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

  承泽六年秋,大燕天子于天坛祈福回城路上不慎被落石击伤昏迷不醒。

  同一时刻,前大皇子江演起兵谋反,东海守军蒋威国不战而降,江演势如破竹,直逼王城,国内局势动荡不安。

  吴贺放下前方传来的情报,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我说老吴,什么事就不能坐下来好好歇歇吗?”徐春来实在是受不了了。

  吴贺看了徐春来一眼,再次叹了口气:“你说这与古青一事尚未了清,这江演又突然发兵,二十万大军呐,就在离王城两百里之外徘徊,陛下又昏迷不醒,已经整整五天了,你说说,这该如何是好?”

  “韩将军与淮安王已经抵达前线,蔺盟主与萧门主也一同前去相助,你还怕什么?”徐春来颇为乐观道。

  此刻,赵明辉神色匆匆地走进来:“不好了。”

  “又怎么了?”吴贺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古青国突然出兵,闯过边境,驻守在富阳城。”赵明辉愤怒不已,“这林越,之前陛待他多好,如今他竟直接翻脸,实在是白眼狼!”

  “富阳城?”徐春来不可思议道,“那不是离江演很近?”

  赵明辉黑着脸点头:“与临水县比邻,仅隔五十里地。”

  吴贺一脸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内忧外患,我等只能窝在这里,实在是惭愧。”

  丞相府内,李延换上一身青色云鹤纹长袍,腰间束着灵芝祥云纹革带,对镜端正纱帽,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相爷,一切准备已妥。”幕僚走进来说道。

  李延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拿起方帕轻轻擦试着,而后扔下方帕,大步走出去,看着院子里站满乌压压的人,勾唇一笑,高举长剑:“入王宫,夺九重!”

  漆黑的天幕上炸开一道又一道焰火,陆续迸发的明亮在夜间显得尤为诡异。

  安静的街道上想起整齐的脚步声,更夫看清眼前场景,丢下手中的锣鼓,拼了命地往回跑。

  还在熟睡的官员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从温暖的被窝中给拽了起来,狼狈地押往皇宫。

  一时之间,怒骂声,哭泣声,求饶声以及兵戈相碰声响彻长夜。

  落锁的宫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李延举起染血的剑,神色从容道:“阻拦者,杀无赦!”

  “是!”仿佛从地狱发出来的嗜血声音听得人们忍不住发抖。

  李延迈着台阶,缓缓往上走,脚下踩着的血线染红了一级又一级台阶。

  吴贺听闻李延一事,怒急攻心,几欲昏过去,好在被徐春来拉了一把:“现在什么时候了,不能晕!”

  吴贺回过神,赵明辉已经带人冲出去。

  吴贺在屋内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玉玺,不免有些心急。

  “我说老吴,你找什么?”徐春来问道。

  “玉玺!”吴贺连忙道,“这东西可不能被李延那狗贼夺去!”

  徐春来也跟着一起找,却一无所获。

  “好了,别找了。”徐春来沉默片刻,拉住吴贺,“去陛下寝殿。”

  没等吴贺说话,徐春来立马拽着他往寝殿跑去。

  江昀依旧双眼紧闭躺在榻上,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太医们一边心慌着外头,一边抓紧为江昀医治。

  李延已经到御书房搜罗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来到寝殿,派人把整座殿牢牢围住。

  “李延!你这乱臣贼子!”吴贺站在廊下,红着脸斥道。

  李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若今日老夫赢了,老夫便会是开国功臣。”

  “老李头,这大晚上的你还在做梦呢。”徐春来嘲笑道。

  “懒得跟你们废话,把玉玺交出来。”李延道,“这样老夫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毕竟同僚一场。”

  “休想!”吴贺斩钉截铁道。

  “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李延扬起手中剑,灵活地朝吴贺刺去。

  吴贺急急忙忙往柱子后一躲,徐春来趁势弯腰捡起脚边的石头扔在李延膝盖上。

  李延收回剑,换了个方向,把手中的剑奋力朝徐春来刺去。

  速度之快,破风穿云,徐春来眼看着没有躲闪的希望,干脆就站那,眼睁睁地看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哐当!”三支羽箭飞速而来,射落飞过来的剑。

  徐春来回过神,立马弹跳开,惊讶地看着羽箭射过来的方向。

  孙恒脸上带着血,放下手中的弓箭,冷眼看着李延:“相爷当真是老当益壮啊。”

  李延回过头看着孙恒,微微一笑:“如今皇宫已被老夫派人围得水泄不通,朝堂近六成官员悉数归于老夫,你们还打算强撑多久?乖乖束手就擒,也省的受皮肉之苦。”

  “相爷敢在陛下的地盘上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陛下责罚么?”孙恒冷笑道。

  李延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士兵连忙把孙恒围住,连带着吴贺与徐春来也被人给擒住,原本停下来的战事再次燃起。

  李延负手而立,挺直腰杆,昂首阔步地走进内屋。

  隔着纱帐,一抹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李延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背影。

  “李延,你当真是胆大包天。”江昀缓缓转身,冷眼扫视着李延。

  李延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昀:“你怎么没事?”

  “你当真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任你和江演玩在手心里的人么?”江昀讥讽道,“朕不想陪你们玩了。”

  李延反应过来后,大笑几声:“陛下啊陛下,垂死挣扎有何意义?”

