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沐阳看苏小霭一头雾水地盯着他们谈话，满脑袋写满了问号却不打断他们，实在忍俊不禁：“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站在国内首屈一指的偶像剧导演，鱼小愉鱼导。她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仙侠情缘》应该看过吧。”
虽然听他鱼导鱼导地叫，苏小霭也只以为是正要接洽的广告短片工作人员，没想到这个跟他打趣甚欢的元气美女来头如此之大，一时捂着嘴巴不敢相信。
“啊，我跟我闺蜜都是那片子的超级粉丝，拍的好仙好美好梦幻。”作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煲剧这种日常爱好苏小霭还是有的，所以一提《仙侠情缘》她怎么能不啧啧称道，那部剧从去年开播一直火了大半年，到现在还有很多周边衍生剧目层出不穷。
“我还以为要夸我把演员□□的好，唉……”不知为何鱼导演满怀期待的双眸却落出失意之色，用筷子向捅了捅沐阳方向，叹气道，“果然女孩子还是喜欢你那套花里胡哨的东西。”
“什么意思？”随着她的指引苏小霭地视线转向沐阳，这部电视剧他竟然也有参与？
“唉，说来也是悲哀，自称是我助理的人，却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沐阳撑着脑门甚是愉快地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视线，凑上前道，“我觉得你还是跟鱼导说你是我女朋友，她会比较相信。”
“去你的。”竟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日常轻薄，苏小霭很不以为意地白了沐阳一眼，用很难以置信地眼神望向鱼小愉，“所以，那五毛特技是——他做的？”
很好。五毛特技？
沐阳差点没被一口气呛死。
鱼小愉导演很是满意‘五毛特技’这个中肯评价，颇为慎重地点了点头，转向沐阳：“你女朋友挺有眼光的，你也就值五毛。”
苏小霭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猛然回神：“等一下，既然是这么大牌的导演，你们上次看的样片又是那个什么怪物，所以根本不是来谈‘风沐’广告片的后期制作，你根本就在假公济私？”
沐阳被揭穿也一脸坦然，点了点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特地从美国回来，就为了那广告片么？”
“好。我不管你为什么回国，既然跟‘风沐’公事无关，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公司了。”既然他这么直接承认了，苏小霭也没有跟他虚与委蛇的必要，起身就要走，怒气冲冲的神情倒是让鱼小愉吃了不小一惊，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不但见识到了沐阳这棵小铁树开花了，神奇的居然是那么多迷妹的沐阳，会被他的中意对象如此蹬鼻子上脸。
“你当然要知道我为什么回国。”苏小霭脾气也是不小，一知道自己是被诓骗来的，丝毫不给面子地甩脸就要走人，沐阳自然急了，一把上前拉住她，“我特地回国就是为了追你的！”
苏小霭下意识地就想骂他神经病，刚还在公司为了方晴跟徐有雨大打出手，现在又是要跟她闹哪样？但是回身撞上他的双眼，竟然认真的让人觉得害怕，只能暂时服软嘀咕：“好了好了，我又没问你，我不走就是了，你也别满嘴跑火车。”
“跑火车？”作为唯一在场的围观群众，鱼小愉还是没忍住，被一口水给呛住了。
沐阳无奈地抓抓头皮：“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然后苏小霭就真的不再吭气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扒菜，完全视沐阳为空气，诚然如他来之前的交待：做一回舒舒服服的助理。
沐阳看她留下来了也安心了不少，也不再跟她逞嘴皮子，既然她躲角落里，他就侧向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鱼小愉继续聊着下一部片子的预设效果，时不时地往苏小霭眼皮底下的碗里添些菜色，除了这个动作，也没再试图将她拉进对话。
鱼小愉双手撑着下巴看两位小朋友别扭的样子倒是津津有味，忍不住还喟叹了一声：“真怀念谈恋爱的时光啊，结了婚带孩子真是无聊啊——”
“回头我帮你把意见跟你家干部提一下”沐阳又夹了一筷子肉到苏小霭碗里，这落井下石也是信手拈来。
鱼小愉哼了他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小霭对着这越来越厚的碗中食物实在束手无策了，打了个饱嗝看向还在没完没了得夹着菜往她碗里递，腹诽这家伙简直其心可诛，在别人面前装的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一顿午饭吃完，完全可以进入晚餐时间了，苏小霭撑得实在厉害，感觉身体都吃沉了，取车途中跟在他身后的步子也迈得特别吃力。
当然，其实主因还是她不想再跟他回去。
“去你家还是我家？”沐阳倒好，甩上车门抛出问题也是一脸自然，搞得好像两人真的是像在谈恋爱一样。
苏小霭横他一眼：“什么你家我家，各回各家。你顺路把我送回公寓就可以了。”
“谁跟你说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沐阳摸了摸鼻子很是淡定地重复了一遍，“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家还是我家？”
