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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样，我给你时间，多少都给你！
前奏
纪梵蹲在墙角边一直用眼角瞄坐的老高的林陌．总觉得这个折叠梯不是很牢靠，最重要的是梯子的其中一只脚上还缺了一小块，她总担心林陌会摔下来．
＂大佬！＂柳筱岺这时忽然喊道，纪梵手上一抖手里的刷子一带就图出圈外了．
柳筱岺一看忍不住抱怨道：＂大佬，都第几次了！你就不能上心点！＂
＂还不都是你吓得！要不是你突然喊起来我会手抖？＂纪梵开脱道眼睛还是盯着破角的梯脚瞅．
＂要不你也上去试试？＂柳筱岺无奈道＂我见你一直看上面．＂
纪梵被她说的没脾气．她要能上去早去了！可自己一个手残组组长怎么去搞上面的精细画法．
她把柳筱岺拉到一边，指着破梯脚说：＂你看那个梯子，多危险啊！有其他的能换吗？＂
柳筱岺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摆着手说＂没事！我都上去亲测过好几次了．稳着呢！＂
＂你确定？＂她还是有些担心＂摔下来可就不得了了！＂
柳筱岺最近握有指挥权，使唤这使唤那的过的有点飘．她白了纪梵一眼＂要我上去给你跳段芭蕾舞吗？＂
＂真出事了你负责得了吗？＂
＂哎呀不会摔到你宝贝的陌陌！放心好了！＂
＂什么鬼？莫名其妙！＂纪梵蹲下身子继续涂墙角的绿草地．柳筱岺也拿起把刷子去补手残组长之前画出圈的一抹绿．
＂你们最近怎么回事？都不说话！吵架啦！＂
＂呵！＂对方怪笑一声＂何止吵架！我估计要绝交了．＂
＂这么严重！＂柳筱岺八卦心态一起就收不住，拉着纪梵的衣角来回扯＂说说呗！我帮你出出主意．＂
＂说了也没用，你就没出过什么靠谱的主意．＂对方贼心不死一直吵，都惊动了一直在旁督工的教导主任．她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说：
＂你们在干什么？好好干活！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柳筱岺就是怕老师．不管哪个她都怕，因为她父母的关系，自己出了什么事都会传到他们耳朵里．每天上学跟坐牢似得．
她只好幽怨的看纪梵一眼，走到自己的画工组忙活去了．教导主任在原地看了纪梵一会儿才走．纪梵见她走了眼神又忍不住往上面偷瞄，没想到上面那个也正看着这边．见纪梵看到她了马上把头一抬，把嘴里咬着的画笔一拿继续假装淡定的描描画画．
纪梵被她的样子逗笑，在原地笑成一团，手里的刷子也是上下抖动越描越深，等她再看向墙面时又笑不出来了，只能苦逼的再上一层白色盖住，等它干透再重新涂一次绿色．
其实她刚跟柳筱岺说快绝交了是骗她的．周一上学，她见到林陌被她冷漠的眼神射杀了几次，那时她是真的觉得她们要掰了．可也就一天，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缓和了很多，之后几天就一直像刚才这样偷偷瞄自己．她以为纪梵没发现，其实某人早在心里乐开花了．
叶尔也说林陌最近呆在家里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房间画画．具体原因她没告诉叶尔，可能觉得叶尔也不可信了吧．不过，只要她不再画地为牢，自己和叶尔的苦心就算没有白费．
不说话就不说话呗！纪梵在心里想，我还怕你说呢！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猜的人脑壳疼．
偷懒的效果立竿见影．高一三班超额完成了任务，不到两个礼拜就把五面墙画完了．效果也不错，特别是杨妍建议的上学背影图，很吸引人寓意又深刻．还被校长表扬了一通说是敢创新有想法，至于里面的那四面墙马屁味太明显，校长和院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达标，按柳筱岺的说法，谁能说自己的学校不好呢！
校庆当天，返校的毕业生，在校生，学生家长和老师，学校为了引关注度还请了几家媒体来采访，原本很宽敞的校园在当天人山人海，校门口的喇叭声一波接一波，吵得连最后面的美术学院都焦躁不安．
纪梵觉得虽说是校庆，其实她们这些学生好像没什么大作用，只是用来撑场面的．往那一坐，听台上的校长领导胡吹乱侃，乖乖在下面做个听众，时不时顺应号召喊几句响亮的口号，鼓鼓掌，其余也就那样，跟开班会没什么区别．
台上的校长发完言，又是无止尽的院长和学生代表．纪梵在下面坐的有些疲乏，伸了个懒腰，向后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人的脸．她忙转过身道歉．后面的中年男子一个大背头梳的油光发亮，五月底还穿着一整套西装，里头的衬衫半开，鼓起的大肚子连扣子都只是勉强绷住，动作一大肯定会开．说的不好听，纪梵看到他就联想到了日本电视剧里的黑帮．
男子听到纪梵说对不起先是本能的回了句没关系．可他一看到纪梵的脸就瞬间变了模样，眉头深锁，眼神飘忽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纪梵连忙转过脸，心里有些异样．他对这人的第一眼没什么好感，显得慌乱是因为她觉得这男子的打扮和相貌有些脸熟，她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时间应该也不久不然不会还留有印象．
哪里呢？她苦思冥想还是没想到．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杨妍拍了她一下．纪梵回神见已经有人在陆续离开讲堂．她也随杨妍她们起身准备离开．
礼堂里人本来就多，大家的动作和速度都很慢，只能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这时离她五米左右，还是那个大背头男人，忽然转过头又朝她看了几下．纪梵连忙躲到她身边一个家长模样的人身后．
她心里第一个感觉就是可能被人认出来了！可她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是敌是友完全没个头绪也没有应对的方法．
