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

  1 马车驶近了霍风所居的院落时,司徒衡南才松开了霍风的手。

  “子新。”司徒衡南有些不舍地唤了一声,略微凑近霍风,“若你同我回府就好了。”

  霍风望着认真地愁眉苦脸的司徒衡南,不禁无奈一笑。

  霍风的手轻轻落在司徒衡南匆忙东跑西跑一天略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反倒又被司徒衡南握紧了手。

  十分温暖的呼吸扑在了霍风脸上。

  “少爷,到了。”车夫道了一声。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司徒衡南这才真正地松开了霍风,但还是随着他下了马车。

  “子新,过两日再见。”司徒衡南的面容是明亮的笑容。

  “嗯。”霍风点了头。

  归府的司徒衡南本准备去见将军夫人,却被司徒将军先一步叫了过去。

  司徒将军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衡儿。”司徒将军唤了一声,“我刚刚面见了圣上。”

  司徒将军的面色实则有些凝重。

  司徒衡南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静等父亲说下去。

  “圣上近日龙体抱恙,怕是……”司徒将军叹了口气。

  司徒将军同当今圣上也是少时相识,情谊甚笃。如今这种情形,司徒将军定然是悲伤至极。

  “不过……”司徒将军神色略微转变,“圣上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了。”

  “爹,这是什么意思?”司徒衡南十分不解。

  “圣上缠绵病榻有些时日,起先只是宫中传闻,道是圣上偶尔突然喜怒无常,而且话语不清。”一丝愁绪从司徒将军眉心散了开来,“起先我是不信的。但是今日圣上要收回我手下的所有兵权。”

  闻言,司徒衡南的内心深处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爹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对阵北土联盟所得的朝廷八军的调兵权,还有本属于镇国将军的三路精兵?”

  “正是。”司徒将军沉重地点了点头,“直属我镇国将军的三路精兵,之后也极有可能会被调拨至北境戍守。”

  收回朝廷核心八军的调兵权司徒衡南自然能够理解,但镇国将军手下的三路精兵也一道收回,也就证明了圣上对镇国将军已有所猜忌。

  “这道旨意已下,爹不可不从。”司徒将军面色依然凝重,“有一件东西,爹要交给你。”

  司徒将军又启动了书房里的那个白瓷瓶机关,不过这一次是顺时针转动。

  书房里一阵似石头摩擦的声响响了一阵,但从表面看看,书房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化。

  司徒将军拉起了书房西侧的一幅书画,一个透着暗光的暗道展现在了司徒衡南的面前。

  这暗道似乎也是有些年岁了,一透风便有灰尘在光线下飞舞,同时也有一股说不上是什么的气味传了过来。

  司徒将军轻轻挥了挥手,才迈着步进了狭窄的地下暗道。

  2 只容一人通往的暗道通往的是一处暗室。

  借着微弱的光芒,司徒衡南只看到了一方木桌,而木桌上方是一个木匣子。

  司徒将军小心翼翼地捧起木匣,然后伸手打开。

  司徒衡南定睛一看,才看到木匣子里面只有一个极小的物件,稳稳地放在形状一致的凹槽里。

  一时半会儿他没看清究竟是什么物什,只能辨别出是一块玄色的东西。

  司徒将军将木匣子端近了些,司徒衡南接过,仔细看了半晌,道:“这是……虎符?”

  司徒将军点了点头。

  但司徒衡南心中倒升起了疑惑,道:“这似乎只是一部分?”

  木匣中的“虎符”只是一个虎头罢了,相较平常扁平状的虎符不太一样,更是立体。

  “衡儿,拿起来看看。”司徒将军道。

  司徒衡南于是拿起了凹槽里的“虎头”,才看到“虎头”的底部有着几道刻意雕刻的纹路。

  “这的确只是一部分,准确的来说,是四分之一。”司徒将军继续说,“你也看到了那纹路。这块完整的虎符是宫廷工匠所秘造,按照你祖父所说,应当是有三块。从你祖父辈开始,我们司徒氏握有的就是这块玄色。”

  “还有两块,其一便是同我们这一块相合的虎身,应当是在圣上手中。”司徒将军继续解释道,“还有一块,爹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

  “为何会有这样一块特制的虎符?”司徒衡南面露不解。

  “自古帝王,皆会猜疑。”司徒将军声音有些低沉,“爹想,这是先帝的预知吧。”

  “可这块虎符,是调动哪里的兵力呢?”

