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

  1 入了金銮殿的宸御,便只有若璇一人相护。

  “皇弟!”景泽高高地唤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没有分毫减弱,“这样吧,说话太没意思,让你的护卫同我的护卫比试一场。而我们两个,来比一次剑,如何?”

  宸御倒是波澜不惊的表情,面上也是挂着笑意,倒是极为轻松的口气:“皇兄,如此,你可是要后悔的。”

  景泽大笑了两声,全然没有平日沉默寡言的样子,道:“皇兄?你眼里的皇兄不就只有那一个人吗?”

  这句话戳到了宸御心里的痛处。令他一时间没有回话。

  “少时比剑,我从未赢过你。”景泽擦着剑,声音发着冷,目光里却流淌过一瞬的哀伤,“不只是比剑,比诗书,比射御,你样样都赢。”

  “今日,堂堂正正吧,皇弟。”景泽甩给宸御一把一模一样的剑。那把剑的剑壳泛着紫光,与大殿里的地毯相撞,磕出了沉闷的声响。

  “殿下!”若璇的剑早已脱鞘,作势要护在宸御前面,却被对方的护卫一剑挡了回去。

  景泽拎好了长剑,上面的流光一转,一星光点汇于剑尖,那枚光点一动,劈头盖脸的致命一剑便挥了过来。

  宸御躲闪过后,退了几步。

  “皇兄,你我定要如此吗?”宸御没有将剑拔出鞘,只是用剑身稳住了身形。

  景泽的眼睛虽然透着冷漠,但眉宇间透着清晰可见的愤怒。他拖着剑,缓缓走过来。剑尖锋锐,划破了金銮殿的地毯。

  若璇与景泽的护卫正飞快过招,并无谁占了上风。

  “这天下之权,于你而言,那般重要么?”宸御握着剑,望着景泽一步步走近。

  景泽冷哼了一声,便说:“你我生在帝王家,怎么能说什么天下重不重要的话?皇弟,你太天真。”

  “六哥哥只比我早四日出生,却总是说话老成呢。”宸御勾了勾唇,轻抚了长剑,慢慢地将剑壳挪移开来。

  景泽听到“六哥哥”这个年岁已久的称呼,不禁面容一动。

  但那触动也只是薄凉的一瞬间,下一秒,景泽便又出剑了。

  “七弟,千万不要走神!”景泽的剑同宸御的剑相对,双方的力道相近,如此倒是不分上下了许久。

  2 司徒衡南凭着宸御所给的提示和一点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宫里一条暗道,不过在真正找到出口前,仍是费了一番周折。

  好在他发现了这场搅动风雨者的致命缺陷:皇城最核心的地方兵力是十分不足的。

  看似内城警戒,外城也布了兵防,实则只是一个兵力充足的假象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敌方兵力当真完全无忧,又何必那么执着于那枚特殊的虎符,渴求那支军队呢?

  暗道直通金銮殿侧首的一座偏殿的一处衣橱处。

  司徒衡南小心地舒出一口气,才出了衣橱。

  这应当是原先的某位太妃住过的地方,此时并未有人,有些空荡。

  司徒衡南从一处小孔探向外处,也大只看到了金銮殿周围有两层兵力把手。

  他的手搭在剑鞘上,再次深呼吸一口,便冲出了偏殿。

  他以最快的速度贴近第一个防兵,剑光所落之处,是一路瘫倒的守兵。

  很快,便只差最后一围了。

  他明显听出了殿门内也有刀剑打斗的声音,心下便更紧了几分。

  身前身后,最后一围防兵同先前还没封喉的士兵站在一起,围成了一圈包围。

  中有一人倒发了话道:“少将军,收手吧。”

  “你既唤我为少将军,该知道我最恨何人。”司徒衡南扬起长剑,上面的几缕新血汇于剑尖,落下了一滴滴惨然。

  “少将军,我从未背叛何人,只是一心护主。”

