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墓(1)

  伴随着姚信羊的消失,姚府已经乱成一锅粥。

  所有人开始哄抢,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了去,奈何即便是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几件贵重物品,看来都被姚信羊带走了,随意捡了些瓶瓶罐罐带走。

  千金窟的生意一落千丈,门可罗雀,没支撑几日便也关门了。

  少了千金窟这个钱罐子的支持,千金城瞬间安静了许多,大伙还有些不太适应。

  从姚府跑出来的人各自揣着抢回来的卖身契高高兴兴回了家。

  林越把马猴酒的卖身契还给他,嘱咐道:“日后切莫再贪了。”

  马猴酒接过卖身契,保证道:“放心吧林公子,以后不会了。”

  林越与张小六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东海一处小岛上。

  严无矜把探子传来的消息递给江演,江演匆匆扫了一眼,一拳砸在桌面,怒道:“跑了?他娘的现在跑了?藏宝图还在他身上,廖武是怎么办事的!”

  “跑不远的。”严无矜微微一笑,“就算跑了又如何?以你底下的那些东西,足以跟江昀对抗了。”

  “可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江演不满道,“更何况到现在我们也没能找到主墓室究竟在哪,姚信羊又失踪了我们上哪找去?足足花了两年的功夫,现在放弃我不甘心!”

  严无矜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懒洋洋道:“不然还能如何?直接把那山给掀了么?这样确实比较直接,可你不怕被发现么?”

  “对了,忘了说,千金城的太守黄连,被人给救走了。”严无矜补充道。

  “什么?!”江演惊讶不已,坏消息真是一桩接一桩。

  江演此刻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郁闷至极,怎么这么倒霉?

  “最近让他们收敛些,按兵不动。”严无矜道。

  “蔺衍在千金城。”

  江演沉默片刻,道:“好。”

  “你那个表弟。”严无矜笑道,“确实是块好料子,够机灵。”

  “常风?”江演愣了一下,“确实不错,只不过……”

  “他的身世我知晓。”严无矜道,“不得不说,李延不认他,当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个接班人,放着美玉不要,偏偏守着家里那些又丑又硬的破石头,实在是眼瞎啊。”

  “毕竟常风生母身份低贱,对舅舅而言,认回他,有辱身份,徒惹旁人耻笑。”江演皱眉道。

  常风刚踏上台阶就听见江演这话,眸光微闪,唇角扬起,慢慢走进屋内:“表哥,严宫主。”

  江演看了看常风的神色,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问:“表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不成那里出了什么事?”

  “表哥多虑,那里一切照常。”常风笑了笑,“只不过是又寻到些值钱的物什带回来了。”

  江演走上前拍了拍常风肩膀,道:“辛苦表弟了。”

  常风但笑不语。

  客栈这头,林越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枫白好笑地看了眼林越的表情,道:“廖武死了,很惊讶么?”

  “确实有点。”林越回过神,“你们出去也就三天,前日我还接到关于廖武的消息,今天就听你说廖武死了,能不惊讶么?”

  萧枫白抿了口茶,道:“蔺衍急着回去,苏大人写信催他回去过中秋节。”

  林越:“……真是恩爱。”

  “廖武已死,黄连便可以回府衙了。”江昀走了进来。

  萧枫白起身冲江昀拱了拱手。

  江昀笑笑:“无需多礼,坐吧。”

  “黄连身子正在恢复,廖武既已死,他回去正好可以拨乱反正,好好整治一番。”江昀道,“接下来我们着重的应该是这个多福山的将军墓跟姚信羊的下落。”

  黄连被暗卫们悄悄送回了府衙,为了不显得突兀,依旧戴着廖武之前戴的帷帽,着手处理政务。

  黄连派人递给江昀一幅千金城的地图,着重把多福山的位置给标注出来。

  夜里,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还能听见人打呼噜的声音。

  林越推开窗,看着下面如约而至的萧枫白以及热情地冲他招手的林行云,抬脚正准备往下跳时,房间瞬间一亮。

  “第三次了。”江昀的声音难辨喜怒。

  林越身子一僵,干笑几声,转过头,嘿嘿道:“景清,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搭在窗台上的手在快速地打着手势。

  萧枫白在林越那屋里亮起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次跑不成了,打了个呵欠,拉着还处于懵懂状态的林行云回房睡觉去。

  江昀拿起手中的烛台,慢慢朝林越身边逼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啊?”林越歪头,“没有没有。”

  “我说过的话你从来不听。”江昀脸上浮起一丝愠色。

  “没有没有,听听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越忙不迭地点头。

  “若我不在,今晚你又跑掉了,打算一个人去多福山。”江昀兀自说道,“说到底,这些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肩上揽?”

