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98

  陆冬芙应了一声,二人快速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吩咐下人将其中一份端去送给罗振海一家,剩下的则送去堂屋,她们跟祁家人一起吃饭。

  祁家人,不论男女老少,如今都留在燕京城内,住在祁家大宅中,受到守卫严密的保护。

  反倒是陆家,也就是张氏和陆成材二人,一直留在岳河村,即便祁钟钰几次相邀,陆成材也颇为意动,但是张氏就是不愿意离开。

  她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愧对陆北,想要守着对方的坟墓过完下半生,她也不允许陆成材离开,因为陆成材是害死陆北的凶手。

  祁钟钰也不勉强张氏,在离开汜原县之前,特地给她留了一笔银子,还请了一些当地富商名流照拂一二。

  据上次传来的消息,陆成材已经在岳河村娶妻生子,如今恭敬的侍奉着张氏,日子倒是过的不错。

  而祁家人一直跟随祁钟钰搬迁,来到燕京之后,祁长乐关心局势,会时常和罗振海一起行动。

  大儿子祁安宁,则管理着燕京附近的农业,偶尔会去田里劝课农桑一类的。

  二儿子祁安业和思源牙行的二当家一拍即合,组成了商队做生意,如今已经是燕京赫赫有名的富商。

  三儿子祁安昊,则正式在燕京的官学里入职,跟姐夫谭宏博一起教书。

  还有第三代的晚辈们,如今也相继长大成人,有几个甚至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若不是祁长乐说暂时不急着结亲,等天下大定之后再说,来提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了。

  如今的祁家十分热闹,这些年又添了几个小孩子,光是孩子们就能凑齐满满一桌。

  吃过饭后,陆冬芙回房里继续缝制新衣,碗筷自有下人收拾洗了,她坐在窗边针线飞舞,她早就习以为常,如今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生活。

  在不给祁钟钰缝制新衣的时候,她也会坐在窗边刺绣,做出来的大件绣品,已经可以在市面上卖到一千两银子。

  这还是她隐姓埋名卖出去的,若是打着祁钟钰娘子的名号,怕是出价万两也有人买。

  而远在山南道内,姜行伍等人,和谢星河的兵马隔江相望,面对着谢星河强悍的船队,姜行伍这边就显得不够看了。

  祁钟钰眯起眼睛注视着远方,许是这几年她一直在努力练功,连视力也远超常人水平。

  所以隔着老远,她都能看见位于人山人海之中,害死谭浩然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地方将领谢星河。

  她眼神冰冷勾唇浅笑,身上溢出的浓郁煞气,让在场的众人都头皮发麻。

  根本没有人敢靠近她,也就姜行伍在听了手下的汇报后,走到祁钟钰身边,道:“成败在此一举

  了,七弟,你如今有何感想?”

  祁钟钰声音之中带着笑意和振奋,说:“当然是期待。”

  她看向姜行伍,说:“多亏五哥用兵如神,我们才能扭转战局,如今已经跟新日教平分秋色,只要在这一仗诛杀谢星河,新日教就再也翻不出浪花来。”

  吕彦卿叹息道:“哪有那么简单,而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听说狼狄国最近已经在筹备粮草,我估计这个敌人,不打算作壁上观,而是要加入如今混乱的局势之中,我们不能让其奸计得逞,不然天下还将生灵涂炭数年之久。”

  姜行伍闻言眼皮都没颤动一下,对祁钟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祁钟钰闻言一怔,这句话,谭浩然当年也跟她说过,她不由看向姜行伍,对方经过一年多的征伐,身上的戾气一点也不比她少。

  可姜行伍比自己会做人,自己得到的只有惧怕,而姜行伍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和崇拜。

  她当初,果然没有选错人!

  她笑着道:“五哥,我相信你的本事,谢星河就交给我吧,我一定把他的项上人头摘下来送给你!”