  司徒衡南放回了“虎头”,问。

  “据当初你祖父的描述来看,应当是西北方的。”司徒将军略微拧眉,“但是具体是什么兵力,不得而知。这股兵力自然不属于朝廷正统八军,但一定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若不能找到余下的部分,便将府上这一部分好好藏起来吧。爹现在一定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眼中钉,衡儿,这件东西,一定要好生收着。”

  “爹。”司徒衡南坚定地唤了一声,“衡儿一定不会让这件东西误入奸佞之手。”

  “嗯。”司徒将军拍了拍司徒衡南的肩膀,“走吧,去陪陪你娘。这些事情,都不要告诉你娘。”

  将军夫人此刻正在居卧里闭目养神,听闻一道明晰的脚步声,才睁开了眼睛。

  “衡儿。”将军夫人面浮柔和的微笑,“军务事宜可都处理妥当了?”

  经过几日的调理,将军夫人虽仍然有几分虚弱,但面色不再苍白,精神也好了许多。

  “妥当了。”近日来军队战后编排,重新统数登册上报,的确是妥当了。

  只是没想到,父亲多年培养的三路精兵,也要收归回去。

  “衡儿,是不是你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将军夫人略侧了侧身,望着司徒衡南。

  司徒衡南立马摇摇头说:“娘多虑了,一切都安好。”

  “你和你爹一样,喜形都是于色的。”将军夫人依然是柔和宁静地微笑着,“你爹以为没有把忧虑展现出来,其实他今日回来时,眼睛里什么都说了。衡儿,你也是一样的。”

  “娘……”司徒衡南一时接不上话,不过还是转而笑了出来,“娘是最懂我和爹爹的。”

  “既然你们有事情不想告知于我,定然也是为了我好。”将军夫人不甚在意,“不过娘迟早也还是会知道的。”

  “子新近来可还好?”将军夫人忽地问起了霍风。

  司徒衡南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回答说:“如常,甚好。”

  “那便好。”将军夫人轻点了头,“其实,几年前,娘去过一次西南。”

  “娘去过西南?”司徒衡南心下疑惑,才想起似乎当年重伤在榻时,娘出行过一段时日。

  “娘去找了子新。”将军夫人道,“娘同他好生谈了一番,最终劝他若无要事,不要回来了。”

  司徒衡南听闻,星目微颤。

  “你爹爹虽怒极,也只是言语放狠了,不会真的对子新做什么。”

  将军夫人如释重负般道完了许久前便想说的。

  “不过子新当时也给了我一样东西。”将军夫人忽地想起了这件事,“一块竹片,只是上面有些小孔。子新托我交给你爹,回来时我便交了。”

  “……是同霍叔叔有关?”司徒衡南问。

  “娘想,大概是的。”将军夫人回应。

  司徒衡南没有言语,将军夫人便继续道:“你一定是怨娘的。”

  “衡儿不会。”司徒衡南回答得十分笃定。

  “衡儿,娘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平安,健康,幸福。”将军夫人抚着司徒衡南的手腕,轻轻地说。

  提及“平安”二字,司徒衡南才想起那道记忆中十分模糊的平安符,便开口问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面露困惑了半晌,方才想起道:“的确是有道平安符,其实就缝在你小时的一件衣袍里。不过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当时皇城里有些人有‘灭星’的说法,娘才去求了一道符。”

  “娘相信‘灭星’一说吗?”司徒衡南问。

  “娘不相信。”将军夫人神色肃然起来,“娘只担心,是有些人故意放出谣言。”

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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