  “唉,不是。”林越揉了揉脑袋,上前伸手欲搂住江昀。

  江昀身子一侧,往后退了几步。

  林越尴尬地收回手,道:“我这不是怕你有个好歹不好交代么,再说了,你若是受伤了,我可会心疼死的。”

  “那你是觉得我没心么?”江昀反问道。

  “对不起。”林越低下头。

  江昀把烛台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静静地看着林越,冷静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好。”林越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东海由于身材与体力问题被留在客栈,目送着众人离去,低下头揉了揉肚子上的肉,无奈叹息,真的该少吃些了。

  众人沿着地图一路往西南方前进,越走越发觉得凄凉。

  方圆几里不见村庄,就是连只鸟也难得见着,两边的杂草比人都还要高出几分。

  林越与萧枫白在前方开路,林行云护在江昀身侧,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等等。”林越停下脚步,用剑鞘拨开地上的荒草,露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有人来过。”萧枫白道。

  林越与萧枫白对视一眼,二人分向而动,低头拨弄着脚下的杂草。

  “在这边。”林越直起身,冲一旁的萧枫白招了招手。

  萧枫白立马转过方向跟上去。

  江昀抬脚想跟上,忽然感觉脚下似乎踢到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雕琢好的玉石,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江昀弯腰捡起玉石摊在掌心细细摸索,玉石很干净,纹路清晰,上面绘着牡丹花纹,雍容大气,并不是出自燕国工匠之手。

  “看看这个。”江昀上前把玉石递到林越眼前。

  林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把拉着江昀低下头,还不忘拽把林行云。

  四个人蹲在草丛里,身后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用目光询问。

  林越抬手指了指前方,无声地说了个听字。

  枝叶被折断的声音次第响起,进伴着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前方传来人的窃窃私语,好在四人武功不错,都能清晰地听见内容。

  “李哥,我想回家。”只听一人带着哭腔道,“我都两年没见过我娘了,也不知道她身子怎么样,会不会以为我死了。”

  被唤李哥的人没有说话。

  “李哥,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了,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哪也不能去,天天就是挖挖挖,在一堆死人骨头里面找东西,两年多时间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跟里面那些死人一样,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躺在那里。”那人哭诉道。

  李哥终于开口了:“我们又不是没跑过,结果呢?不还是被抓回来了,豆子,什么事终会有个结果的。”

  豆子低声呜咽:“我做梦梦见我娘了。”

  “好了,别哭。”李哥安慰道,“我们会回去的。”

  “真的吗?”豆子满怀期待地问。

  “嗯。”李哥的声音弱了下去,很明显的没有底气的一句话,可豆子却深信不疑。

  “李哥,马上中秋了,你们县城有什么风俗吗?”

  “就只是吃月饼,一家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罢了,虽然无趣,不过也挺好的。”

  “我们泸水就不一样了,我们还会放孔明灯,猜谜,对了,还有拽红线,就是一团乱糟糟的线,每个人牵起一根线头,最终完整牵在一起的可以获得一对精美的兔子灯,可漂亮了。”

  ……

  伴随着一阵衣物摩擦声,声音弱了下去,最后化为平静。

  林越只觉胸中血脉翻涌,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昀,泸水,应当是指泸水县,也就是说,这些人,就是两年前无故消失的那些男子了?

  江昀读懂了林越的目光,点点头。

  “还真是巧了。”林越喃喃道,“当初那个逃跑的二当家,是江演的人。也就是说在两年前江演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将军墓,恰好借着江潭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在是……太阴险了。”

  萧枫白摸索到方才二人说话的地方,捡起地上一个制作粗糙的方包,凑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连忙丢下,不停甩手:“太恶心了这味道。”

  林行云倒是好奇地捡起来闻了闻,惊喜不已,扬手递到林越面前,压低嗓音道:“哥哥,是虫虫草,真的是虫虫草,我没有说错。这虫虫草可驱百虫,在墓室那阴暗的地方,最适合古怪的虫生存,身上带着这个任何虫子都不敢近身。”

  林越闻了闻,与他拔的那株草真是一个味道,虽然嫌弃名字难听,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虫虫草的作用确实大。

  “要跟上去么?”江昀问。

  林越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了,里面不知有何物,还是谨慎些好。”

  “你打算去弄虫虫草?”江昀看穿了林越的想法。

  林越笑了笑:“知我者,景清也。”

  林行云:“……”

  萧枫白:“……”我现在怎么说好歹也算是长辈吧,在长辈面前都不知道收敛些吗?

  四人披星戴月回了客栈,东海早已张罗好了丰盛的晚膳,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盼着大家回来。

  用完膳后,萧枫白带着林行云去街上随意逛逛,消消食,临走前还不忘把东海拉走,美其名曰,运动一下,有利于健康。

  林越问过马猴酒姚信羊的几个庄子,除去之前自己去过的那里,那儿的虫虫草被他们拔的毛都没有,是以便转战新的地方。

  庄子上冷清得很,连盏灯也没有,前方的树下传来几声犬吠,愈叫愈凶,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

  林越干脆把江昀背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烈犬,借着朦胧的月光来到地里。

探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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