，也不会轻易的被治疗术或者是别的魔法药品治疗的药粉，在别的教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只让圣女一个人妥协是很有可能会成功的。
她按照计划中的那样伸出了手，装作是接受圣女的赐福，实际上却狠狠地掐着她的手腕，伊琳娜抬起头低声威胁道：“我现在扼住了你的命脉，你只要表现的有任何一点异常我都会毫不留情的掐断你的动脉，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想要活下来的话，就把卡莱莎交出来。”
直到她对上圣女惊愕的双眼。
伊琳娜：？？？
离得更近了，圣女在她的眼里总算不是一坨模糊的马赛克了，她的视线从对方繁复精致又铭刻着暗纹的黑袍向上移，圣女身处高处，伊琳娜以仰视的角度向上看刚好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令人意外，圣女……竟然是个金发的面容稚嫩的少女，如果换一身洁白中点缀着赤红的教袍，说她是光明圣女大概也是大有人信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她看错了，卡莱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卡莱莎也发现了正在下方半跪着，还说出了一堆威胁的话就为了救‘她自己’的人就是有段时日未见的好友伊林，顿时有些焦急，但又因为自己如今的状况不好轻举妄动，只能努力的保持平静，低声回应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很危险，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睛！”
即便在这种令人尴尬的场合遇见了卡莱莎，伊琳娜也并不认为卡莱莎是主动叛变的，她与这个少女一起行动了那么久，对方是怎样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不过这下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黑暗教会要把她绑架过来了——原来是为了把人抓过来当圣女。
可为什么黑暗教会选中的人是卡莱莎呢？这倒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不管是他们看中了卡莱莎怎样的品质，又或者是卡莱莎有着怎样的天赋、血脉，都无所谓。
（鉴于黑暗教会的秘密入口就在卡莱莎成长的村子附近，她有理由相信这帮人是对卡莱莎图谋已久，甚至是一直在试图‘养成’这位圣女。）
卡莱莎是他们的最重要的伙伴，这一个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如果卡莱莎是自己想要留下来，她不会阻止——在确定了她坐下的决定不是出于儿戏，而是发自内心的认真考虑过了之后；但如果卡莱莎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伊琳娜绝对不会让对方继续留在这个龙潭虎穴。
“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想离开这里吗？”伊琳娜问。
卡莱莎轻咬着下唇，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又叮嘱道：“这里真的很危险……如果有人向你们搭话，你们千万不要多说，只回应一句‘望黑暗古神庇护他的信徒’，等离开了这里，你们闷着头回到你们来时的通道就可以，千万不要回头。”
也许是他们停留的时间有些太长了，已经有信徒注意到了他们这里，但虔诚的信仰还是导致他们不敢直视圣女，只能小声的议论“队伍怎么不动了，难道是有谁得到了圣女的赐福”之类的闲话。
但再待下去会出事是可以肯定的。
“你只要回答我，你想离开这里吗？”伊琳娜诚挚地直视她的双眼。
卡莱莎的眼中很快就升起了雾气，在被掳来的这些时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在黑暗教会中的地位，也很清楚，如果只是伊林这个外来人想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逃离只是普通难度，带上她这个名义上的圣女就可以说是噩梦难度了，他们的胜算……很低。
“你快走吧，我在这里很安全，他们都很敬仰我。”卡莱莎害怕自己再说就会哭出来，微微侧过了头，眼圈泛红却还是执拗的不回答她。
“卡莱莎……”伊琳娜听到她这番话就猜测她只是不愿意拖累他们，叹了口气，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
她、西奥多、马蒂亚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黑暗教会就是为了救出卡莱莎，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失败告退是一回事，将自己的存活建立在伙伴的自我牺牲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绝不可能真的在看到卡莱莎这样悲伤的眼神之后却无动于衷的离开，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最开始也说过了……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卡莱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哽咽道：“我想……我想离开，我想回到大家的身边。”
伊琳娜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还没等她说出更多安抚卡莱莎的话又或者是跟她商量关于逃走的计划，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伊琳娜暗叫不好，收回了手垂下头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离开——反正她要想和卡莱莎说话的话，等一会儿再重新排队就可以了，都戴着兜帽，只要不去刻意注意的话，谁都不会知道谁是谁。
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如愿，只是一眼就察觉到了异常，质问道：“怎么见到我来了你反而想离开了？”他厉声道：“给我看看你的身份铭牌，摘下兜帽。”
这可真是最糟的情况了……
伊琳娜依旧垂着头，摘下一直别在胸口的身份铭牌向前递了过去，缓缓地摘下了兜帽，以对方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她压低了嗓音道：“望黑暗古神庇护他的信徒。”
即便摘下了兜帽，只要她一直垂着头，以对方的角度是不可能看清她的脸的，她也是赌一个侥幸。
这句话的威力果然是惊人的，在伊琳娜开口之后，原本半跪着的教徒们也都跟着齐声道：“望黑暗古神庇护他的信徒！”
对方挑眉，接过她的铭牌。
“嗯？……原来是你这小子，又玩忽职守。”他批评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抓到你不好好守门而是在工作时间跑过来，你将会受到来自黑暗古神的惩罚。”
伊琳娜总算是喘了口气，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回去。
这算是过了一劫了吗？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站在高处的人冷笑一声，冰冷的话语让伊琳娜感觉到了有如蛇在窥伺般的阴冷感。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又更新了！（？
有没有想起曾经那个勤奋的日更的我！我会努力让它保持的长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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