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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沉抱着楚亦笑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上来,快点”祁韶之在他身边停下车,又下车给他开了车门。

  “不用你管!”顾沉冲他吼了一声,抱着楚亦笑继续跑,没一会又抱着他坐进了祁韶之的车。

  “快点快点”顾沉害怕得像个惊弓之鸟,全身微微颤抖着,抱着楚亦笑不肯松手,脸贴在楚亦笑的脸上,轻轻摸着他的头低声说,“亦笑,没事的、没事的,我不生气了,亦笑你不要总是吓我”

  祁韶之透过后视镜看盯着楚亦笑看了一会,转过头去,用手挡住即将滑落的泪水。

  楚亦笑脸色很苍白,嘴唇上已经干得泛起了零星死皮,安静地闭着眼睛,浑身发烫。顾沉拉起他的手围在自己的腰上,楚亦笑的手只是耷拉着,两只鞋子都没穿好,一直泡了水,整只脚白得没有血色;另一只有一层薄雪,在车内的温度下化成水,沾湿了楚亦笑的脚。

  顾沉抱着楚亦笑低下头哭,伸手去给他脱鞋,想给他暖暖脚。等鞋脱去,他才发现鞋子里面全是血,楚亦笑右脚上也沾满了血,模糊一片。

  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摇了摇楚亦笑,又脱下自己穿的毛衣,想给他止血,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开快点,磨磨蹭蹭要到什么时候啊?”顾沉红着眼催。

  “你也知道急么?一路跟在他后面怎么不见你快点叫住他”祁韶之狠拍了一下方向盘,也吼了一声,“你要是那么不肯原谅他,你就别跟着出来,我一准在他走出大街之前把他带走”

  “闭嘴!”顾沉心都沉到了底,说的像吵架一样,过了一会他摸着楚亦笑的头发,闭着眼去蹭着楚亦笑的脸。

  车刚在医院门前停下,祁韶之的秘书小陈就带着十几个医生护士就带着担架车围了过来,顾沉跟在后面。祁韶之在车里没下车,人像失了魂一样,只招呼了小陈让他回去。良久才找了个停车位停车,在外面抽起了烟。

  伍宁欢从医院出来,看见了坐在大厅外抽烟的祁韶之,上去拍了他一下:“你怎么来这里了?”

  祁韶之回头,伍宁欢吓了一跳:“祁哥你怎么了?没睡好?”

  “嗯。”

  “这么晚了……”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笑笑?”

  “是我不好,”祁韶之深吸了一口,把烟掐灭了,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伍宁欢搭在他肩上的手,惨淡地笑,“没脸见他,你去替我见见他吧”

  顾沉正坐在长椅子上,双手抱臂,低着头。伍宁欢踏着高跟去急救室,路上越走越快,最后冲了起来,脸上掩不住的愤怒:“你们两个都T.M做了什么,疯了,全T.M疯了,一个个都想往医院钻”

  她拽起顾沉的衣领吼:“你T.M强行把他带出医院才几天?你现在让他这样回来!”

  伍宁欢恨不得用自己的细高跟狠狠地踩顾沉一脚,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神T.M都脑子有病,没把人弄死都不甘心是吧?”

  一个小护士从另一个病房里探出头来警告:“不要在医院吵闹”

  顾沉只是抱着双臂,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整个空荡荡的走廊里充斥着伍宁欢一个人的回音和时有时无的抽噎声,还伴着一阵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是肖良跃和徐良成。

  肖良跃和徐良成对视了一下,看着急救室亮着的红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徐良成看了看周围:“祁韶之呢?”

  “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伍宁欢甩了一下手,“好不容易遇到个笑笑,你们一个个合起来欺负他”

  她指着顾沉恶狠狠地说:“笑笑要是醒不来,老娘拿刀劈了你俩,反正我一身轻”

  “得了得了,你还劈了别人呢,等人醒了再说”徐良成有点看不下去。

  “要是醒不了呢?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想死”这句话明显地针对着肖良跃和徐良成。

  “都T.M给我闭嘴!”顾沉突然愤怒,他现在尤其听不得别人说楚亦笑醒不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不是说了叫你们别在这里嚷嚷吗?你们知道这里是医院吗?”小护士又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喊着。

  肖良跃顺着墙坐在长椅子上,徐良成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走廊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伍宁欢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又嫌高跟鞋走路吵得人心情烦乱,干脆脱下来狠狠地扔了出去,发出“铛——”一声巨响。

  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顾沉立马抓着医生的手忐忑地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只是摇摇头走了,急救室的灯还没暗下去。

  灯一直到半夜才暗下去,肖良跃和徐良成早已被伍宁欢赶回去了。

  医生出来的时候神情凝重,伍宁欢先一把推开顾沉,挤上去问情况。

  “病人前几天有病在身还没恢复,加上又受了冻,发起了烧,本身就不宜情绪过于激烈,”主治医生指了指头部,“恐怕这里有损”

  “有损……是什么意思?”顾沉拉开伍宁欢,抓着医生的衣服,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有损是什么意思?”

