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〇2

薛涵敬没不让他进门,都已经是成功的一半。虽然也没热情接待,狄明不请自来,夹着屁股做人,跪在地板上恭恭敬敬叫了声少爷。
  薛涵敬正在擦刀。
  一把顶好的日本刀,看一眼视线就要割断。荧白刀光映着他的眉高眼深,气质肃冷,甚至比十年前要更使人心惊。不由自主低下头,蜷缩起目光,渺入尘埃。
  “倘若……少爷肯瞧瞧狄家,”狄明低下头,要他叩首也行,“就瞧一眼。”
  他来求的事情不小,否则也不会舔着脸爬到将军府来献媚。不知道谁走漏风声把几位客人联手在高考腐败舞弊的事情抖出去,连同教育院最近都在狂风暴雨里自顾不暇。揪到根上,最羸弱的反而是当时参与了话事局的狄家。他们互相残杀可太费时费力费和气,人人都知道这事儿和狄家没关系,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出气筒。
  除了将军府,谁还能护着他们。
  狄明低着头,薛涵敬不会少女人,或许他根本不记得谁拿了十年前刚挂了幡的狄明的初夜。他没提,因为自己也觉得荒谬,卖身卖出事业还拿清白当由头逼人可怜,不要脸到底了。礼物当然带来了,一套香具,薛涵敬连接都没接。
  他跪了两个小时,膝盖酸疼。薛涵敬放下刀,终于垂眼看他,手指轻轻点了点大腿。
  狄明会意,扯着僵硬的四肢狗似的爬过去,扒开他的裤子,捧着那根他早忘了什么尺寸什么模样的阴茎舔上去。
  他没敢抬眼睛,尽心尽力地伺候,但感觉得到那双眼就真的只看了他一次,充满居高临下的鄙夷,便转开了。
  “哥、哥——付叔,我哥回来没有,我刚才看见车进来了,他人呢?”
  狄明回过神,草草地用卫生纸擦擦就提上裤子,纸面足够柔和可还是磨得私处生疼。他打开门,就看见狄昕站在外头,手叉在胸前,脸上化了妆。好看的,她生得娇美俏皮,尤其是那股天真烂漫的劲儿,都往外散着光。可狄明却皱起眉,面上勉强还算笑着,把扑过来的狄昕搂在怀里:“新裙子?”
  “就是上周量的那套,今天送来了,我穿着出去和悄悄他们看电影,”狄昕把脸埋在他颈窝,说什么都不放开,“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来不及了,我洗洗澡,换身衣服,”狄明拍拍她薄薄的脊背,语气温柔,“还有工作要做。”
  “怎么出差才回来就要工作呀,”狄昕噘着嘴抱怨,“爸也真是的。”
  狄昕不知道家里到底做什么的,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子,有最流行的玩具,穿不完的衣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零花钱和漂亮的脸蛋,是无暇顾及别的事情的。大姐去世的时候她还小,现在也不大,正好十四岁,上个月的生日,在海边过的。狄明没去,出差嘛,其实是在岛外建设处处长的床上和那个口臭老头做爱。做到一半老头早泄,没面子地给他签了字,他站在酒店阳台上,抽着事后烟给狄昕拨贺电。狄昕给他描述那个好大的巧克力生日蛋糕,要他代替许愿。
  她最好一辈子不要懂这些。狄明默念,然后噘嘴把自己的烟吹灭了。
  狄昕想让他一起去,却又不敢上去闹父亲,只好说着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就下楼去了。这来回折腾发呆的功夫,等狄明费劲地把自己洗干净再涂药换衣服,接他去铜钟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狄明在床上坐了十五分钟才下楼,来了两个记者,年轻的晒得满头大汗,顺着黝黑面颊淌下来。岁数大点的是个光头,狄明记得他姓胡,应该在去年执政大选之后升任主编,蛮有前途。狄明蝴蝶似的落在沙发上,他懒散随性的性格出名,就算穿睡衣当面躺下来都不奇怪。胡主编来和他握手,攥了一指掌冷而软的肌肤,还被狄明捏了下,似乎回想起面前这人的艳名,嘴唇动了动,聪明地恭维起来。
  “早听说狄先生家这房子很有门道的,是从老家一处一处复现来,物件少说也有几百年了。”
  “年岁嘛,哪儿有什么价值,老得一捏就碎了,”狄明从茶几上摸来一只牡丹花纹的银烟盒,衔支烟,擦火柴点着,眯眼悠悠吸吐了一遭,朝胡主编抛个眉眼,“还得是年轻力壮的,对吧?”
  “狄先生,我们今天是来……”
  旁边的年轻记者忍不住插嘴,狄明斜他一眼,朝烟灰缸里掸掸,没做声。胡主编抢先一步拦住他,视线当然地落在正对面博古架上新陈的小茶杯,弹起来去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绝品”“孤品”。狄明转身跪在沙发上,手肘抵着靠背,托腮看他反光的后脑勺,笑说您喜欢就拿去,我不识货的,放这里也是积灰。
  升职不是凭空的。那小茶杯固然好,但值得他反应这么大的并不是物件儿本身,而是托着它的那个锦盒,上面有将军府的印,剑穗刀锋。
  这就是看一眼的分量。
  关于涉及参与高考舞弊之事的采访,就此告终,取而代之的是一版严肃抨击粮食涨价的文章。没过两天传来消息说贺老师下去了,摆明了代替狄家吃了夹板气。人都是好满足的,只要处罚了这一个,他们就惶恐地觉得正义已经足够了,转头惦记起哪个当红花旦做小三了。

第1章 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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