＂大佬，你怎么了？跟人贴这么近！＂
纪梵没理柳筱岺，微微侧过身看前面，见那肥大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才放心和前面的人离开了距离．
她看了眼柳筱岺，问道：＂你最近成绩怎么样？＂
柳筱岺被她问的不明所以，抬头看她，见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神还有些似有似无的担心？
＂挺，挺好的．＂她搞不懂纪梵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最近很用功的！＂
纪梵听她这么说机械的点点头．又去瞄身后的其他三人．林陌和叶尔在说话没发现纪梵在看她们．杨妍见到纪梵，朝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脸，纪梵回了一个笑容转过头继续顺着人流向前．
纪梵一走出讲堂，就借口来到教学楼最偏的一处洗手间．她进去把隔间挨个检查了一遍才拿出手机，一看时间正好三点整．点开通讯录找到外公，犹豫了很久才打了过去．
那边响了有将近三十秒才接起．没有任何寒暄或是客套．直接语气冷淡的问：
＂什么事？＂
＂我好像被人认出来了．但我记不起他是谁．＂
＂怎么回事？＂
纪梵就把今天学校校庆和跟那人的事仔细阐述了一遍．那边沉默了会儿又问道：
＂体貌特征．＂
＂大背头，体型肥胖，黑色西装．＂纪梵努力回想＂右边脸颊有一道很浅的疤．只记得这么点．＂
＂我派人去查．你最近注意点，实在不行就给我出国．＂
纪梵一听出国就烦．
家里出事情后所有人都说出国是最好的选择．官商勾结本来就最为人不齿，牵连的人数众多又被无良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作为独生女的纪梵很容易被人寻仇或是报复．当时纪梵刚考完中考，没一所私立或是公立的中学敢收她，怕被受害人或是媒体找麻烦．
外公找上她的第一句话也是让她出国．是纪梵死活不愿意他才联系光羽附中的校长开的后门．她不知道他和校长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协议．但他当时再三叮嘱过不能在学校出任何岔子．出了就给我乖乖出国．
对方见纪梵迟迟不答，又说：
＂最近你爸妈的事又被人扒出了些黑幕．一年前的案子，还有人这么热心的扒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就算我觉得问心无愧却也顶不住有人硬要往我身上泼黑水．我都是如此，你觉得你逃得过？＂
＂我不会出国的．＂纪梵坚定道＂以前没去是因为不敢，现在是不想．＂
＂哼！＂他轻蔑一笑＂就算再成熟再独立，孩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只在乎想不想，根本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
＂办不办的成要看造化．＂
＂……谢谢外公．＂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纪梵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感觉身体一阵虚空．她在洗手间呆了很久才回到教室．
教室里空无一人．她这才想起现在是讲座的时间，所有人应该在听讲座．她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忽然感到一阵胸闷，就像回到一年前警察找上门带走父母那晚一样．愤怒！羞耻！无奈！痛苦一下子又通通朝她涌来．
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拼命用脚踢着桌脚．越踢越急越提越猛，直到感觉脚趾上湿了一块她才停下．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脚，有一片红色透过白色的帆布向外渗了一大片．她觉得疼痛分走了很多压抑的情绪，自虐还挺管用的，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也不提倡就是了．
心情低落又不想去听对自己毫无用处的讲座．要不回家吧．纪梵这样想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站起身右脚刚一踩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只能翘起脚尖用脚跟走路．
这就是爽过的代价．不！是作的代价……
当经过林陌和叶尔座位时，她无意瞥见林陌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她认出是上次写生时她在车上看的那本．白色封面上有几棵树．她侧过身拿在手里．
＂挪威的森林．＂纪梵轻声读出口＂她会看这么文艺的书？怪不得想法奇奇怪怪的．＂
她在原地翻了几页．往四周一看确认没人，快速的抄起书包把书放了进去，又装作无事发生似得一瘸一拐的走出教室．
她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惜的是她没发现自己留下了显而易见的证据．
因祸得福
纪梵刚泡完澡从浴室跳着出来就听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也没急着去看而是先去厨房倒了杯水又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她边喝水边去拿手机，一看是叶尔发的微信．
［你还敢偷书！］
纪梵一看噗的一声把刚喝进口的水一下喷了出来．也顾不得擦桌子了．赶忙回到．
［说什么呢！偷什么书？］
对方马上回到．
［别装了．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自己有留下什么证据？她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啊．于是继续耍赖到．
