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命悬一线
此刻，在女萝山之外。
察觉到为他们解围的可能是楚璇，燕啸风打算独自留下来去探听情况，楚溪明白处境的危险性哪里肯走，他要开口之际，楚微果断拽着他道：“楚溪，听爹的话，我们回去！”
楚溪诧异道：“楚微，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楚微没好气道：“你脑子才坏了！我们听爹的，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正争论着，忽听成奚大叫一声：“且慢，我师兄来了！”他话语刚落，一只淡金色的飞蛾落在他的身上，而他所看向的那个方向，的确飞快跑来一个人。
他的师兄？
楚微愣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李大侠？”
成奚点头的功夫，李大侠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楚微又惊又喜，未及开口，她的目光落到李大侠肩头的人身上，“二哥？”看李大侠满头是汗的疲累模样，应该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带到这里的，燕啸风也上前和楚微一起将楚遥从他背上扶下来。
“怎么回事？”楚微问道。
李大侠的目光扫过楚微，见她安然无恙，他紧张的神色瞬间松缓开来，他并没有说其他的，只是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楚遥，道：“我是来阻止他去送死的！”
阻止他去送死？
想起楚溪方才说过的话，她大致猜到了一些。
过了会，她问道：“大侠，你救出我二哥，可有看到我姐姐？”
李大侠点头，而那边的楚遥已被燕啸风弄醒，只听他急唤一声“楚璇”，因气急攻心，他按住胸口喷出一口血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他愤然瞪向李大侠。
“你过去不仅救不了人，反而是去送死！”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他绝望地望着不远处的女萝山高峰，他追寻楚璇的踪迹到了这里，在看到楚璇被围困在悬崖之上，他正想不顾一切地杀过去，哪怕是和她死在一起，那也了无遗憾，可刚等他动手时，就察觉身边闪过一道身影，之后，他两眼一黑就失去知觉了，醒来时便到了这里——他才想到，是李大侠将他从那些官差手中救出来的！
“璇儿……真的在那上面？”
饶是久经大风大浪，在听到他们对话时，燕啸风眼中也闪现难掩的恐惧。
李大侠点头，生怕他们再去送死，李大侠安慰道：“卫离已经去救人了。”
卫离也来了？楚微对上李大侠的目光，心中自是十二分的信任，见自己的父兄已经无法冷静，她亦出言劝道：“你们别急，卫离的功夫很好，他一定能救出姐姐的！”
李大侠也看向女萝山那个方向，说实话，他同样担心。
起初他一直以为是楚微被困在山崖之上，在见到那个女子之后，他才将一颗心完全放下，之后他一直在猜测她的身份，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四哥对她相当在意，他忽然想起了楚微曾经与他提起过的姐姐来，那个叫宣姑娘的女子。直到他看到楚遥不顾一切地要杀过来，他才确认了她的身份，因为楚遥的突然出现，他顾不得暴露身份蒙上面将他带走，之后悬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在他带着楚遥回来的时候，发现山崖上的人渐渐分散了两拨，一拨定然是追杀他们这两个“前朝公主”同党的，另一波想必是去搜寻卫离和前朝公主的……
却不知卫离他们到底怎样了？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不对，楚微担忧地看向他。
而这边，旁人或许能够忍得住，一心牵挂楚璇的楚遥哪能等着？他不顾众人反对就要上前，却被燕啸风一把按住肩头：“你留下，要去也是我去！”
李大侠出声道：“都别冲动，再等一等！”
楚微自然和他同一阵线，她也道：“爹，二哥，我们就再等一会儿！”
不知道李大侠逃跑的时候用了什么法子，后面并无追兵跟来，他们藏在这个并不隐蔽的地方，好一会儿都未有什么情况发生，在第二只金色的飞蛾落在成奚身上时，成奚激动起来道：“是卫离来了！”所有人都起身，朝着卫离的方向奔去。
然而，众人却在见到卫离怀里之人时，都停下步子，白了脸色。
——卫离怀中的女子紧闭着眼睛，她苍白的手臂无力垂落在侧，安静得仿佛死去了一般，在她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匕首，一直没入到刀柄之处，血还在不断从伤口处往下淌着，将她身上的衣裙染得鲜红可怕……
“楚璇……”
楚遥一个踉跄，若不是楚微和楚溪扶着，他几乎都要瘫在地上。
燕啸风绝望地闭上眼，而小玉已崩溃地痛哭起来——唯有李大侠和成奚同时上前，成奚给楚璇把脉，李大侠从身上倒出一粒药给楚璇喂下去。
