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江昀昏睡整整三日,林越就一直守在他榻边,任凭谁劝也无用。

  眼看着江昀日渐苍白的脸色,林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时揉搓着他的脸,希望把他面色弄好看一点。

  门边传来声响,林越立马反过头问:“静尘师父可找到了?”

  方鸽子点点头:“已经找到了,好在他们没走多远,如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估摸着今日便能到。”

  林越脸上露出一抹笑:“那就好,那就好。”

  方鸽子看着躺着的江昀,前天喂他吃了解毒丸暂且制止了药性的进一步扩散,可脉搏依旧是微弱。

  “哥哥,人来了!”外面传来了林行云的声音。

  林越赶忙上前把门打开:“快进来!”

  也没给静尘喘口气的功夫直接把他拉到江昀榻边,忙道:“静尘师父,快看看他,快!”

  静尘已经了解了大概,从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拔掉瓶塞,倒出一颗药丸塞进江昀嘴里。然后转头对方鸽子道:“劳烦方施主拿把刀来,锋利一点的。”

  方鸽子连忙拿出常用的短刃递给静尘:“这个可不可以?”

  静尘接过刀,拉过江昀被划伤的手腕,直接划开上面的绷带。

  “你要做什么!”林越一把拽住静尘的手腕。

  静尘叹了口气:“皇后娘娘,陛下伤口上残留着毒,若继续下去伤口会腐烂,毒也会堆积越多,需要直接把这肉给划去。”

  林越慢慢松开手:“那您轻点,他怕疼。”明知江昀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他依旧不放心。

  静尘利落地割去江昀手腕上的腐肉,方鸽子在一旁及时敷上止血的药物。

  静尘见状,松了口气:“接下来陛下身边不能离人,晚间若发热便是正常,待退下去,人便无碍了。”

  静尘说什么林越就一直点头,小心翼翼地握着江昀重新缠好绷带的手腕。

  方鸽子递了杯茶给静尘,问道:“静尘师父可知陛下所中何毒?”

  静尘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陛下所中的是南疆常见的一种名唤“魑”的毒,此毒以血为媒介,一旦遇上血,便立马化作剧毒。”

  “那刚刚静尘师父给陛下喂的是?”方鸽子问。

  静尘道:“那是圣女专门为对付魑研究出的一种药,圣女在途中听闻陛下中毒一事,便把药交给贫僧。”

  “实在是多谢了。”方鸽子感激道。

  知晓江昀能醒来后,林越终日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可依旧不肯去休息,就这么干坐在榻边,等待着江昀醒来。

  深夜里江昀果然发起高烧,林越进进出出跑了厨房几趟,手被热水烫起了泡也毫无察觉,一遍又一遍的拧着热毛巾敷在江昀额头上。

  折腾了整整一宿,江昀的烧可算是退了。

  林越四肢无力地瘫倒在榻边,一只手搭在江昀的手上,生怕错过他醒来。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清风蹭着尚未合拢的窗户溜进了卧室留下细小的足迹。

  江昀鬓边的发丝被风吹到脸上,一阵瘙痒,睫毛轻颤,眉心微微蹙起。

  林越被风吹得蓦然睁开眼,没有错过江昀这细微的举动,连忙喊道:“景清,景清!”

  江昀只觉脑袋异常沉重,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耳边的呼喊声还在继续,本能的想要回应可怎么也张不开嘴,费劲全身力气却也只是轻轻蜷缩了一下手指。

  “景清!”林越握住江昀的手,眸里泛起泪光,激动不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昀乍一听这声音里带着哭意,想张嘴安慰一下,最终再次陷入无尽黑暗。

  林越急急忙忙去寻了静尘,直接把静尘从被窝里拖起来,又去把方鸽子拽了起来,把两人拎进屋:“动了,景清刚刚动了!”

  方鸽子原本上下眼皮黏得紧紧的,听见这个消息立马瞪大眼睛:“真的?”

  林越兴奋地点点头:“真的,你们快去看看!”

  静尘先是看了看江昀的伤口,再探了探他额头,道:“已经无碍了。”

  方鸽子上前探了探江昀的脉搏,逐渐沉稳,比之前更为清晰,嘴角慢慢咧开:“没事了没事了,心肝,他没事了。”

  林越开心得犹如得了糖的小孩一般:“真好!”

  又躺了一日,江昀算是彻底醒过来了,看着坐在榻边神色疲惫不堪,衣服上褶皱多得数不过来的林越,抬手摸着他的脸,不免一阵心疼:“多久没合眼了?”

  林越握住他的手,笑道:“在你睡着的时候我都睡了。”

  江昀轻咳一声,嗓音沙哑道:“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不敢睡。”林越垂眸道,“我要是睡了就少看了你一眼,所以就不睡了。”

  江昀眸眶一红,手滑到林越的下巴上,长出的胡渣略微扎手:“现在知道两年前我的心情了吧?当时恨不得杀了你。”

  林越一把抱住江昀,哽咽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会疯的。”

  江昀下巴搭在林越肩上,轻轻笑道:“放心,我不舍得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好了,陪我睡一阵吧,身子有点乏。”江昀拍了林越,然后身子往里挪了挪。

  林越合衣躺下,侧过头在江昀脸上亲了亲:“睡吧。”