［呵！你别血口喷人！好端端的我干嘛偷书！傻了吧唧的．］
她忐忑的等叶尔的回信．没想到那人过了好久也没消息．于是她想当然的认为自己肯定是蒙混过去了．正想再去喝水压压惊．没想到那边直接发了个视屏通话过来．
纪梵想都没想就接了．手机里头叶尔冲她笑眯眯的说＂再给你一个机会，承不承认啊？＂
＂你少胡说！＂纪梵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本小姐光明正大！偷东西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那边的叶尔把摄像头对准了身边的林陌．手机里只出现了几秒她的脸就被人她拍开了．接着又是叶尔不怀好意的朝她一笑．她好像走了一段距离．把摄像头对准了一张桌子．纪梵马上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的桌子，因为她桌子上的右下角不知道被什么人刻着一颗爱心，她第一来的那天就发现了．
＂怎么？我的桌子……＂她还没说完，脑子就是一个激灵．忙去看自己的右脚．破掉的脚趾已经被自己处理包扎过了．可是那时……
她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我的桌子怎么了？＂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一直贯彻着她短暂的人生．
叶尔吃吃一笑把摄像头一路往下．见她桌子周围零星滴着好几滴血和血脚印．然后对方慢慢把手机照着地面向前，每隔一小段就是一滴血花．到了叶尔的桌子边就又是几个血脚印，血迹也相对多些．她一直照到班级大门口才又抬起手机，对着摄像头一阵狂笑．
＂你有什么说的吗？＂
纪梵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自己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我，我就借来看看，没，没什么大不了的……＂纪梵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借口了．
＂不不不．＂叶尔摇头＂不问自取是为偷．这道理纪学霸你，不会不知道吧！＂
＂……＂无言以对．
这时，手机突然被人抢了过去，纪梵只看到画面一阵摇晃，最后林陌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她直直的盯着前方，眼神有些冷．两人虽然没有面对面，但是纪梵还是被她看的有些难耐．她正想说明天就把书还给她，一个字都还没出口，那边忽然道：
＂你怎么留这么多血？＂
这是两人自林陌家那次后第一次说话．纪梵有些不适应，她顿了顿才敷衍道：
＂不小心撞得．＂
林陌马上皱起眉．又走了一段把摄像头对准纪梵的桌腿．上面血量比较多，最主要的是凹了一块，痕迹还很新．一看就是刚被破坏不久．
林陌把手机又对准自己的脸．＂怎么回事？＂
……
＂不想说．＂纪梵无奈道．＂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又在手机里对视了一会儿．画面里忽然伴随着一声巨响就是一黑．只听到叶尔在那疼惜的说＂哎呦！我的手机！林陌，你去哪里啊！＂
纪梵叹了口气，也有砸手机的冲动．她闭着眼逼自己缓和情绪．
＂她走了！＂叶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怎么回事？＂
＂说了没什么．＂她捏捏自己的眉心＂你再问我也砸手机了啊．＂
＂切！＂叶尔白她一眼＂只要不是我的手机，你爱怎么砸怎么砸．那我能问你伤到哪儿了嘛？脚还是腿啊？＂
＂脚．别再废话了．我挂了．＂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就补充道＂跟她说一下，那本书我明天还她．＂
叶尔点头．纪梵就按了挂断，身心俱疲的躺倒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
作死！真的是作死！她不停的在心里重复这几句话．感觉好不容易有点要和好的苗头了，现在倒好，又她妈萎了！怎么喜欢个人就这么累呢！
也不知道在沙发上躺了多久尸抱怨了多少话．门铃忽然就想了．纪梵斜眼看着大门的方向，并不想去开门．
那边沉默了会儿，又开始响起来，频率还很快，显然是等的很不耐烦．纪梵无声的喊了一声．朝那边道：
＂来了！别再按了．＂
她一跳一跳的往那边挪．好不容易跳到门前，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不耐烦的开门想看是哪个讨厌鬼．
门一拉开她就是一怔．林陌正阴沉着脸对着她．她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定在纪梵的右脚上．纪梵马上把翘着的脚往地上一踩，她看林陌来找自己激动的连疼都忘了．可能是踩得太用力，纱布外面又见了红．
林陌眼神飘忽了一阵才说：＂我能进去吗？＂
纪梵马上给她让开位置．她看了纪梵一眼，走进门里又不往里面去．纪梵愣愣的关门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拖鞋在那里．＂纪梵指了指只要有眼睛肯定能发现的拖鞋．
＂嗯．＂她背对着纪梵，纪梵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感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林陌来找自己，自己当然开心．可这莫名其妙和异常尴尬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她摇摇头表示不懂．
＂你……＂她终于小声开口说话了．＂你又在流血了．＂
纪梵看一眼自己的脚＂没事．＂
＂要不要……＂她顿了很久才又说＂……扶你过去……＂
这话一说纪梵真是醍醐灌顶．原来她站在这里不动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