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探

  忽然,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由远及近,不时还夹杂着私语声。

  林越冲众人比了个手势,大伙齐刷刷地停下脚步,躲入一块岩石之下,竖起耳朵听着上头的动静。

  “哎呀哟~今个儿大爷又有钱啦,嘿呀呀哟!有钱又找好姑娘呀~咿呀呀哟!一个姑娘,两个姑娘,好多姑娘多快活呀,嘿嘿嘿呀~”一阵欢快地歌声在在静谧的林中响起,惊得鸟兽四处逃窜。

  众人:“……”

  不约而同堵上耳朵,这破锣嗓子真难听。

  “我说麻子,你他娘唱了一路!能不唱了吗?老子尿都撒了一路了,能不能歇歇?”一道不耐烦的骂声传来。

  “这不是高兴嘛!”被叫麻子的掂了掂身上扛着的人,眉开眼笑道,“一个人换一两银子,多划算呀!”

  岩石底下的苏明谙听了这声音,皱着眉头,拉了拉林越的袖子,用口型说道:“土匪。”

  林越点点头。

  “我说鹿子,咱们真的能找到大当家?”麻子不确定地问。

  鹿子停下脚步,正好站在岩石上,掏出藏在胸前衣襟里的图纸,对着四周细细打量,道:“咱们按着这纸上的内容一路走来,也没有错,想来也是真的,肯定能找到大当家。”

  “大当家真的有么?我都干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会不会是这丑八怪故弄玄虚啊。”麻子怀疑道。

  鹿子把纸折好重新放回原处,犹豫道:“所以说这次来之不易啊,干完这票咱们就退出做点生意吧,如今也攒了些银子,那个县令查得紧,听说找了许多帮手,朝廷也派人下来了,再干下去,咱们有没有命活都是个问题。”

  麻子往上提了提肩上扛着的人,喘了口气:“我也有这个打算,那行,干完这次咱就不干了。”

  麻子干脆放下肩上的人,席地而坐,带着一丝担忧道:“你说咱们这次抢了那个丑八怪的图纸冒然来山里,要是大当家看了咱们,会不会直接杀了咱们?毕竟那丑八怪看起来挺有身份的。”

  鹿子也跟着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他发现我们跟踪他,不是我们死就是他死,总之一方肯定逃不了死的。如今我们手上有个砝码,他们缺男人,我们带来了,说不准可以换银子,一两银子啊,够咱们好吃好喝一个月了。”说着说着,眼神逐渐清明,“麻子,走!不能耽误时间!”

  当他们一路跟踪那个丑八怪被他发现并且错手打死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兴许能谋出一条发财道来。

  麻子瑟缩一下:“哥,要不咱们回去吧?”

  鹿子目光一凛,拽起麻子,道:“怕什么!来都来了,没有一点收获,这么远的路都白费了!”

  麻子身材较小,就这么被鹿子拎了起来,脚下一个趔趄,没站稳,身体重心往后栽,本能地抓住了躺在一旁昏迷的男子,高声呼喊:“哥,救我!”

  这一声在空旷的环境下无限放大。

  刚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没多久的人们再次捂紧耳朵,抬头看着那双不停在空中乱蹬的小短腿,一时觉得有趣,刚好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氛围。

  也不知上面究竟是何场景,那双腿倒是随着主人的动作慢慢往上挪,只是又掉下一个男子,正好落在林越脚边,只见他衣服上还有着厚厚的泥渍,脸上裹着泥浆,邋遢不已。

  上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继而脚步声逐渐往下。

  林越目光一转,扒下男子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再在头上随意抓了一把,然后咬咬牙,踢开脚边一块石头,捏了把比较松软的土往脸上抹去。

  电光石火间,迅速把男子丢给陈漠,然后自己躺下,轻声道:“我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在后面跟着,先换个地方躲。”

  陈漠回过神,抱紧男子,对林越点点头。

  “小心。”苏明谙关切道。

  林越勾了勾唇,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上头的那两个小土匪终于下来了,麻子依旧扛起人,腿忍不住打颤,晃悠了好一会儿方才稳住身形,不禁纳闷道:“这个人怎么重了?”

  鹿子倒是没在意:“估计是你刚才吓到了,没什么力气,先给我吧。”说着,从麻子身上接过林越。

  林越被这颠来倒去的,肚子上硌得慌。

  远在暗处的人也没闲着,暗卫们又画了张王爷只身闯入敌营营救貌美男子的图,一旁还配了段声情并茂的文字叙述。

  苏明谙好奇地探过头,并且给细心纠正一下措辞。

  暗卫们感激万分,齐齐献上藏了许久的绿茶味瓜子。

  鹿子比麻子沉稳许多,力气也大许多,一边手扛着林越,一手拿着图纸观察着路况,大气也没喘几下。

  一路拂叶穿林,踏过一条有一条小道,终于在靠近山顶的时候看见了不一样的建筑。

  傍着兀立的怪石,旁边围着许多木桩,没有想象中威严的大门,一个小小的竹门,两侧栽种着说不出名的花,只不过花期已过,残骸还挂在枝头未曾离去。

  怎么看也不像是土匪窝,倒像是隐士居住地方。

  鹿子擦了擦满头是汗水,再三对照着图纸,确认无误后方才走进去。

  林越两眼睁开一条缝,细细打量着四周,然后对探起脑袋的林落比了个稍后的手势。

  林落本想站起身活跃一下发麻的脚,看见林越的手势,又只好蹲下身,揉了把林行云那跟鸡窝一样的头发。

  鹿子带着麻子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里喊道:“有没有人呐?”

