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敖丙好歹也算活了不多不少的年头,即使遇到再出乎意料的事情,不管他内里如何,好歹是修炼出了一张波澜不惊清冷淡定的面皮。

  于是他强行按压住心里骤然涌起的惊涛骇浪,先是反手扣住哪吒死死按着他腰的手,然后将脸略偏了些许,尽量放平稳了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音色清冷,犹如一瓢冷水对着哪吒当头浇下:“三太子醉了。”

  哪吒擒着他腰的手纹丝未动,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来牢牢地扣住了他的后颈,将敖丙向自己的方向压得更近了些,他们的额头相贴,鼻尖也是,敖丙甚至能感受到哪吒唇角微翘的弧度:“你憋了一路的话,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敖丙不闪不避,眼睛直直地望向他,诚恳道:“既然三太子知道,那在下也就不隐瞒了,在下心中实在是有许多疑虑,还请三太子解惑。”

  哪吒闭了闭眼,笑了一声:“再问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回东海?”

  敖丙:“……”

  ……不问就是了,何必呢。

  敖丙正踯躅间,忽然听到一丝清浅的童音在他耳畔幽幽响起,如幽灵般附在他的身上,那声音听上去颇为扼腕顿足,连连叹息道:“娘亲错失了大好时机,可惜可惜。”

  敖丙一惊,再听那声音十分耳熟,心如电转之间便想起了阿寅藏在他身上金纸海螺,他神色微动,还未等开口说话,便听着阿寅继续说道:“阿娘不必回应孩儿,装作无事发生就好,反应自如一些,不然即使爹爹醉了你也决计瞒不过他。金纸海螺上附了传音诀,你我可以通过它来随时传音,我可以听见娘那边的一切声音,而娘却只能听见我的话音,不过无论怎样,外人却是一分一毫都听不到的。”顿了顿,那声音又嘿然笑道:“娘亲不必担心孩儿还有其他把戏,孩儿如今被重重缚住,能背着爹爹下个传音诀已经是用了天大的本事了。”

  敖丙生性坦荡,最不善欺瞒,这样被迫一边听着阿寅对他絮絮叨叨,一边还要假装神色不动地隐瞒心细如发的哪吒,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穷尽毕生功力了。然而哪吒心思何其敏锐,即使浑身上下浸在滔天的酒气里,也还是察觉出了敖丙的异样。于是他微微眯起眼睛,上前细碎地啄吻着敖丙的唇角,慢条斯理地问道:“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那边阿寅还不停地在他耳边继续煽风点火:“爹爹这是有松口的意思了,娘亲既然已经起疑,不如借此机会顺坡下驴,就势把百年前的事调查个明白,恰好孩儿也正想知道,可以帮着娘亲一起。”

  敖丙心中默然无语,将前因后果一串,就已经想明白个大概。

  这孩子在佛道论法会上故意撒娇撒痴,卖弄天真,恐怕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怀疑,好让自己心甘情愿去替他查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想来这孩子聪明如斯,应该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世为何会被如此忌惮,需要重重法宝镇压才行,而他自己不是在哪吒眼皮子底下,就是在大圣眼皮子底下,修为又因为法宝的镇压低得有限,实在搅不出什么风浪来,正好意外遇见了敖丙,就顺手下了这个套。

  而他自己,他在心里苦笑一声,明知道这是个套,还不得不往里钻,这孩子将他迫切知道真相的心思拿捏的又准又狠,让他心知肚明这是个套,也会心甘情愿往里跳。

  久久不见敖丙回答,哪吒皱了皱眉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怎么不说话了?”顿了顿,声音骤然冷硬地沉了下来:“你在想谁?”

  ……当然是在想你那个人小鬼大工于心计的儿子。

  于是想啥来啥,那边的阿寅非常应景地继续发言道:“娘亲,你这思路一开始就错了,我听了你们一路,也懂得你灌爹爹酒的意思,但是吧,男人酒后可不一定吐真言,酒后乱性倒是真的。”

  敖丙隐隐约约猜到他将要说什么,在他差点失声喝止之前,阿寅就已经慢悠悠地将他的猜想说了出来:“娘亲若是肯在床上哄着爹爹,肯定一句顶一百句,意乱情迷的时候难道还怕爹爹不肯说?”

  敖丙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喉头一甜,一口老血险些被怄得溅出三尺有余。

  好好的在天庭养大的孩子,到底跟谁学的这么登徒子!

