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沈长微紧张的捉住手指,脑子里还在不断回荡父亲刚刚说的话。
“世子要娶我?”
沈正庸长久一叹,“是。”
沈正庸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女儿,这才发现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小的孩童,她长大了,变成一朵让人不断觊觎的花儿。
“你愿意吗?”
沈长微愣住了,父亲能来问她说明他已经同意了,沈长微着实没想到听父亲的语气竟是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他就能把这门可以解决沈家此时危难的婚事推掉。
沈长微从前知道父亲好,但是不知道父亲可以为她做出这般大的让步。
“我愿意。”
说着三个字是她眼里噙着泪花,好似一切都变得简单,所有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沈父沉默的点头。
她从书房出来时已经下午,鬼使神差的,她就走到了水遥居。
门外依旧是那两个男子守卫,只是这一次他们见了自己不再是出手阻拦,二十宫颈的行礼迎她进们。
她推开门,依旧是熟悉的淡淡余香。
香炉中灰色的渣滓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半点亮光,这里本就是府中接待贵客的地方,现在便的更是不一样。
地上铺着软和的地毯,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金器玉器,她知道世子素来喜好将房屋布置的奢华典雅,沈长微也极喜欢。
记忆中她小时候进过一次宫,回家后就怎么都不愿再睡自己的那张小小的雕花木床。就是要缠着祖父,将库里的哪张极舒适的御赐毯子铺着才肯将就。
嫁于世子后她原本喜奢靡的性子便有暴露出来,但是根本不用她提什么要求,世子也是对这些物件要求极高的人,在他的映衬下,沈长微的那些小玩意都不算什么。
“愣在那里做什么。”
沈长微眨眨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个背影却莫玟的觉得有些熟悉。
却又有些不同。
世子是孱弱的,走路虽然总是挺拔如松,但仍能看出来脚下虚浮。而她方才想的那个人,却是一踮脚就飞的没影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又想起他来。
这不是什么好结果。
“世子。”沈长微走过去,不知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她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顾寒危用小勺子拨着香炉中零星稀散的火星子,听到她停下,脸上表情微微一滞。
“嫁妆陆佰已经备齐。剩下的事情你不必再操心。”顾寒危就等她问剩下什么事情,心里暗暗的有些期待。
却故意不转身,维持着高冷的表情。
“多谢世子。”
沈长微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除了谢谢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盖上香炉盖子,沈长微好奇的看了一眼。
多日未见只见他姿态,身子应该好了许多。
她心里由衷的高兴,但是更多的失落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她被禁足的月余,陪着她的是另外一个人,世子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次。
这次突然提出要娶她,沈长微心里是很茫然的,“怎么了?您不舒服。”
顾寒危转身,双眸变得漆黑无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
他只知道,现在沈长微的表现,让他很不高兴。
他答应娶她,也可以帮助解决沈府琐碎的事务,并且连自己亲自罚的书都给她抄了。
这女子怎么还能这么生疏冷淡。
是她说的非自己不嫁,现在满足要求了,有变成另一幅面孔,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这样想,但是沈长微却觉得自己这样很对,没毛病。
之前亲近后她已经后悔很久,在男子眼中她那日的行为已经可以算是孟浪,现在先来她也后悔的很。
并且沈长微一直觉得自己一定要嫁给世子,可是她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背影,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至极。
“我很好。”
他良久才回答,沈长微站在哪里经受他毫不掩饰的目光,如芒在背。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世子还有这样一面。
眼中不是此生初见的疏离冷淡,也不是那日湖边的有意回眸。
而是将她拢在其中,带着些许计较的打量。
她不是爱说话的人,因为喜欢他才一次次的冲破自己的底线,但是现在她却有一点点想要逃离。
上辈子她嫁给他,不说平等,但也是他真心实意的喜欢。
而这辈子,她与世子的婚姻,掺杂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沈长微永远忘不了花雨下的悸动,也同样经受不了,他现在位于制高点的低头。
这里的一切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只想要逃。
而沈长微从来不敢想,这种情绪竟然是她面对世子产生的。
她的态度,眼神,惶恐,在那张柔软嫩白的脸上变得极为明显。
顾寒危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捉住她交叠在身前的手冲出门外。
“世子!”
