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记-疼痛版

　　1 小霁

　　时光像一艘行驶在大海里的船，周围风景旖旎，船只摇曳，四处望去，只有自己。星河倒灌，脉脉丰盈，曾经在船中逗留的人早已停留在历史深处，此时只剩下自己与清风明月同坐。

　　傍晚从学校回家，小霁一个人走在路上，夜幕轻轻滑落，华灯亮起，霓虹灯映射着灰蒙蒙的天空。“叮――”她收到一条消息，是战略的，“会小霁，毕业快乐，九月开学我去长沙找你。”

　　今天是小霁高中毕业的日子，她回到长沙已有两年。这两年里，战略偶尔发消息给她，鼓励她，温暖她，守护她。但小霁几乎从不回复，因为“日照”这两个字是她的伤心处――除了战略，她与日照那端的人再无丝毫联系。两年里，小霁经常梦见日照的那些人。她梦见沈寂拉着她在海边奔跑嬉戏，梦见成本本尝试穿了女生裙子，梦见景季法苦追一个漂亮女生，还梦见沈妈妈在厨房为她做蛋炒饭……可是这些人都不曾联系过她。也许他们在怪她不辞而别，也许赵云微早已经替代了她，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她……生命中总有人进进出出，她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的过客。

　　刚回去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换微信号，总会幻想着某一天某一时刻沈寂、成本本或者景季法会突然发消息说“小霁我想死你啦”，可是一次都没有；沈爸爸、沈妈妈甚至都没有再和小霁妈妈打过电话询问近况，他们的生活再没有她的痕迹，仿佛从始至终她没有进入过他们的生活。想想也是，沈寂他们热情仗义，赵云微肯定很会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耍；沈爸爸他们善良真诚，一家三口肯定会一如既往的幸福快乐。她就像曾经在他们生活里绽放的烟花，绽放之时满天星光，之后便是坠落消逝，不留下半点痕迹。

　　在日照的那段记忆，是温暖的，美好的，纯粹的，但小霁只能将它束之高阁，因为一旦触碰，便会心痛，会生气他们遗忘了自己，会责怪自己没留住他们。

　　那些人那些事是一场梦，而她是一阵风，在尘世间漂泊。

　　2 成本本

　　日照的夜空是充满着魅惑的蓝色，一弯镰月挂在空中，清明的月光随着风轻轻吹荡着海里倒映的银色星河，海水轻轻地吻着沙滩上柔软的细沙。一片欢声笑语从远处传来，细细听，是一群学生在唱《北京东路的日子》。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今天是成本本和景季法高中毕业的日子。毕业典礼结束后，几个班的同学一起聚餐，之后又一起来到海边唱歌玩游戏。几个充满活力的帅气男生拿着吉他，坐在人群中间唱歌，迷倒一片女生。之后做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很多同学都捧着肚子倒在沙滩上大笑。

　　但成本本和景季法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们的表情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阴沉。这是因为赵云微坐在他们对面，她依旧清丽优雅，甜甜地微笑着，像一池春水，搅动着某些男生乱跳的心。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每一次见到她，两个人的表情就格外严肃。

　　赵云微玩游戏输了，捂着脸害羞道，选择真心话。周围的男生看见清纯可爱的她不忍心为难，成本本发话，“我来问。”

　　感受到成本本目光中的寒意，赵云微有些紧张地望着成本本，没想到她只是问初恋男生的名字。赵云微红着脸回答了一个男生名字，这时手机震动，一条消息进来，是成本本发的，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当年，小霁喝醉酒之后真的骂你了吗”

　　她抬头与成本本的眼光相遇，成本本的眼神冰冷中透着一股恨意，身旁的景季法也在一脸严肃地望着她。她知道，成本本又在怪她，她还在纠结两年前的陈年往事。

　　一旁的同学们继续玩着游戏，他们情绪高昂，声音炫亮，场面热闹非凡。而成本本、景季法和赵云微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两年前。

　　那天溜冰结束之后，沈寂送她回家，刚洗好澡躺在床上她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会小霁。会小霁喝醉了，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沈寂是我男人！赵云微你别碰他！”