  然而他还没在内心腹诽完,他面前真正的登徒子就已经压着他的双手,扫翻一桌的杯盘狼藉,将他稳稳地压在了石桌上,敖丙心里一惊,心想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可不能被阿寅听了去,慌忙之中没有反抗,倒是率先给自己装金纸海螺的地方拍下了一道隔音咒。

  一只手熟练无比地撕开他的内裳,探进了内里,滚烫的手掌直接贴着肉地摸上了敖丙的腰。感受到自己的耳垂正被不紧不慢地吮着,甚至像是惩罚一般传来轻微刺痛,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在他的耳畔发出一声沙哑的轻笑:“你不专心啊,告诉我,刚刚是在想谁?”

  敖丙不由得跟着他的动作轻喘了一声,咬着牙道:“你逾矩了,放开!”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哪吒不由得放肆地笑出声:“我逾矩了?”转过头在他的侧脸上流连着亲吻:“你我什么关系,你难道不是早就猜出了么?”

  敖丙顿了一顿,知道自己那点心思早就被哪吒从里到外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只好诚实地道:“我确实隐约已经猜到,也确实对这其中隐瞒的弯弯绕绕感到好奇,我也的确想要查的清楚明白,但在真相未明之前,还是……”

  话音未落,余下的尾音便被骤然吞没进了唇齿间。

  敖丙猝然瞪大了眼睛,唇上传来柔软炙热的触感,像是清冷的湖面_上刮来-道席卷着热浪的风,将一直波澜不惊的水 面灼烧得沸腾。他包裹严密的口腔里就像是在裹纳着一团火,气势汹汹地焚尽每一处角落,那团火烧得他心在发抖,手也是,于是他只能被迫打开喉腔仰着头接纳这个略显粗暴的吻。

  若隐若现闪烁着的魔印映在他的眼前,就像在他重重雾霭的思維之中划亮了一盏灯,劈开了浓厚遮掩着的雾气,照亮了些许被他遗忘殆尽的往事。敖丙被铺天盖地的吻吻得迷迷糊糊中,还能分神去想一件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事——

  我是灵珠,他是魔丸,天地初分起便是浑然一体,我怎么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和他这一生无半点交集?

  我怎能从不怀疑这个?

  我究竟是遗忘了些什么?还是……被谁篡改了什么?

  那些影影绰绰的回忆就像是一群淡得马上就要化开的影子,敖丙心一横,在双手手腕得到放松后,本来想要推拒的手顿住了片刻,一个用力直接拉过哪吒的衣襟,不管不顾地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灵珠似乎遥遥感受到了魔丸的气息,在敖丙的体内逐渐试探着发出呼应,而敖丙也同样感受到他们的气息纠缠的越紧密,那些淡得快要化开的回忆就随之变得越清晰。他不由得在想,阿寅那句话,是不是也并非顺口胡说,而是在暗示着他该如何快速地找回记忆?

  他的头涌起一阵刺痛,那些沉重粘腻的喘息,精瘦结实的身体,和似要烙印进他灵魂的交缠与冲撞,在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他看不清记忆中那个人的脸,却朦胧中可以看见那个人额头上殷红如血的纹印,像是盛开在穹顶下的一瓣火莲。熠熠生辉。

  漫长而激烈的吻总算稍止了片刻,敖丙感受到他身下正被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狠狠地抵着,昂扬着勃起,沿着他的小腹拱成一个下流的形状,正蓄势待发。敖丙深深地吸了- -口气,他迎着哪吒欲望粘稠、晦暗不明的目光,哑着嗓子说道:“别、别在这儿,我知道有个下榻的地方……”

  在被抱着放上床塌时,敖丙想他自己大概也是昏了头,也许是他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思太迫切,抓住一点机会不管这个机会的方式如何就不愿意轻易放过。

  但又也许,他没法欺骗自己,当被覆压住拥抱住亲吻住的时候,他同样攀升起如潮汐般汹涌的欲望,那些欲望漫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手脚发软,竟习以为常地迎合了上去。

  他正思绪纷乱,突然间被哪吒用手捏起下巴,迫使着与他的视线对齐。那张线条平削的英俊面容此时就悬停在他的面前,起势锋锐、接合处却柔和得奇异的脸在他眼前骤然被放大,俊美得惊心动魄。哪吒额角上的汗蔓延过通红的额纹,顺着凌厉的眉眼一滴一滴往下垂落,他牵动着薄薄的唇角微微一笑,声音低沉:

  “刚刚不是还说逾矩么,怎么又突然同意了?”