“你什么意思？”苏小霭这回真的被他惹怒了，没什么屁事让她陪吃半天已经够忍受他了，现在都五点多了，也到了她下班的时间，这家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工作不是结束了么？”
“我可是听说你之前给方晴做助理，晚上十一二点回家都是常态，怎么跟着我就如此的不敬业了呢？再说了工作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不是由我说了算么？这不我打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那个该死的广告片——”沐阳瞥了她一眼，哼哼唧唧得像个闹脾气的小破孩子。
“好啦好啦，去你那里。”苏小霭对于这个名义上的领导是在没辙，气嚷道，“今天才周一，我莫名其妙回家不是要被我妈问到烦死，你就是故意的！”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跟我单独相处。”沐阳嘿嘿一笑，很是得意得挑了挑眉。
“泥垢了。”苏小霭别过脸去，简直不想跟这种无赖有任何交流。
行车一路畅通无阻，一直到沐阳家车库才停下，真是避无可避，又被带到这个不想面对的房子跟前，苏小霭脑子里那些不太真实又不□□分的记忆开始蠢蠢浮上，还没走进大门呢，就觉得自己耳朵根实在烧的火热。
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苏小霭意识不清醒，沐阳可清醒的很。所以苏小霭因为记忆被唤醒的拘泥可爱动作看在他眼里，实在忍俊不禁。
他就是想逗她，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打算把她留到几点再送回去，便拿了台笔记本放到她面前，装模作样地让她看刚拍完的样片，怎么也算找个工作的由头。
方晴一行来摁门铃的时候，正好沐阳上楼换居家服，苏小霭一个人留在了楼下客厅里漫无目的地刷着前几天拍的样片。
打开门一看一行四人连总裁都在内，苏小霭一下子紧张得脸色都不自然了，支支吾吾地赶紧想先把人请进门，但还没开口就尴尬了——门口连双能给客人的拖鞋都没有……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同行而来的徐有雨看到开门的是她，面色冷凝地蹙起了眉。
“总监说还有些琐事需要我处理。”苏小霭抓抓头发，脑子里还再想哪里去找拖鞋。
赶忙转身跑去鞋柜拉开一看，竟然空空如也，觑了一眼自己理所应当踩在脚上的新拖鞋，恨得又不能脱下来，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一圈只好朝楼上吼了一嗓子：“总监，总裁他们来了——”
沐阳趿着拖鞋刚换了身居家卫衣，懒懒散散地从楼上下来，不似白日里一身正装的英气逼人，现在的他更让人觉得清新又赏心悦目。但显然当他看到家里莫名多出的这几个脑袋，表现出了不悦的心情：“苏小霭，我让你开门了啊？”
苏小霭一愣，为难地朝总裁方向看了一眼，这可是你老爸，我老板啊，我能不开门么？
还好总裁大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苏小霭找不到拖鞋这件事而介怀，很有当家人风范地直接招呼方晴，孙玉宁和徐有雨到沙发落座，抬头朝沐阳吼了一声：“作为主人，还有没有一点待客之道？”
“不请自来能算什么客人？”沐阳依旧朝他们摆脸色，自己径直上前端了一杯水喝了起来，坐到四人的对面，冷言道，“不知道各位前来，所为何事啊？”
“白天的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沐士龙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今天他在公司能对一个自己相当器重的员工拳脚相向，明天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忤逆事来，“我特地拉下脸来把徐经理叫过来了，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向他道歉！”
“戏真多。”沐阳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完全嗤之以鼻。
“臭小子你说什么？”沐士龙一把火被他彻底点燃了，拍桌而起，“你妈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如此地嚣张无礼？”
“这说来就可笑了，爸！从来只有您才是我的法定监护人，怎么怪得到我妈头上？”这一声‘爸’叫的实在出其不意，杀手锏一般堵得沐士龙瞬间无话可说。
“老沐，你看小阳这才回国你们父子俩又杠上了，这孩子为了小晴的广告特地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你还不懂他的心思么？年少气盛，他和徐经理稍微有点误会那也是小孩子闹闹脾气，你别一上来就上纲上线的，现在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好面子，你还在女孩子面前这么责备他，就是你的不对了……”孙玉宁还是一如既往地观察入微，善解人意，几句话就让沐士龙都快烧到眉毛上的怒火将将熄灭了。
这和事佬当的尽心，沐阳却并没有领情的意思，依旧一脸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眼神游离，并不打算搭理他们，让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说怎么说。
这是苏小霭第一次卷入他们父子的争吵，算是觑见了这父子矛盾的冰山一角，相当乖巧地躲到一边给四位客人倒了水，赶紧站到角落里躲避灾难。
却还是听到一个无风不起浪的声音冷冷嘲讽：“这苏特助倒是对沐总监家里挺熟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