  没有丝毫动静,二人相视一眼,皆是疑惑,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吗?”麻子扯开嗓子喊道。

  依旧无人回应,只好上前准备推开紧闭的房门一看究竟,刚抬起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怒气冲冲地骂道:“他娘的,瞎嚷嚷个毛啊,吵死了!”

  麻子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滚!”

  麻子还想说什么,被鹿子碰了一下胳膊,只好站到一旁,闭嘴不言。

  鹿子心思比较通透,对男子作了个揖,笑道:“我这弟弟不懂事,还请大哥不要计较。”一边说着一边撩了撩袖子,状似无意露出里面一抹黄色的布,布上绣着古怪的图纹。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语气缓了些,虽然不如之前那么冲,可依旧有些僵硬:“哼,还算你会说话,老子心情好,随我进来,赏你们喝口茶,然后赶紧滚。”

  鹿子悬着的心慢慢回到原位,讨好地笑道:“是是是,那就多谢大哥了。”说完冲怔愣在一旁的麻子使了个眼色,麻子回过神,继续扛起林越往里走。

  男子用黑布裹着二人眼睛,至于林越,看见他昏迷,便也没有多此一举,林越便借机得以看清楚一路走来的情况。

  男子带着他们先是绕着后院的长廊走了三圈,然后在一处假山轻轻按了一下,假山移开原位,露出地底下的小道。

  男子警惕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方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无尽的黑暗裹着周围,林越心里直打突,看来真正的土匪窝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苏明谙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消失了一会儿的光明终于再次袭来,林越感觉到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光,悄悄睁开眼,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土匪窝,大气!”

  依山而建,大门旁建着两座高高的瞭望台,每座分别站着两位手持长刀的土匪,门边站着一排,个个面露凶色,在看见鹿子一行人人,皆握紧手中的刀,一脸警惕。

  男子这才摘下缚在二人眼睛上的黑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二人眼中来不及躲闪的恐惧。

  麻子有些腿软,躲在鹿子身后,鹿子也是强撑着胆子与这伙人对视。

  男子上前在一人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人点点头,然后让开一条道。

  男子回过头道:“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林越闻着空中那浓郁木柴燃烧的味道,鼻尖直发痒,却又生生忍着,身子一个哆嗦。

  好在麻子这时紧张不已,哪里有心思管林越。

  男子一进门,一反常态,立马转身掐住鹿子的脖子,脸上带着狞笑:“老实交代,你们把老五怎么了?”

  鹿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措手不及,挣扎道:“这位大哥什么意思?”

  男子从鹿子袖里抽出那黄缎子,道:“老五的手帕,你们从哪里得来的?说!你们是不是官服派来的!”

  麻子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是……”

  “我们是老五的手下,他让我们办事,我们带来了人,可是他说他被官府盯上了,不好脱身,便给了我们这个信物,让我们来寻大当家。”鹿子迅速反应过来,“大哥想想,若是没有老五授意,我们兄弟二人哪里会知道来这里?”

  鹿子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心里早已是心胆俱裂,吓得要死。

  男子听了这话也没打算放过鹿子,手中的力愈发加大。

  就在鹿子觉得自己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一阵恍如世外的声音响起:“文涛这是在做什么?”

  文涛手一顿,松开了几欲昏厥的鹿子,对着来人抱拳道:“二当家。”

  二当家名炎容,脸上常年戴着银色面具,气质出尘,根本不像土匪,倒像是拿笔书生,温润如玉。

  大伙从没见过炎容的真面目,连大当家也没有,而且这位二当家也只是后面才来的。

  “哪里来的?”炎容看向鹿子问道。

  “他们说是老五的人。”文涛回道。

  炎容挑眉,指了指被扛在肩上的林越,“这是你们带来的货?”

  鹿子本能的害怕这个二当家,却依旧老老实实点头。

  麻子早已经吓得直发抖,连带着肩上的林越也跟着都起来。

  林越听着牙齿打架声,心里暗骂麻子没出息,然后紧闭牙关,生怕咬到舌头。

  炎容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这些人交给我吧。”

  “二当家?”文涛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我觉得老五已经出事了。”

  炎容勾唇一笑,走到文涛身侧,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寨子里的二当家,我带走这些人你还有异议?”

  明明是笑着说出这些话,可文涛听了心里却直发怵,这个二当家,深不可测。

  “文涛不敢。”文涛低头道。

  “那就行了。”炎容道,“放心,我会告诉大当家的,毕竟,我们是一起的。”

  林越听着二人对话,心道:“这个小土匪还真是谨慎呐,连二把手的都不信,难不成这里面两个当家的关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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