  发话的一人话音一落,率先向司徒衡南举起了剑。

  “护你的主,就是纵容弑君之人的大好借口吗?!”司徒衡南也怒了,一句话高声落下,便毫不保留地出招。

  3 霍令在城外的营帐前焦急地踱步等待着,不多久,熙润才从里面出来。

  “如何?”他凑上前问。

  熙润望见他,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

  “唉,该说什么话,这简直是个老顽固!”霍令踢了一旁的石子。

  “是我们用伪造的虎符骗他在先,如今番主怒意好不容易消散大半,已经答应我先不撤兵。”熙润拍了拍霍令的肩侧,“如此已经甚好了。”

  “但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另外的两枚到底在哪里,我们这样待在这临时的驻扎军中,难道等虎符自己跑过来么?”霍令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样没几天,这路救急的兵马反倒缺了粮草,就这个借口溜之大吉了。都跟那老东西说了有人造反,怎么就偏偏不信呢!”

  熙润虽也有忧虑,但还是说:“番主只认虎符,不认你我的一面之词,也正是证明了他统领的几部族守信之品德,不至于到时候帮了我们反倒在这皇城烧杀劫掠。”

  霍令听闻觉得有几分道理,这才没继续抱怨。

  他们二人沉默了半晌,各自想着办法。

  过了许久,有位统兵前来禀报说有人找这军中主帅,说是有重要的东西相呈。

  霍令和熙润听闻,便先让那人来找他们。

  来人素袍身立,墨色瞳仁清澈有光泽,牵着匹红鬃烈马,正是霍风。

  “小风?”

  “表兄?”

  霍令和霍风相见,皆是满脸惊疑。

  “原来是小风。”熙润开了口,霍风才郑重道了一声“大殿下”。

  “小风,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什么大殿下,只有护卫西北边境的一介平臣熙润。”熙润温和一笑。

  “小风,你说你有重要的东西相呈?”

  走到军帐里霍令便开口一问,霍风立马也猜出来一枚重要的虎符部分就在熙润的手中。

  “这是司徒给我的。”霍风从包袱里拿出木匣子。

  熙润接过木匣,打了开来,里面是他们等待许久的一部分虎符,玄色虎头。

  “看来是司徒将军所持。”熙润合上木匣子,“可惜,我们现在仍缺一部分。”

  熙润从怀中一探,朱色的半枚虎符摊在他手中,闪着微弱的光。

  “我原以为,司徒给我的这一部分,会是最后的一部分。”霍风见此情状,也不禁眉头紧凝,“另外的一枚,会是何人所持?”

  霍令也抠着脑袋,思索了半晌道:“这儿,将军、皇室的都齐了,肯定还差位权臣。”

  “不一定。”熙润摩挲着手中的朱色虎符,“也有可能,剩下的仍在皇宫之中。”

  “唉,当皇帝的心思真是……”霍令不禁扶额,“也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对了,小风,你走时,宫里就已经大乱了?”

  “不,我两日前走的时候,皇城一切都很平静。”霍风回答,“但后面才有些消息说司徒将军府被搜查了一番。”

  熙润收起了虎符,才说:“若是宫中大乱,定会有百姓匆忙出城,如此,番主也不会不相信有人造反了。”

  “正是。”霍风紧凝的眉未曾放松。

  “衡南小子把司徒府所持的那部分虎符交与了你,所以……”霍令的面容也忧虑起来,“他还在内城?”

  “是。”霍风攥紧了拳头,“我猜想追随将军的人马都被困住了,我一直在外城不远处,等候时机。”

  “不行了,这样下去一定不行。”霍令锤了桌子一拳头,“我去皇城找。”

  “子辰。”熙润叫住霍令,“冷静。你现在去找,又该如何去找?”

  “那怎么办?”霍令虽些许冷静下来,还是有些焦急。

  “子辰,小风,我去宫中一趟。”熙润起身,平静地说。

  “这有什么区别?”霍令又不太冷静了,“那还不如我去。”

  “不一样。”熙润笃定地说。

  “哪里不一样?”霍令挡在他身前问,熙润却不说话了。

  两个人僵了一瞬,霍风见状,便赶忙道:“还是表兄同我去吧,熙润大哥需要在此稳定这方西北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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