  “说不准,等他醒来再看看情况吧”医生推开他的手。

  “那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医生盯着他:“也说不准”

  “那你们到底有什么用,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你救啊!”

  顾沉红着眼吼 ,被伍宁欢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扯开他抓着医生的手:“顾沉你T.M闹够了没有,出息!人说不救了吗?丢人现眼,人都你害的还有脸”

  他松开手,走了两步,抱着头喃喃地说:“我害的,我……”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伍宁欢摔坐在长椅子上,双手抱胸心事重重,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祁韶之。

  “给我滚上来,你自己做错的事前自己面对,我T.M哪有空帮你还情债啊”

  挂了手机,伍宁欢翻着白眼,骂了句:“妈.的有病”

  楚亦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天又一天,没有要醒的痕迹。

  祁韶之叫说自己怕想让楚亦笑陪他几天的时候,楚亦笑说:“好”

  顾沉说接下来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时候,楚亦笑心里很开心,说:“好”

  他就躺在病床上陪着祁韶之和顾沉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

  祁韶之请了国外最好的专家来。专家说,他不醒过来没法治,连基本症状都可能判断错误。

  医生建议祁韶之少来探望楚亦笑,对于一个骨髓捐赠者来说,这对心情不好,不利于健康调节。

  顾沉在四方集团的位置交给了管理公司接管,一天来一次医院,人都瘦了一圈,话也变少了,还每天遭伍宁欢驱赶和不待见。

  楚亦笑在靠着输液和氧气罩在床上睡了半个月,又靠着输液管和流食活了整整一年后终于醒了。

  他醒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伍宁欢一个人,伍宁欢正嗑着瓜子拿着一本《格林童话》给他讲“海的女儿”的故事,最后她给出的评价是:那王子脑子被驴踢了,然后指着他警告楚亦笑:“你可千万别学他那种负心汉”

  先是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转。

  伍宁欢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凑过脸去盯着仔细看,食指也跟着动了动,眼珠子又转了转,就把伍宁欢吓得“啊——”一声摔在地上,她慌慌忙忙地去找医生。

  医生护士来的时候,楚亦笑已经睁开了双眼躺在床上。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脑子的损伤还在,其他没什么变化。

  祁韶之得到楚亦笑醒了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做骨髓捐赠后的恢复疗养,还一边听着秘书小陈做的行业分析报告,他急着去看楚亦笑,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

  病房里热闹得像过节一样,徐良成跑进跑出端茶倒水;迟见和他的女朋友已经在年内结了婚,两个人一起到医院来看他;于无殊很难得地也来了,只是身边没有夏以凌;祁韶之在门口看着楚亦笑,不禁泪流满面,掩着嘴低声哭;顾沉却因为塞车迟迟没现身。

  楚亦笑从醒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看着这些进进出出的人笑。

  伍宁欢摇着他的肩膀,指着自己的连兴奋地问:“笑笑,笑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亦笑认真地看了一会她,神情茫然,说话也很艰难:“你是谁?”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伍宁欢尴尬地放开自己的双手,颇有些失望地咳了一声:“我跟你才认识不久,忘了也可以原谅”

  她指着迟见和于无殊:“那你认识他们吗?他们说自己是你的好哥们,这一年也常来看你”

  楚亦笑摇摇头。

  伍宁欢扫了一圈四周,看见还在门边发愣的祁韶之,快步去把他拉到楚亦笑身边:“他,他你认得不?”

  楚亦笑眯着眼睛看祁韶之,看了一会,拍拍自己的床边:“看不清,你让他过来些”

  祁韶之在楚亦笑身边坐下,有些局促。

  楚亦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皱着眉头思考,抬头看了看,借来迟见的黑框眼镜给祁韶之带上,眉头展开了,带着一丝惊喜:“你是仪扬学长。”

  祁韶之心里一紧,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是,是我,亦笑,是我,我是祁仪扬”

  “学长,你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得了”

  肖良跃和徐良成面面相觑:“你不是祁韶之么?”

  伍宁欢对着楚亦笑指了指自己,想说话,有些不甘心,挠挠头,丧气地想出去坐着。

  楚亦笑歪过头,伸出手拉了拉伍宁欢的袖子:“你可以做我朋友”

  医生把病人的症状表现都记录了下来,突然皱了皱眉,问:“你知道你是谁么?”

  楚亦笑笑容僵住了,松开了手:“我是……我是……”

  他表情逐渐变得痛苦,抱着头思考。

  祁韶之把他捞在怀里,柔声安慰说:“不要想了,我们不想了,记不得也没关系,慢慢来,不急……”

  顾沉冲进病房,扒拉开人群,粗鲁地把祁韶之扯在一边,一把紧紧地搂住还在思考着的楚亦笑,沉寂了一年的泪已经涌了出来:“亦笑,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楚亦笑松开了紧抱着自己脑袋思考的双手,推开顾沉后,把脸凑近,皱着眉头,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半晌,转头茫然地问:“他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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