  敖丙想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回答道:“你的气味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顿了顿,复又补充道:“而且这种事我好像与你做过,太过刻意推拒反而显得矫情。”

  哪吒掐着他的下巴静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探出舌尖描基着他的唇线纹路,笑得意味不明:“这么多年过去, 你这性子怎么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敖丙闻声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若是有长进的话, 和三太子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哪吒便不再言语,而是用一只手捞过敖丙的后背,并顺势沿着脊椎的线条弧度緩緩往下探去,探到股缝时用两指模拟着撑开,那种奇妙而熟悉的空虚感趁虚而来,在敖丙即将发出一声轻喘前哪吒就势堵住了他的唇,辗转和探入的节奏把握得十分精准,配合着手掌下轻重不一的抚摸和揉捏,这种在他身上试验过无数次的技巧实在太作弊了,敖丙在一个这样简单的吻中就已经体验到了惊涛骇浪般的极致快感,就像被一顶巨浪拍到了岸上,紧接着又被水流裹住,和退却的潮水一并回到深海,等待下一个浪头的冲刷。

  在这种思维和感官的混乱中,他听见哪吒低低地闷笑了一声,对着他轻声哄道:“放松些呀, 我好进去。”

  在敖丙的脑子反应出这句话的意味之前,他的动作已经先于他的思考,轻车熟路地大打分开夹在了哪吒劲瘦的腰间。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主动,于是耳根不易察觉地红了红,轻咳了一声,试图解释道:“那个……其实……我……唔……”

  柔软的红稠蓦地缚上了敖丙的眼睛,目之所及一片鲜红,在这种似曾相似而又铺天盖地的红色中,脑海中似乎某一幕与之发生了相撞,他正拼命地搜索那片触之即逝的记忆时,突然感到粗砺的指腹抵上了自己的嘴后,哪吒在他遥远的头顶上方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字节:“嘘——”

  他不由得愣了愣神,随即撕裂一样的疼痛从下体传来,他的额头瞬间滲出冷汗,硬生生咽下了一声破碎的低吟,咬着牙将将弓起了背,一个滚烫的怀抱立刻俯下来稳稳地接住了他,那个怀抱给他调整了一个不会太引起疼痛的角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枕骨,紧接着他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洒在他的耳畔,对他说道:“疼得厉害就咬我, 别咬自己的舌头。”

  敖丙低低地应了一声,尽量忍过了最初的那阵疼,他感觉到劈入进他身体里的头部慢条斯理地研磨了一会儿才渐渐开始动了起来。

  这种被按住了钉穿了被另一个男人牢牢掌控着的感觉,让敖丙浑身血液仿佛燃烧沸腾一样直直冲向头顶,那种烧滚的烫和欲让他甚至怀疑现在显出原身是不是也成了一条红色的龙。哪吒话虽说得温柔,然而动作起来以后却与之相反的莽撞凶狠,敖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会在这种冲撞的力度中粉身碎骨。

  一开始敖丙下意识的反抗就像是要翻下床逃走,可惜这个意愿并没有得到允许,缚在他眼前的混天绫让他的视野一片茫然,让他一切反抗都化为徒劳。他稍稍有退却的意思就立刻被擒了回来,哪吒将他翻了个身,从后背位密密实实地覆盖住了他。男人挺动腰胯的动作节奏太密也太急,仿佛每一下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这种被强势占有的感觉让敖丙全身骨缝都跟随着欲望隐隐激痛,正昏沉间,他感到哪吒一口森森的牙齿咬上他的侧颈,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碾磨着说道:“想跑?男人的床太好上的话,恐怕不太好下。”

  在间隙的低吟和喘息声中,敖丙的意识逐渐有些昏沉起来,眼前一片茫茫红色,让他似乎看到了极其久远的从前,久得让他盘算不清到底有多少年,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那是他和哪吒的从前。

  是万妖之乱的战场,四处都是残肢横飞血肉模糊,在那尸山血海之上他看到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那人手握一杆长枪,上面的灵流如长虹贯通,男人一身的杀意盎然,桀骜不驯,战袍衣袂和火色的混天绫随着烈风猎猎翻飞,灿若天边红霞。那人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微微地侧转过身来,露出了精致到过分的半张侧脸。

  他看到了敖丙,牵动唇角笑了笑,将长枪往身旁-支,对着敖丙招呼道:“过来。”

  于是敖丙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哪吒便直接坐在了尸体叠成的山包上,两条长腿随意一支,从自己的混天绫上撕下来了一块。那混天绫上不知沾了谁的血,红的愈发夺目,哪吒张狂地扬了扬眉毛,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混天绫直接盖在了敖丙的头上。

  他一把拉过敖两,隔着一块混天绫贴上他的唇,对他道:“盖上了红盖头,从此就是爷的人了。”

  那抹混天绫的红与如今的眼前的红逐渐开始重叠,敖丙意识又从昏沉逐渐变得清醒,而那个当年在战场上以一块混天綾做盖头的人如今正拥着他细密的喘息。一场欢爱终了后,他心里突然涌起无限失落和无限痛楚,猛然摘下眼前的混天绫,直直地望向哪吒问道:

  “你我究竟,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tbc-

  其实一家三口,只有我们饼是真正的老实人(。

  话说饼饼想起来了,下章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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