  姜行伍笑眯眯的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吕彦卿:……

  他心里不免佩服起这二人来,这份成竹在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就连他也不免提心吊胆,但是他们已经开始畅想胜利之后的景象了。

  该说自大,还是自信呢?

  他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只欠东风啊……

  燕京内的陆冬芙,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急促的喘着气,不记得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心里很难受,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她呆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起身换上了衣服,去敲响了罗振海和陆三丫所住院落的大门。

  罗振海睡梦之中被她吵醒,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却看清了对方眼角的泪痕,忙问:“二姐,怎么了?”

  陆冬芙摇摇头,慌乱无措的道:“我不知道,我……相公她,有没有消息传来?”

  罗振海认真的道:“没有,都是我之前已经跟众人汇报过的消息,说是二姐夫正跟姜主公和吕军师一起,筹谋对付谢星河的大计。”

  他顿了顿,迟疑着问道:“二姐是不是做噩梦了?其实梦境跟现实都是相反的,二姐夫武功高强,身边还有诸多将领,绝对不会有事。”

  陆冬芙咬着嘴唇,贝齿将嘴唇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她感觉到疼痛才松开,喃喃道:“是这样吗?”

  姜行伍点点头,承诺说:“一旦有二姐夫的消息传来,我会立刻告知二姐的。”

  陆冬芙失魂落魄的应了一声,强笑着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扰了,就转身回去了卧房。

  可她再也睡不着了,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之后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什么怪病了,可找了大夫查看,大夫却说她只是忧思过重,放宽心也就没事了。

  可她做不到,她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天夜里,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夜色深沉,陆冬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准备起身点燃蜡烛,再找出刺绣的工具绣一张帕子,给祁钟钰祈福。

  可当她拿着衣服正往身上穿的时候,就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快速接近,这声音在大雨之中并不明显,可陆冬芙已经睡醒,就听的一清二楚。

  她因为当年在薛员外府的经历,所以并不喜欢使唤下人,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她平日里也不害怕,

  可今日……

  她紧张的顾不上穿衣,搬起凳子踮着脚尖走到门边,还未等她打开房门查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一个瘦高的人影浑身水汽,神情狰狞的站在门外。

  陆冬芙吓的尖叫一声,挥舞着凳子就要往那人身上砸去,那人却突然道:“娘子,是我。”

  凳子立刻停顿在半空中,她慌乱的将其扔到一边,走上前问:“相公,是你吗?你回来了?”

  祁钟钰冲她笑了笑,艰难的说:“是我,我要毒发了,之后有劳娘子了。”

  说罢,她便径直倒在了陆冬芙的怀里,好在陆冬芙如今身怀内力,才没有被她压倒在地。

  她顾不上其他,忙将祁钟钰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屋内光线太暗,她去点燃了几根蜡烛,一回头,就看见祁钟钰跟当年一样,脸上身上都在溢出黑色的血液。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对方此次伤势更重,黑色的血液之中还夹杂着许多红色,裸露在外的皮肤剧烈翻滚,像是有虫子在皮肤内爬行游走。

  她头皮发麻,忙关上房门,去里屋将之前没用完的热水倒在盆子里,水温有些凉,不过无甚大碍。

  她走到床边,用打湿水的帕子,给祁钟钰擦拭身上的血液。

  果不其然,对方这一次的伤势要严重的多。

  上一次祁钟钰回来时,虽然也是毒发,但是身上皮肉还算完好,但是这一次,她身上至少遍布了几十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红色的血液还在从中涓涓流出。

  陆冬芙竭力维持镇定,从柜子里翻找出之前祁钟钰在闲暇时,特地给她做的药膏,说是她离开燕京后,若是自己刺绣伤到手,就可以涂抹在皮肤上,效果立竿见影。

  其实,陆冬芙的刺绣手艺出众,闭着眼睛也不会刺伤手,这些都是祁钟钰对她的一番心意,所以陆冬芙珍而重之的收藏着,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她苦笑一声,擦拭了伤口处的血液后,忙将药膏涂抹在上面。

