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干事业第九三天195

  凉风阵阵, 卷起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在空中打旋,又慢慢往下坠,几名太监拿扫帚将落叶扫去, 宫道上恢复整洁。

  大臣们从紫宸殿出来, 只见那汉白玉台阶下立了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

  台阶上,工部尚书韦仲旌率先看见那人,好奇问道:“这男子是谁?”

  吏部尚书闻声望去, 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很少回京的宁王。

  “嗬哟, 那不是宁王殿下么!”

  吏部尚书持芴节下台阶朝宁王走去, 他这人待人热忱, 随便与一人都能聊上些时辰。他初入朝堂时宁王已经被先帝赐了封地离京两三年了,这些年鲜少在京中听到宁王消息,便关切问道:“殿下何时回京的?”

  宁王:“昨日刚到。”

  几名大臣看见宁王, 纷纷过来寒暄,但也有几名老臣, 譬如许湛、姜国公等知道当年先帝与宁王相斗争权之事, 便没搭理宁王, 直直下台阶离开了。

  这厢, 霍澹下朝在紫宸殿留张焱说了些事情,便出来晚了,正巧瞧见汉白玉台阶下被五六名大臣簇拥着寒暄的宁王。

  宁王也看见紫宸殿外的年轻皇帝, 他这个侄子,登基时才十五岁,据说许氏兄妹想方设法赶走先帝为其挑选的辅政大臣参知政事张焱。

  这五年时间, 小皇帝被许氏兄妹牵着鼻子走, 但是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在许太后将她那侄女硬塞到后宫时,他同时纳了傅钧女儿傅莺为贵妃, 这妥妥的权势制约,小皇帝哪是什么都不懂,不过是扮猪吃老虎,装傻充愣罢了。

  小皇帝前阵子才将宦官严庆除去,就连一直假意与严庆交好的傅钧都给设了局,逼他站队。

  “诸位,本王还有要事,改日宁王府一叙。”

  打住众人的寒暄,宁王一步一步踏上汉白玉台阶,看着台阶旁雕刻着的祥云腾龙一点一点落在他身后,而那向往依旧的紫宸殿离他越来越近。

  他眼底藏住锋芒和炽.热,一步一步靠近霍澹。

  霍澹的假笑信手拈来,像一只温顺小绵羊,故作关心道:“秋末初冬,天气凉,宁王叔应到偏殿等朕下朝,何必在此等着。”

  宁王回他一个笑,“臣太久没回皇宫,路过时才发现紫宸殿变了样,感触良多。”

  当年若不是宦官认为庄帝好控制,再加上许氏的支持,这紫宸殿里的皇位如今就是他坐的!

  岂会容这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儿一坐就是五年有余!

  从他炽.热眼中读出几分觊觎,霍澹转动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声道:“紫宸殿还是那个紫宸殿,不过是王叔心境在变罢了。记得王叔离开皇宫去到封地那日,也是这么个风大的初冬。”

  宁王目光透过殿门挪到殿中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片刻后感慨道:“是啊,那时娴妃娘娘正得宠呢,若是娴妃娘娘还在,一家人其乐融融该多好。”

  戳心窝子的话,他也会说。

  小皇帝的死穴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霍澹脸色骤变,却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哎呦”一声,宁王指腹拍拍嘴巴,一副无心之举,道:“瞧臣这嘴巴,一时失言,陛下莫怪。”

  霍澹凌厉的目光落到宁王身上,片刻之间又恢复如常。

  “王叔何时回京的?朕到现在还未接到王叔回京的消息。”他道。

  宁王平和道:“昨日傍晚,太晚了惊扰陛下,臣便没让他们通报。”

  “王叔千里迢迢回京,舟车劳顿,今午膳不如就在宫中用罢。”他道。

  “谢陛下,正巧臣刚入宫,还未去永安宫拜见太后娘娘。”宁王一声叹息感慨万千,“这些年太后娘娘将陛下抚养成人不用容易啊。”

  霍澹没说什么,直直往永安宫去。

  永安宫。

  晨间宫女折了些花枝,许太后正在修剪花枝插花,晚秋在她耳边低语,“娘娘,宁王入宫了,适才在紫宸殿外跟陛下一阵寒暄,如今正往永安宫赶。”

  许太后动作一顿,一支花朵被误剪掉在桌上。

  早些年宁王和先帝斗得势不相容,宁王败后元气大伤,先帝将其赶去封地后倒是安分了些,如今回京怕不是单单参加她寿宴这般简单。

  许太后倒不见得宁王有这般好心。

  “陛下驾到——”

  正分神,永安宫内响起太监细长响亮的通报声。

  “说来就来,哀家且先去会会。”许太后将剪刀交给晚秋,步子不疾不徐踏出宫殿。

  凉风习习,许太后下意识裹了裹外衫,脸上挂笑对行礼的宁王道:“哀家许久不见宁王,宁王的模样还是没变。”

  宁王起身,道:“太后娘娘也是,跟臣印象中一模一样,倒是年轻了些。”

  捏着手绢轻掩唇角,许太后笑了笑,挑明了问,“宁王此次在京城住多久?”