　　当时，她很意外，没有想到娇小柔弱的会小霁会说出如此霸道、充满占有欲的话，但是这句话也勾起她的征服欲。女生中有一种情感，你越想得到，我越要得到，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东西。第二天早上沈寂去接她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靠在沈寂肩膀上，抽泣着说小霁喝醉之后还打电话骂她，骂她是个坏女孩，利用沈寂对自己的喜欢折磨沈寂，这些话还被她爸爸妈妈听见，她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说会小霁讨厌她，所以在带给她的红枣和荷包蛋汤在动手脚让她拉肚子，眼泪如狂风暴雨，哭得惹人心疼。看着楚楚可怜的赵云微，沈寂一时冲动，跑到小霁教室指责她。

　　赵云微本身对沈寂就有好感，她记得那天是小霁的生日，但沈寂和景季法都忘了，沈寂还在海滩上向她表白，她害羞答应，内心里欢喜至极，不仅仅是因为沈寂，更是因为小霁。她在意的男生，即使曾经在意会小霁，那么未来也只会在意她一人！

　　成本本早就料到如此，这一切都怪赵云微，都怪赵云微。

　　去济南的那几天，成本本进行封闭式集训加比赛，手机被没收，回来之后便听到噩耗，从那之后她便恨赵云微，是她打破了几个人生活中的美好，只留下一地碎片，稍微一碰，便能割破血管疼痛不止。

　　这个世界的事情逃不了蝴蝶效应。如果当年赵云微不诬陷小霁，沈寂便不会怒气冲冲指责小霁，更不会忘记小霁生日，这样，小霁便不会心灰意冷选择离开。如果小霁没有离开的话，沈寂便不会……不会在追赶小霁的路上发生车祸，就不会抢救无效死亡，他的生命就不会永远停留在16岁，沈叔叔和沈阿姨就不会整日郁郁寡欢，白了头发。

　　想到这里，成本本的眼泪流了下来，沈寂本应该和他们一起参加毕业典礼的，本应该和他们一起来这里欢声笑语的，如果他在，场面一定比现在还要热闹，同学们一定比现在还要开心……可是现在还有谁记得老寂？

　　回到家，成本本坐在房间里，呆呆地望着月亮，遥想着两年前四个人一起嬉笑玩耍的身影。她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封信，是小霁临走之前让同桌税税转交给她的。

　　亲爱的本本，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你总会护着我，不让沈寂和老景欺负我。你让我感受到一种被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从不曾奢求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你和老景对我的关怀与照顾是因为沈寂，就像月光是折射太阳的光芒，如果沈寂离我而去的话，那我在你们心里可能就是一个普通同学，你们会因为沈寂喜欢其他女生对她好从而遗忘了我。写到这，我脑海里反而浮现出无数我们一起开心的场景，本本，无论发生什么，我对你们三个内心充满着感谢，你们是我在日照全部的温暖记忆，我的独家记忆。

　　这两天我认真想了很多，那天沈寂如此生气，可能是因为我喝醉之后给赵云微打了电话。但我真的想不起来说了些什么，如果我说的话伤害了她，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本本，我会永远记得你，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替我向老景说声再见。

　　未来有缘再见。

　　小霁，原谅我不曾和你联系，因为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你，毕竟是因为你，老寂失去了生命，我和老景失去了老寂。小霁，也请原谅沈叔叔和沈阿姨不曾关心过离开的你，这两年他们老了很多，老寂的离去他们并不怪你，但一想到他是因你而死，内心始终有介怀。

　　小霁，我们都很喜欢你，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怕你背负沉重的枷锁。我们真的不晓得如何面对你，所以请原谅我们的不联系。

　　日照的月亮默默地转动着，从海边到成本本的房间，从成本本的房间到一家客厅。这是两年前小霁在日照的客厅。

　　客厅里的沙发与桌子上都布满了灰尘，房间里的空气闷热。桌子上的不同形状的玻璃杯插着不同颜色满天星花束，粉红色的，浪漫；白色的，清纯；蓝色的，真挚。

　　沙发上放了一摞书籍，那是小霁高一课本和教材，她没有带走。风携着月光从窗户钻进到屋里，吹得尘土扬起，吹得书堆最上面的一本数学书纸页翻动，一封发黄的信飘然掉落。

　　是小霁临走前写给沈寂的信。

　　沈寂，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保护我，

　　谢谢你曾经送我满天星，

　　谢谢你曾经靠近我，温暖我，

　　谢谢你曾经为我生活带来不一样的色彩。

　　我会永远记得你，也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

　　希望未来你喜欢的都得到，得不到的都释然，永远是纵情潇洒的少年。

　　信纸中间夹着一束晒干白色的满天星，花从夹缝中掉出，在空中飘飘而落，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像少女美好的侧脸，像少年悄悄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种结局