  伤痕太多,还在药膏也剩了不少,所以即便给祁钟钰涂抹全身,还有不少剩余。

  她中途换了几次水,总算给祁钟钰擦拭干净,虽然还在不断往外冒黑色的粘稠血液,却比最初要好了太多。

  热水不够用了,她起身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下人听到动静走上前来,见是她才松了一口气,并询问要不要帮忙,她难得点了点头,道:“劳烦你多烧一些热水送到我屋里去。”

  下人一头雾水,见她身上沾染着不知名的黑色液体,还以为她在练字,虽然心里嘀咕大晚上的练什么字,可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在两个灶上都烧了热水,烧好后就及时给陆冬芙送去。

  房门紧闭着,陆冬芙示意对方将水放在门外即可,那下人虽然迷惑,却也按她吩咐照办。

  不等陆冬芙开口,之后又送去了凉水,果然放在门外的热水桶已经不见了。

  陆冬芙道了声谢,请他再烧一些送来,下人原本以为烧几锅就够用了,没想到陆冬芙一直让他烧到了上午,连早饭都没顾上吃,还让他去跟长辈说一声她身体不适不吃早饭了。

  下人心里越发困惑,劳碌了一整夜也疲惫不堪,好在到了上午,陆冬芙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而陆冬芙这边,在照顾对方一整晚加一个清晨后,祁钟钰终于不再流血,身上的伤痕也在渐渐愈合,陆冬芙知道她身体特殊,比常人恢复的更快。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收拾满屋的狼藉,还未收完,罗振海便前来登门了。

  陆冬芙房门紧锁,她也不曾露面,只是隔着门板询问:“三妹夫来

  此有何要事?”

  罗振海在屋外焦急的走了几圈,迟疑要不要将这个坏消息告知陆冬芙,听陆冬芙声音沙哑应该是病了,他或许应该瞒着对方,免得她在担忧之下加重病情。

  他今早上才得知,祁钟钰在杀了谢星河后,顾不上其他事,只远远说了一句要找个地方养伤,便运起轻功,一阵风似的的失去了踪迹。

  以至于众人都一头雾水,姜行伍和吕彦卿也顾不上庆贺了,忙派人去追查祁钟钰的去向,可都一无所获。

  他们想到祁钟钰之前为了杀死谢星河,深入敌营,遇到了谢星河重金请来的数十个江湖顶尖高手。

  她一个人,虽然实力超群,却要对付数十个高手,也难免力所不及,所以肉眼可见的受了重伤,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趁机杀死了谢星河,瞬间扭转了战局。

  然而,她却在杀了对方之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年度最大的一件怪事。

  姜行伍等人还要收拾残局,所以没办法抽调太多人力去寻找祁钟钰,只能祈祷对方真的是在闭关养伤,等养好伤就能回去战场。

  此事从山南道传来,已经有了几天的延迟,罗振海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隐瞒这个消息。

  所以,在陆冬芙再次追问的时候,他便以担忧对方的身体为由,将此事煳弄过去。

  陆冬芙也顾不上其他,勉强应付几句,就让他先离开了。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吩咐在门外的下人送饭菜过来,吃过饭,她才回去里屋洗掉身上的脏污。

  她动作很快,顾不上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便坐在床边,认真的注视着祁钟钰的脸庞。

  对方脸上依旧青筋暴起,看起来很是可怕,可她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害怕之情,伸出手迟疑着抚摸她的脸颊,直到触感冰冷,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祁钟钰真的回来了。

  她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她伸出手去擦,却越来越多,最后低头抵在祁钟钰的额头上,说:“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祁钟钰没有回应她。