  霍澹眉色微动,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周旋。

  宁王不是省油的灯,许太后也不是善茬。

  “王妃近来身子不适,便没随行,臣要早些回封地。”宁王回道,并没说个确切时间。

  许太后敛了笑,吩咐道:“晚秋,去库房将哀家的那天山雪莲拿来,给宁王妃补补身子。”

  “臣替贱内谢过太后娘娘。”

  在宁王的道谢声中,晚秋往库房去。

  听说要一起用午膳,许太后将话题引到霍澹身上,道:“既然是家中小聚,不如让赵贵妃也来?”

  霍澹正欲饮茶,忽地放下茶盏,道:“阿婳昨夜受凉,今个身子不适,恐将病气传给母后,便不让她来了。”

  宁王知道小皇帝去年纳了两位妃子,一个姓傅,一个姓许,就是这位姓赵的贵妃,是何时册封的?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赵家,有么?

  “赵贵妃?不知这赵贵妃又是那家的千金。”宁王发出疑惑的声音。

  许太后抢过霍澹的话,道:“是益州赵刺史的千金。”

  霍澹唇角紧抿,没有搭话,许太后本就跟阿婳不对付,此时又当着宁王的面特意提到阿婳身世,其心必异。

  “原来是益州刺史千金,”宁王笑了笑,拱手道:“恭喜陛下觅得良缘。”

  如此看来,这赵贵妃就是赵婳,秦介接连两次失手,如今倒是让赵婳成了皇帝身边的新宠。

  赵明哲手中有厢军又如何?远水救不了近火,他拔营攻城,小皇帝依旧身处囹圄,皇位必然要换人!

  瞧了眼日头,霍澹招手换来高全盛,道:“不早了,摆膳罢。”

  宫人们进进出出,一盘盘菜肴被端上桌面。

  宁王斟酒,举杯对许太后道:“五日后便是太后娘娘寿宴,臣弟在此先恭祝皇嫂千秋,这个寿宴定会刻骨铭心,”话锋一顿,他眸色骤然变得凛冽起来,道:“毕竟是最后一次寿宴了。”

  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许太后脸色大变,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反了不成!

  霍澹垂在膝间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白玉扳指,似乎没听见适才那句话一样,脸上波澜不惊。

  “说错了,是今年最后一次寿宴。”宁王笑着纠正,“一时嘴快,该罚!该罚!”

  他举杯,一饮而尽。

  许太后脸色难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此人十之八九是故意的,他心中那夺位的弯弯肠子,她门清。

  一顿午膳,许太后和霍澹两人都心不在焉,唯一宁王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宁王以府中有事,便匆匆离开了永安宫。

  霍澹瘦长的指节敲到桌面,在安静的屋子里尤为响亮,眼神不疾不徐落到许太后身上。

  “宁王之心,你我皆知,母后当真以为宁王从朕手中夺得皇位会放过许氏一族?放过母后?”霍澹道:“母后与阿婳势不相容,当着宁王的面道出阿婳身份,不就是想让宁王知道朕在京城外的益州?姻亲之下,让宁王知晓朕手中掌有益州厢军,朕有了筹码与母后一族对抗,但是。”

  目光凛冽,他刀许太后一眼,沉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母后别忘了,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霍澹撂下茶盖,起身道:“儿臣还有事,便不多留了。”走了两步,霍澹回头,凌厉的目光看向许太后,冷声道:“母后倘若还想打阿婳的主意,朕就是不要这皇位,也要找许家将这笔账,以及朕生母当年被赐白绫的账十倍讨回来。”

  “皇帝都知道了?”许太后一愣,她原来以为皇帝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时候知道的?”

  单手至于背后,霍澹冷着张脸,道:“朕见到母妃香消玉殒那刻便有了怀疑,纸包终究不住火,朕十岁那年便全知道了。”冷哼一声,他道:“太后娘娘好手段。”

  许太后眼底藏着不住的怒火,道:“陛下也不赖,这些年装得乖巧听话,竟连哀家都被骗过去了。”

  十二年,他装了十二年!

  许太后还以为他是近两年才生了旁的心思,没想到他藏了这般久。

  思及至此,她背后冷汗涔涔。

  ===

  话分两头,秦介在茶楼品茶,无意间瞧见街上一抹熟悉的背影,是赵玉成。

  自从上次西郊观音庙杀赵婳不成,秦介反被重伤,他就一直藏在宁王府邸养伤。

  秦介从在京城见到赵玉成兄妹两人开始就有几分好奇,两人不在益州好好待着,不远万里来京城作何?

  一路跟随赵玉成,秦介见他进了鸿胪客馆。

  太后寿宴在即,各国使臣来朝,此时的鸿胪客馆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鸿胪客馆的侍卫为何不拦赵玉成?瞧着他随意进出的模样,倒是住了鸿胪客馆许久。

  因手中有异牟硕给的令牌,秦介能随意进出鸿胪客馆,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一路跟随赵玉成。

  这一跟,倒是让他看见了几分乐趣。

  因为赵婳也在鸿胪客馆。

  “阿婳啊,连老天都知道我寻你寻了许久,竟又将你送到我面前。”

第94章 干事业第九三天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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