  还没过一会儿,耳边就传来林越浅浅的鼻鼾声。

  江昀爱不释手地在林越脸上描摹着,这几日当真是把他吓得不轻。

  花园里的凉亭,林行云盘腿坐在石凳上,把藏着的瓜子全部倒在石桌上,前阵子因为嫂子昏迷不醒他也没心思嗑瓜子,就是连喘口气都觉得难受,好在人终于没事了,也可以舒舒服服嗑瓜子。

  方鸽子抓了一大把放进自己兜里,长长叹了口气:“这天终于要晴了。”

  提心吊胆了多日的暗卫们也来了开玩笑的心情,躲在墙头重新玩起了打手的游戏,只不过这次输的是去抢瓜子。

  林行云直接扑倒在桌上,愤怒地看着抓了一大把瓜子跑开的暗卫:“你们太过分了!就给我留三颗!这还吃什么啊!”

  暗卫停住脚步,转身丢了一个回去:“四王爷,好事成双。”

  林行云:“……”

  下次该躲起来吃。

  林行云正愤愤不已的想要抓起瓜子,却被一只手捷足先登,这下,仅剩的四颗瓜子都没了!

  林行云抬眸看着这双手的主人,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静尘丢下手中的瓜子壳,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林行云:“还有吗?这味道不错,还想吃。”

  林行云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有有有,我这就给你去买。”

  静尘可是他哥哥与嫂子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都开口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得给他摘下来啊,何况只是这区区瓜子。

  林越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压在心头的石头彻底搬开,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又跑到厨房煮了碗鸡蛋粥。

  整个过程中都带着笑,看得方鸽子等人心里直泛酸,要不要这样?

  江昀走到桌边,盯着黄白分明的鸡蛋粥上还撒了点绿色的葱花,好奇道:当真是你做的?”

  林越舀了一勺递到江昀嘴边,笑道:“当然了,毕竟你不会煮,我总得学会吧,不然以后饿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你把我换掉,毕竟聘礼都送过去了,再退回来的话多丢人。”

  江昀咽下嘴里的粥,捏了捏林越的脸:“还是皇后深谋远虑,不错。”

  “不过,即便是换人聘礼也不会退回去的。”江昀道,“那些东西都很值钱。”

  林越失笑道:“那回古青的时候我带你去搜刮师父的宝贝,看上了就都带走。”

  “好!”江昀点点头。

  接下来,林越一边喂粥一边如数家珍地说出方鸽子藏宝贝的几处地方。

  而方鸽子正笑嘻嘻地拉着静尘吹着自家徒弟是如何俘获江昀,二人之间的动人故事,把静尘听得一愣一愣的。丝毫不知自己已被自家徒弟为了讨好媳妇儿而把自己给卖出去的事。

  夜里,江寒等人终于回来了,江演剩下的那些人悉数被逮捕归来,回来便听说江昀中毒一事便立马赶到院子。

  “陛下。”江寒关切地打量着江昀,“陛下身子现在如何?”

  江昀粥已经喝完,林越正给他擦嘴,乍一看见江寒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拍开林越的手,道:“王叔不必担心,已经无碍了。”

  江寒道:“无事便好。”

  江寒话音刚落,就听见林落风风火火的声音:“嫂子,你人怎么样啊?我哥怎么回事?我就不在几天就让你受这么重的伤,嫂子,听我的,放弃我哥,我给你重新找一个比他俊比他有钱的人!”

  江寒愣了一下,看向林越,笑笑:“令弟倒是有趣。”

  这几天林落与林誉也与他们一同围剿反贼,几日相处下来,发现林落这人嘴就是不得闲,性子倒是非常活跃,其弟林誉倒是沉稳些。

  林越走出门,一把推开想要进门的林落:“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林落一脸无辜地看着林越,“刚刚我说了话吗?”

  “没有么?”林越瞥了眼林落。

  林落恍然大悟,笑道:“我刚刚说,嫂子,你看看我哥多好,人有钱,长得又俊,关键还对你死心塌地的,这么好的一个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真是让人羡慕啊。”

  里面江昀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好了,林越,让他进来吧。”

  林落绕开林越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对江昀拱了拱手:“嫂子身子可好了些?”

  江昀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不一会儿,林誉也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堆东西。

  林落凑过去看了看:“老三,你买这么多红枣做什么?”

  “补血。”林誉道。

  江昀无力扶额:“只是划伤手臂,真的没什么大事。”

  “对了,江演如今在何处?”江寒忽然想到。

  “在地牢里。”林越道 “一直被关着,这几日没得空去看,陈漠带人守在那,当时我拿着他匕首回刺了他一刀却没事,想来是身上早就藏了解药。”

  “陛下,江演如何处置?”江寒道。

  “即刻斩立决。”江昀眼里划过狠厉。

  “按我说要不五马分尸得了。”林落提议道,“大奸大恶之人,便该受此……”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誉捂住嘴直接拽走了。

  林越借口走了出去,留下江昀叔侄二人。

  “大王爷倒是挺懂分寸的。”江寒笑道,“陛下不打算同臣一起回宫?”

  江昀抬眸便对上院子里林越的视线,冲他微微一笑。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江昀回道,“至于太傅那里,便麻烦王叔多讲几句了。”

  江寒微愕,随即笑笑,伸手拍了拍江昀肩膀,,用多年前的语调说着:“我们阿昀,终于到了要办自己的人生大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结束不远了~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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