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药4
但是这时候是下班高峰期，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从自己门前路过的脚步声，还有人声。
他住的房间比较靠里面，隔音看来也不是很好，外面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听见，这时候去洗澡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周一打算忍到十点以后再说。
他掏出了自己的117块钱，想着明天得出去买一箱泡面回来才行，实在吃腻了可以换着买点馒头吃也行。
他是写小说的，早就习惯了昼夜颠倒，反正大多都是睡到下午才起，早点那顿甚至午饭都可以省了，一天吃一顿也行。
再买一些水，看起来还要添置一点洗漱用品……
钱还是不太够。
好难。
他叹口气把自己在地板上摊平，随手捡起一张散落的稿纸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渐渐坐直了身子。
稿纸上写的像是小说，又不像小说。
严谨的说，更像是对周围人的观察记录。
他一连看了好几张，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记录着这套公寓楼里所有住户的详细信息，他在上面看到了今天出门时遇到的那个猥琐中年男，还看到了住在他另一边隔壁的住户的信息。
让周一细思极恐的是，对那个右手边的邻居的信息详细到连他腰上有几颗痣，睡觉喜欢右侧卧的地步……
周一一阵悚然，忽然起身，在屋子里四处看来看去。
很快，他发现了什么，伸手轻轻的挪开了靠着墙壁的一叠垒得有半人高的书。
一个比他拇指还要粗一点的洞赫然出现在墙壁上。
周一：？？？
周一：！！！
周一：……
好家伙，他的身份居然还是个偷窥狂？
没忍住，周一弯下腰贴过去，把眼睛朝那洞口凑去。
入目的一幕却差点叫他瞎眼。
一具肌肉流畅，宽肩窄腰的身体正背对着他，一看就是刚刚脱完上衣。
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正搭在裤腰上，被往下扯了几分的状态，让周一一眼就清楚看到刚才在稿纸上记录的，那长在男人后腰往下些许的三颗痣。
劲瘦有力的腰曲线一看就很有韧劲，肌肉薄薄一层附着其上，搭在旁的手臂经脉清晰，配着那几颗痣和他此时的动作，说不出的色气！
周一只觉得脸一热，仓促往后撤，却因为太慌乱撞到了被挪到一边的书堆，一时间噼里啪啦动静特大，手肘梅开二度受到撞击，痛得他呲牙。
但最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他慌乱间往墙上偷窥的小洞看去，忽然发现刚才还能从那里漏进来的属于隔壁的光线没了。
周一心脏咚咚咚几乎要跳出来，维持着跌坐在原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他感觉那个人来到了墙边，所以才挡住了洞里的光。
他是不是正站在一墙之隔听着自己的动静？
这么大的一个洞，他不会看不到吧？
这时候把眼睛凑过去，会不会在洞的那边也看到一只眼睛？
如果发现自己长久被偷窥，对方会怎么对他？
周一被自己的各种脑补吓得快要闭过气去。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周一差点跳起来。
他惊疑不定的开口，“谁？”
如果他冷静一点，就能发现他抖出了小颤音。
敲门声一下子停了。
周一：“……是谁？”
外面安安静静，半点声音也没有。
周一：…………
周一默默的抱住了自己。
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流小说家，说起来也是因为社恐才选择的这个职业。
他的胆子不能说很小，但真的不大。
常年离群索居又让他很多方面都有些脱节，他虽然有几分聪明，但长期生活的环境又让他比大多数人都单纯些，遇到这种情况，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忽然就想起了高高大大的林见舟。
他不是书里笔下的人物，是不是说明他安全系数要高一些？
不不不，也许事实正相反呢？
那报警可不可以？
周一振奋了一秒，左右环顾了一圈才后知后觉，他在这里是一个贫穷的三流小说家人设，写稿用的都是纸笔，没有电脑和手机，唯一的电子设备就是一个可以收听新闻的小音响。
“咚咚咚……”
“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
周一又急又气，好歹是个男人，气性一下子上来，豁然起身，顺手抄起一本很厚的硬壳书拿在手里，气势汹汹冲到门边。
“谁？我警告你，你再敲我就弄死你！”
“……周周，是我，林见舟。”
周一紧绷着的肩膀一下子就松了下去，但他抓在手里的“武器”并没放下。