  陆冬芙在床边扔了个垫子,耐心地等待祁钟钰醒来,实在困得不行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原本以为会像上次一样,对方昏迷过后就会复原,没想到之后一天十几天,对方都在断断续续的毒发,身上的黑色血液不断向外涌出,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陆冬芙焦心不已,又一直照顾着她,倒是真的病了。

  她期间出去见过二叔和罗振海几次,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确是一脸的病容。

  祁长乐担心之余,还给她找来了大夫,她本想拒绝,可最后还是听话的被大夫医治开方,煎了药服下。

  转眼又过去了几天,天气都开始炎热起来,祁钟钰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这一次昏迷了太久,醒来后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当然了,那也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她呆呆的望着床顶许久,觉得身上恢复了点力气,才吃力的扭头看向周围,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陆冬芙。

  她这才想起来,当时在杀了谢星河之后,她就压制不住体内躁动的内力,这一次比上一次送谭浩然去山南道还要严重,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发作,肯定来不及阻止其他人给她治疗。

  到时候,女子的身份就会暴露。

  她负担不起这样的风险,所以她当机立断逃走了,原本只是想找个深山待一阵子,但是天狼与她心有灵犀,居然带着她奔波了几天,最后来到了燕京城外。

  她无奈的笑了笑,让天狼去附近的山上等她,

  自己趁着夜色轻而易举的翻过城墙,回到了祁家。

  她期待见到陆冬芙,这双脚就主动来到了陆冬芙的房门前,看到对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颊时,祁钟钰才心神一松,体内紊乱的内力再也压制不住,一瞬间爆发开来。

  之后,她就人事不知了。

  她应该昏迷了很久,所以浑身无力,好在体力在极快的复原,方才转头都觉得吃力,现在已经可以勉强抬起胳膊了。

  她伸出手抚摸陆冬芙的脸颊,许是冰冷的温度唤醒了她,陆冬芙惊醒过来,正准备查看祁钟钰的情况时,就看到了她含笑的脸庞。

  陆冬芙:……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祁钟钰,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连对方的面容都模煳了。

  她想放声大哭,却强自忍耐着,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手,在温柔的帮她擦拭去眼泪。

  陆冬芙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声音沙哑的说:“相公,你总算醒了。”

  祁钟钰的声音比她还要嘶哑,笑着道:“娘子,辛苦你了。”

  陆冬芙摇摇头,想说她才不辛苦,只是担心而已。

  又意识到祁钟钰声音沙哑,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原本想扶她做起来喝水,可想了想,自己喝了一口,嘴对嘴喂给了她。

  祁钟钰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喝水,还不老实的勾弄下她的舌尖。

  陆冬芙喂完了一杯水,浑身都在发抖,脸颊泛起淡淡的薄红,关切的说:“相公,饿不饿?”

  她之前试过给祁钟钰喂东西,可祁钟钰吃不下,即便是嘴对嘴也吃不下,她只能放弃。

  所以祁钟钰已经十来天不曾吃过饭了,祁钟钰想了想,道:“饿。”

  陆冬芙忙道:“那我去给相公做小米粥,相公稍等。”

  祁钟钰拉着她的手,说:“让下人做。”

  陆冬芙点点头,去院外找到下人,吩咐他去厨房让那边的人做了小米粥送过来,她转身回屋专注的陪着祁钟钰。

  祁钟钰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光是这一身紊乱的内力,就需要悉心疗养许久才能康复。

  她如今既然已经醒了,就应该派人给姜行伍他们送信了。

  她让陆冬芙叫罗振海过来,罗振海见到她吃了一惊,忙将她的消息传递出去,姜行伍等人得知她在燕京养伤,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有人趁机污蔑祁钟钰,可姜行伍很清楚祁钟钰的情况,对方的确身中剧毒,也曾跟他说过这毒至今未解,一旦内力紊乱就有可能毒发。

  所以,他心疼自己这个义弟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允许这些心怀鬼胎的人算计祁钟钰,真当他这个义兄是白当的吗?

第66章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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