沈长微被他突然的举动弄的措手不及。
他们坐马车,大约有半个时辰。
马车到地方停下,顾寒危率先下车,精神好的不可思议,但是带着些许蕴怒。
沈长微一路上都没开口,下车后却被眼前的景色震惊的小声的呀了一声。
顾寒危紧蹙着的眉头这才有了缓和的痕迹。
这是一处天然的洞穴,里面有一处极大的泉眼,不同于外面的寒冷,这里像是才入了秋一样。
甚至还有鲜嫩的绿色。
“这里可称秘境。是我偶然发现的。”
沈长微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她开心,高兴。
“我很喜欢”她弯着一双笑眼,看向身后的男人。
“谢谢你。”
沈长微甚至有些哽咽,这几天,她一直敬重的母亲像是变了一个人,把她一颗心伤的七零八碎,父亲虽然爱她,但从来不会宣之于口。
二哥为寻买家忙的焦头烂额,青莲的父亲只说待她出去几天也不见回来。
近日,她身边能说话的,竟然只剩下了那只极可爱的小奶猫。
她的眼泪还没留下来,便被人用袖子拭去。
“哭什么?之前都知道找我,这几天却跟哑巴似的。”
“我把这里买下送给你怎么样?”
“不许哭了。”
沈长微环视四周,“这是哪里的山洞。”
“小灵峰。”
沈长微:……
她好笑的看了世子一眼。“这山头我早就买下了,这里的一切本就是我的。不用你送。”
见她终于不哭了,顾寒危才轻轻送了口气。
是谁的不重要,她喜欢才重要。
而且这么巧他发现的好地方是长微的,这可不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这里虽美看久了也难免有些乏味。
沈长微想着回府,世子嘴上答应,上车后却又吩咐去了城里。
他们婚事定的仓促,但他却有永南王首肯的回信。
沈长微知道时惊得目瞪口呆。
她上辈子和世子在嘉陵成亲,没有知会府中,等去了王府过了许久王爷都不愿见她。
她的名字上族谱都是一年之后的事情。
这是她的一块心结,因为这件事,京中流传了许久的谣言。
因为侧妃都可入族谱,不入的要么是外室,要么是妾。
他们转了绸缎庄,有看了些茶叶水酒,沈长微尽管带着幕离,但是未成亲和男子这样光明正大的出来逛还是有些尬尴。
察觉到她的反常。
顾寒危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路边。“这里没人认识你,也没人认识我。今天我心情好,要什么我给什么。若是日后抬进来的嫁妆不好,小心我把你打发回去。所以,给我认真仔细的挑。”
“哪有人娶媳妇还给办嫁妆的!”
沈长微这才知道他们两人漫无目的的在乱转什么。
可是这嫁妆本就是该女方办的。沈家也是官宦之家,这传出去可不要被人耻笑。
“不妥,要是父亲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
“他敢!”
“你敢对我父亲怎样?”
“……”
沈长微沉默半刻开口,“我家中还有姑姑姨母,母亲……母亲也给我备了。虽然称不上十里红妆,但也不差,只要你不嫌弃……”
“我嫌弃。”
“跟我走。”
沈长微话还未说完,下一步又被他扯到钱庄。
顾寒危心里想的什么旁的人根本猜不透,沈长微就看他扔了一块玉牌给出来的掌柜,那人立刻诚惶诚恐的问道:“爷,还是老规矩?”
顾寒危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三倍。”
“啊?好好好。”
那人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沈长微觉得,自己可能不知不觉中被扣上了一顶不怎么好听的帽子。
“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我真的有钱!我很有钱!”
等那一山的玉石挖出来,嘉陵首富都有可能。
沈长微和他说不通气的要走,顾寒危也觉得自己并无错处。
京城那就是销金的地方,她身边不备些钱,过去和那些女子吃茶都尴尬。
他做的哪里有不对?
“唉……”
沈长微带着幕离又是气冲冲的离开,不经意间就进门的人撞上。
那人的手迅速的环住她的纤腰。
然而头上戴的幕离却是怎么都护不住了。
轻纱缓缓坠地,她的目光陷入一双漆黑深沉的寒眸。
“顾寒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