“你……有什么事么？”
“我给你送点药，你能不能开下门？你声音刚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周一想了想，转动门把手，一点点打开了个门缝。
林见舟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上面还写着xx大药房的字样。
“刚才也是你敲的门？”周一没有让开身，维持着把林见舟挡在门缝外的动作问道。
林见舟脸色却比他还难看，“没有，我才来，就敲了刚才那五下。”
看林见舟的神色，不像是说谎。
周一吐出一口气，眼睛看向他手里的小口袋，“这是什么？”
林见舟把口袋打开给他看里面的药膏，说道，“去吃饭的时候你不是撞到了手肘？我给你买的一点活血化瘀的药。”
“我可以进来吗？”
周一愣了愣，没想到他细心到这种地步。
但是放别的人进他的私人空间这种事情，他素来就不愿意，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婉拒，就听林见舟又说道，“还有刚才有人敲你门却不出声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很严重，我们必须好好讨论一下。”
周一又抿了抿唇，在长时间的静默后，终于松开了手。
房门被打开，露出了掩藏在后面的周一那张完整的脸。
林见舟的目光扫过，恍惚了一瞬，在被周一发觉前迅速恢复如常，推开门进了屋。
进去了才发现下脚都有些勉强。
周一也才反应过来，迟钝的不好意思蔓延到了脸上，成为了一抹薄红。
他如果说他其实是一个很爱干净讲卫生的人林见舟会不会信？
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屋里，周一放弃治疗般闭上了嘴。
林见舟没露出异样，顺手就拾掇出了一块干净地方，走进去后又着手收拾床上丢着的书本之类。
周一连忙抢上前来，“我来，我来就好。”
很快床上总算可以坐人了，林见舟拉着周一衣袖让他坐下，自己却盘腿坐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抬头看他，“衣袖自己捋起来？”
周一不自在得又开始抠手指，眼神飘忽的躲避林见舟仰着头自下而上看过来的视线，嗫嚅道，“我，自己……”
林见舟长相俊朗，长眉星目，这样仰着头看过来，眼神热切又真挚，让人很是招架不住。
闻言他挑了挑眉，显出几分符合年龄的痞帅气息。
“手肘那个位置自己不方便看，你自己怎么上药？你不动手，我就帮你捋了？”
周一见他真的要伸手，只得自己把衣袖捋了上去。
他的皮肤是不见天日的那种白，显得有几分病态，但在他身上，依然是好看的。
白皙的手肘上，却有一大块的红肿，有的部分现在已经有点发紫淤青，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林见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手轻轻托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从前边看就好像他整个上身都趴在了周一身上。
“怎么这么严重？”
他离得太近，说话的热气都落在了周一手臂和手肘皮肤上，让他感觉万分怪异不自在。
他不自觉想往后缩一缩，只引来林见舟更加凑近的动作。
周一：……
“刚，不小心撞到了书。”
“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要是我不给你送药来，你就打算让它一直这样了？”
略有些严厉的责备口吻，偏偏又是在关心，周一讷讷着说不出话来。
只听林见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药要揉一揉才好吸收，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冰凉的药膏被林见舟的大掌搓化发热，这才覆到他的手肘伤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略显粗糙的掌心和周一细腻的手肘一相触，两人似乎都齐齐抖了一下。
可惜的是因为是“齐齐”，周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
而他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疼痛给牵扯了。
林见舟这人真能处，他说疼就是真的疼，周一是个怕疼的人，更甚。
忍不住就被疼得哼哼几声。
林见舟仿佛心无旁骛一心上药，额角却渗出了些许汗水，整个人绷得比正疼得厉害的周一还夸张。
他鼻间全是周一身上淡淡的气息，耳朵里是他略有些黏糊糊而不自知的哼唧，手掌下的触感像是在揉搓一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