  李延敛去笑容,快步上前,掌风朝江昀胸前袭去。

  江昀身形一闪,拔剑反击。

  赤手空拳终难敌刀刃,更何况李延年事已高,几招下来略显迟钝。

  江昀趁机踢起脚边的凳子朝李延膝盖上砸去。

  李延一声闷哼,直直跪在地上,江昀的剑也随之落在脖颈间。

  “孙恒,通知定远将军,可以收网了!”江昀冲殿外喊道。

  孙恒听见声音,一改先前颓败之势,奋力杀敌,拿起袖间的短笛急促地吹起来。

  吴贺与徐春来还在沉浸在一片懵懂的状态里,呆滞地看着反贼被侍卫们拿下。

  紧接着,另一个短笛声响起,天幕上炸开一道紫色的花型焰火。

  耳边的兵戈声逐渐停下。

  孙恒解决完手边的人,冲进殿内,看着李延跪在地上,而江昀正一脸镇定着握着剑柄。

  “参加陛下!”孙恒抱拳道。

  吴贺与徐春来也回过神来,齐齐走入殿中,异口同声道:“陛下。”

  江昀摆摆手:“有什么事晚点再议。”

  接下来,定远将军余容与赵明辉走了进来,二人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冲着江昀说道:“臣等不辱使命。”

  江昀满意地点点头:“辛苦诸位了。”

  “嫂子真是的,大哥都说让我们来帮忙,结果您都不让我们出手,回去怎么邀功啊。”房梁上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只见古青国的二王爷林落与四王爷林行云正弯着腰蹲在梁上,手里皆抱着剑。

  吴贺眼睛倏地睁大:“你你你,你们怎么会在这?”

  “刚刚你喊陛下什么?”徐春来惊讶地看着林落。

  “孙恒,先把李延与其乱党押入天牢。”江昀道。

  “是!”孙恒提起李延往外走。

  余容跟着一同前去清理乱党。

  李延至始至终目光都没从江昀身上离开过,怎么会这样?明明都是计划好的,事情一切顺利,还有古青。

  古青?!李延现在哪里还想不到之前林越那些都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思及此,李延忍不住笑了,竟然栽在林越跟江昀的手上。

  内侍们有序地清理着寝殿,江昀站在外间冲林行云与林落笑笑:“这几日多谢你们了。”

  林落耷拉着脑袋,恹恹道:“嫂子别说了,这几天算是白蹲在梁上了,什么也没能干。”

  林行云跟着叹气:“哥哥还说这次能好好杀一场呢。”

  “不是,你们喊陛下什么?!”徐春来再次计较在林落的称呼上。

  林落瞥了眼徐春来:“嫂子啊,您老人家耳朵不好么?”

  “休要胡闹!”吴贺拧眉道,“我大燕与古青的事还没了清,如今贵国大王爷屯兵在我大燕境内,二位又潜入我大燕,究竟有何企图?”

  林落算是彻底了解了为什么自家大哥会特别烦这位太傅,确实是烦。

  对于林落的称呼江昀也没打算纠正了,林落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想必也是林越的意思,反正不久之后便要成亲,就让太傅大人他们先感受一下吧。

  “完了完了,老吴。”徐春来拽着吴贺袖子,一脸惊悚,“我那真的算准了。”

  吴贺不耐烦地推开徐春来,道:“如今清理乱贼要紧,你想些什么呢?”

  江昀失笑道:“二位大人不如先回去歇歇?有什么事明日再问?”

  江昀这么说,吴贺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是。”

  吴贺转身往外走,看着林落懒散地坐在一旁,架着二郎腿好不悠闲,瞬间又想到了林越,大步上前拽起林落。

  林落被吴贺这举动吓到了:“我说太傅大人,您这是要干嘛呢?我跟你说,我才二十一,还小,也就比您孙子大那么几岁。”

  “二王爷,这里是陛下寝殿,老夫送二位去驿馆。”吴贺面无表情道。

  林行云回过头看着江昀:“国师府不能住了么?”

  “自是可以。”江昀点点头。

  “陛下。”吴贺看向江昀,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

  江昀回之一笑。

  吴贺颇为失望的收回目光,松开林落,拉着徐春来走了出去。

  月上中天,薄云逐风绕过皎月。鸟儿落在枝头欢快地唱着歌儿。空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寝殿内终于得以安静下来。

  东海端着泡好的茶与一些刚出炉的糕点走了进来。

  林落端起茶猛灌,而后捻起糕点往嘴里送。

  “嫂子这里还需要我们吗?”林落咽下口里的糕点,缓解了一些饥肠辘辘的胃。

  “嗯?”江昀眉毛轻挑,“你们要走?”

  “哥哥说搞定完这边就去帮他。”林行云插话道,“多个人多把力。”

  江昀想了想,道:“再多待几天。”

  “嫂子,再待下去,那位太傅大人会想吞了我的。”林落苦兮兮道。

  “你会怕他?”江昀笑问。

  林落摇摇头:“不怕,只是他们太啰嗦,我有点同情大哥以后的生活。”

  “以后?”江昀笑了笑,“锦衣玉食,荣宠无限,有什么可同情的?你就羡慕着吧。”

  林落:“……嫂子,你这语气,跟我大哥真像,果然是近墨者黑。”

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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