“怎样？”他问。
“还有气！”成奚看向众人。
大家听到这话才回过神，分外激动地奔了过去。
成奚以最快的手法给楚璇止住血，随后对大家道：“要救她，我们得换个地方。”
燕啸风看了眼人群，见人都全了，他果断道：“跟我来！”
***
鉴于楚璇的情况，他们只得找个最近的农庄躲避。
见到他们浑身带血，许多农户都不敢收留他们，最后，还是村里一个瘸腿的老婆婆见他们那样哀求，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打开了不大的屋子将他们带了进去。
楚璇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的脉息几乎要消失。
燕啸风怕楚遥情绪激动会影响他们，就让楚溪和小玉将她架着出去，于是，屋子里就剩下了李大侠、成奚、卫离、楚微和燕啸风，安静下来后，成奚得以仔细查看楚璇的伤口，这一看，他几乎白了脸色：“这……这……这……”
“到底怎么了？”
燕啸风和楚微心急如焚。
成奚顿了顿，如实答道：“匕首离心口偏一寸，否则她当场就死了，虽是这样，现在却很难将匕首取出来，她本就失血过多此刻昏迷不醒，若是强行将匕首拔出，再次大出血，她会顷刻身亡，这……”左右都是救不了的！
楚微上前一步，紧抓住成奚的胳膊，哀求道：“成奚，你医术那么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说到最后，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抱歉……”
成奚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我会想办法让她醒过来，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就……”抓紧时间吧！
“不，我不信！”楚微哭了出来。
“成奚，你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啊！”
“我……”
成奚自幼学医，有些事情其实也明白，医者，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楚璇此刻的情况根本无救，顶多是多活一刻罢了……他歉疚到不敢再看痛哭的楚微和绝望的燕啸风，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大侠。
李大侠似乎想到什么，走上前来坐到楚璇身边，他俯下身仔细地检查了楚璇的伤口，又重新给她把了把脉，他如同成奚一般沉默了好一会，才斩钉截铁道：“准备拔刀！”
“拔刀？”成奚大惊，“这个时候若是拔刀，她会马上就死！”
“若是不拔刀，她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
“成奚，要止血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李大侠看向他。
“你真有办法？”成奚不可思议道。
“嗯。”
李大侠果断地对燕啸风几人道：“前辈，劳烦您帮我去找张纸笔来，阿微，你去外面找人买一匹快马，卫离休息会儿，稍后去附近的药铺给我买几味药回来！”
听到楚璇或许有救，大家顷刻间忙活开来。
李大侠提笔飞快地写了几张方子，看得旁边的成奚面无血色，成奚急道：“你疯了，这是天下第一剧毒！”中毒的人会死的凄惨万分！作为一个医者，他还是下意识阻止了他。
燕啸风骤然看向李大侠。
李大侠解释道：“紫心散为天下第一剧毒不假，但中毒者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会马上就死，在这段时间内，她体内血的流速会逐渐减缓，并且处于高凝之态，唯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拔刀她才能出最少的血，否则，没有任何办法能救她！”
成奚忧心道：“可是她虚弱至此，哪里能够承受如此剧毒？”
“用曼陀散牵制！”
“你，你……”成奚无话可说。
的确，这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尝试的法子，但是不能排除的可能性是，楚璇很可能就在他用紫心散和曼陀散的时候马上死去，也可能用了这种方法依然不能阻止大出血，更有可能拔刀之后她的伤口无法收敛，就算最后救人救成功了，这些毒药对她造成的损害也未可知……这般剑走偏锋的法子，风险是很大，但亦有一线生机。
李大侠将选择的机会给了燕啸风。
燕啸风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楚璇，心知她若是不尝试一番，或许就真的没救了……在李大侠投来那样的目光后，他果断地给了他答复：“就按你说的办！”
李大侠点头：“卫离，快去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